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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风卷大旗

耶律重恩躺在大帐内,他的眼睛直灯着帐顶,他的手下都在帐外,卓书已是来过三次报马,催问西辽兵马什么时候出动。耶律重恩只是不应。他看着帐顶,他的血流得很多,伤势很重,须跋与莫奴生对他毫不留情,差一点儿置他于死地。

如果他的手下不扯落帐帷,是生是死就很难说了。

突然,那年轻人说道:“十八皇族请主人说话。”

说话间,那十八个人幽灵一样出现在帐内。耶律重恩没有比此时更反感的了,他恨这十八个人。他们永远是十八皇族,就是死了三个五个,他们再能组成一个十八皇族。但死了一个耶律重恩,他们怎么办?

老者说道:“主人,我看我们得出动。”

另一个人说道:“主人此时病重,我们怎么动?”

他们习惯称耶律重恩为主人,因为他们想显示他们不同于那些帐外的勇士的身份。他们是大辽的皇族,当夜深人静时,他们会思念大辽从前的宫宴,思念大辽金戈铁马的好日子,他们的心被悔恨咬噬着,再复醒来时,他们便变得比平日更疯狂…

耶律重恩不吐声,他们也不好动。老者说道:“大军在这里驻扎了近月,再不动,便会失机。”

耶律重恩的后背很疼,须跋的钱是致命的,如果不是莫奴生的刀也同时出手,他耶律重恩不会怕。须跋与一个莫奴生同时出现,他是不是只有一死?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他的十八皇族,他们有的是皇叔,有的是天祚帝的近亲,从那辽宫逃出来,便是他们的幸运。当他们刚从辽官出来时,他们说,宁可去死,再也不做皇族了,但在罗布泊,他们不甘寂寞,便组成了十八皇族。

他们是监视耶律重恩的,当他们捧着祖宗牌位的时候,他们可以教训耶律重恩。如今祖宗牌位丢在原来的黑汗了,那里有一座西辽国的祖庙。

耶律重恩说道:“你们哪一个能率军进军?”

老者犹豫了一下,说道:“主人,你不能再与我们去征战了?”

耶律重恩播播头,他看着桌上,那有一方玉印,是大辽国的征东将军印,是从前大辽的将军印。老者明白他的意思,他问道:“依主人看,谁可以任帅?”

耶律重恩从头看起,十八人都是皇亲,但他们资质平平,没有一人是帅才。他摇头。

老者说道:“那我们只能抬着主人证战了?”

耶律重恩摇头苦笑,他得回去养伤。不去养伤,只能一死。

老者说道:“请主人命一人为将,诸军听命于他。”

此时耶律重恩看得出,十八人至少有五人跃跃欲试,他们的眼光是亮的,像他当初承天祚帝的圣命,要他做复国的帝王时,热血沸腾,恨不能立马一试。

耶律重恩真想大喝一声:“滚出去!”但他不能喊,他只有靠这些人才能带动他的大军。他们是平庸之才,但三十万大军在他们手里。

他看着帐顶,说道:“撤!”

十八人不愿意,他们不愿意再撤。他们从黑汗那不毛之地走出来,到了绵绣江南,眼看着夺来的一州一城,心内更生欲,天下还有更好的东西在彼,何不力夺?他们几乎忘了原来呆过的罗布泊,忘了黑汗那地广人稀之地的西辽国……

老者说道:“主人,我看你命一主帅,我们再战。你回去养伤。”

耶律重恩不愿意说出,他们只会葬送三十万大军,一个庸才能率军攻敌么?

正说间,突地有怒骑冲来,叫道:“急报大王,急报大王!”

他冲入犬帐,看到耶律重恩躺在床上,不由一愣。老者喝道:“何事惊慌?”

那勇士报说:“国内大乱,扎德布的旧部造反,把西辽祖庙焚之一炬!”

耶律重恩躺在那里不动,大辽祖宗的牌位全都烧了,那反是好,省得他们十八皇族整天拿那牌位来挟制他。

老者怒道:“国内的勇士做什么去了?”

:勇士报说道:“扎德布的旧部用火烧,一烧便烧败了他们,只逃出百余人。”

西辽国尽失。

十八皇族看耶律重恩,他们恨耶律重恩,如果他拿出一部军来,看守西辽,不会出此大错,伊宁城不会失守,西辽不会无家。再说,他为什么不拿出那珠宝来,分与大军做粮饷。

老者说道:“主人,你看怎么办?”

耶律重恩轻声说道:“黑汗早晚不保,有什么可悟??

老者怒道:“可是祖宗牌位没了,祖庙也没了!”

那年轻人突地叫道:“我忍不住了,主人,你为什么不拿出珠宝来!你再三推托说珠宝不到紧急时术用,此时军饷紧张,国内失守,三十万大军要进要退,都得用一笔银两,为什么不拿出珠宝来?”

