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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情思亦苦

乌雅说道:“乌雅自小时便跟着卓书公子了,我与乌苏两人都是公子买来的丫头。那时我们还小,公子便教我们如何侍候公子,那时真是什么都不懂啊。我与乌苏有时还当着一位客人的面儿在商量如何侍候公子,让他更舒服。那客人哈哈大笑,我与乌苏待他走后才问起公子,那人为什么要笑。公子笑说道:‘一个男人的女人,像是女人美妙的身体一般,不能让客人知道的。你们当着他的面儿说此事,他会传出去的,那时人人会说我了。’我与乌苏还是不懂,问公子他会说什么,公子说:‘他乐意说什么便说什么,你们是我的,你们听我的便是。’自那时起,我们才知道,女人是男人的,不能让其他的男人知道她们做什么。我们替公子所做的一切,人人皆知,我们甚至是公子最心爱的玩物。我们都知道,公子当我们是他养的一条狗,一只猫,根本不把我们当人。乌苏跟着公子,在沙暴里不知死活,我也不知道,只是知道公子如今是吐蕃王了,听说他随身带着两个女人,叫什么可怜、可心,但没有叫乌苏的,看来乌苏也死了。”

她低下了头,悲泣随着她的胸膛起伏,她好生悲伤啊。

女人如敝屐,用过了便弃掉了,男人不觉得可怜,只有女人自悲自怜。乌雅说道:“那一天我与公子与乌苏分手,总觉得是公子松开了手,他觉得他不必为我们再用那么大的气力,他才松开手的。”

莫奴生不愿意对她讲说卓书,卓书的一些言行他也知道,他对卓书的为人十分不齿。

乌雅说道:“你对我很关切,在对我做那种事的时候,你还顾着我……”

女人流泪了,她愿意为这个男人献出一切,她轻声说道:“如果青青小姐愿意,我将一辈子随着你们。我想她会愿意的,我会做许多事儿,能做的事儿太多了,我能侍候得她好好的,她怎么会不喜欢我?”

莫奴生也沉浸在那情意中,他抚摸着乌雅,乌雅的抚摸让他体会到,人根本不必说话,在男人与女人的交往中,手会说出一切,会替代嘴,会替代心。

第二天,当相抱着的两人跳起来时,他们觉得有些异样,没有动静,没有乌尔忽劈柴的脆声,他哪里去了?

出了院子,没有了乌尔忽,他走了,他带着他的衣物走了。他去上京,去刺杀狼主或是答罕了。

如果他成功,他会自尽,在上京的街道上,还是在上京的宫殿里自尽?反正他会自尽,再也不活下去了,他要去会合自己死去的妻子,对她好好倾诉一番心里的思念。

莫奴生看着乌雅,说道:“乌雅,我们也得走了。”

乌雅说道:“你不愿意与我单独在一起?”

莫奴生摇头,说道:“不,我也有亡国恨。听说耶律重恩伤得很重,这是我的一次机会。你愿意随我去吗?如果去,是很危险的。”

乌雅不说话,她只是去拿出一个包袱,她幽幽地说道:“我愿意跟你去死。”

两人走了,去找耶律重恩。

乌尔忽来到了上京,已是春初了,他着衣很单薄,在上京很惹人注意,显得既是穷困又是潦倒。他看着别人,不在意人家注意他时的眼神。他在找皇宫,找到了,便问人,不知道狼主几时出来?一个老人问他:“你是问新狼主啊?他有时要出来看看百姓疾苦的,你在天街那里,晚市时也许会见到狼主。”

乌尔忽怯怯地问:“狼主的身旁人会不会打我啊?”

那老人大笑,说道:“不会,狼主是明君啊,他来街市,就是与民同乐的。你在那里看他时他会与你一起吃烤肉,会一起吃冰糖葫芦,他会问你有什么事,怎么能帮你。如果是老人,他会替你买酒。”

乌尔忽说道:“我怎么能认得出狼主?”

