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重倚在被子上。
她的美态随处可见，让郭免一过来便生欲望。
他要扑向庄重。
庄重拦住了他，说道：“别拿我当一个很随便的女人。”
郭免笑笑：“你不随便，跟四个男人？”
庄重说道：“那个三师兄是个坏蛋，他总想欺我，我杀死了他。方顿是我的丈夫，一个总也不与我亲近的丈夫。那个方栋……他……他……”
郭免看她泪水盈眶，知她心伤，更是醋意大增，说道：“你与他情投意合。”
庄重噙泪道：“说不上，只是我的心意，他能知道，他会体贴一个女人，不像一个畜生！”
郭免大怒道：“我是一个畜生？我宰了你！”
庄重看他扑上来，怒气道：“你要欺我，我便饶不过你！”
郭免大笑：“女人说饶不过，最多只是眼泪与絮叨，我怕什么？”
他扑倒了庄重。
庄重哭道：“我怎么找了你这么个畜牲？我恨你，我恨你！”
郭免气冲冲道：“恨就恨，我就要你！”
一阵暴风雨，庄重本来在挣扎，但到了他得势，一切挣扎都显得无力，显得无用，也只是形式。她也亲吻他，也回应他，也与他一样热烈。
郭免很得意，对于女人，你只能占有，你粗暴地占有她，她便只能回应你，还有什么别的吗？
郭免一生多疑，而且心胸狭窄，他看着庄重，说道：“你如今是我的人了，我要娶你，你该很感谢我。”
庄重冷冷地哭，她的泪在心里流，也许她十二分地懊悔，她不该与郭免亲近，她受够了屈辱。
郭免说道：“我已决定了，下个月的十五日，我娶你做我的妻子。”
庄重并不快意，她低声道：“我不愿意。”
郭免吃惊了，依他所想，庄重一听说郭免要娶她，就会喜出望外。他扯住她的衣服，叫道：“方顿也是盟主，我也是盟主，莫非他那个老掉牙的老家伙更中你的意？”
庄重说：“他是老人，他不常同我在床上缠绵，但他对我很温存。如果他要与我做事，总是先温言款语说上一番，那情意让人感动……”
庄重流下了泪：“他也是盟主，你也是。但他是一个正人君子，你只是一个粗人，一个无赖！”
郭免大笑：“我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我是一个粗人，一个无赖？好，好，无赖好！粗人好！”
郭免恨恨道：“我不像他，总是装出一个正人君子模样，我要做便做，我杀人便杀人，有什么两样？像他那样子，只是假正经！”庄重忽地失声一叹：“女人有时真的很喜欢正经，尤其不在床上的时候。”
郭免对庄重道：“我问你一句话，你是那个方顿的人，还与方栋有……你知道不知道，他的那一部秘籍在哪里？”
庄重正色道：“你做了盟主，便足够了，再想得人家的秘籍，是不是得陇望蜀？”
郭免道：“我是武林盟主，但方顿也不是那个桑老儿的对手。我要娶你，我要做天下第一人，都是我的心愿。你告诉我，我拿了那部秘籍，我便练它，我成了天下第一人，岂不如虎添翼？那样也不用受那个臭木头的气了。”
庄重摇头，说道：“我不会告诉你的。”
郭免低声，凑在她的耳旁，说道：“我不耐烦了，我要你难看。”庄重看着郭免，看他如何叫自己难看。
郭免只是咳了一声，便从外面溜进来一个大汉。
郭免说：“带来十个美人，让她们都漂亮些。”
果然带来了十个美人，她们都站着或是坐着，有的袅袅而行，有的凝目注视，有的飞眼传情，有的依偎送抱。她们在庄重面前，对郭免极尽柔情。
庄重闭上了眼，她躺在床上，说道：“温柔是够了，只是多一些假意，没什么情趣！”
郭免不语，只是斜眼看庄重的表情，看她不在乎，忽地大声一吼：“你们都给我滚！”
女人急急跑了，郭免气呼呼道：“你要我做什么，你说！”
庄重戏语声声：“你能不能做一个人样子来我看？”
郭免软声软气地说：“夫人，我求你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方顿的秘籍在哪里？”
他那样子装也装不像，庄重见他此样，不由噗哧一笑，说道：“你装也装不像。我告诉你，方栋曾告诉过我，在方家院子里，有一个地方，他把秘籍埋在那里了，我与你去拿好了。”
