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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古都大会

西安是古都,旧称西都,也称长安,虽说不是原来的长安城址,但西都之称早已有之。此时,在西安的客家楼上,有一个大会。

大会是金国的三王子答罕召集的,来与会的有吐蕃的卓书公子,原来大辽国的耶律公子,回鹘国的索雅姑娘,还有黑汗国的须跋国师、黑汗王子,西夏的红顶天,大理的段謇,蒙古的赫叶雅、阿鲁忽。

众人都不知道答罕有什么大事,只是在答罕的札子里写道:请此人必须到会,关系贵国生死存亡大计。

客家楼上,先到的人都在谈笑,只有红顶天不笑,只是看着楼下的树丛,默然不语。另有索雅低着头,她是直接从黑汗国来的,须跋国师带她来,必是有些意图,要她代表已是名存实亡的回鹘国讲话。

看看到了时辰,从楼梯下上来了答罕,他身后跟着乌里布,还有几个勇士。坐定后,答罕也不客套,说道:“把诸位请到这里来,只是有一件大事要说,大宋国有一大计,是大宋国的武林人士定下的,如今正在实施。要诸位知道,是因为此计一施,对各国都是不利。”

说罢,答罕便拿出一张图来,此图正是各国地形图。答罕道:“各国所关注的地域,大宋实在不过是蜀中,只有浙蜀两地,才是众国注目处。原因也简单,就是那里既是大宋最富庶的地区,也是大宋最有实力的地域。如今在那里,武林人士弄出个新法儿,叫做‘安天大计’。”

卓书笑道:“答罕公子不远千里要我们来,必是这个‘安天大计’有些新意了?”

答罕说道:“如果他们的‘安天大计’能够成功,天下再也不是各国纷争的局面,而是像秦始皇那般,宇内一统了。”

卓书眼光灼灼,问道:“答罕公子不是故作危言吧?”

答罕说道:“中原有十大门派,这十大门派是少林、武当、双修夫妻、快乐门、大悲禅宗、忘世道、疯士、大欢喜佛、魔刀、素女心心、山中活佛。他们集在一起,制下一个‘安天大计’。他们教出一个人来,他在蜀中集一门派,以毒器为主,暗杀为主,将牵制各国,对大理、吐蕃、西夏、回鹘、黑汗,原来的辽国,如今的大金,都是要杀他的君王,杀他的大将谋相,以求弱国,最后灭掉那个国家。这个‘安天大计’的制定人就是那个在中原人人称道的山中活佛,他安排下的人是原来蜀中豪富唐门的少主人唐逸。”

卓书忽地大笑起来:“如果我记得不错,那个唐公子不是一个死人,就是一个废人了,他怎么会成为什么‘安天大计’的主人?”

答罕问道:“此话怎讲?”

卓书昂然道:“此时说出来也没什么,我当初就派了人,那个与他成亲的女人是我的人,她在洞房毒倒了那个唐逸,毒得他话也不会说,人也不能动,只是烂木头一根,怎么会去弄什么‘安天大计’?”

答罕说道:“我一路来,就是要找他的踪迹,可惜没找到,但听说他要建一个大堡子,使其成为武林中的堡垒。那要费赀上千万两银子,他正在做此事。”

忽地大理段謇插话:“我从成都来,此事是实。成都府的人都知道唐门如今正在修堡子,而且那堡子很壮观,有人说是像宫殿一样。”

答罕笑笑,说道:“他是中了你的毒,但他如今更有本事了,他成了十大掌门的衣钵弟子,学了他们的本事,他回到唐门修城堡,大概不是好玩吧?”

阿鲁忽说道:“打到他那里去,杀光他的人,让他再修!”

