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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峰回路转

秦桧慢慢下了轿,他走进府内。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府第仍是金碧辉煌,家丁罗列成两排。管家秦忠说道:“家人列队迎太师回京!”

秦桧一挥手,说道:“蒙圣上优渥有加,我方能再登京都,侍奉圣上。此是不世殊荣,我感恩涕零。还是那一句话,做人须谨慎。”秦忠说道:“太师百伫,这等小事,还是我来管吧。”

秦桧点点头,走进了院子,王氏正笑盈盈看他。秦熹此时也学足了秦桧,只是眉眼里流着惊喜,对着秦桧一拇,说道:“父亲归来了?”秦桧声色不动,只是微微点颏,说道:“国子监里还好吧?”

秦熹知道秦桧想知道什么,他说道:“有人闹事,以为宰辅易人,天下大变,看来他们该失望了。”

秦桧看着秦熹点头,如今父子两人有许多相同处,就是这一份不动声色,也绝非人所能及。秦熹一说,秦桧便知是太学生闹事,对他去相归乡十分高兴,这等人得慢慢摆布才行。

正说着话,忽听得有人禀报,说道:“莫大人来了。”

秦桧一听得是莫其奇,便笑说道:“请,有请!”

到了堂上,莫其奇一揖道:“丞相再站朝班,当是万民之幸。”

秦桧客气道:“哪里,哪里,莫大人这一阵子好生辛苦。”

两人一笑,便再坐定。莫其奇说道:“下官此次来,就是要对丞相与夫人说,下官原先买的那些花草,实在是养不起它,还请丞相实了回去。”

王氏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她苦着脸看秦桧,要不是从前她与秦桧早有默契,她定会暴怒如雷:你个莫其奇,你忘了是谁把你提拔起来的了?你竟敢在秦丞相归隐时买下他的花草,你不知道秦丞相最喜欢花草吗?你买就买了,竟然还来卖,真是不把我秦家看在眼里?莫非你真有什么仗势?

秦桧的眼睛也闭上了,他再睁眼,眼光如针,直直地看着莫其奇,莫其奇说道:“丞相归来,最好是把那花草买回来,至于价钱吗,就算是原来我买丞相的三倍好了。”

王氏恨得咬牙,她冷笑说道:“那些花草有劳莫大人看顾了,只是它怎么就值三倍的价钱,我就有些不明白了。”

莫其奇说道:“圣上要我的花草,我说不卖与他,如果圣上下诏要的话,我便献与圣上,只是圣上最好别喜欢什么花啊草啊的石头什么的,那对大宋不利。至于丞相吗,那就不一样了。这些花草丞相最好用三倍的价钱买回去,那样对丞相很有好处。”

秦桧看着莫其奇,说道:“莫大人当真要我拿三倍的银子买回我自己的花草?”

真其奇说道:“不错。”

秦桧长呼了一口气,说道:“好,儿,你去拿银子,我买回那花草。”

秦熹当他是听错了话,秦桧哦了一声,秦熹忙去拿银子了。三人目瞪口呆看着莫其奇,看他把那银子一封封过数,再喊来他的那老家人,说道:“这银子拿好了,拿出去放在车上。”

老家人搬动银子;秦府的家丁不得丞相与家主的吩咐,没一个人帮忙的,莫其奇也觉得尴尬,无话找话与秦桧说,但秦桧不理他,只是看着那府门。

侯门深似海。

可他秦府竟让莫其奇给来一番污辱,他心里不平。可他是宰相,古人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他无论如何也不能与莫其奇一般见识。莫其奇待得那老家人把银子搬完,说道:“当把那花草如数送来。”

秦桧说道:“好,好!”

待得莫其奇走出大门,王氏恨恨地骂道:“臭狗屎,我恨不能杀了他!”

秦熹憋得脸通红,好不容易才憋住了没说话。秦桧看看他,赞道:“好,每逢大事有静气,才是大修养!”

王氏恨道:“修养个屁!你不把他参下去,你便不是秦丞相!”

秦桧说道:“莫其奇做此事,做得不奸不诈,是大有意蕴,如是我真的看不透他的心意,我便白做一回丞相了!”

再过一会儿,只听得门外车响,一连有十几辆车都来到相府,车上满载着花草,老家人问道:“请问丞相,是不是要照原样放好?”

秦桧淡淡道:“能照原样放好,那是最好。”

待得秦桧回到书房,再出来时,顿时眼前亮,他眼前的相府花都在原先的位置上放着,像是一场梦。他真的回过故乡,回过钱塘么?他真的在那大潮如涌的钱塘江堤上站立过吗?他像是刚从朝堂上回来,府内一切依旧,所有的花草真的都放在原来的位置上。

忽地,他面色惨白,他悟出了莫其奇要他三倍银子的道理。

莫其奇知道他要回来,而且坚信他一定会很快回来。所以他做了两件事,一件事是对圣上褒言提他,要圣上再下诏,要他秦桧回朝。再做的一件事,就是保住了他的花草。他的府第不会丢,他的官位不会丢,但他的花草在这一贬一荣中,肯定会全都丢失。可莫其奇知道这个,他买下了秦桧的所有花草,把它们拉回家,精心莳弄,到了秦桧回府的那一天,他才命那些老得不能再老的家丁来替秦丞相放花草。

一切都放在原来的位置上。

可他做了好事,为什么要秦丞相的三倍银子?莫菲他贪秦丞相的银子?