那老人笑说道:“他才二十岁左右,你一看便知道,只有狼主才有皇上那神采,别的人哪里有啊?”

乌尔忽问完了,心里有数了,便在街市逛了一逛,再去那街市看看,看许多人在那里玩冰砣子,北方人也叫这玩艺儿冰嘎,一个小小的冰旋,在冰上转,用鞭子抽,越抽越快。许多人在那里玩,忽地听得有人叫道:“好啊,好啊。”

他凑上去看,原来一个孩子会变招子玩,弯身子抽,倒仰着抽,用嘴吹气儿,吹得那冰嘎儿飞快地转。人们都喝彩,乌尔忽看得出神,忽听得有人说:“圣上来了,圣上来了!”便见闪出一条路来,进来了一位年青人。乌尔忽一见,也知道他是金邦的狼主,他心道:在人群中间,我要杀他,简直是易如反掌。只是我如何杀他,那得想一个好主意了。我要杀了他,割下他的头来,那是最好了。只是要割下他的头来,我没有刀,怎么办?

他看来看去,看到远处有几个人,坐在那里笑着说着,看着这里,分明是金邦狼主的卫士。他心道:你们手里有刀,我还拿不来。我要拿你的刀,岂不是打草惊蛇了?小狼主这条大蛇,我一定要杀了他!

他忽地看到远远来来去去的小小冰车,一个冰车上蹲坐着一个人,他们手里都拿着铁扦子,扎在冰上,向前用力撑。他心道:我夺来一条铁扦子,直插在那狼主的背后,插透了他。我怎么还夺不来一把刀?我拿刀再割下他的首级,就拿它去街市对人说话,待得我杀了他,再提着他的头去街市,对人分说此事,我再自尽好了。

他想得明白,便向前一点点凑。

没有人注意乌尔忽,他离新狼主越来越近了。

答罕接到了密报,乌尔忽不见了,他本来是在大宋地界的一个小村子里住着,近来不见了。

答罕惊叫道:“不好!”

他心里认定乌尔忽是最危险的敌人,从前在交代与兀朱的敌人里,最可怕的,就是那个提着不知真假的天祚帝的头颅的人了。他叫道:“叫乌里布来!”

但乌里布真是老了,他跑得不快。答罕问道:“狼主在哪里?”

宫内人跪道:“狼主在天街与民同乐。”

答罕不以为然,什么与民同乐,你要真的把国家治理得好了,人民安居乐业,你不必天天去天街对他们露笑脸。但新主是那样子的,他一心做贤王,你能说什么?

他说道:“传出号令,放号炮,就说有敌犯境!”

原来金邦有规定,放了号炮,便是全国都要戒严,要小心强敌入侵。

那平章说道:“三王子,有那么严重吗?”

答罕说道:“替我找出一个人来,我曾在宫里留下了他的画相,你们拿与我看。他叫乌尔忽!”

平章派人去拿,答罕说道:“我提刀在手,你不听我的,我必杀你。如果狼主责怪我,我自负责。但你不听我的,我先杀你!”

那平章吓得叫道:“三王子,我去放号炮!”

乌尔忽越来越接近小狼主了,他看得到合剌的微笑,合剌蹲下身去打冰嘎儿,旁边的卫士笑叫道:“转啊转,转啊转!”众人跟着叫喊,一个小男孩子与狼主比打冰嘎,那孩子忙得满头大汗。乌尔忽已是到了小狼主的身后,他也跟着笑,他看准了旁边一个坐着的小男孩儿,他正看着狼主与孩子比试打冰嘎,满脸都是稚气的笑意。

乌尔忽凑上前,看着那个小狼主,眼前闪的是天祚帝那悲伤的笑,是那熊熊燃烧的皇宫宫殿,他心里叫着:“圣上,圣上,我为你报仇了!”他蓦地夺过一个孩子的冰扦子,对着那小狼主便扎!