赫叶雅盯了他一眼,阿鲁忽忙住了口。

索雅说道:“依我看,要出兵去,才是正路。”

卓书忽地一皱眉,索雅一向很有主意的,此时怎么随口便说出要出兵来?她甚欢出兵?如果她愿意出兵,就是对黑汗对回鹘有好处,她才会愿意。真的出兵对两国有好处吗?那是当然,如是各国出兵攻蜀中,回鹘会乘机复国,黑汗会乘机扩展疆域。

红顶天说道:“他回到了唐门,真的就会把一个巨富商家弄成一个江湖门派,这却令人有些不信了。”

要知道,把一个巨富之家弄成一个江湖门派,并不是一件易事,做生意的人喜欢金钱,却不愿意拼命,你要他抛弃快快乐乐的生活,天天在刀头上舔血,他会愿意吗?

答罕说道:“他们会做的,因为唐逸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一个聪明的人,会慢慢说服他周围的人按他的主意行事,渐渐达到他的目标。

赫叶雅突然问道:“答罕公子,不知道这‘安天大计”你是怎么得知的?请休怪我直言,此一点至为重要。”

答罕想想,说道:“我有一个人,是他们十大门派中的人。”

众人哗然,看来此事是实了。

赫叶雅再追问道:“答罕公子,他是十大门派的一个门徒呢,还是一个主事的人?”

答罕笑笑,说道:“他是那个唐逸的十位师父之一,就是那十大门派的一派门主。”

众人大惊,他是谁?竟是与闻此计的一个主事人,他为什么要出卖十大门派的秘密?

卓书昂然道:“答罕公子,多谢告诉我们此事,我也有话对大家说。如是坐等,不如我们就起兵。我主张起兵,对付蜀中,我们起兵不要钱粮不要米,只要他成都府献出那个唐逸来,我们便罢手。”

忽地段謇笑道:“要我信吐蕃兵士不要钱粮不要米,我怎么能信?”

众人哈哈一笑。卓书恨道:“段公子,莫非有意与卓书为难么?”

段謇说道:“吐蕃侵入回鹘,所作所为,人人皆知,要我再说吗?”

卓书喝道:“段謇,我与你来上几招!”

段謇说道:“莫扰了答罕公子的好意,你愿意与我动手,改日好了。”

卓书昂然道:“好,人都在此,我约你在明日午时西坡林前一战。”

段謇笑说道:“好,好,只是不要坏了人家的大事。”

答罕皱眉道:“卓书公子,我知道你在神山走过十三圈,做了人所不能的事儿,以为你是一个能忍的勇士,谁想你竟是一勇之夫?吐蕃大事,是能安定,你不怕唐逸扰了你的好事吗?”

卓书笑说道:“我能毒死他一次,便能再毒死他一次。”

忽地他想起了那个美貌如花的女人,她是“忘忧屋”的屋主,他再去一次“忘忧屋”,便会请她毒死唐逸,此事岂不是易如反掌?上一次她没把唐逸毒死,便是亏负了他卓书,这一次去找她,她一定会答应再杀了唐逸。

卓书忽地笑说道:“对不起,段公子,我刚才想到了一件事,我必得去办。我改日再与公子一战,可好?”

说到“可好”,他忽地想到了那“忘忧屋”的主人,她那俏声鸾语,总是一句问话“可好”,那温婉可爱的样子,让他心跳不止。

他要去找她,要找她去杀唐逸。

卓书说道:“好啊,此事一说,我便可行,我想,如是无差,再过几日,那个唐逸应是一个死人了。”

卓书对着四座一揖,匆匆而去。

答罕一笑,仍是喝酒。

乌里布悄声问他;“卓书公子做什么去了?”

答罕说道:“他想杀唐逸,在各国里,最想马上杀死唐逸的,就是卓书公子了。”

段謇坐在远处,似也猜知答罕会说什么,他笑说道:各国之中,最不在意唐逸会做什么的,可能就是大理了。”

笞罕也笑,他也知道,大理一向对兵戈不在意,不喜欢与人争战。此时说知这个安天大计,段謇只是姑妄听之。

段謇说道:“答罕公子,我也告辞了。”

待得段謇走后,索雅忽地说道:“答罕公子,你请谁都对,只是请这个段公子来,却是请错了人。”

答罕惊愕,问道:“索姑娘这话怎么说?”

