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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侏儒的妻子

众人眼看着玉情把这一包药吃了下去。

小矮子乐了,他看着玉情,慢慢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你吃下去这一包药时,你会有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你会以为你喝多了酒,你会以为你是一个醉里神仙,你会以为你很好受,你的心里很惬意,你知道你现在的滋味最好,但你不明白你已经快死了,你不死也会成为一个人人憎恶的活死人。你天天流口涎,你见人就乐,像一个十足的疯子,你听不懂别人的话,你看不懂别人的事儿,你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一具僵尸,是一具对任何人都没有什么用处的僵尸。你不会哭,你不会乐,你只会吃吃地笑,你的笑永远都没有什么道理,也没有什么欲望。你死或者不死对于这个世界并没有一丁点影响,你活着,也只是一具活死尸……”

小矮子的话让人们听了心冷,心冷如冰。

他们都用怜悯的目光看着玉情。

这时,小矮子乐滋滋地喊道:“来人,叫她进来!”

来了人,带来了一个女人。

这女人就是小矮子的五夫人。

她是教主最宠爱的五夫人。

她冷冷地看着屋内的人,看着风大,看着小矮子,看着小矮子的一切下人,独独不看玉情。

小矮子道:“叫你来,是想让你看一出好戏,你如果不来,就再也看不着了。这就是你的主人,他就是你魂牵梦绕的什么玉公子。你这个女人,从来还没有让我看见过你的眼泪,可你今天为了他,竟然流下了泪水。他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流泪?你看看他,他吃下了一包毒药,就是那一包‘不毒’。他以为他是谁?他以为他是大罗真仙呢,他竟敢吃下我的‘不毒’,他吃了整整一包毒药。你说,他是不是马上就要死了?我让你来,就是让你看一看,看一看你的公子……”

小矮子因为嫉忿,他的脸也扭歪了,他恨恨地盯着玉情,像玉情是他的情敌。

女人看着他,再看看玉情。

她的脸色不变。

她看着地上的那一张纸包,只是看一看。

她看看玉情,她的脸上既无喜色,也无忧虑。

她莫非对玉情根本就没有什么情感?莫非她只是认识玉情,而与玉情根本没有什么瓜葛?

但不像,看她对玉情连一眼也不敢瞧的那心境,就说明她对这个玉公子有极深的情感。

小矮子也察觉出了这一点,不然他决不会让玉情吃下那一包药,他也不会活活杀死这个玉情。

小矮子道:“你说,这个玉公子是不是你的心上人?”

女人脸色苍白,她慢慢道:“你说错了,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心上人,我怎么配做他的心上人?”

小矮子与众人都看到了,这位五夫人的脸上流下了热泪,她悠然道:“他是只天上的凤凰,我是地上的乌鸦,你以为凤凰能喜欢乌鸦么?”

小矮子乐了,他乐的是,他的老婆不是这位玉公子所喜欢的人,这样他就不会戴绿帽子了。

他乐孜孜地道:“好,他不是你的情人就好了,他一死,你是不是更喜欢我了?”

女人道:“你想错了,他一死,我就必须死了。”

小矮子一愣,刚刚女人还说,她与玉公子无缘,此时怎么竟然要为玉公子陪死?

女人道:“他不是我的情人,他是我的主人。”

她看着小矮子,一叹道:“如果他活着,你还可以让我苟延生命,可他如果死了,你让我再怎么活下去?”

众人看着她。

她的目光犀利,她的目光也坚定。

原来,她是这个公子的仆人,如果这个公子死了,她也要随着这个公子而死。

她盯着小矮子,道:“可惜的是,就凭你的那‘不毒’,想毒死我家公子,却是痴人说梦了。”

众人一听她说,都不由得大惊。

难道这天下至毒,也毒不死这位公子么?他是谁,他难道是大罗真仙不成?

