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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四面楚歌

红顶天走出营帐,她心里很苦,像是含着黄连,不知什么滋味儿的苦涩。她明白,她再也不会是西辽王妃了,原来耶律重恩的心里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唐思思。他再就是爱了倩倩,根本就不曾爱上她,只是为了那个西辽,才娶了她的。

她何必那么苦心卖力,要为西辽拼死而战?

她要走,要找到一个真心爱她的男人。

但没有人真心爱她,那个真心爱她的老人早就死了,他扔下了她,扔下一个西夏王国走了。

她茫然向前走,不知不觉中,她仍是向着西夏走。

听得马蹄驰骤,冲来的是倩倩与齐眉杨、须小仙等人。

倩倩大声叫道:“红姐姐,红姐姐!”

红顶天站住了,她冷冷说道:“谁是你的红姐姐?”

倩倩说道:“红姐诅,你不该听见那些话。”

如果她不听见那些话,还会相信耶律重恩,也会做他的王妃,是胜是败,总会兴致勃勃,不会如此看破情关,一走了之吧。

红顶天看看倩倩,说道:“我自听见了那些话,也是你的人赐我的。”

红顶天看看齐眉杨,忽地说道:“我也听说过齐眉杨的大名,总不至于要点人家的昏睡穴,点错到点了哑穴吧?”

原来齐眉杨是点了红顶天的哑穴,使她不能动不能说话,但他没料到,红顶天的功力很深,不到半个时辰,竟是能再说话,能起身来,耶律重恩的真心话给她听了个明明白白。

倩倩看着红顶天,说道:“对不起。”

红顶天突地流泪,说道:“有什么对不起?你对耶律重恩也报复得够了,你要杀他,你能杀得了他吗?他也有情,你也有义,你两人怎么不凑在一起?你看不起他,是不是?你也看不起我,对不对?我真傻,当你是亲姐妹,让你躺在我的婚帐里,原来他一心看中的是你!”

倩倩说道:“红姐姐,你莫如跟我去唐门,唐门来日也有大事要做的。”

红顶天苦笑道:“你看我只是做大事的人?你以为我做一个女人不行,只能做大事吗?难道我怎么看也只是个男人婆?”

倩倩嫣然一笑,说道:“不是,红姐姐,只是你比平常女人心宽广些,做人大气些,女孩子都愿意依傍着你。”

红顶天说道:“是我错了吗?”

她心道:原来倩倩也这样说,看来我像一个男人,不像女人了,我要做一个温柔的女人,大概是不能了。那个老人把我教成一个男人样儿,他是恨他的儿子不像儿子,所以才称我是他的儿子,原来我只能做一个男人,莫非我的苦难都是我的性情所致?

倩倩说道:“红姐姐,你愿意不愿意跟我走?”

红顶天说道:“不,我是西夏人,我要回西夏去。”

倩倩说道:“萧余带兵去强攻瓜州,虽说败阵,但西夏一定恨及姐姐,你要去,不是自讨没趣?”

红顶天低头,好久才道:“我必回西夏,因我是一个西夏人。”

分手了,再无一声道别,也不说一声珍重,两个女人因为一个男人而显得尴尬。

红顶天到了兴庆府,她不愿意再见到人,她深居简出,只是住在一条巷子里。

她白天只是躺在屋内,夜里才出去找一点吃的,她的银子花光了,日子过得很贫穷。

有一天,一个里巷无赖看到了她,惊为天人,于是告诉许多无赖,夜里来打她的门。

“开门!开门!”

红顶天不出声,她只握着她的小枪,那是一杆只有尺盈的小枪,但一抖过后,便可暴长七尺。

只要手里有枪,就不怕任何人来滋扰。

那些无赖叫道:“夜深了,花开得鲜,不让哥哥尝尝,你就睡得着?”

红顶天咬着牙,她恨不能冲出去,用她的枪把那些无赖挑得血肉模糊。

但她不能,她是一个隐居在此地的人,如果她出了事,就再也不能住在这里了。

“咚咚咚”,把门打得山响,“啪——”,一声巨响,原来是一只瓦罐在门上摔破了。

进来了人,共有七个人,他们嘿嘿笑着,当头的是一个癞秃头,他笑说道:“姐儿,你一个人在这里苦守着,不寂寞吗?”

红顶天说道:“我惯了。”

有一个无赖眼尖,看着红顶天,说道:“姐姐有本事,还有一杆枪呢,睡觉也搂着?”

那秃癞头说道:“莫如你搂着我这杆小枪,岂不是比你那一杆更好?”

几个都是哈哈大笑,说大哥说得有趣。

红顶天怒火攻心,她再也忍不住了,喝吼道:“滚出去!”

那秃癞头说道:“我管这几条巷子,还没有见过你这么靓的女人,你要跟大哥睡,便算罢了。你要不跟我睡,我就把你的房子扒了!”

