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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天地之剑

古人谈剑,大多谈剑之气,谈剑之云霓。相传在荆轲剌秦王之初,便有剑气从东而来。有人告秦王,当有剑客犯王阙,后来荆轲剌秦王不果,便是因为有了先觉,心中警醒之故。

剑者,武也,兵器之王。

落魄书生祁震在街上走。

他人很落魄,衣衫是单薄的,又破旧,就显得没有什么精神头儿。他一步一步地走,双眼又不抬,只是冷冷看着他的脚下,他脚下很稳,一步一步,正是走向酒楼的路。

路上,有许多人看他。

江湖之人当然都明白,知道如今武林十年只是尊这郜亦天为天下第一高手,更有许多人自十年前就断言这落魄书生祁震总有一天会去找郜亦天讨剑,会与郜亦天一比高低的。他们在等,他们在盼,等了十年,盼了十年,他们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落魄书生既已练剑,为什么还不去找郜亦天?为什么还不动手?

江湖人都等急了,儿孙都等大了,头发都等白了。

祁震为什么不去找郜亦天?

祁震不急,他只是天天要上酒楼饮酒。

准在午时,他要坐在三楼靠窗的那桌边。

他天天坐在那里,酒楼的生意就很兴旺,因为他坐在那里时,总有许多江湖豪客坐在一边议论江湖上的那些侠士义举,恩怨杀仇,想激激这个祁震的血,让他好尽早找郜亦天动手。

但祁震只是默默听着,只是静静地喝完他的两壶酒,就又慢慢下楼,走回家。

现在,祁震又坐在酒楼上,静静地喝酒。

今天酒楼上很静。

静并不是没有人,照样满楼上都是人,照样都是来这里陪落魄书生祁震饮这一杯酒的江湖人士,但他们今日一改常态,都默默地低头饮酒。

落魄书生祁震以为这样更好,他本来就不喜欢吵闹。但他明白,今天一定会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儿要发生。

酒楼上的江湖之人也都奇怪,他们都远远看着祁震,落魄书生怎么喝,他们就怎么喝,落魄书生喝了两壶酒,他们也都喝了两壶酒。

两壶酒罢,落魄书生祁震该回家了。

这时,有三个人放下了酒杯,走向落魄书生。

这三个人是三个胡须花白的老者。

当头的一个向落魄书生一揖道:“峨嵋一别,已然十载,没想到书生容颜依旧,我们三人却都老了。”

这人一上来便叙旧,这几句话很是唐突,落魄书生是天下瞩目的人物,你和他讲话,如果他睬也不睬你,你岂不是自讨没趣?

但落魄书生祁震长身而起,也一揖笑道:“还蒙三杰惦念,如今我也老了,老得只好每日来这酒楼,天天以酒为戏,以酒为乐了。”

这三个老人便是十年前,在峨嵋金顶上要留难落魄书生的泰山三杰。竟然耻于被郜亦天一连三夺剑,就发誓十年不出,如今出山,自然是盛气骄横,要寻落魄书生祁震和天下第一高手郜亦天一搏了。

他们的想法也简单,找落魄书生祁震,从他身上着落出杀师仇人不死神仙云鹏的下落,再找郜亦天,雪夺剑之耻。他们明知战胜郜亦天绝无可能,所以就盼与郜亦天战上三五十个回合,取个平手,以雪十年前那夺剑之耻。

如今,他们找到了落魄书生祁震。

他们决心同祁震一战,要从祁震这里找到不死神仙云鹏的下落。

三杰自然不再理会他这一套谦词,他如今是大名鼎鼎的落魄书生祁震,是人们动辄与天下第一高手郜亦天并列而谈的人物,泰山三杰当然不能相信他的话。

三杰之首长剑崔寻喝道:“祁震,拔出你的剑来,与我们泰山三杰拚上一场,否则,你就告诉我们不死神仙云鹏在哪里?”

