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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恶人搅局

郭免面对着平台下攒动不已的人头,忽地大声说道:“我那一天与几位大侠都在方府,我们有一件事不明白,必得想弄清。那就是方盟主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被人挑了脚筋。我与怨复我怨大侠、少侠梦雨、狂剑殷没、雷天、疯僧、何不济、吴当、煞生、煞死两兄弟,还有朱亭总共十一人,去方府一住。方盟主看我们来,也示欢迎。我等便在方府住下来。方盟主对那个挑他脚筋的人讳莫如深,无论你怎么问他,他都不说。我想,我们几人如是知道哪一个乱臣贼子挑了方盟主的脚筋,就当场杀了他!方盟主主盟以来,做下了多少轰轰烈烈的大事?为武林苍生造福几多?不杀了那个挑方盟主脚筋的人,再怎么做人,怎么面对武林中人?我与怨大侠他们猜测,在方府里的人,接近方盟主的人,最可能是挑他脚筋的恶贼。试想一想,如不是他最亲近的人,怎么能近得了方盟主,怎么能挑得了他的脚筋?最可能做的人,就是他的妻子!”

郭免戟指着庄重,庄重面不改色。

郭免再说道:“更可能是他的弟子。他的妻子如果挑了他的脚筋,怕是情意。他的弟子挑了他的脚筋,就是叛逆!”

郭免再一一指着方栋、方为、方生、方霸、方八。

忽地,他的手指再指着方雏儿:“也许是他的女儿,因为她与后母不和,或许是她恨爹爹,便挑了他的脚筋,再复出走。”

众人屏息听他,如今人们都是佩服大侠郭免,他一心为武林人奔走,悄然奔波,实是伟人。

郭免说道:“我们还想,更可能是那个天下第一的大恶人桑木头挑了方盟主的脚筋。如果是他,那我们必得与他拚一死战!”

底下的人也有黑道中人,有人扬声叫道:“桑老前辈与方盟主几番比武,都是和局,他怎么会挑了方盟主的脚筋?你不必惺惺作态了,你说,你想做什么?”

郭免喝道:“我说完了,你再来说!”

那人刚想再说,忽地看到怨复我、少侠梦雨等人的犀利目光,便噤口不讲了。

郭免说道:“我们去方盟主的府内,就是要看看究竟是谁挑了方盟主的脚筋。后来,有一夜,我看到了……”

他究竟看到了什么?方栋与方为互看一眼,忽地两人心噗噗跳。

郭免看着方为,忽地说道:“你方府里的男人与女人,能互相往来吗?”

方为看看方栋,方栋心更是咚咚乱跳,看来郭免是要拿捏他了。

有短处在人家手里,他怎么办,他的头嗡嗡响,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方为说道:“你有什么话,直说好了,何必再绕弯子?”

郭免说道:那一夜里,我看到了一个怪事,就是那个方夫人,夜深时竟到大师兄方栋的屋子里去了,我想请问一下,你们师徒间的情竟是那么亲密,到了小师母夜半人静时悄声而去,到大师兄的屋里议事吗?”

平台下的人轰地惊叫起来。大多是黑道中人,看到名震天下的盟主被渎,当然幸灾乐祸。

方为说道:“我家事儿繁,大师兄是我师父的得力帮手,诸事都须仰仗。自然有时师母得与大师兄议事了。这有什么奇怪的?”郭免扬头大笑,忽地说道:“我不说,让狂剑与怨大侠说。”

众人看他噤口,便来看狂剑与怨复我。

狂剑抬头:“我不说。”

很多人都知道狂剑不多说话,他只吐三个字,看来是不屑说,或是不愿说。

怨复我说道:“我看到了他们……咳,不说也罢,他们污了方盟主的一世英名!”

方栋忽地脸红了,他只知道与庄重的事儿背叛了师父,但忘了隔墙有耳,竟被郭免等人看破,他抬不起头来,只是低着脑袋,心里炸雷一般响着:你污了师父,你污了师父的一世英名……

郭免说道:“他能污辱他的师母,就不能污辱他的师父?他能污辱他的师父,就会挑他的脚筋,就会杀了他!”

方栋大声叫道:“我没杀我师父,我没杀他!我那一夜明明是与二师弟去医神马愚家里的,你家的人也看到了我!”

马愚懒懒地说道:“我没看到你,我家里的人也没看到你,那一天我家并没起火,只是第二天才起火了。我以前想不通,为什么我给人治病,还有人要烧我的房子,原来是你!你不必烧我的房子,你杀了我家的人,我也会记住你的。”

马愚的话无异火上浇油,方栋更是有口难张了。

他忽地扑通跪在平台上,叫道:“师父,我对不住你,我不能替你报仇了!”

他拔出那鹰爪来,抓向他的头!