却见玉情微微闭着双眼,他的头上轻轻飞出一缕缕气息,这一缕缕气息在他的头上盘旋飞绕,像一条清清淡淡的玉带,一起一伏,好久不散。

众人中,只有小矮子明白,这是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真境,但就是连他也只是听得人家说的,他也从不曾见到过。

过了好久,但见玉情轻轻一叹,他长长吟道:

“世事不长但违和,

人生无涯苦短歌;

清淡一场时世梦,

莫怨笙歌怨情多。”

他这一吟而毕,人就缓缓而起,站了起来。

他的脸色也是苍白的,他瞅着小矮子,说道:“你何必这么做?天下之至,最有应用不得者,你就不该用它,用它则违天和。你是不是知道古人的故事?古人时,有人做了一张网,他把这一张网放在树上,同时就祝词曰:天上飞来的鸟,东面来的,飞入我的网中;天上飞来的鸟,西面飞来的,飞入我的网中;天上飞来的鸟,北面飞来的,飞入我的网中;天上飞来的鸟,南面飞来的,也飞入我的网中。此时,圣帝尧听见了他的话,就走来了,对他说道:你错了,你做得太过份了。你应该说天上飞来的鸟,东面飞来的,飞入我的网中;天上飞来的鸟,南面飞来的,飞入我的网中;天上飞来的鸟,西面飞来的,也飞入我的网中。但天上飞来的鸟,北面飞来的,就随你自由飞去吧,你千万别飞入我的网中。圣帝的心思,今人也应该知道,他是要网开一面,让天下终还有鸟。凡人做事,总该给人一点儿出路。你用这种毒药,实在是有违天意,如果人真的吃下了它,连你后悔了,想救他也来不及了,你这样做实在是有些太过份了……”

小矮子见他一派正气,盛气凛然的样子,就不由得心头怒起,他想道:他就是能服下我的毒药不死,也是元气大伤,我为什么不趁虚而入,把他杀死?他是什么人,我一个堂堂的“不毒教”教主,岂能这样坐听他的教训?天下人只要服下这“不毒”,就没有一个不死的人,单单他不死,却叫我今后怎么对人下毒?却让我的“不毒教”今后如何对人?

想到了这里,小矮子的脸色就一变而再变,他盯着玉情的脸,一会儿一变脸色。

玉情道:“看来,我的劝诫没有用。你不服,是不是?”

小矮子道:“不错。”

玉情道:“刚才我好像听得你说,如果我真的服下了你的毒药而不死,你就一切听我的号令?”

小矮子恨恨道:“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天下第一高手么?你是天下第一剑么?就是你是天下第一高手,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何况你什么也不是?!”

小矮子一声令下,顿时,所有的下人一声呼喊,都冲向了玉情。

玉情的脸色很难看。

他看着小矮子,冷冷道:“别逼我,我告诉你,我不想杀人,我讨厌杀人……”

小矮子狂笑道:“你不乐意杀人,你可以不杀,但你可不能不让人家杀你。他们要杀死你,你只有向我告饶,你才可以有一条活命……不然,你今天死定了……”

他一声令下,众人一齐攻向玉情。

风大知道玉情虽然有奇遇,但他很可能不会武功,就一声怒吼,冲向玉情。

他想他该护着玉情,至少让他少受伤害。

但小矮子一挥手,风大的身体就飞了回来。

此时,只见众人眼前一花,众人丛中飞入了一个人,她一挥袍袖,像是挥起了铁剑,袍袖化剑,嘶嘶有声,把眼前的几个人打得鲜血直流。

几个人马上就退下去了。

众人再看时,原来是小矮子的五夫人,是那个漂亮的女人,她护在了玉情的面前。

小矮子的脸色分外难看,他冷冷道:“真是一家人了,是不是?还真就是舍命护公子了,是不是?我要他的命,干你什么事儿?你偏偏要管这闲事儿?”

