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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男人的疯狂

南三元与痴子走下了山,他们要去寻那个无名客。如果寻到了那个无名客,痴子要与那无名客动手,分个高下。 他们看看来到了江北。

已经是暮霭时分。真个笼起了大雾,雾中看不清人影。他两人慢慢前行,一直走到了进士第前。

南三元心里一阵子紧张,他不知道进士第里,是不是还有那么一座小楼,楼里是不是还有一个女人在等他,那女人生得很是俊俏,很是漂亮,坐在那楼前的椅子上,一声不响,默默等他。

那是一个在常年等他的女人。

南三元此时心在咚咚直跳,他头一回才是明白了什么叫做近乡情更怯。

秀秀,秀秀果真还在等他么?

南三元的心不由得一阵子哆嗦。

进士第果然仍是进士第,大雾也锁不住男人的春心,还有男人的狎浪声传来,还有女人的嗲声慢慢传出。那楼里仍是在演着那一次次重复的欢笑愁苦的故事。

痴子呆呆看着南三元,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南三元也不看痴子,他只是一叹,说道:“我的家。”

痴子不明白南三元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不明明是一家妓楼么?他为什么要说是他的家,难道他的家真在这妓楼上?

两人乘着大雾,慢慢进了屋去。

大厅里,有几个女人坐在那里,那老鸨一见到了南三元,象是看到了苍蝇,大惊。但她毕竟是做老鸨的,一向是看人下菜,脸上马上升起了笑意,说道:“哎哟,这不是三爷么?一向少见了。你近日不来了,连镇上的酒都没味道了,姐儿们更是没趣儿了。没了三爷,还有什么乐子?三爷想看看谁?”

南三元一见老鸨这副模样,便知道她在耍花招,他是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不是秀秀在楼上仍在接客?

南三元的心里哄地便升起了怒火。

她不是对南三元说过,如是南三元不再饮酒,她便从此走出这进士第么?她如今再也不该接客了,南三元是她的丈夫,她再也不能做那不知朝暮是谁宿的夜妓日子了,她已经是有丈夫的女人了。

南三元终是不曾动怒,只是冷冷道:“妈妈,我来看看秀秀,你让我进去。”

南三元对痴子一揖说道:“痴子,你就在这里随便寻个姑娘,待待我便来。”

痴子大声道:“好,好,等等便是等等。”

老鸨一见南三元真的要闯进去,便一边递眼色,一边对南三元飞媚眼,她娇声叫道:“南公子,真个是委屈你了,秀秀今日身子不爽,你就不要再去打扰她了,行不行啊?我告诉你,我这进士第今天来了一个小丫头,她刚刚来,水嫩着呢。南公子何不与她好好盘桓盘桓,那滋味好也好是享受。”

老鸨说罢,便是吃吃而笑。

南三元是一个享福的人,他从前日日以这妓院为家,如今听得有一个好样儿的女孩子,他怎么会不愿意?

果然眼前站了一个女孩儿,她长得很瘦削,但她的眼睛很大,瞪瞪着双眼瞅着南三元。

这是一个不谙风情的女孩子。如是在平日,南三元说不定真的会看中她,但南三元一心都是在楚秀秀的身上,怎么会看中这个女孩子?

南三元一拦她,把她拦到了一边,他愣愣地叫道:“妈妈,你还是叫秀秀来与我攀话。”

老鸨暗暗叫苦,知道南三元与楚秀秀是一往情深,按说那楚秀秀自打接了南三元,便再也不曾接客,可现在楼上真的有人,她怎么说?