落魄书生祁震一笑道:“云鹏老前辈住在哪里,我当然知道。但不知三位要找他有什么事?不死神仙云鹏自从峨嵋一战后,早已退出江湖,不再理江湖上的是非。他与你泰山门的恩怨自然也该一笔勾销,你们如今三柄剑杀上门去,与一个不会武功不能动手的老人算账,这也太叫人难堪了。”

三杰心中恼怒,但从祁震话语中明白,不死神仙云鹏尚在人世,就心里又惊又喜,只要云鹏活着,就一定要杀死他,不然他们当年师父灵前发的誓如何办到?他们一定要杀死不死神仙云鹏,即使云鹏死了,他们也要戮尸鞭骨,以雪师耻。

长剑崔寻道:“祁震,如果你讲出云鹏的下落便罢,你如不说,我们就与你拚一死战。”

楼上众豪听崔寻这一说,都暗暗快活,谁知道这个落魄书生祁震有多大能为,谁知道他能不能胜过郜亦天?莫不要盼了八百六十年,盼来了儿子是哑子。那样岂不苦了江湖上这些豪杰?他们希望有人与祁震动手,一来看看祁震的真本事,二来要知道他是不是郜亦天的敌手。

但祁震不语,他亦不拔出佩带在身后的那一柄“天地之剑”。

祁震低下了头,仍然视眼前这三柄剑尖于不顾,直向前走。

泰山三杰不再是十年前的泰山三杰,祁震向下走一步,他们就退一次,但这退显然极有章法,脚下不乱,三柄剑的剑尖仍指向祁震。

祁震不理他们,就这样一直走下酒楼。

祁震仍被三柄剑指着。

泰山三杰不恼不火,如果是十年前,泰山三杰一定会拚力出剑,杀死祁震。但如今他们三人三剑,总是指向祁震,离他胸口,肚腹、大腿上环跳穴只有一寸。

泰山三杰并不急着出剑。

落魄书生低着头,眼睛眨也不眨,似乎对眼前三柄剑视而不见,他冷冷道:“如果三位放过在下,我可就回家去睡觉了。”

好象三杰要逼他说出不死神仙云鹏一事并不重要,而他回家去睡觉这一件事才很重要似的。

长剑崔寻冷笑道:“你背上不是背着剑么?为什么不出手?”

祁震一叹:“这剑总背着,是因为我喜欢这一柄剑。这是一柄古剑,也许我此生再也不会用剑,我背不背它又有什么用?”

三杰一震,看来这落魄书生祁震绝不会向他们三人出手了。

三杰一递眼色,三人就把落魄书生祁震围住了。

长剑崔寻道:“祁震,你小心了……”

此话刚落,三人便长剑齐出,从中,从左从右向落魄书生祁震刺去。

这一刺虽未刺向落魄书生要穴,但他如不动手,必然会死!

落魄书生的手似乎伸向剑柄了,但他又好象改了主意,他把手又慢慢垂下,静静立着。

泰山三杰用的是一招新招式,这是他们十年不出浸淫剑术创出的一式新招,这招式叫“泰山崩”,听这名堂便知这一招式十分利害。

但落魄书生始终是一动不动。

他马上就会被这三柄剑戮成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了,众豪杰中有人想抢上去动手,已经晚了,众人眼睁睁看着三柄剑挽起数十团剑花,在祁震身上炸开。

泰山三杰纵身飞开,都持剑立在一边。

祁震没死,也没倒下,但他那样子变得极惨:背上的剑囊破碎了,一柄剑落在地上。他身上的破旧长衣烂了,掉在地上,飘成一地衣片片,他浑身再无长物,连长裤也被三杰用剑搅碎,掉在地上,他只穿了一条短裤。