五夫人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在护着我家公子?你以为我是为我家公子保命么?我告诉你,我是在护着你。因为……你虽然矮小,可你对我还不错,我不能看着你死……”

众人中,有许多人是头一回看到这女人的功夫,他们很是吃惊,这女人的功夫非凡,决不是他们所能抵敌住的。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那个玉情真的是天下最高的高手?他不愿意与人动手,是因为天下人再也没有人能与他动手么?

他不是不会武功么?他真是不会武功,还是他不屑于与这些人动手?

只见他微微一叹,说道:“湘君,湘君,你何苦如此?你真的是天人之性么?你何苦让他们受苦,你可以让他们杀了我,让他们一剑宰了我,那有多好?我不见这天下纷扰,也就心中清静了,我就再也不能有什么苦衷了,你说,那好不好?”

这女人紧咬着嘴唇,不吐口,她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小矮子正在犯疑,他心中道:这个玉公子真的是没有武功的么?还是他真的修为极高,已经到了不怒不嗔的地步?如果他真的不会武功,只是有一种极为精深的内力,能让他把那“不毒”服下后逼了出来,那样,他就不免一死,只要众人一出手,他就死定了。可是如果他真的是功夫卓绝,这下子“不毒教”可就惨了……

他捉摸不定。

这时,他的部下狂剑吴修道:“有什么邪魔歪道,竟敢在我教猖狂,让我吴修看一看!”

他一剑刺向玉情。

玉情并不动手,他只是看着这剑尖,眼光中是悲天悯人的模样,他看着剑尖,任凭那剑刺向他的心窝。

……

恰在这时,有人厉声一叫。

“住手!”

一个人飞入了众人之中。

这是一个女人,是一个浑身缟素的女人。

这女人的轻功很高,她一飞就飞入了众人之中,她一飞入众人之中,就大声疾呼住手,众人中有人听得,就呆了一呆,但那狂剑吴修在一边早就心存怒火了,他不管不顾,怒剑直刺玉情。

奇的是,玉情并不在意,他任凭那剑刺入前胸,显然他也不是金刚不坏之身,一剑刺胸,马上就鲜血直流。

那女人落下后,手向前一伸,只听得叭叭直响,狂剑吴修的剑寸寸而断。

吴修惊呆了,他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的手中剑,他的手里只剩下了一寸多长的剑柄。

这个浑身缟素的女人忙去看玉情的伤势。

她一声声呼喊:“公子,公子!”

玉情已经跌倒,她把玉情抱在了怀里,口中兀自不停地说道:“你们等着,如果我家公子有一点儿好歹,我就要你们的命……”

风大也看得呆了,他刚才看着那个五夫人,就惊为天人,如今看到了这个女人,更是不知道他的心中有多吃惊了,他心里道:看来,这个玉情确实是一个天下少有的奇人,就看他身边的这两个女人,就见出他的不凡来了。他到底是谁?他来这里做什么?他叫什么?他真的叫玉情么?

这个一身缟素的女人看着玉情的伤,她的手很娴熟,马上点了他的几处穴位,止住了血,她嗔怪道:“你真就是怪,你就动动手,又能怎么样?莫不是我不来,你真的就让他把你刺死了不成?”

玉情显然对这一切都不以为意,他慢慢道:“夫人,你真的不来,我可就惨了,我就真的会死在了这柄剑下……”

那女人虽然明知他不会死了,但一听他说这句话,还是不由得脸色一变,她匆匆看了看那个狂剑吴修,她想必是要记得住他的模样,好以后再找他。

玉情管自说着他自己的话:“夫人,我真的喜欢你穿这一身缟素,我如果真的死了,你这一身衣服岂不是穿得再好也没有了么?”

女人突然脸色大变,她马上当着众人的面,撕扯起她的衣服,她一扯一扯的,把她的外衣撕得粉碎。她气得直流泪:“你以为你说的话很好玩,是不是?你以为你的事做得很妙,是不是?你做的好事,你的心肠怎么这样狠?你为什么要折磨人?你就不能让人好好地活几天?”