红顶天说道:“我没有什么东西,你要扒房,我就走了。”

她起身来,拿起枪要走。

那秃癞头大叫道:“美人儿,房子有什么打紧,我有好房子给你住。你要答应,我把我老婆撵出去也行啊!”

几人再哈哈大笑,说大哥要再娶嫂子了,正说笑间,那秃癞抓住了红顶天的手臂。

红顶天说道:“放开我!”

那秃癞不放,红顶天说道:“我再说一遍放开,你不放开,我要你好看!”

那秃癞说道:“好看就好看,有美人在,有什么不好看的?!”

正说着,忽地觉得手臂一阵钻心也似的疼,一看那一只手上的两根手指竟是没了,用那一杆枪一削,枪棍竟像刀,把他的手指齐刷刷削断,落在地上。

那秃癞哭叫道:“杀了她,杀了她!快动手!”

六个人扑向红顶天,当先的是一个大蛮个子,他一拳打来,红顶天只拿枪一抵,一枪正扎在他的拳上,他一声惨叫,那拳头便流血。

再扑上来的两人,左边的使一根长尺余的棒子,砸向红顶天的头,那秃癞叫道:“别打坏了美人头!”

他棒子一缓,红顶天的枪挑在他的手腕上,当一声棒子落地。右边的双手来击红顶天的双耳,正要击中,红顶天回手一枪,正挑起了他的衣襟,连带着胸前的护身玉扣都被挑落,忙叫一声,退开去了。

红顶天再一枪挑落了一人的帽子,再一枪压在一人的肩头,那人顿觉有几百斤的力气都压在身上,直不起腰来。

红顶天叫道:“滚!”

几个人都滚走了。

再过有一个时辰,听得巷子里踢踢沓沓的脚步声,走来了几个人,当先的是那个秃癞头。他们一齐跪倒,说道:“我们几个见你好本事,莫如你做我们的大哥,好不好?”

红顶天噗哧一声笑了,她真是越混越不济了,竟要混到这里巷来做无赖混混儿的大哥?

她恨声道:“我不做你们的大哥,我做你们的大哥,也坏了我的名声!”

但忽地肚子咕咕地叫了,那秃癞叫道:“大哥,你看,你饿了,你就吃弟兄们带来的食物,吃上一点儿,好不好?”

摆上了菜,都是好菜,有鸡有鱼,有牛羊肉。那秃癞说道:“我们有眼不识大哥,莫如大哥带着我们,要走正路便是正路,大哥说去抢劫,我们便去抢劫,大哥你一句话。”

红顶天看着他们七人,心道:他们都不是好人,我如约束他们,至少也能让兴庆府少一些祸害,想到此处,她笑笑,说道:“好啊,你们既是叫我大哥,我便做你们的大哥好了,只是你们要听我的。”

几个一听,都是大喜,跪下叩头,说道:“从今一切都听大哥的。”

从此时起,红顶天再也不必愁吃愁穿了,她坐在巷子里,就有吃有穿,而且那几个无赖有了红顶天,更是威风,但做事也稍稍收敛了些。

这一日,忽地巷子里响起了锣声,原来是官府的卫队来了,排成了两队,一直走到巷子深处,当头的却是西夏王的卫队将军,他喝叫道:“闲人闪开,西夏王的卫队来了!”

当头一排排卫兵,排满了巷子,早有一个无赖跑来,报与红顶天,说道:“大哥,不好了,来了西夏王的卫队,要抓什么人的!”

红顶天心一沉,看来她的好日子又不长了。

看看那卤薄、卫队十分威风,一声号令,全都静静等在门外。

西夏王下了轿,走至门前,说道:“朕的爱妃竟住这种地方,说来令人难以相信啊。”

他走进了门,弯着腰,捂着鼻子,直看着红顶天,说道:“啧啧,红妃原来还是那么风采逼人哪。”

红顶天说道:“大王屈尊来此,民女一拜!”

西夏王说道:“朕有些不明白了,你原来是朕的爱妃,后来你不愿意跟我了,便去做了那个什么西辽王的爱妃,恩情转薄啊。可是你做了他的妃子,怎么又改了主意,不做了?”

红顶天说道:“不和便分,和气便在一起,这有什么奇怪?”

西夏王恨恨:“原来是这样?是你又把那个男人踹了?看来你一生中能踹好几个帝王呢,了不起,了不起!”

西夏王满面揶揄,那神色不无得意。他冷冷看着红顶天,虽说红顶天仍是那么神采过人,但她还是露出穷困潦倒的窘迫,这使得西夏王很是开心。

他说道:“我早就想告诉你,一个女人,要的就是那种样子……来人哪,命我的心肝来!”

红顶天看着这个女人,这是一个姿色很平常的女人,但西夏王称她是心肝,想必有可疼爱之处。

西夏王说道:“心肝儿,我告诉你,这就是我从前的爱妃,她叫红顶天。”

那女人媚笑着,说道:“大王可是惦念着你哩,你愿意不愿意再来服侍大王?如果你愿意,你就做我的姐姐好了,你能让大王打心眼高兴,我便好好侍候你。”

西夏王很满意地看着她,她是百依百顺的女人。

那女人轻声说道:“你知道大王喜欢吃什么?你知道大王最舒服的享乐是做什么?你知道大王有什么心事,你知道大王心里最惦念的是什么?”