南三元只是看她一眼,便向后楼楼上走。

南三元走时,心里还满是欢欣,他心道:“秀秀见了我,一定会高兴,她不知道我去了恶人岗,还会活着回来。

我那一次也真的差一点儿便死了,只是呆在那里慢慢养伤,才渐渐好了。看来恶人岗再也无望能破得了,莫如我与秀秀说说,两人从此远走高飞才是。”

南三元想着,便走到了楚秀秀的屋前。

他猛地呆住了,他分明是听到了男人的话语声。

那是一个很健壮的男人,他的笑声与楚秀秀的笑合在一处,那笑是发自心里的。

南三元听得楚秀秀说话了,她轻轻道:“你好久不来看我,把我扔了,你真是好狠心……”

南三元的心一哆嗦:秀秀,楚秀秀,真的你又有了情人不成?你对我说,你从此便没了男人,你真的会那么做?

他心里正百千思绪,化成阵阵怒火,听得屋子里那男人叹气道:“别人不知道我,只有你知道,我很难……”

男人是她的知心不成?她怎么会知道那个男人?那男人怎么能与秀秀这般说话?

南三元闯了进去。

他看到了那个人,也看到了秀秀。

秀秀正躺在那人怀里,她正在那里躺得舒服,眼睛都是眯了起来,看也不看那人,很是享受。

她从前在南三元的怀里,也不曾这般躺着,她从前在南云飞的怀里,也不曾这般躺着吧?

那人南三元却是认得,他是那个无名客。

两人一见到南三元,顿时冷怔住了。他们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南三元,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在这里见到南三元。

秀秀呆住了。她的眼里有惊奇,但看不出惊喜。她看着南三元,万万想不到他还会回来。

南三元想说话,但他的喉头哽咽住了,他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看着无名客。

从前,南三元认定天下的人都不可靠。除了酒外,他从没有朋友。但他看到了秀秀,知道他错了,秀秀是老爹的朋友,也是他的朋友。她虽是嫁与他,但她实际上只是他南三元的朋友,一个情愿为他南家生孩子的朋友。

南三元此时灰心丧气,他垂下了头。他南三元错了,他错得很是厉害,他南家其实早就没有朋友了,连这个无名客也不是。他不是眼看着南家一家被灭,一下也不曾出手么?他不是也把南三元与南云飞老爷子的女人也拥在怀里了么?他还有什么事儿不曾做出?

南三元转身就走。

无名客愣住了。

他看着秀秀,叹口气道:“秀秀,他想错了,他想错了。”

秀秀仍在他怀里,她的泪水流了下来,看着无名客,说道:“好人命怎么这么苦?”

南三元走到了前厅,他恶狠狠看着那老鸨,大声叫道:“你是不是进士第的老虔婆子?”

老鸨一见他这副模样,顿时知道他的心思,他一定是看到了秀秀与那两个客人在一处狎昵的情景,不然他怎么会大生怒气?

老鸨陪着笑脸,说道:“南公子,你其实不一定非要那秀秀不可,你看这些女孩子,一个个都很漂亮,你为什么不与她们在一处?”。

那个大大的眼睛的女孩子也在她们其中。

她瞪圆着双眼看着南三元,她不明白的是,老鸨那么厉害,怎么一见了这南三元竟是这般害怕?她为什么要怕南三元?

南三元咝咝冷笑,他不作声,心里流血,恨恨道:秀秀,秀秀,说什么男人女人终是有情,说什么男人女人终是有义,我看你们这妓楼里再也休谈什么义字,省得埋没了我的老爹。如是我老爹活着,他看了你秀秀,更是会气死,哪里象我南三元心里知道,妓女就象是衣服,穿过了就算是穿过了,对你对他还能有什么分别?

南三元的脸色很可怕,他的脸上有些刚刚平复了的伤疤,看上去很是可怖。

他大叫道:“叫那个女孩子来,叫那些女孩子来!”

进士第在遭劫,连那个开了十八年的妓院的老鸨也从来不曾看到过这情景。

南三元把那三个女孩子带进了屋子。

谁知道南三元把她们怎么样了,只听得女孩子的呼唤声连连响起,那呼唤声不是好声,诉说男人正在蹂躏女人,那男人真是凶狠。

过了好久,听得那屋里没了声音。

真的屋子里没动静了么?