她的泪水潸潸而下。

众人看得呆了,他们还从来没有看过像她这样不加掩饰的女人,她对这个玉公子一往情深,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儿,也如此对他。这样的女人,既让他们吃惊,也让他们从心底里艳羡。他们知道,一个人在一生中,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女人喜欢你,你的一生就该说是福气不小了。这么美貌的一个女人,居然对这个玉情一往情深,可她既然被这个玉公子称为夫人,她就一定是一个有男人的人,她的男人是谁?是这个玉公子么?

这时,那个五夫人走向前去,盯着这个浑身缟素的女人,声音哽咽着,叫了一声:“夫人!”

这女人也呆呆地看着这个五夫人,叫道:“湘君,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了你……”

她与这五夫人相拥抱,她们都热泪双流。

她向五夫人道:“他们要伤害公子,你为什么不出手?”

五夫人的眼圈儿一红,她喑哑着声音道:“我何必出手?如果他们真的伤了公子,我也不要活下去了,我就随公子去了,又有什么不好?”

说这话时,她的热泪就潸潸而下。

众人再看这两个女人,都知道巫山有神女,吴下有西施,女人之中,尽有十分姣美可爱的人了,只看眼前,这两个女人就都是天下难觅的美人,但她们两人却又有极大的区别,这白衣女人比这五夫人更华贵,比她更雍容,比她更威严。

白衣女人道:“湘君,你为什么在这里?”

五夫人一叹,她幽幽说道:“你不知道,我已经嫁人了。”

白衣女人惊呼:“是么?”

五夫人的神色淡然,她轻轻地点颏,像是在表示首肯。

白衣夫人道:“你的郎君在哪里?快让我们看一看。”

五夫人道:“你早已经看到了。”

谁是这天下美人的夫君?就是这个小小的侏儒么?

白衣女人很是惊愕,她看着这个小小的侏儒,好久不曾言语一声儿。

五夫人道:“夫君,你就是个什么‘不毒教’的教主,你见了我的姐姐,你也该行一个礼才是。”

她的语气中,听不出来是讥讽,还是揶揄。

小矮子就向这个华美的女人一礼,他心里道:看来,天下尽有美妙可人的女人,我以为我的这个老婆就是天下最美的女人了,谁知道还有更美的女人在这里呢。这个女人让人有一种不敢逼视的美,谁见了她也得敬她几分的,她很威严。

谁料得到,那浑身缟素的女人瞅了半天这小小的侏儒,她越看神色越是难看,她的脸色突然一变,人身子一飞,就飞向了这个小侏儒,她飞向侏儒,直向他出剑一击!

众人一声喊,却来不及救他了。

这时,只见那五夫人一冲而起,也飞向空中,她在空中飞旋了两个圈儿,只听得她与白衣女人在空中叭叭地换了几掌,便两人一齐落地了。

白衣女人道:“你凭什么护着他?这样的人也算是一个人?你让我把他杀了算了!”

五夫人苦笑道:“你不明白,你不明白……”

白衣女人的眼中闪着怒火,她冷冷道:“我与你这样的女人,天生就是这样的苦命,一生可能无着无落,但你我是天上的孤鸟,就是命再苦,你也不能嫁与他这样的男人……”

白衣女人一闪,她就闪到了小侏儒的眼前。

她举剑就刺。

五夫人一声断喝:“姐姐!”

五夫人的声音颤抖,她的声音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白衣女人的手停在了空中。

五夫人的声音哆嗦:“姐姐,你不明白我么?你真的……不明白……么?”

白衣女人的剑掉落在地上了,她缓缓转过身来,她盯着五夫人,她泪眼婆娑,她盯牢五夫人,但她看不清五夫人。

两个女人互相凝视,她们的眼中都是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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