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间秘室。
还是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女人披散着长发，正向男人凝眸而视，她用纤纤双手梳理着她的秀发，一下一下，很优雅。
男人在注视着她，身子和心都在注视。
男人是牟熊，女人是三月羊。
“你练会了‘百兽舞’？”
“对。”
“你还是没找到寂寞剑谱？”
“没有。”
“也许不该找它。江湖人都说，那本剑谱会给人带来不幸，象米离，象鱼漂儿。”
“我不信这些。”
“你信什么？”
“我相信你。还相信我一拿到寂寞剑谱，就会成为北方武林第一人，再以后就会成为天下武林第一人。我会超过米离，超过鱼漂儿。”
女人眼中也很有神采。
英雄梦，是不是一个最辉煌的梦？
女人说道：“他告诉我，那一本剑谱多半是在丐帮六劈头之手。”男人沉声道：“他们没六劈头了，只有两个人。”
女人沉默了半晌：“我没杀死他们，我让虎四插手，本来该杀死他们的，不想来了一个灰衣老人……”
牟熊道：“那人不是玉面狐狸陆灵生，就是白衣吴智，如果是他们，虎四也对付不了。”
女人看着他，好半天没说话。
“你想怎么办？决不能让他们参加丐帮的筐头儿孝衣令聚会。”牟熊冷冷一笑：“到时再想办法吧。”
他也没什么信心。
女人在呢喃：“你何必要……要图称霸武林呢？你和我，走得远远的，离开这争吵、嘈杂的是非之地，岂不更好？”
男人冷然道：“你我走开？那你咩咩咩一叫时杀谁？还有谁畏惧你这一只媚人入骨的三月羊？还有谁知道我牟熊？我要让丐帮成为天下第一大帮派。”
女人只叹叹气，这叹气中，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秘室之夜，更多的是疲惫与休憩。
没有多少温情缱绻，没有多少话语可谈，甚至没有多少心思去偎依呢喃，时间很少，更多的是因为在外面世界里已经奔波得十分劳累。
女人为男人梳头。
男人的头发很长，很硬，是那种不屈的男人的头发。
这种男人，女人再温情，也绝无法用乌发与眼睛把他留在身边。女人为他扯下白发。
他的白发越来越多，天天为称霸武林而殚思竭虑，让他费去不少心神。
如果人没雄心，没有野心，这个世界是不是会少许多血腥，多许多宁馨？
女人很温柔，没一点媚气，没一点儿轻佻。
男人把头偎依在女人身上。
他觉得很累。
“你找不到劈头老四与劈头老五？”
牟熊点了点头。
他找不到这两个人，这两个人被那个灰衣老人带走了，从回眸楼里走出去，就没了踪影儿。
“你可以用你的小筐号令丐帮人都去找，一定会找得到的。”“来不及了，只有三天了，三天之内，去哪里寻找他们？恐怕他们也在等，等三天后露面，到那时杀他们会很难了。”
女人很担忧地看着他。
他前途未卜。
女人不知道他到时用什么方法去对付劈头老四与劈头老五，买通杀手去杀他们？恐怕再好的杀手也胜不过那个灰衣老人。牟熊或者可以向他们栽赃，但那方法太拙，怕瞒不过北方丐帮一百零八双明亮的眼睛。
女人慢慢说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再去找虎四。”
牟熊看着她，没讲话。
虎四又有什么好办法？他能够找得到那个灰衣老人么？他能够同那个老人拼死一战么？他情愿为三月羊这个迷人的女人而死么？他同灰衣老人一战，恐怕没有几分胜算。
但牟熊不讲话。
他愿意，只是羞于讲出来。
女人看着他，轻轻叹气道：“他一定会去，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只要我向他流眼泪，向他哭诉，告诉他我一定要杀死那两个丐帮劈头。”
牟熊吐了一口浊气。
他转身欲走。
女人在叹气：“所有的男人都愿意为我而死，你什么也不愿意为我做。可我偏偏爱你，我喜欢为你而死。”
女人的话语很轻。
但男人都听得见。
他能够讲什么？什么也说不出，他甚至都没有回过头来。他不愿意回头，怕女人看见他的羞涩？还是他不敢回头，怕女人看见他的泪水？
他步子很坚定，一步一步走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