屋里的人知道,此时的女人真是难过。

南三元正在逞雄,他把那个女孩子的衣服脱光,让她躺在床上,对她的耳朵边轻轻说道:“你说,男人与女人间说话,是不是真的很实在?”

那女孩子早就吓得喘了起来,不敢大声说话,瞪着眼看南三元,说道:“公子,男人与女人相交,真的有……有情义的。”

南三元慢慢拿起了一把小剑,这是他南家人惯用的兵器,那三个女人一见他拿出了剑,不由得惊叫了一声。

南三元大声叱道:“你们女人有什么好东西了?你们小心,别拿话来哄我,小心我杀了你们!”

南三元的脸上真的有杀气,一种让人惊悚的杀气。

三个女人久在青楼,除了那个小姑娘外,都知道南三元的话是真的,他眼里已没了光彩,他愿意死。

既是他自己也愿意死,还有什么怕的?

那女孩子得听南三元的话,他不能做别的,南三元要她趴在地上,学狗叫。

老鸨在外面屋子里,与那两个大汉在听声儿,她也怕,怕南三元做出什么恶事儿,在这街上,谁都知道南三元的名声,实在不怎么样。

恰在此时,她们听到了那女孩子的狗叫声。

老鸨乐了,那两个大汉也乐了,因为他们知道,这是男人与女人在一起的把戏,他们在乐着呢。老鸨与大汉都是一笑,他们再也不用理会这南三元了。

男人是火,但女人是水,有了水,那火怎么也烧不起来。

过了这一夜,南三元就会好的,他再从这进士第走出去,便再也没了火气。

南三元在屋子里,正在大逞淫威,他把一个女人放在床上,对她说道:“你说,天下的女人都是王八蛋……都是负心贼!”

南三元说话时声嘶力竭,他恨恨地对这些女人逞威,这些女人都不敢惹他。

南三元坐在这女人的身上,对那两个女人说道:“你们尽可以喊,为什么不喊?喊说南三元是强盗,喊南三元是王八蛋,那都行。只是你们女人,也从没有一个好货,让我南三元说你们好,再也不能了。”

三个女人都是知道,南三元这一回真的是疯了,但她们没一个人敢出声,她们怕死。

南三元叫她们做什么,她们便做什么,可惜的是,她们竟是不敢大声吐气,只是轻轻地叫着,说她们女人不是人,说她们女人没有一个好货。

她们本来是妓女,南三元叫说什么,她们便说什么,那又有什么了不起?

南三元说道:“你会不会说些甜话,一些哄人的甜话儿?”

那个妓女吓破了胆子,她怎么能说得出一些甜话儿?她只是呆呆看着南三元,不知道说些什么。

南三元笑道:“你们一见了男人,个个都是满脸堆上笑意,一笑起来,便把男人送入了虎口。我看你再笑一笑好不好,你们三个人都笑,看哪一个笑得实在?笑啊,笑啊?笑!”

三个女人不敢不笑。

天已经很晚了,南三元还是没有休息,他知道这些女人都很累,但他不愿意让她们休息,他不是也没有休息么,她们怎么能够歇息?

南三元对一个女人道:“你给我敲腿,我让你敲,你好好敲就是。”

那女人只好给他敲腿。

南三元用手里的那一把小剑轻轻刮那女人的脸。

那女人本来满心疲倦,但她不敢有一点儿松懈。如果她一松懈,南三元说不定真的会一剑剌死了她。

另一个女孩子站在南三元后背,为他捶背。

南三元很惬意,他知道,如果真的做一个浪子,有人这般侍候他,他岂不是会大大得意么?

只是那个大大眼珠子的女孩子吓得在屋角里哆嗦。

南三元对她最感兴趣。

他对那个女孩子道:“你说,世上的男人坏的多,还是好的多?”

那女孩子对他道:“好的多……”

南三元大声吼道:“什么好的多,我看是坏的多。你头一回接男人,是不是?”