索雅说道:“不瞒公子说,我来与会,也是想与公子一说如何复国回鹘的事儿。”

答罕看一看须跋,看他不动声色,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他心道:我早就知道你将索雅劫去黑汗国的事,你装作不知此事,我也明白你的心。

索雅说道:“段公子对大宋有情,如果说唇亡齿寒这话有理,说的正是大理与大宋。”

答罕看着索雅,一揖,说道:“谢姑娘教。”

答罕明白了,他回头看看乌里布,他的眼里满是杀气。

乌里布走出去了,他带来了金国的勇士千人,就是为了杀人。

要去杀一个人,大理国的王子段謇。

段謇走出来,正看见了卓书。

卓书在等他。卓书说道:“段公子,我送你一件礼物。”

段謇笑道:“不是鱼腹剑吧?”

卓书大笑,说道:“我告诉你,再过一会儿,答罕会派人来追杀你。你得小心!”

段謇说道:“我也知道,你想去杀那个唐逸,但你看错了他,你杀不了他。如果你一出手就杀了他,他也不会是中原十大掌门看重的人物了。”

卓书笑说道:“我杀了他,再回来看你,你最好别被人杀了,我好与你一战。”

众人皆告辞了,索雅看着答罕,说道:“我有一事要与公子说。”

答罕一笑,说道:“姑娘说好了。”

索雅道:“大金为什么不攻蒙古?”

答罕道:“你的王太后与大王都在蒙古,是不是?”

索雅说道:“那样对我有利。我在来时,坐在车上一直在想,如何说服你。现在我想明白了,我不用说服你。”

答罕说道:“你说服不了我,是不是?”

索雅说道:“我能说服你。”

答罕忽地对索雅有了兴趣,他说道:“索姑娘,你试一试,或许你能说服我呢?”

索雅看着远处,她的眼神很忧郁,她说:“当你劝一个人,做你喜欢的事儿时,你的心里并不好受。但你得想一想,他做了对他有什么好处,那时你的心里就好受多了。你攻蒙古的原因有三,第一,蒙古与大金一样,是游牧民族,他的强大,必是会灭亡大金如果他强大了,就意味着大金必亡!”

答罕一道:“好,说得好!”

索雅说道:“第二,答罕公子在国内,一向是有声望的,但如今没了,因为没有你的机会了。你的叔父承继了大位,你的许多想法都不可能实施,游牧民族的惰性来了,你无法让他看到危机。但如攻蒙古,你的机会便有了,你会一展才华,也许你有再做狼主的机会。”

答罕轻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做狼主?”

索雅说道:“我看几个公子中,只有你是一个枭雄。”

答罕的眼睛亮亮的:“怎么说?”

索雅说道:“你不好淫,见了女人不贪,心里只念大事。”

答罕苦笑一下,他无法向索雅说此事,只能一笑了之。

索雅说道:“第三,你如进攻蒙古,金就会真正成为北方大国,要想一统天下,那是第一个机会。”

答罕在沉吟,索雅说道:“我也知道,答罕公子在想什么?”

答罕道:“哦,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索雅道:“你在想,大金刚刚一统了辽,兵力尚须装备,民力正在恢复,待得一切都完备了,再兴兵不迟。”

答罕扬头道:“有什么错?”

索雅说道:“你在喘息,人家也在喘息,待得人家喘息定了,你再攻人,必败无疑。”

答罕笑了,说道:“好。”

不再谈此事了,答罕对索雅说道:“我要走了,我要回去了,只是那个安天大计,索姑娘帮我留意一下。”

索雅说道:“你做了那件事,便是帮我,我便做这件事,也是帮你。”

她身后的须跋此时很是佩服索雅的本事,她能说得动答罕,看来答罕攻蒙古是必定的了,他如此急急回去,怕也是要做这件大事。他说道:“答罕公子放心,这件事我来办。”

答罕问索雅:“索雅姑娘,我想问你一句话,是不是如今回影鹘也是黑汗,黑汗也是回鹘?”