郭免大喜，料不到会如此容易，就拿得到那秘籍，他喝呼来几个大汉，要他们抬来了轿子，抬着庄重，呼喊着去方府了。
在毛丫头曾看过的地方，是那方栋埋物处，庄重走来走去，指地上说道：“依方栋说，该是这里了。”
怨复我忽地冷笑，说道：“方顿如果把秘籍随便埋在这里，他就是一个大傻瓜！”
狂剑殷没道：“不！”
他们不信这里会有秘籍。
郭免大声道：“哎，说不定他真是埋在此处，让人不防。”
挖了许久，再挖，叫道：“有东西了！”
拿出来一个油布包儿，放在地上。
看样子像是那本秘籍。
郭免大声道：“快看，快看看！”
狂剑突地推开众人，上去一挑，挑开了那油布。
里面是有一个包裹，但包的不是秘籍，只是一部《孟子》。
郭免翻了翻，脸色很是难看。
他大声道：“臭婆娘，你说，这就是秘籍吗？”
庄重噗哧笑了：“看来方栋跟我开了玩笑，他对我没什么真心。”
郭免扯着庄重的头发，说道：“你对我有没有真心，我就不得而知了。你说，你知道不知道秘籍藏在哪里？”
庄重说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可能他交与那桑木头了吧？那一阵子他一直与桑木头在一起的，你去问一问他。”
郭免叭地给了她一个耳光，叫道：“你以为我傻，我去找那个桑木头？我要能找他，就用不着那秘籍了！”
坟前的纸钱在飘，人都跪在坟前。
方雏儿站在那里，她嘟哝道：“我不拜他，我不拜他，他对不起爹，他对不起爹！”
方为说道：“大师兄是为了我们，才……”
方雏儿大叫道：“他怎么是为了你们？你说，你说！”
方霸说道：“大师兄看小师母那么不守本分，他怕我们跟她……便与她在一起了，他怕小师母害师父……”
方生说道：“要是我，我也会做的。”
方霸大声说：“要是我，我不会做，但我会把事情弄糟。”
方为说道：“大师兄告诉我，他与小师母在一起的那一天，就决定以后自尽，以报师父对他的恩情。这一次他虽没自尽，但他死在了郭免的手里，他报了师父的恩。师父是郭免杀死的，我们一定要宰了郭免！”
方雏儿不再声语了，她想着，他们都说大师兄做得对，他做得对吗？她也不明白，像她那样，一气之下便跑，把爹爹丢与那郭免，爹才死在他手的。如果他像大师兄一样，顾全爹的情面，是不是会好一些？
方为跪在坟前，他说：“大哥，你去吧，我们会为你报仇！”
方生跪下，说道：“大师兄，我佩服你！”
方霸说道：“大哥，我从前有些怨你，如今我不怨了，你是条汉子！”
方八跪在坟前，他的身旁跪着一阵风，一阵风说道：“我不认得你，但你是我丈夫的大哥，我要为你报仇！”
方雏儿看着一阵风，觉得心里也一阵阵刺疼，她的心里喜欢方八，但爹不准她喜欢方八，爹说八哥有毛病，把他赶出门去，不让他再踏入方家的门。是不是爹对她与八哥的事有所查觉，方才对八哥那么冷淡的？如今看着一阵风，她手扯着方八，一直不曾放手，两人情深意笃。她心里若有所失，但也说不出什么。
一阵风来扯着她的手，说：“师妹，你放心，我们一定替方盟主报仇，替你大哥报仇！”
方雏儿冷冷说道：“谢了。”
她不想再与方八与一阵风在一起，她说道：“我要走了。”
方八问道：“师妹，你要去哪里？”
方雏儿说道：“世界很大，哪里去不得？”
方生明白她的心意，说道：“好，我跟师妹走。”
方为说道：“五弟也去。师妹，你保重！”
方雏儿看着方为，泪水在眼眶里滚，当初庄重提出把她许与大师兄方栋，如今方栋已是躺在坟里了，二师兄对她很和气，但与她的距离也远，她与他们在一起有什么好处？
她说：“我要自己走！”
方生看着她，知道她心盛，说道：“好啊，你自己走好了。”
看她慢慢下了山坡，方生说道：“五弟，我们追她去。”
方为拍拍方生的肩，说道：“师父只有这一点儿骨血，你们好好待她。”
他点点头，回头招呼方八等人，说道：“走吧。”
庄重在哭，她决心再也不哭了，但她还是哭了。看来女人的泪水会很多，许多是她不情愿流的，但也在流。她睡着了，决心再也不理会郭免。
但郭免来了，他说：“你生气了？”
她不理他，装睡。