耶律重恩看看他,说道:“不到紧急关头,不能动用那珠宝。”

那赶来报急的勇士欲语又止,老者看出来,便问道:“你要说什么,说出来好了。”

那勇士说道:“扎德布的人说,西辽人弹尽粮绝,再无什么金银藏珍,只是骗人的鬼话!”

帐内哑然,老者说道:“主人,此事只有你知道,你说出来,我们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十九个盯着耶律重恩,只等他开口。

老者说道:“好了,你出去吧,切勿对众人讲说国内事,免得生乱。”宁

那勇士答应,自去歇息。

老者说道:“我们十八人在此,有什么话,请主人直说。”

耶律重恩看着他们,他们是大辽的皇亲,三十万军队都是他们带领的,如果听说没有一分银子,他们会立时做鸟兽散。

耶律重恩说道:“乌图想夺走珠宝,我再夺回来,你们也知道,我赐乌图一死。如再出恶人觊餓珠宝,谁保不出事?”

老者说道:“如今吐蕃王来催,要我们进军,难道我们就守在这里不成?”

耶律重恩说道:“只怕这里也守不住,大宋派来的张俊将军已出兵了。”

老者说道:“我们据城与他们一战。”

耶律重恩摇头,他们不知,只要张俊一出兵,西辽便得避其锋,让吐蕃与张俊正面作战,那样更好。但对他们十八人怎么说,他们能明白他的心意吗?

老者说道:“张俊来了,我们便与他拚。”

十八人齐喝:“我们与张俊拚了!”

耶律重恩说道:“退守利州,让蒙古军、吐蕃军与敌相峙。

给卓书公子、粘拔恩报讯,说我中了须跋的钱击,已面重伤,请他退兵。”

卓书看着去探病归来的银喇嘛,问道:“他真的病得很重?”

银喇嘛说道:“心病更大。”

卓书说道:“据钱匡来报,说是西辽国大乱,原来的黑汗旧部竟烧了耶律重恩的祖庙,把他的守军全都赶出了伊宁城。

莫非他是因此而病?”

银喇嘛说道:“依我看,他是病在那十八人。他们都守在帐内,要耶律重恩决断什么事,他大概很为难。”

卓书一叹,说道:“粘拔恩部怎么样?”

银喇嘛说道:“他们一直走得很慢,只是在我们身后,如果我们再进军,最先遇上张俊的必是我们。”

卓书说道:“我们也不能再进军了。”他喝令来人,派人去请粘拔恩将军,约他一会。也派人去请耶律重恩的人,说如果西辽王有病,可派手下爱将前来。

银喇嘛说道:“粘拔恩会来吗?”

卓书笑道:“他有那个智多星的夫人,再有那个擅‘十尸疯’的阿鲁忽,怎么能不来?我要与他计议大事,他不来怎么行?”

在卓书的帐里,举行一次三国会议。耶律重恩派来的是那个皇族里的老者,粘拔恩带着赫叶雅来与会,阿鲁忽不放心,跟在赫叶雅的身后。

卓书说道:“我们攻大宋,下了五州十城,但大宋派了张俊来挡。看来我们要与他大战一场了。不知道粘拔恩将军有何高见?”

粘拔恩笑笑,说道:“吐蕃王一向神机过人,这一次就听吐蕃王的好了。”

老者说道:“大王中了屑小暗算,此时受伤,虽说无碍,但也不能一时急进,看来西辽大军要退守城池,等得大王康复,再作道理。”

卓书冷冷一笑,说道:“西辽王看来不光是身体有病,也病患国内吧?”

老者说道:“国内有乱,但会随即平复的,再说我西辽大军从前无国,也不曾灭亡,只有黑汗旧将扎德布的手下有些人作乱,有什么了不得?”

卓书笑说道:“好,就请老人家回去,报与西辽王知道,他要离开,我与蒙古的粘拔恩部会去占领那些城池的。”

老人走了,卓书看定粘拔恩,忽地说道:“你听说蚌相争的故事吗?”

粘拔恩未听懂,他看着赫叶雅,赫叶雅说道:“如果你想吞掉西辽王的人,最好别轻举妄动。”

卓书看定粘拔恩,说道:“忽儿毕要你来带军攻宋,必是你有些本事,如今耶律重恩正受重伤,他的大军无粮草,又无守国,你为什么不去收编他的大军?”

粘拔恩看着赫叶雅,赫叶雅说道:“谈何容易?”

卓书仰天大笑,说道:“再不容易的事儿,我都做过。这种事有什么不容易?如今耶律重恩受伤,我们只是放出风声,就说耶律重恩把他的珠宝交与红顶天了,他与那个痴娘儿也有染,他们把珠宝藏起来,想背叛西辽,这样他岂不是会受罪?”

粘拔恩说道:“好计!”