忽地方八跳来,抓住他的手,叫道:“大哥,大哥,有什么了不得?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要这么做?”

郭免一字一句说道:“也没什么了不得,只是他污了师母,坏了师父的名声,活着没什么脸面!”

方八扬起了头,说道:“大哥,你为什么那么做,我虽然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一定有苦衷,你不必那么傻。你看我,师父赶我出门,有多少人说我拿了师父的秘籍……”

郭免慢悠悠说道:“不错,是你拿了方盟主的秘籍,你们这些弟子,贪秘籍的贪秘籍,坏师父名声的坏师父名声,不杀了你们,怎么服众?”

方霸怒气正增,他大声骂道:“贼王八,郭免,你去我家,杀了我师父,还来巧言令色,我要宰了你!”

方霸说动便动,扑上去要杀郭免!

郭免不动,依武林大会的规矩,十长者在这三年内,要杀他们,必得大会上诛讨,如是方霸当伤杀了郭免,千数人会把他撕成碎片!

方生扯住了他,叫道:“五弟,五弟!”

怨复我笑笑,厌恶地说道:“方盟主一世英名,尽付流水。他做下无数好事,但也是好心坏了事,他收下了八个不屑弟子,他们都是从街上拣来的,哪有什么好人?方盟主收了这么多的好徒弟,不死也怪了。”

少侠梦雨叹气,说道:“我一生最佩服的人,便是方盟主,我自小时便想,我能做方盟主的徒弟就好了,但如今我看出来了,他的徒弟竟没一个好人!”

方雏儿大声道:“你胡说!我爹收的徒弟哪儿不好了,哪儿……不好了!”

她泪眼汪汪地看着方栋,她恨死方栋了,怪不得那个臭婆娘要她嫁与方栋,原来她早就与方栋明铺暗盖了,要她嫁与方栋,休想!

她冲过去,给了方栋一个耳光:“都是你,都是你不好!你坏了爹的大事,你坏了爹的名声!”

郭免很快乐,他看着那些方顿的弟子被他打得抬不起头来,微微笑着,心里很快乐。

方栋忽地仰头大啸,他的啸声也令人变色,没料到他竟有如许功力。

郭免看着他,心道:方栋确是一个劲敌,但他得死了,就是再苟生于世,他也是废人一个了。

方栋跪下,对众人道:“我该死,我自尽好了。”

方生扯着他,方霸喊他,他都不语,方八叫道:“大哥,大哥!”毛丫头扬声大叫道:“桑木头,桑木头,你再不出来,我就要骂你了!”

没人答话。

桑木头真的来了?如果他来了,怎么会不出来?

毛丫头一窜,到了台上,扯着冷艳女侠,说道:“你知道不知道,那个郭免是个大骗子?”

冷艳女侠松开了她的手,很是憎恶她,说道:“你放开我,再休用你的脏手碰我!”

毛丫头乐了:“哎哟哟,你要不要我说出来你是谁?你愿意不愿意?”

对于冷艳女侠来说,她做一个侠义道中人,最怕的就是有人知道她是桑木头的女儿,她恨桑木头,也不愿与他说话,与他往来。此时毛丫头说她,她低声暗道:“你休胡说,看我杀了你!”

毛丫头低语道:“我只数三,你如不叫桑木头出来,我便只喊一句,那就是喊你是他的女儿!”

两人如斗鸡般,互盯着看。

那边忙成了一团,方栋要自尽,方生与方八都扯着他,方霸与方为只是看着,帮不上手。

忽地,冷艳女侠大声道:“桑木头,你出来吧!”

毛丫头狠狠掐了冷艳女侠,她负痛再叫:“你快出来!”

忽地上千人的耳鼓里都响着一个声音,那声音慢吞吞的,偏炸响在耳旁:“你急什么,我出来了!”

不知道怎么来的,平台上忽地有了一个桑木头。

郭免见到了桑木头,心里也是打怵,他怕桑木头,因为他不管什么武林规矩,敢对任何人不敬。就是这个武林赏善罚恶大会,他也不看在眼里。

桑木头大笑,指一指平台下的众人,说道:“傻蛋,傻蛋,你以为郭免是什么好玩艺儿?无利不起早,这都不懂?他想当盟主,提一个谜来你猜猜,谁杀了他老爹,想做大财东?你准猜得明白,谁能当上大财东,谁就是杀人凶手,这事儿还不懂么?”

桑木头走上去,隔空点了方栋的穴位,问道:“方栋想不想当盟主?”

众人中有黑道人,也看不惯那郭免颐指气使的模样,大声叫道:“方栋不想当!”

桑木头再大声道:“那谁想当盟主,一个劲儿忙上忙下,忙得裤子都提不上?”