众豪杰不得不喊出一声好来。

但见落魄书生祁震的脸色一阵一阵红,又红又白,红过之后又变得苍白,苍白之后又一阵胀红,胀红之后又复是苍白,苍白之后又再是胀红,最后又变得苍白,慢慢又回复到了平静。

众豪杰心中暗道:这一次怕落魄书生会向泰山三杰出手了!他受如此羞辱,当然比杀了他更让人难受,他怎么会再不予理睬?他一定会同泰山三杰拚死一搏的。

不料落魄书生只是低下头去,用手紧紧握住剑鞘,对这落在地上的破碎衣片看也不看,转身就走。

他仍是奔他回家的方向,仍然是低着头,仍然是眼也不抬,向前走去。

泰山三杰本来凝势欲发,等他来攻,却不料他只是拎剑走去,就愣怔在当场,不知如何办才好。

祁震就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慢慢走回他的家。

祁震把剑放在床边,他去找衣服穿。

这时,他身后站了一个人,这个人也佩一柄剑。

祁震心中一震,这一个人比泰山三杰更可怕。

祁震仍不紧不慢地找衣服,他从三四件衣服之中抽出一件来,仔细看一看,然后慢吞吞地穿衣。

如果背后这人此时出剑,他只有一死。

他心咚咚跳着,把衣服穿好,然后慢慢转过身去。

他看见了这个人,这个人把一柄剑佩在腰间,这是个威风凛凛的虬须汉子。

祁震一笑,作揖道:“不知仁兄来寒舍,有什么见教?”

那人朗声长笑,也还揖道:“在下来找你,只不过是一点儿小事,有一柄剑,想请落魄书生法眼一观。”

虬须汉子解下佩剑,将这柄剑连鞘递与落魄书生祁震。

祁震自然不好推辞。

他先是看见这柄乌黑的剑鞘,这剑鞘不同寻常,鱼皮破绽残剩下几片,但内里的铜套却烂了一处,露出漆黑的剑身之来。这剑鞘又烂得古怪,在正中间处象被咬去了一块,被咬之处的铜色又分外明亮,象有人试用金子去熔接剑鞘,以图修复它,不知为什么却罢了手。

祁震心中大惊。

他向虬须汉子拱手道:“这是一柄上好古剑,是古冶子锻造名剑干将莫邪之一,看这剑鞘便知。”

虬须汉子笑道:“好眼力,好眼力,但不知这剑是莫邪还是干将?”

祁震一叹道:“干将莫邪,雌雄双剑。双剑出,天下治,只有一柄干将,天下乱。只有一柄莫邪,则天下多出邪事。但愿除了有此一柄剑外,另一柄也当在世。”

虬须汉子摇摇头。

他只有这一柄剑。

祁震唰地一声抽出宝剑。

花纹成雌,此剑是莫邪了。

莫邪出,天下出邪事。

祁震看了看剑,连连称道:“好剑,好剑!”

他把剑收起来,又双手将剑递与虬须汉子。

“多谢,多谢!”

剑是宝物,自然有此一说,人家将宝物推爱,赠与你看,你岂能不谢?

虬须汉子一笑道:“我自来送剑请你看,自然也存私心,想请祁大侠把你那一柄,天地之剑,也借在下一观。”

落魄书生祁震一笑道:“好,好。”

他便把床上那一柄古剑递与虬须汉子。

虬须汉子也象祁震,光看剑鞘,然后再拔出剑来。只见这剑黝黝黑色,剑尖圆钝,剑身上锈蚀斑斑,剑身上隐隐露两个古篆字来,那两个分别是“天”“地”二字。

虬须汉子一叹道:“果然好剑,雄浑而不愚钝,大气却不昏聩,大巧却不工整,是王者之剑,是霸者之剑!”

落魄书生祁震不语,只是默默看着这虬须汉子。

虬须汉子赞罢这剑,却比落魄书生更心细,细细地看这剑身、剑鞘。

蓦地,虬须汉子突然纵身而起,一柄剑直指向落魄书生祁震胸膛!

祁震反应也快,他身子疾忙一退,人已闪至墙角。

但虬须汉子的剑尖也仍指着他胸,虬须汉子并不比他慢。

“落魄书生,你死了,你死定了!你再也没机会同郜亦天争个高低了!”

落魄书生脸不变色,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虬须汉子。

他嘶哑着声音问:“你是谁?”

虬须汉子冷冷道:“我就是我,你又何必要问?”

