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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提头的人

十六人眨眼间便死去三人,其余的勇士回头要跑,一则他们连一个首领也未来,十几人无心恋战。再则他们十几人根本就不是莫奴生的对手,不跑就是个死,死有何益?何况他们来找的并不是莫奴生?当他们回头要跑时,有勇士叫道:“莫奴生,我们不是来找你的,你何必穷杀不舍?!”

莫奴生也信,他们不是来找自己的,但他们找到了此处,他不杀了那些人,再也不能在此存身了,他为什么不杀光他们?

莫奴生一声虎吼,再扑向第四个勇士,此时那后面的几个勇士也情知不能避祸,便装作要逃,一待得莫奴生出手,三四人一齐回头。一箭射出,一连三箭,都射在莫奴生的臂上!莫奴生本该倒下,但他臂上中箭,恍若无闻,人仍扑向那勇士。那勇士再搭箭来射,已是不及,弃弓就打!那弓奔莫奴生面门而来!莫奴生手一抄,抄弓在手,再吼一声,叭地扔出去,弓一弹,弦直弹在那勇士的颈管,血哧地喷出,人仆在地,眼见无幸。

三个勇士的刀劈过来,莫奴生的臂一横,那勇士恨道:“你拿臂挡刀,莫非你臂不是血肉之躯么?”

他狠狠一刀,直砍在莫奴生的臂上,莫奴生的臂一滑,那刀便砍得轻了,斜斜地落在他的臂上,划破了他的臂,血便迸溅!他回头一肘,正拐在那勇士的眼上,那勇士啊呀一声,眼也看不见了。一时情急,手在空中乱抓。莫奴生抓住了他的刀,一顺刀,便砍在他自己的脖颈上,那勇士啊一声叫,便跌在马下。

再有两个勇士狂呼而来,刀正砍在莫奴生的腿上,莫奴生一避,刀砍了个空!莫奴生回头一拳,正砸在那勇士的面门,打他满脸血花。

另一个的刀正砍向莫奴生的腰,忽地腰肢一扭,手臂长了,直探出来,奔向面门!那人一呆,臂一弯,回头砸在他的面门上,刀一跳出了手,叭地落在莫奴生的手里,他迎风一斩,好俐索的一斩!那勇士的头跳出去了,身子很久很久仍在兀立,不愿倒下。

这刀再也不要了,掷向对面的一个勇士,那勇士正在呆怔,不知是进是退,一刀飞来,正欲射胸,他大吃一惊,拿刀一挡,不料得那刀飞得急,挡也挡不住,直射在他胸前!

后面的勇士再逃,他们知道,死了七人,再上去七人,也只是送命,何不逃走?

一人伏身马上,飞出几箭之地,心想侥幸,不曾被莫奴生杀死。但一抬头,莫奴生手臂抄在脚前,正站在前面。他叫道:“不好!”

正要回头,莫奴生的拳头砸在脸上!

那勇士还来得及递刀,刀一递出,便知不对。人家的拳头在前,你递出刀,岂不是找人家拳头的麻烦,拳头快在先,打在脸上,一拳便死,再哪里能逃生?可他悟在先机,人也无法躲过那拳,只得硬挨一拳,希图那一刀能回报莫奴生。可莫奴生的拳头变了,在打上他的脸前,他神经质地一躲,那拳头变了,变成了掌,斜削在他的臂上,他只觉臂骨一疼,痛得澈心,他大叫一声,臂便耷下,那刀直落下去。莫奴生的手一抓在刀头上。勇士看着,心道:不能抓刀!但人家抓刀,干你何事?只见莫奴生的手指贴着刀刃,原来是两指夹紧刀片,一送一递,那刀像自家会飞,直射他胸膛。这勇士才想到刀要射入胸膛,岂不是一个送命?他一躲不及,正把左胸送与刀尖,人不及哼一声,便倒在马下。

还剩下了五个人,他们五人都知道,谁能逃得性命,这一次便是大幸。他们五人不及分说,落荒而逃,人人下了路,直奔坡下。五人分头而逃,莫奴生空有两手,也宰不了五人。

他们直奔树林。

待得进了林子,人人更是恐慌,像是所有的树木后面都有一个莫奴生,人更是小心翼翼,走得极慢。要说他们奔向前面的大路,便准能逃掉几个了,但他们奔进了林子,自己也知道不妙。只觉得草木皆兵,看哪里也是莫奴生,走一步,看一步。

一个青衣勇士下了马,他把马系在树上,想孤身逃走,他在树下疾走,忽地看到前面有一人,他大吃一惊,但一细看,原来并不是人,只是一棵人形的枯树。他躲着那株枯树,忽地枯树突起,原来树后真的藏了一人,那人怒吼一声,扑向勇士!

勇士仗剑而击,但他的剑只刺出一半,人便僵住,原来那人扑来,拳头直砸面门。但先于拳头的,是一段枯枝!那枯枝无声无息,直刺在勇士的咽喉!他欲叫喊,但也喊不出来,情急间憋得都是眼泪。

莫奴生杀了他,拿了他的剑,便扯下马来,向前急奔,到了树林前,站在那空地里,等着那几人。

他们走出了树林,他们只剩下四个人了,当他们看到伙伴冲出树林,心里也是一阵子狂喜,他们成功了,逃脱了莫奴生的追杀!