忽地响起了号角声,那号角声一响,顿使那小狼主呆怔,他身子一挺,回头向宫内方向望去。这是三十年不曾用过的号角声,就是五叔泽利死在庐州,也不曾用过这号角,谁下令吹起了号角,有什么大事发生?

小狼主身子一闪,使乌尔忽扑空,他再一挺,直刺过去,旁边的卫士看到了,叫道:“有刺客!”急扑上来,但乌尔忽力气大,一扑上去,用冰扦子直扎小狼主。

忽地那打冰嘎的孩子叫道:“不许打人,不许打人!”他扑上来护着小狼主,冰扦直插入他心窝。乌尔忽永远也忘不了那孩子惊诧莫名的神气:“为什么扎我?”

孩子死了,小狼主身后的卫士抓住了乌尔忽。乌尔忽大叫道:“我是大辽大将乌尔忽,我从前的投降是假的,我是大辽的勇将,怎么会投降金狗!?我要杀了你这个小狼主!”扑上来的卫士抓不住乌尔忽,他们拿刀逼在乌尔忽的脖子上,扯住他,向外拉。

狼主对身后的大臣说道:“照看好孩子,去看他的父母!待一会儿我要见他的父母!”

他急急上马,对周围的人一揖,说道:“我要去看看出了什么大事,三十年了,未吹号角,必有大事发生!”

当小狼主来到皇宫,正看到答罕。

答罕与平章在那里,平章一见狼主来了,立即下跪,说道:“微臣死罪!”

答罕说道:“狼主,不干他事,是我要他吹响号角的,我知道乌尔忽来了,他要杀你!”

狼主说道:“只是此事?”

答罕说道:“他刺杀狼主,对我大金是一个影响。”

狼主说道:“多谢三叔。你起来吧。”

那平章如遇大赦,慌忙起来,狼主说道:“那个乌尔忽要刺杀我,当场抓获,三叔看如何处置他?”

答罕说道:“把他的手脚都砍了,割下他的舌头,把他送与耶律重恩,他不是要处置那个叛臣吗?”

答罕与小狼主都哈哈大笑起来。

乌尔忽大叫道:“你们杀了我吧,我就是大辽的勇将乌尔忽,我奉了天祚帝的圣命,要杀你们的老狼主,可惜,你那个狗答罕不让我近你们的老狼主,不然他早就是一具死尸了!”

围在街上的人痛恨他误杀一个孩子,都用冰块打他,一个年轻人掰下房檐下的冰条,插在他的脖子里,冰得乌尔忽脸色苍白,金人都是大笑。

乌尔忽大叫道:“金狗,金狗!”

他痛骂不止,那些金人恨他,扑上来打他,把他打得奄奄一息。乌尔忽叫道:“圣上啊,圣上啊,那计策并不好……”他昏死过去了。

耶律重恩知道,他要重振西辽雄风,也得有些时日,要将士们从那李成思叛敌的阴影中走出,也不容易。他命萧挞不做中军将领,率三军驻扎,他自与耶律苦奴去筹集银两。

待得他再回大军,卓书已撤,只剩下他的大军孤军深入敌境,张俊已扑奔他来了。

耶律重恩决心不与张俊久战,他命大军向回撤,向罗布泊方向撤军。

这一夜,他正在帐内看图,忽地有人冲了进来。

他看清了来人,是莫奴生。

手里有一柄刀,莫奴生永远像一尊威风凛凛的天神。

莫奴生说道:“耶律重恩,我来找你,我要与你决一死战!”

耶律重恩微微一笑:“你一个人?”

莫奴生说道:“杀了你,我一个人便破了你三十万大军。”

耶律重恩笑说道:“莫奴生,你做不了大事,只凭一柄刀,到处乱闯,能做什么大事?”

莫奴生恨声道:“我不必做什么大事,我只要杀了你这个人!”