落魄书生祁震淡淡一笑,慢慢走过去,在床上坐下。

剑尖,始终不离他胸前。

落魄书生从这剑气上窥知,此人有杀他之心,却也有释放他之意。

他会是什么人?江湖上从没有过这样一个虬须汉子。

落魄书生在想,想得很苦。

他一定知道这个人是什么人。

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从哪里来,他这屋子里绝不会有什么香气。

落魄书生笑了,他笑得很自信。

“你不是一个男人,你只是一个女人,而且是江湖上很有名气的女人。”

虬须汉子身子一抖,显然被他说中了。

祁震又道:“想杀我的人不多,即或是象泰山三杰那样的人也不想在这时杀我,他们有足够的耐心等,他们等我同郜亦天去斗。如果我斗不过郜亦天,他们会一齐涌来,象杀一条狗一样宰了我。如果我能战胜郜亦天,他们也会一齐涌来,在我喘息未定时就宰了我。”

虬须汉子在静静地听,他当然很佩服这个落魄书生,因为他头脑很清醒。

“这时候没人想杀我,想杀死我的只是郜府中的一个人。”

虬须汉子身子微微一颤。

祁震不动声色,仍冷静地讲话。

“郜亦天是天下第一高手,他绝不会来杀我,郜府中其他人也不会来杀我,因为他们相信郜亦天就象相信每天从东边出来的太阳一样,对于他们来说,郜亦天就是江湖上的一轮太阳。这样,想杀我的人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虬须汉子声音低哑:“你说我是谁?”

祁震一叹:“你是郜府中的夫人,天下第一美人许媚儿!”

虬须汉子一怔;剑尖慢慢垂下了。

他是许媚儿,他就是那个天下第一美人许媚儿么?

他低下了头,轻轻还剑入鞘,说道:“我是许媚儿。”

祁震看着她。

她不再是那个威风凛凛的虬须汉子了,她又是那个江湖上人人艳羡的天下第一美人许媚儿。

她向祁震笑,这笑既媚又天真,让祁震误以为她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小女孩儿。许媚儿道:“我只是想来试一试你的功力,我怕你不会是郜亦天的对手。”

祁震心想:也许你这一试就试去了我的性命。你把那柄“天地之剑”握在手里,顿时就霸气十足,汹汹杀机逼得我透不过气来。好在我识破了你是谁,不然岂不是糊里糊涂地被你杀了?那样岂不是太冤了么?

许媚儿笑道:“落魄书生这里,该没有什么女人的梳妆东西吧?那些东西没有就没有了,但不可没有酒,是不是?”

祁震一笑道:“我已经饮了两壶酒,我每日只饮两壶酒。”

许媚儿吃吃笑道:“你这个人很怪,江湖豪士一见到我,人人都犯两个毛病。你这个人却不犯此病。”

“什么病?”

“一个是不饮自醉。有些江湖侠少一见了我,那痴痴呆呆的样子让人觉得十分好笑。你呼他不应,你叫他不响,象被人点了昏睡穴一样。另一种是千杯不醉,他来了男人豪兴,偏偏是面对女人,饮兴极高,平时能喝两壶的人竟然喝了一坛。你说怪不怪?”

落魄书生祁震一笑道:“不怪不怪,我平时也就只能喝两壶,今日见了你,便也能喝上那么一坛。”

便拿来了酒,二人对酌。

酒是好酒,但不知心是不是好心?

饮上三杯,祁震便叫这饮法太冷清。

许媚儿也醉酡了红颜,就羞羞涩涩,媚眼闭成一线,问道:“如何饮法才好?”

祁震叫道:“唱,唱上一首诗,再饮一杯酒。诗要新,曲可套用旧曲,但诗一定不是旧人填过的。”

许媚儿点点头。

祁震道:“这点子是我出的,自然我先唱。”

祁震便一手握剑,一指清叩,叩声轻越,却也雄浑,其声虽清,也有黄钟鸣响之音。

唱道:

“空山不见人,

但闻人语响。

返景入深林,

复照青苔上。”

祁震的声音极响,他运内力,便响遏行云,从瓦脊石墙中透隙而出,直冲云霄。这歌儿虽然唱的是唐人王维的《鹿柴》,只是一曲闲曲,但这豪爽之气,已经不凡。

许媚儿喝了一声好,便也唱道:

“人人尽说江南好,

游人只合江南老。

春水碧于天,

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

皓腕凝双雪。

未老莫还乡,

还乡须断肠。”