但正在狂喜的时候,心立时如冰:眼前站着的,正是手里拿剑的莫奴生!

四个人再也不逃了,他们忽地来了敌忾,他们也是人,莫奴生也是人,他们为什么要逃?他们为自己的刚才逃命的狼狈相而后悔,四个人下了马,直奔莫奴生。

莫奴生也看出他们要拼命,他说道:“只有一个人能走。”

他一句话吐出,那四个人刚刚聚积而成的怒火便灭了,有一个人会逃生?那个人会不会是我?

莫奴生大喝道:“只有一个人能走,你们看是谁?”

那四人不答,他们答不出。

莫奴生此时扑了上来。

他一击先杀了一人。那一柄剑刺在那人的胸前,从后背吐出,那人大叫,便倒在地上,两手握住剑柄,奋力拔剑,直待得他拔出来,人也完了。

第二个人的手抓住了暗器。

莫奴生早就看到了,他是唯一一个手不肯放在表面上的人,他一定使用暗器。待得莫奴生冲来时,他射出一排弩箭,他想那弩箭可能射不死莫奴生,但就是把他射得伤了,或他停一停,便是大幸事,那样他们三人也会逃走。

但莫奴生一避,手一抄,那弩箭便抄在手上,再一回射,那箭正射在他的手上,当一声响,他的弩箭筒落在地上,他再一急,莫奴生到了,莫奴生只抓住了他的手,一拗一弯,他啊啊大叫,痛澈心肺。他叫道:“我的手啊!”

他的手断了,断成了块块小骨。莫奴生还不放过他,抓着他的腿,一弯一拗,便把他的腿也弄折了。

他跌坐在地上。

莫奴生再看那两个人。

两人正凝神看他,他们才知道,对付莫奴生,不能焦急,不能惧怕,只有不怕的人,才可能有生路。

但他们醒悟得太晚了。

莫奴生直走过来,对他们说:“其实,你们两人也可以商议一下的,谁回去报说,莫奴生就在这里,要耶律重恩来找我?”

两人互看一眼。

他们真心当真?但他们只有一点儿侥幸,这一点儿侥幸也被莫奴生用上了,他乘两人互看一眼时,突地出手了!

石破天惊!

他出手时,先是抓住一人的手臂,挡在另一个的刀上,只听得一声惨叫,那一条臂断了,落在地上。那使刀的很紧张,一见那臂落地,大喜欲狂,叫道:“我砍断了莫奴生的手臂,我砍断了莫奴生的手臂!”

情急时他再想,我砍断的是他的左手呢,还是右手?如果是右手,那就更好了,莫奴生那号称天下第一刀的刀法再也使不出了,他岂不就是一个笨蛋了?

但他睁眼再看时,才看清,莫奴生的两条手臂都好好的在他的身上,而一旁扭身歪嘴的,正是他的伙伴。

他才恍悟,原来他砍断的是自己伙伴的手臂!

他正愣间,莫奴生说道:“不再砍一刀了?”

人家一说,他便一动,刀举起来,一砍下去,便奔莫奴生的面门!

莫奴生看那刀来了,一斜手,弹指去击那人的腕脉。那人一见,怕了,刀便不想砍莫奴生的面门,而是改劈他的斜肩。那一刀砍下,莫奴生只斜站了一步,手一推,那刀便砍在他自己的左腿上!

左腿整个砍去了,人矮了下去,坐在地上。

莫奴生看他流血,也坐在地上,对两人说道:“耶律重恩在哪里?他来占大宋的地方了?”

那勇士呸一口,吐道:“你早晚必死在大王手下,你早晚只是一个孤魂野鬼!”

另一个勇士躺在地上,不吐声。

莫奴生说道:“我可以一刀砍了你们,也可以一刀一刀割了你们,你们说不说?”

那个勇士叹一口气,说道:“我说,我说。”

他说完了,说完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故事。

原来杀耶律重恩的机会在这里?莫奴生一听他说,顿时后悔。他与须跋等了好久,一直等到了再也没有机会时,方才出手去杀耶律重恩的。谁知道会有这么好的机会?

如果在他们内讧时,他与须跋出现,耶律重恩只会一死,再也逃不过去。可如今那机会没了,耶律重恩重新整顿了他的大军,他要重整旗鼓,他还要做他的西辽王!

莫奴生呆呆地看着地面。

他看不到两个西辽勇士的神情,他们看着莫奴生,本来希冀他说出一句话来,放过他们。但他呆呆地看着地面,若有所思,看来求他不成,反在死前更受一次污辱。他们两个向一起爬,最后把利刃刺向对方!