他扑上去,一刀砍向耶律重恩。耶律重恩用佛指拈花对付他,但那手劲儿竟是大不如前,嗤嗤响声也极轻微。莫奴生大喜,看来那骑士的话是对的,耶律重恩是受了重伤,如今他只好死在莫奴生的刀下。

再迎风一刀,这一刀劈得很慢,慢得像初学的刀手,但这一刀令耶律重恩很是凝重,他说道:“好刀法!”慢慢身子一旋,手指击向莫奴生的臂腕!

莫奴生不能让他击到臂腕,待得刀到,便转身一回,这一刀便变了式,斜斜劈向耶律重恩的肩头!

耶律重恩赞一声:“好!”回手一劈,这不是佛指拈花式了,只是一招顺手式,但破了莫奴生的刀法。

耶律重恩的内力使不出,莫奴生便占了上风。

莫奴生说道:“我会杀了你,你的人再也护不住你了。”

耶律重恩笑一笑,说道:“你说得不对,回头看一看。”

莫奴生一回头,他看到了十几个勇士,不声不响地站在帐外,他们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莫奴生,如果耶律重恩一声令下,他们会不顾性命,扑向莫奴生!

莫奴生的刀更快了,他扑向耶律重恩,叫道:“叫你的人来送死吧,我杀了你们十六人,你再派出三十二人来对付我!”

耶律重恩见那些勇士要扑来,便喝止道:“不要动!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他忽地身子一抖,原来莫奴生的刀气伤了他,臂流血了。

那萧挞不厉声喝道:“我们上去杀了他!”

耶律重恩叫道:“住手!”

两下僵持。

耶律重恩说道:“莫奴生,你的性命早晚是别人的,只是我要告诉你,你如今顾不得杀我了。你有一个更大的仇家,你去不去杀他?”

莫奴生叫道:“胡说,你灭了我的国,便是我最大的仇家!”

耶律重恩说道:“有人劫去了你的妻子,把你的妻子奸污了,再给她动了手术,使她的乳也没了,人也变成了不男不女,再把她拴在床头,当狗一样玩耍,你说那仇恨大不大?”

莫奴生的眼睛变小了,颤声道:“你胡说!”

耶律重恩说道:“你必是猜知了那人是谁,只有那个人才会如此残忍。你去不去报你的仇?如果你愿意杀了我,便只能死在这里,我的勇士决不会任你杀死我的,如果你再动手,他们会拼命护我。我不愿意你死在这里;我也不愿意我的勇士死伤。你去看看卓书吧,你的青青与两个孩子在他手里,他已是撤回吐蕃了,你再不去,他会把青青与两个孩子折磨死。”

莫奴生举棋不定。

耶律重恩缓缓坐下,说道:“莫奴生,如果你愿意死不瞑目,你便来吧。”

莫奴生想到了青青,青青真的受了这么大的苦?她能受得了吗?两个孩子自跟着他,便没有一天的好日子过,他怎么能不担心?他要去找两个孩子,找青青,找到了她,抱着她,再也不与她分开。

莫奴生说道:“让你的人走开,我要去找卓书。”

耶律重恩大笑,说道:“萧挞不,让勇士们让开,请莫奴生走!”

勇士们让出一条路来,那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路。萧挞不在等着耶律重恩喝一声:“杀!”那样他们必是会一举击杀了莫奴生,但一直到莫奴生走出那条长长的甬路,耶律重恩都不吐声。

他为什么不出声啊,这是杀死莫奴生最好的时机。

耶律重恩看到了他的疑惑,说道:“让他去杀卓书,杀卓书也得有人。他去,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他死,再一条是卓书死!”

莫奴生挺直身子,直走出去,突地想到了乌雅,她在前面等着他,他对她说:如果他再过三个时辰不走出来,她便得来找他的死尸了。估计耶律重恩会让她带走自己的死尸。

他看到了乌雅,她闭着眼,不敢抬头。她在数数儿,她等不及了,又急又怕,只好数数儿,如果再数三百个数字,莫奴生还不走出,她就直奔大营。

她流泪了,听到了莫奴生的声音,她哭了:“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她扑到了莫奴生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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