不会,他只会有一层深意在内。他是朝官,而且是秦桧提拔的,此时平白无故与秦桧交往,在朝中定有很大反响,甚至会影响他的官威或是秦丞相的清誉,他不能不顾。他要秦丞相的三倍银子,足以看得出秦丞相爱惜他自己的花草,如果再有人敢对秦丞相不敬的话,看看秦相的实力。他自己则不顾了,他宁可让人看他是一个贪财的大,从不放过拿银子的机会。他要帮秦桧,未来时如是圣上再问他,他何曾与秦桧朋比为奸,只是他赚过秦丞相的银子罢了。

秦桧拍桌子,一叹道:“莫其奇,你真的让秦桧很是服气你啊!”

秦熹忙何其故,秦桧一一说来,说道莫其奇的苦心,一是帮了秦桧保住那些花草,二是在圣上面前保奏秦桧的好处,三是他不沾秦桧的光,以便来日对秦桧更大报恩。

王氏说道:“这么说,我是错怪了莫大人了?”

秦桧说道:“论到心机之深,莫其奇为首,我秦桧不如啊。”

秦熹说道:“既是如此,父亲何不对莫大人有所表示?”

秦桧深以为然,叫道:“秦忠,你拿来那一瓶御赐的好酒,拿去送与莫大人,就说是我送的,多谢他让我感到未离家一般。”

莫其奇正在家里一家人吃饭,莫夫人唠叨莫其奇:“你赚谁的银子不好,偏去赚丞相的银子,丞相对你有知遇之恩,你怎么能拿他的银子?就是苦一点儿,我们全家都少吃一点儿好的,那花草也买得起。如今你在京都城里,人人知你得了秦丞相的大钱,人人骂你猪狗不如,你有什么好?”

莫其奇叹曰:“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愁?”

正说话间,忽听得门外有人叫道:“莫大人在家吗?”

进来的是秦府的管家秦忠,他看着桌上,只有平平常常四菜一汤,心里不由得叹少保大人清苦,赚那么多的银子做什么用?他笑说道:“太师感谢少师大人,能让他如未离家一般,特地把圣上亲赐的一瓶御酒送与大人喝。”

莫其奇笑一笑,说道:“好,好!”

他拿过酒来,说道:“代我谢过太师,送客!”

那老家人送秦忠出来,顺便塞与他一个小包,那包还挺沉的,秦忠好奇,一出了莫府大门,看看那包,包裹得严严实实,一打开看,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是两吊大钱,包得挺实在的。

秦忠笑笑,顺手把那两吊大钱丢给了路旁的一群孩子,摇头走了。

莫其奇待得秦忠走了,霍地从椅上跳起来,大笑竟至于流泪,他大声道:“秦丞相,好,好!”

莫夫人笑说道:“莫非秦丞相没有怪罪你?”

莫其奇说道:“你知道什么?秦丞相明我用心,他是一个贤明人!”

莫其奇大叫道:“拿杯子来!”

看着二十来个家人蹬眼看他,他酒兴大发,说道:“就用这一只杯子,我们一人一小杯,只一小杯,多了可就没有了。”

他细细地斟酒,每一次都斟得七分满,说道:“喝吧,喝吧,这是御赐的好酒。”

当晚,莫其奇摇摇晃晃去了皇甫端那里,说道:“皇甫先生,你欠我的银子什么时候给?”

皇甫端也知道了莫其奇去秦府上索要三倍银子的事儿,他心中纳闷,不明白秦桧何以竟给了莫其奇那么多的银子,他小心地问:“莫大人,你虽说是太子少保,但你与圣上的太师的官职可是差不少呢。你赢了我的银子不要紧,要叫秦太师杀了头,可就划不来了。”

莫其奇说道:“你也知道,我是三堂会审的大理寺卿出身,凡事讲求一个于净俐索,你欠我的银子有三万两,你先拿出来,我再对你说话。”

皇甫端也知道这一位很是难缠,心道:你得罪了秦相,脑袋保不保得住,还是难说。你有什么急的,拿银子去买棺材吗?但心里是这么想,嘴里可不敢说,只是笑说道:“好啊,我输了;我赔与大人三万两银子就是。”

当下拿出银子,仍是莫其奇的老家人在数银鞘,一遍一遍地数,数得皇甫端也有一点儿烦了,说道:“错不了的,再说只是区区三万两,有什么难数的?”

莫其奇说道:“你是帮衬圣上的大花匠,我是一个穷官,怎么不数?好不容易敲了你一笔银子,我得数个明白。”

这时银鞘数完了,那老家人道:“一封封都数完了,用不用再打开看看。”

皇甫端大声道:“哎哟,我叫你是爹啊,你别看了,拿走好不好?”