两人一声惨吼,便即无声了。

风瑟瑟,满地都是死人。

莫奴生杀死了十六个人。

但他仍是恨意未消。

他恨那个耶律重恩,但恨归恨,能把耶律重恩怎么样?他就是去找耶律重恩,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不像是杀他的手下勇士,就是再来三五十个,他莫奴生也不惧。

耶律重恩此时是受了重伤,他养好伤了没有?如果他未养好伤,这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他要去刺杀耶律重恩!

他要去。

他回到了草屋,乌雅早就穿好了衣服,坐在屋子里,笑微微看着他。

她说:“你回来了?”

像是问农夫,他去田地里耕作了,像是问渔夫,他去河里捕鱼了。那神情很自如。

门忽地敲响了,莫奴生说道:“进来。”

进来的是那个四十岁左右的人,他是乌雅的男人,也不算是她的男人。

他对着莫奴生说道:“听说黑汗国有一人,自称是天下第一刀客,他叫莫奴生?”

莫奴生笑一笑,说道:“从前大辽有一个将军,他是每战必胜。有一次天祚帝命他当朝脱下战袍,要数他胸前后背的箭伤刀伤。他说:不必麻烦了,后背无伤,都在胸前。天祚帝命他脱下战袍,一一数他的伤口。命他饮酒,由是大醉。天祚帝说道:如我有将,都是乌尔忽,大辽不灭!天祚帝那一天哭了,乌尔忽也哭了。”

那男人忽地叫道:“不对,天下再也没有勇将乌尔忽,只有一个提着天祚帝的头去见金人狼主的乌尔忽!”

他忽地蹲在地上,呜呜地直哭起来。

莫奴生说道:“如果有人告诉你,天下第一刀客莫奴生怕与人动手,自愿自尽,你信不信?”

那男人抬起了头:“莫奴生不会自尽,但会战死。”

莫奴生说道:“我也相信,大辽的猛将乌尔忽只会战死,不会杀主求荣!”

那男人蓦地跪地,大叫道:“辽主啊,你听到了没有,终有人说乌尔忽不是杀死主人的叛贼,乌尔忽不是杀主求荣的叛贼!”

他泪如雨下。

他就是乌尔忽,那个从前令金人望风而逃的猛将乌尔忽?

从前乌尔忽与敌交战,敌方有兵马一万,而他只带十几人。

那十几人一见敌方冲来,便欲逃走。

乌尔忽叫道:“慢!你们能逃得过大军的追杀吗?”

那几人知道他们逃不过,乌尔忽说道:“你们只能下马,躺在这里,看我三冲敌阵。如果我冲赢敌阵,你们不必再逃了。如果我冲不赢,你们再逃,那时你们也只有一次逃走的机会了。”

十几人一向信服乌尔忽,便听信了他。

只见那一万敌军铺天盖地而来!

乌尔忽命他的人把马鞍解下,扔在地上,他说道:“你们是大辽的勇士,如果事急,无鞍马也一样跑得快。”

那些人把马鞍解下,丢在地上,他们也躺在地上,等着敌军。敌军来了,那首领是剌罕,他看来看去,这几人不像是怕人。他不敢再来,便在那里观瞧。

一见敌人怕了,十几人胆子更壮,有人叫道:“来啊,来啊,来决一死战!”

只要敌军冲上来,他们怕不立即被碾死?剌罕说道:“大军不动,先看一看。”

大军旌旗招展,都在那里看他们如何应敌。

乌尔忽大叫道:“还不过来送死?!”

他跳上马,冲向剌罕的敌阵,他冲入敌阵,连连刀劈几人,再冲出来,下马再躺在地上,与那十几人聊天。

他轻声说道:“我杀了他们几人,他们只有两个反应,一是怒,那我们的命便没了。二是怕,他们就不敢再来。”

乌尔忽看剌罕还是迟疑,他再笑说道:“好了,我再冲一次,他们会怕的。”

乌尔忽再上了马,向剌罕冲去!

剌罕一见他再来冲阵,便叫道:“守住阵脚,不让他冲阵!”

乌尔忽的马快,眼看到了眼前,直扑入阵,再杀了几个金人,甚至击杀了两个平章,再扑出去,来到坡下,下了马,再与那十几个人聊天。

他说道:“如果他们一动,向前冲锋,你们便快跑,我们只能死在他们的马蹄下。”

但未等他的话说完,便看见对方阵内,剌罕命一位平章,举旗,命部队撤兵。

剌罕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后来答罕知道了此事,问剌罕:“二哥,你知道那乌尔忽是一个人,你后悔不后悔?”

剌罕说道:“就是他只有一个人,后面再没有敌人,他连冲了两次你的大阵,你也只能放过他。他冲了两阵,折了你的锐气,你再战也无益。”

由那一战,乌尔忽声名大振。

像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带着天祚帝的人头去见金邦狼主?

乌尔忽说道:“我去见了金邦狼主,真的献上了天祚帝的首级,你信不信?”

莫奴生说道:“不信,我不信!”

乌雅忽地说道:“我真不知道你就是乌尔忽将军,失敬了。”

她当他是一个杀了妻子而自疚的人,真的不知道他是闻名天下的辽邦勇将乌尔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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