索雅笑笑,说道:“如今我在黑汗。”

卓书匆匆上马,他要赶往梓州,他急着去会一个女人。他忽地想到了那个“忘忧屋”,在那里他有了一次别致的一赌。他胜了,赢得了那个“忘忧屋”主的许诺,她任屋主时,卓书公子的命令便是她的行动。他真的令她做一件事,就是杀了那个唐逸,他要那个“忘忧屋”主嫁与唐逸,她嫁了,真的杀了他。

但卓书要去对她说,他有许多的事要她去办。当然,他还会告诉她,当年她杀的那个唐逸没死,她应该再去杀他一次。

马蹄声脆,卓书急赶到了梓州。

“忘忧屋”还在,他冲进了屋,叫道:“惜情,我来了!”她仍站在那里,背影仍是那么淡淡的,像是一缕烟。他叫道:“惜情,我来了。我很想你,就来了。”

他忽地愣住,回过头来的惜情看他,像是看一个陌生人,哪里像是一个与他同床共枕过的女人?她说:“你是卓书公子吧?”

卓书看清了,这个女人不是惜情。他经过许多的女人,对于女人的细微不同之处很是清楚,她比惜情更削瘦,比惜情更美。她的眼睛比惜情的眼睛大,而且眼里有云翳,那是一片看不清,永远叫男人琢磨不透的云翳。卓书说道:“你是‘忘忧屋’的女孩儿?”

“我是。”

卓书再问:“我想找你们屋主。”

她再笑一笑,一笑浅涡现:“我就是屋主。”

卓书说道:“我知道,屋主是阎惜情。”

她笑了,说道:“我不是惜情,我是可怜。”

卓书笑了,又复是一个会怜香惜玉的公子哥儿了:“你一点儿也不可怜,你只是可爱。”

可怜说道:“可怜,是心上说的。”

卓书不语了,他忽地悟到:他来晚了,如果是惜情做“忘忧屋”主,他还可以令她做什么,也可以依在她怀里一憩。但如今是一个面貌极像她的女孩儿,他怎么办?

卓书说道:“恕我冒昧,姑娘与惜情姑娘怎么相称?”

可怜说道:“她是我的姐姐。”

卓书拍手笑说:“怪不得我看错了,原来你也是半个惜情!”

他正琢磨怎么说,忽地来了一个主意,说道:“我来,要给你们下一个令的,惜情不在,你帮不帮我?”

可怜笑笑,说道:“公子来晚了,我们有了新主人,他叫唐逸,他胜了我。公子要想再给‘忘忧屋’下令,除非是杀了我,再胜了下一个屋主。”

卓书无奈,他说道:“我怎么能杀姑娘,你那么像……惜情。”

可怜说道:“我也听说过公子的事儿,走罗布泊,拜神山,公子是一个勇毅过人的人,怎么会因这一点儿挫折回头,你一定会想主意的,只是你听着,你无论杀了我,还是杀了我们三十姐妹的几个,你想让我们听你的,也不可能。”

卓书忽说道:“可怜姑娘既是如此说,我也不必多呆,我只想问一问,惜情姑娘如今在哪儿?”

可怜说道:“她不会愿意见你了,自从她给唐逸公子下了毒,便心生愧疚,再也不愿与闻尘世事了。”

卓书说道:“她就把‘忘忧屋’交与那个唐逸做为补偿?”

可怜冷笑:“真是卓书公子啊,你以为惜情会像你一般做事?你以为‘忘忧屋’是一个很随意的地方?”

卓书陪笑道:“不是,我只是想问一问她在哪里?”

可怜说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