忽地郭免的裤子真的落下去了,在平台下的人没看到桑木头怎么做了手脚,便掉了裤子,大声笑啊笑啊,觉得很好玩,很过瘾。

郭免气急败坏,本来他已是控制了局势,让人感到他正义正辞严地捉住了方家弟子的罪恶行径,如今被桑木头一搅,再也没了那威严。他要做一个盟主,竟被桑木头弄掉了裤子,真是丢人不浅。

忽地狂剑殷没大声道:“有话说话,无话,滚!”

人都静下来了,只有风声,海岛的风声,吹着所有的人。

谁敢对桑木头说一句不敬的话?有谁敢对他出言渎污?如今真的有人当场渎污他,他怎么办?就是吐口的是狂剑,他也不是桑木头的对手。

怕会顷刻血溅。

但桑木头没在意,他笑对狂剑说道:“你小子很狂,不愧是狂剑。你叫我怎么滚,你看着,是不是这样?”

桑木头突然在空中一直翻滚,一直滚了十几个斛斗,方才站住,说道:“这么对不对?”

狂剑再无话说。

有人知道桑木头行事的,以为他是改了性情,怎么有人对他如此狂妄,他竟不理不睬?他不知道,此时的桑木头心里十分愉快,他女儿破了戒了:头一次叫他来,那就是说,从此后她要认他了,当众叫他,是认下了他是爹,这岂不是天大的喜事儿?就是再滚上一天半天,他也愿意。

桑木头说道:“当初弄这个什么大会,就是出风头的,方老儿也不想一想,良莠不齐,哪里有什么好事可做?你让螃蟹与虾一齐喝酒,让兔子与龟一齐赛跑,岂不是傻蛋行事?可他偏不听,你看,弄得不伦不类,獐头鼠目的,哪里有几个好人?”

他指着郭免,说道:“你在十岁那一年,想拜方老儿为师,本是一个富家子,却装作一个孤儿,去方家当徒弟。如果你不被人揭穿的话,如今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会不是方栋,而是你了。可惜你被人看穿了,你说,你那时装得再像一点儿好不好?你装能吃馒头,不丢馒头皮儿,花钱也小气一点儿,像没见过几十文钱似的,你岂不就是方盟主的传人,再也不必杀了他吗?”

郭免大声道:“我没杀方盟主,你休血口喷人!”

桑木头说道:“你没杀人啊?可是你没杀人,方老儿死后,那个朱亭怎么死了?他不是你的人吗?”

郭免指着方栋,说道:“他杀了人,他想杀光我们十一人,想封住我们的口!”

桑木头说道:“朱亭是你的智囊,他被谁杀了,你当然清楚。”

桑木头再看着马愚,说道:“你的事儿,我最清楚不过,要不要我说说?”

马愚此时竟是陪笑道:“桑前辈,你何必与我一般见识?”

桑木头只是问一句:“你说,那一夜是不是方栋方为两人来找你,你的房子起了火?是那一夜起的火,还是第二天起的火?”

马愚看看桑木头,低声道:“是那一夜起火。”

桑木头说道:“我不明白,你烧自己的房子做什么?”

马愚说道:“我不能说。”

他说他不能说,就是承认他自己烧了房子,也就是说,方栋与方为两人来找他确是真的。看来郭免是说了假话。

桑木头指着怨复我,说道:“你是谁,我心里很清楚,要不要我对众人说你的事儿?”

怨复我大声道:“我有什么事儿给你说?”

但他心虚,便看着桑木头,怕他说话。桑木头说道:“少侠梦雨,你有什么心事,我也明白,你最好也别插手害人。”

他再看看雷天,忽地说道:“雷天,你有亏心事,要不要我说?”

雷天看着他,忽地笑了:“谁没有亏心事?你有没有?”

桑木头一字一顿地说:“偏偏我就没有,我做事明来明去,没有做过一件亏心事。”

桑木头看来看去,忽地大笑,说道:“有方老儿,你们弄什么赏善罚恶大会,还勉强过得去,方老儿也做一辈子善事。如今你们这些猢狲也想做什么大会,真是好笑。”

桑木头说道:“我走了。”

他上去,拍拍方栋的穴道,说道:“我带你走,你要愿死,我让你死!”

他回头再对毛丫头道:“胡扯什么,要不是我老人家,你哪能摆平此事,走,走!”

他扯着方栋,带着毛丫头,扬长而去。

郭免气得倒仰,他看着那远去的桑木头,长叹道:“让黑道人物如此猖獗,真非我所愿也!”

他长啸声声,怨气冲天。

怨复我忽地说道:“莫非千数人来此一聚,真就叫他一个桑木头搅黄了不成?”

郭免说道:“请问十长者,还怎么办?”

十长者都是神色黯然,不管他们是黑道人物,或是白道英雄,都不喜欢桑木头一搅,就连冷艳女侠也觉得甚是无味,她说道:“他来了又去,何必在意他?我们自再做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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