莫其奇斥他的老家人,说道:“别看了,你们不知道皇甫先生是圣上最信的人吗?这一点儿银子还会有错?”

他再笑对皇甫端说道:“要是再有什么事,请关照一声。”

车拉走了银子,皇甫端看着莫其奇远去,心内的疑团仍是解不开,

莫奴生再醒来时,他看到两个人,这是一对夫妻,丈夫是一个身着布衣的猎户,妻子是一个面貌姣好的美妙可人儿,她的脸如圆盘,眸净似水,看着莫奴生,说道:“他醒了。”

那男人说道:“他喝下的药够多了,此时醒来,再暖他一些粥喝。”

女人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轻柔而关怀:“你喝一点儿粥,好不好?”

莫奴生说道:“我在哪里?”

那男人笑道:“你躺在树林里,那些鹰没把你生生扯了,我看到那些马尸救了你的命,要是再躺一天,你也只能是一具死尸了。”

妻子看着丈夫,说道:“瞧你,别说了。”

丈夫憨笑,不再言语。

真奴生看看屋内,这是一个很穷的农家屋,屋内吊着几张皮子,一看那几张皮子,便知道他是狩猎好手,有虎皮,有熊皮,甚至有猞猁皮。

在墙角有一个织机,那是女人用来织布的。窗子很小,有一些做农活的农具放在窗前。

女人喂莫奴生粥喝,再过一会儿,莫奴生喝完了一碗粥,她笑笑说道:“你不能多吃,过一会儿再吃,好不好?”

真奴生只能点头,他的目光中流出谢意来,女人笑笑,明白他的心意,

待得女人一走出去,男人马上来问他:“你是怎么了?怎么伤得那么厉害?昏倒在地?”

莫奴生说道:“仇杀。”

男人轻声道:“我看那马头了,你用刀砍死了那些马。”

莫奴生笑笑,他不愿意骗这个善良的男人。

男人道:“我叫树墩,你叫什么?”

莫奴生说道:“我叫莫奴生。”

男人轻声念叨:“莫奴生,莫奴生,这名字很怪的。”

莫奴生说道:“我不是大宋大。”

男人轻声说道:“我妻子也说你不是大宋人,你只是黑汗或是回鹘人,再不就是西夏人,可你肯定不是吐蕃人。”

莫奴生看看他,他的妻子很聪明,他一提起妻子,很是自豪。

男人再轻声说道:“我妻子也是我救回来的,她是哪里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愿意哭。你看过不愿意哭的女人吗?”

奴生的眼前浮出了唐思思、唐青青,还有唐倩倩的身影,他笑说道:“我认得几个女孩子,她们都不愿意哭。”

男人是一个很乐意说话的爽快人,他在林子里一向少与人交往,此时得了一个莫奴生,如获珍宝,恨不能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莫奴生。

女人进来了,她笑对着男人说道:“你去看看下的套子,好不好?”

那男人笑着点头,说道:“你好好照顾他。”

待得男人走开了,莫奴生觉得身体很累,像经过长久跋涉中一般。他的身上冒出汗来,盯着那女人看。她能不能不管莫奴生,让他自己走?

他挣着要走,一爬起来,便再跌倒。女人扶起来他,柔声说道:“你是病人,你不能自己走。”

莫奴生说道:“我去找人。

女人的眼光幽幽:“你要找的是女人还是男人?”

莫奴生说道:“是女人,与两个孩子。”

女人沉思着,说道:“有两个孩子,是你的孩子吗?”

莫奴生说道:“是。”

“那女人一定是你最心爱的女人了?”

莫奴生说是。她笑了,扶着莫奴生,说道:“我丈夫弄了一个小小的草房,里面放一只大桶,煮了一些药,你得去洗一洗,蒸一蒸,才能好得快些。我扶你去吧。”

莫奴生想说那不方便,但看着她无邪的眼睛,心知如是那么说,才真是亵渎了她。他慢慢起身,扶着她,走出去。

外面的天很亮,空气很清新,有些凉意。他慢慢走,进了那小房子。

男人正在烧火,看他进来,微微一笑,说道:“你来洗一洗,好得快。”

女人看着男人,说道:“你替他好好擦一擦,我出去了。”

男人叫住了她,挠头,说道:“他是病人;我不懂得怎么侍候他,还是你来好了。”

男人笑着,那笑是明亮的,看着女人的眼光也满是温柔。

女人顿了一顿,说道:“那好,你出去,我帮他洗。”

莫奴生正要叫,叫那男人不要走,不要走,可那男人一屈身子,人便出了这草房。他再叫,显得唐突。他噤声了,女人轻声说道:“你是病人,我要好好照顾你。”她扶着莫奴生,让他上了台前,再下桶去,水是漂着热雾的,看不清人。也不知道她在他面前有无羞涩,只听得她的声音很平静,说道:“你先坐在桶里,那桶里有一只小木凳,你坐在那里,不会太热。如果热了,你要乏力虚脱,先对我言上一声。”

莫奴生唯唯,他坐在滚热的水里,人更慵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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