这一连串的问话,红顶天竟是一个也不知。

那女人笑一笑,说道:“我知道,大王最想求的是你,但不是真的你。他一醒时想到你,就恨。一在梦里想到了你,就喜欢。我愿意在夜里与大王说你,那时大王便会欲望大振,疯狂一般……”

她笑着,恶狠狠地看着红顶天,说道:“我乐意你再来,只是你被别的男人玩够了,大王怎么能甘心要一个破货?大王要一个破货,被西夏君臣知道了,人家都会看不起大王的。”

西夏王冷笑,说道:“她可是一个名人哪,她先嫁与朕,再嫁与那个西辽王,做他的妃子,是天下很有名的美人。”

那女人更笑了,说道:“有名的,就是人人用过的,譬如珍宝,只有藏珍,才是可贵,大街上人人可得的,有什么珍贵?大王,你说是不是?”

西夏王哼了一声,一挥手,那女人有满肚子的话要说,但看西夏王不愿她再说话,便退至一旁,再不言语了。

西夏王满面是恨,他忽地对红顶天说道:“母后说,你能替西夏思虑,就是嫁到西辽,你也是一个西夏人。她说错了,你的兵来攻瓜州,若不是有人告密,瓜州必会失陷,你怎么说?”

红顶天说道:“各为其主。”

西夏王冷冷地看着她,哼一声道:“各为其主?你有主子了?如今怎么成了丧家犬?你的主子在哪里,他怎么不来梳一梳你的羽毛?你再傲起来啊,做什么西辽王的妃子?他算什么王?顶多算是个草寇,一个不折不扣的草寇,把她抓起来!游街!”

红顶天本来能与他们一拼,但看着那些卫士,忽地心酸,心道:我为什么要拼?我生时为李若非的红颜知己,死后也只是被他儿子所杀,岂不正合我意?

看她不动,那无赖泼皮癞秃叫道:“大哥,大哥,拿枪啊!”

他把那一杆枪丢过来,他知道,如是红顶天拿到了那杆枪,就是有许多勇士,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但红顶天没接枪,枪当地掉在地上。

西夏王大声道:“把这个贱女人拿去游街!”

天亮了,街上满是人,都来看一个漂亮的美人游街。

有人敲锣:“看哪,她是西夏的叛逆,她是原来的西夏人!她帮西辽人来抢西夏的瓜州,她来卧底,她是奸细!”

孩子们向她身上扔一些垃圾,红顶天的脸面污垢不堪。她艰难地走着,忽地想到了李若非,有一天,她依在李若非的怀里,李若非说道:“红儿,你其实不该做什么女人,如果你是一个男人,还会好过些。”

红顶天那时扯着李若非的胡子,一根一根地理,她说:“我要是男人,你哪会这么疼我?”

李若非一叹,说道:“自古红颜多薄命,你是女人,早晚也是薄命。”

她当时噗地一笑,说道:“我做不做女人,也得做一个西夏英雄,你怕什么?”

李若非当时便说:“做女人便做女人,做英雄便做英锥,既是做女人,怕没得英雄做了。要是真做成了英雄,哪里还能做得成女人?”

此时她的眼前升起了那个睿智老人的面容,她哭了。

有人叫道:“看哪,她哭了,她哭了!”

“有什么脸哭,西夏人做奸细,就是叛徒,打她,打她!”

身后跟着那几个兄弟,他们跟着叫道:“不要打女人,打女人算什么能耐!”

但没有人听他们的,反而也招来一阵阵的垃圾,直扔在他们的头上。

太后到了,敲西夏王的门。

西夏王懒懒地说道:“门没关,进来好了。”

太后进来,慌得那个谓之“心肝”的女人忙叩头。

太后说道:“你把她抓起来了?你不怕有后患?”

西夏王说道:“有什么后患?没有人要她了,她只是一个被扔掉的废物!”

太后一叹,说道:“你也不应游街,人家会指着她的鼻子,说她曾做过你的王妃,你的女人游街,你颜面何存?”

西夏王恨恨地说道:“我的女人?她没拿我当她的女人就不错了!你看,这才是我的女人,过来!”

那女人乖乖地过来,跪在他的身旁,柔声说道:“大王息怒啊,怒气来了,坏了身子,可不得了。”

西夏王叭地打她一个耳光,叫道:“我与母后说话,你休插嘴!”

那女人更柔地跪地,说道:“臣妾不敢!”

西夏王挥着手臂,叫道:“她才是我的女人,我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她叫我知道我自己是男人!那个男人婆,她怎么会是我的女人,要她吃苦,要她后悔,要她再丑得要命,再也不是一个好看的女人,我恨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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