那女孩子吓得哆嗦,自是不敢再与南三元顶嘴,说道:“是,是。”

南三元大声道:“果然不错,你真是一个可人心意的女孩子。只是你头一回接男人,便遇上了我这样的人,你说好人多,还是坏人多。”

那女孩子显然对南三元很是畏惧,她说话时也是不敢抬头,只是颤抖:“我不……知道。”

南三元大笑,笑道:“果然你不知道。你会知道什么?连我一向在这青楼宿得惯了,也不知道世上的男人是好的多,还是坏的多。”

南三元看着那女孩子,说道:“我是一个坏人,你呆会儿便知道了,我不会轻饶了你,你说是不是?”

那女孩子羞涩已极,她低下了头,把头埋在怀里,再也不敢吐声。

若是早先,南三元看到了这样的女孩子,会问她身世,会对她很好,把她的身世问得清楚,也许他会给那女孩子一点儿银子,让她再也不在这青楼接客了,让她去找一家好人家从良。

但如今的南三元再也不是从前的南三元了,他如今满是恶心。

不是要做恶人么?他也会做恶人,他也能做恶人,他做起恶人来,会比那些恶人更恶。他做恶人岗上的恶人,不也足够了么?

如今的南三元再也不是那个悲天悯人的南三元了。

从南三元的那屋子里,一连三天,都是走出三个女孩子,她们都是在清早走出,一个个都是衣襟不整,头发披散,掩面流泪,她们在哭。

别人问她,她不肯说,只是不说。

没有一个进士第的女人经过了南三元,不痛哭流涕的,她们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就倒在床上抱着被子大哭。

但如果有人问起她们,她们什么也不会说,她们只是哭着,说她们哭一会儿便会好了。

她们的眼睛都哭得红肿。

楚秀秀仍是坐在无名客的怀里,她听得小红的述说,她噌地一声站了起来。

秀秀道:“我去,我去找他。”

无名客止住了她,他的眼里目光炯炯,他看着秀秀,说道:“秀秀,若是他淹死了,你能救得了他么?”

秀秀看着无名客,她轻轻自语:“他淹死了,他淹死了?他真的……淹死了?”

秀秀没有落泪,她从来不曾对这个南三元有过真的情感,她只是心里想着那个南云飞,那个风流倜傥的老爷子南云飞。

她盯着无名客,问道:“你说,他不会再变成南家弟子了么?”

无名客不说话,只是眼睛亮着,看她。他知道难说,如是南三元真的成了一个沉沦的人,她也救不了他。

秀秀问道:“他如今什么模样?”

小红叹了一口气,她说道:“他的脸毁了,他的那样子,很是可怕……”

无名客轻轻道:“脸毁了有什么了不起?只是他这人的心毁了,实在是无药可医,那才是真的完了。”

秀秀伏在无名客的怀里,轻轻哭泣,她慢慢说道:“我答应过,我答应过他,要为他们南家……”

无名客安慰她,说道:“你答应过他,那又能如何?我也答应过他,要照应他一家……可我做不到。”

秀秀再无良法,她只是伏在无名客的怀里抽泣。

她哭了良久,便慢慢在他怀里睡着了。无名客看着她的脸,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说道:“你还是那么好看,可是,我却是老了,我真的很老很老了……”

无名客的泪水流了出来。

这秀秀从来看不到无名客的泪水,她也永远看不到他的泪水。因为无名客从不曾在她眼前落过泪。

无名客把秀秀放在床上,他对小红道:“你别管他。”

小红点头,她愿意听无名客的话,她盯着无名客的眼里,只有尊敬。

无名客说道:“他怎么了?”

小红的脸红了,她低下了头,说道:“听得姐妹们说,他象是一个疯子,一天天只以折磨姐妹们为快,他一夜会把三个姐妹们弄疯。妈妈叫他走,他不走。昨夜他又要点火烧楼。有人看到了,他才没有干成。”

无名客道:“没人管他?”

小红说道:“没有。他有银子,没有人管他。”

有了银子,男人可以有一个地方尽可以胡作非为,没有人敢惹他,那就是这进士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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