他也施过离间计,当初生生把一个答罕弄得逃出金国,如今再施此计,说不定西辽的兵马会四散。

卓书说道:“西辽的军马散了,我们便收下他的人,那时吐蕃与蒙古会更强大。”

两人放声而笑。粘拔恩心道:要想征服天下,这个卓书可不能不防,他是一个枭雄啊。

耶律重恩派勇士找红顶天,他对红顶天说,如果她来指挥西辽军,便有胜望。如果她不做,西辽便得撤军。

但到了晚上,勇士还没回来,莫非红顶天已不在左近?她去了哪里?

十八皇族再进帐来,他们站在耶律重恩的床边。老者说道:“大王为什么与红妃吵架?听说大主新婚夜,红妃便出走了?”

耶律重恩说道:“不错。”

老者再问道:“听说红妃一人出去,大王派人跟着她,保护她,还嘱那些勇士不能干涉红妃?”

耶律重恩说道:“不错。”

老者说道:“大王能不能告诉我们,为什么与红妃反目?”

耶律重恩心里一阵子苦,他不能说出来。看来他们十八皇族对他不信任了。他们不信他,他说出来与红顶天,倩倩那一个新婚夜的故事,他们怎么会信?连他自己都不信自己,别人怎么会信?

老者说道:“十八皇族最近派人去了梓州,听说那个倩倩姑娘仍是去了青楼,她如今与过去大不一样,整个梓州城都十分震动。”

耶律重恩哦了一声,他心里很疼,但他愿意听到倩倩的消息。

老者再说道:“那个倩倩姑娘有的是银子,她挥金如土。

最近有一次,她去买街,竟在珠宝店里买了许多的珠宝。主人,她为什么要买那么多的珠宝?”

耶律重恩苦笑:“她买珠宝,与我有什么相干?”

老者高声道:“不对,她买珠宝只为的一件事。”

耶律重恩看着他,看他那面目很是可憎,他为什么要替这些人建什么西辽国?:让他们自找家园去好了。

老者道:“她会对别人说,她有的是珠宝,如果再过一些日子,她天天卖珠宝,你说人家会不会注意?

老者自问自答道:“不会有人注意,所以她能卖出大量的珠宝,那样她就能拿到很多的银子了。听说红妃也不见了,她可能与那个倩倩姑娘在一起,她们正在卖珠宝。而那些珠宝……就是大辽的国宝!”

十八人盯着耶律重恩,等他回答。

耶律重恩有口说不出,也万万没想到,最后那子虚乌有的珠宝竟落出如此下场,要说没有珠宝,都没人信了。

他看着十八人,最重要的是,他们根本就不信他。

如果他们一齐打江山,他们不信他,他怎么能成功?

老者问道:“主人,你何不给我们一个解释?”

耶律重恩看定他们,忽地长呼了一口气,说道:“你们也知道,我去找乌图时,你们有人也在场,但你们是在屋外,我告诉你们,乌图告诉我的一个秘密,就是大辽根本就没有什么珠宝!”

一句话说得众人一证。

他们不信,他们根本就不信耶律重恩。

老者问道:“你说,我们大军一直没有珠宝,也能支撑到如今?”

耶律重恩说道:“这便是我急着要攻大宋的原因。”

老者冷笑,说道:“那以前用的军饷,都是哪里来的?”

耶律重恩流出了泪,他好想念乌图与梦知雅,他说道:“乌图有一个好妻子,她叫梦知雅,她做生意,赚了许多银子,供养大军。原来从皇宫里拿出几十万两银子,我们用光了那些积蓄。”

老者不信,他说道:“在成都府,主人拿出几十万两银票,要买那粮食,人家还说主人豪气。你根本就没有缺粮,还要买粮助人,你是拿几十万两银子送人吗?”

耶律重恩说道:“不错,但可惜的是那时我并不知道我没有大辽的国宝,我如果知道那几十万两银子是我们唯一的财产,我不会拿出去的。”

十八人并不信他,他们只是盯着他看。看来他真心想把那些银子全都贪占了,他想一个人独自占有那些银两。

老者说道:“大王,我们出去了。”

他们走了,十八人一齐走出帐外,只剩下那个去搜刮城池财产的勇士站在那里,悄悄流泪,他对耶律重恩说道:“大王,我知道你没有银子,你没有珠宝,可他们不信!”

耶律重恩说道:“我要是他们,我也不信。我应该有珠宝的,可惜我没有!”

老者带着他们进了另一帐内,那年轻人恨声道:“他算是什么大王?他占了我们的国宝,一个人便贪了占了吗?”

众人人言汹汹,他们恨不能立时杀了耶律重恩。

他们看着老者,如果老者说一句杀,他们会冲去杀了那个耶律重恩的。他们再也不肯叫他是主人了,他们也不肯叫他是西辽王了。

老者说道:“最重要的,不是夺取大宋几座城池。如今想来,他要急于攻大宋,。只是想掩住他夺珠宝的野心,我们要派人去找那红顶天,找那个倩倩姑娘,如果她们不拿出珠宝来,我们便杀了她们!”众人应声。老者再说道:“从今天起,派我们的人看守着他,不能让他再骗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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