郭免说道：“我告诉你，我跟那个方老头儿不一样，他的脾气软，你说什么，他会听。我不会那么做，我的脾气很不好。如果惹翻了我，我一时生气，会杀了你。杀了你之后呢，我会很后悔，我会买很好看的棺材给你，给你一个很隆重的葬礼，我会哭。只可惜，那时你再也活不过来了。我就会再与一个美女臭味儿相投，会渐渐地把你忘了，你说是不是？”
庄重吐出两个字：“畜生！”
郭免跳到了床上，说道：“对啊，我就是畜生，我是畜生，一个不折不扣的畜生！你能把我怎么样？”
他拗过庄重的手臂，说道：“你别跟我装什么淑女了，你是什么样子，你自己也知道。何必装佯？惹人家空笑？”
庄重忽地翻身过来，叫道：“你弄疼我了！”
郭免说道：“疼就是快乐，就是快感，你连这一点儿都不懂，怎么能做一个好女人！”
庄重说道：“我的手臂要断了，我的手！”
郭免笑说道：“手断了，可以再续，情断了，没再好续的了。你看好你自己的男人吧。对了，我发下了请帖，要在十五日与你成亲，你准备准备吧。”
庄重恨恨地骂道：“人都送与你了，再准备什么？”
郭免说道：“弄些胭脂水粉，把你的脸儿好好洗一洗，把你的眉毛好好画一画，到时让人看看郭盟主的妻子是大美人。”
他放下庄重，说道：“你再告诉我什么时，别说假的，说上三遍狼来了，再怎么有人相信你？”
庄重叫道：“是方栋告诉我的，他说的是真是假，我怎么会知道？我明白了，我是不是得像那个徐庶进了曹营，一言不发，便算是好了？”
郭免说道：“我准备在与你成亲的那一天，请你的丈夫的那几个弟子来，他们要是敢来，我便杀了他们。他们不敢来，我便更有话说了。”
庄重忽地说道：“郭免，你只是一个要饭的，不懂得女人要哄？你能不能哄我一哄，告诉我你的心像月亮什么的，你说几句暖和话，我心里也快乐。你会不会说？”
郭免看着她，说道：“我不会，当初你的方老头儿如果真的收下了我，我不就学会了怎么说话？可惜啊，他没教我，都教方栋了。可他再怎么教，方栋也只能是一个死人了。还是不学会的好啊！哈哈哈！”
怨复我说道：“你没杀了飞奇？”
殷没只是端着酒杯，如果他不杀人，没端着酒杯，反是一个很奇怪的事儿。
殷没没出声，怨复我说道：“飞奇是方顿的人，这是盟主早就查明了的，你不杀他，盟主会不高兴的。”殷没只吐出三个字：“一人泉！”
他走了，酒杯里没了酒。
庄重袅袅地走来了，怨复我看着她，忽地说道：“大嫂！”
庄重笑笑：“我很老吗？你叫我大嫂？”
怨复我说道：“不是，你是郭大哥的妻子了，我自然得叫你大嫂。”
庄重笑笑，说道：“你再见到了美貌的女人，一是不要问她的年龄，二是不要叫她‘大’，你一叫，她会伤心的。”
她嫣然一笑，笑得怨复我闭上了眼睛。
庄重要走了，忽地怨复我问道：“一件事……”
庄重站住了，但没回头，只让怨复我看着她的身后。
怨复我说道：“什么是一人泉？”
庄重笑了，说道：“天下有两处，一处在南京钟山绝顶，一处就在海边。只有一茶盅的水，一日积一盅，烹茶绝品，但只能得一个人喝的茶，只能一个人喝。”
她猛地回头，说道：“只能一个人喝，再无第二个人的，你说怪不怪？你能喝得到么？”
怨复我笑了，说道：“我一人去，当然喝得到。”
庄重笑笑：“你从来只是你大哥的影子，怎么会一个人去？”
怨复我低着头，他手里在捻着酒杯，一次次捻，再一次次捻。忽地他眼前再停了一个人。
那是狂剑殷没。
怨复我说道：“一人泉，就是一个人喝，你能喝得到？”
狂剑殷没的眼里闪出一丝怅意来，怨复我看得清清楚楚：“不！”
怨复我说道：“你愿意一辈子喝不到？”
殷没点点头。
怨复我说道：“我姓怨，爹娘生我时，便说我是怨家的好小子，我爹说，怨就是愿，复我便是服我一人，再不服天下人，你说，我能只服我一人吗？”
殷没看着他手里的剑，点头，再复摇头，他不说话，只是摇头，看怨复我的神色分明有些轻蔑。
连狂剑都看不起他，怨复我心里更是自怨自艾，他叫道：“我服天下人，我不是服我，我不是，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