许媚儿唱的是情,亦唱的是景,而这祁震多半唱景,却不曾道情,这一唱便唱输了。他知道许媚儿唱的也是唐末诗人韦庄的诗《菩萨蛮》。

祁震心想,这许媚儿是天下第一美人,又是天下第一高手郜亦天之妻,人重位尊,在武林中都属头一份的了。她为什么却要唱这思乡哀诉?她为什么却念念不忘垆边当酒,皓腕凝雪的那平常女人?是她的日子不如意么?还是她嫌这日子不够浓烈。

许媚儿却把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看着祁震笑道:“该你唱了,又发什么书生呆气?”

祁震心中正想着她,就呆呆望着她,说道:“你这人生得太美,让没有定力的男人总是痴痴失神,就用这法子,你可以把武林中人杀去大半。”

许媚儿一怔,她不明白祁震这一句话是玩笑,还是真心。

许媚儿正在愣怔间,落魄书生祁震却又弹铗作歌,吟唱了起来。他这回吟唱的是唐代诗人李白的《秋浦歌》:

“白发三千丈,

缘愁似个长。

不知明镜里,

何处得秋霜?”

这一曲吟唱,本来是低婉哀叹,叹息时光不再的,但被这祁震以剑击为节,以豪气为歌,竟唱成了一曲慷慨悲歌,虽是白发如霜,却颇有自慰心境,怕什么白发三千丈,人还在,心仍在,自然可徐图进取了。

许媚儿知他心境,就心中暗叹道:看这个落魄书生祁震,心中似乎比郜亦天更多一些志气,有求胜求成之心,这大概是他或可胜算的因由了。但不知他凭什么取得胜算,他凭什么去战胜十年前即已是天下第一高手的郜亦天?

许媚儿也诗剑弹铗,吟唱一曲。她唱起来自是与祁震不同,颇多伤感,象一个看破世情,渔鼓道情的醒世人一样,言语颇多警喻,歌吟多用劝世,让迷途人知返,让快意恩仇辨情。她歌声多悲苦,又哀凄,让人不忍泣下。

许媚儿唱的是李白的一曲《菩萨蛮》:

“平林漠漠烟如织,

寒山一带伤心碧。

暝色入高楼,

有人楼上愁。

玉阶空伫立,

宿鱼归飞急。

何处是归程,

长亭更短亭。”

歌罢,人却如痴,半晌不曾从那哀凄之中醒来,痴痴望定落魄书生祁震。祁震以手示意,示意她饮酒。许媚儿一笑,脸上绯红,一饮而尽。

她蒙蒙双目,问道:“落魄书生,你说,你与郜亦天比剑,谁胜算大些?”

落魄书生祁震认真地想了一想,回答道:“我不知道。”

许媚儿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找他?”

她这一问颇有些焦急。祁震心中一惊:别人也是这么焦急,心焦人本来为的是看热闹,至于倒下的是落魄书生祁震还是郜亦天,他们又在乎什么?可这个女人不一样了,她是郜亦天的妻子,她为什么焦急,难道她以为郜亦天会必胜么?

祁震又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许媚儿一怔,她没料到祁震又会这么答上一句。她看着祁震,深湛湛的目光中满是信任,满是温情:“你的剑练成了,是不是?你现在已经每日闲走,看也不看剑了,是不是?”

祁震双目凝定,看着她,好半天才又回答出一句:“不知道。”

许媚儿问了三问,祁震就回答了三次,他说了三次不知道。

许媚儿心中一定挂牵她的丈夫,她一定是为她的丈夫担心。祁震这回答是不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他是不是对这三问都真的不知道?

许媚儿袅袅婷婷,走近祁震,她是天下第一美人,那神色那面容都让祁震为之目夺神驰,许媚儿把一只手放在祁震左肩,又把一只手放在祁震右肩,静静地凝视着他,轻轻地说出了一句:“你为什么不知道,你该都知道。”

许媚儿身子一转,人已飘了出去。

只剩下了落魄书生祁震,只剩下了他的一柄“天地之剑”。

屋内很空旷,他人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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