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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在距离数里外的一座密林边上,长白四虎谭福贵、谭福恩、谭福辉、谭福祥正围在一起看着雪地上的几滴血迹。

血、已结成冰状。

老大谭福贵掏起血迹来看,便根据其丰富的经验下了判断:“这是人血,伤者大约是在两刻时前由此经过。”

老二谭福恩道:“为什么没有足迹呢?”

老大谭福贵道:“绝不可能没有留下足迹,现在大家散开,在五十丈范围之内搜一搜!”

四兄弟便分四个方向搜索过去,不久便听老四谭福祥在南面林边叫道:“在这里!在这里!”

三人闻声赶过去,谭福祥指着雪地上的一行足迹给他们看,那行足迹由林边向西伸展,长达数十丈,没入一座为冰雪所封盖的山坡。

每个足迹都很深很大,比一般人的脚印大出好几寸,分明是狼人留下的足迹!

老大谭福贵仔细看过几个足迹,忽然微微一笑道:“你们看出蹊跷来了没有?”

老二谭福辉道:“这是狼人的足迹不错。”

老大谭福贵摇头道:“不对!”

老三谭福辉一怔道:“不对?”

老大谭福贵把自己的一只脚踩入其中一个足迹里面,说道:“这足迹比一般人大得多,看来颇似狼人留下的脚印,但其实不是,狼人的脚印我去年见过一次,他的脚印有这般长,却没有这般宽。”

老二谭福恩道:“要不,是熊吗?”‘

老大谭福贵笑道:“老二,你越活越回去了,这那里像是熊的足迹?”

老二谭福恩面呈迷惑道;“既非狼人,亦非大熊,那么是谁留下这么大的脚印呢?”

老大谭福贵道:“这是两个人的脚印,第二个人循着第一人的脚印走,因此留下这么大的足迹。”

老四谭福祥表示不解,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走呢?”

老大谭福贵道:“这就不知道了。”

老三谭福辉道:“刚才发现的几滴血迹又作何解释?”

老大谭福贵摇头道:“搞不清楚,那血迹当然表示有人受伤,但与这行足迹本必是同一人留下的,我只看出这行足迹是两个人留下的……”

老二谭福恩道:“他们这样走必有用意,咱们跟下去瞧瞧如何?”

老大谭福贵点头道:“好,但各人都把武器取出准备应变。”

于是,四兄弟各取武器握在手上,然后由老大谭福贵领头,循着足迹走去。

走过数十丈,便到山坡下。

这山坡似是一片茂密的杂树林,由于积雪厚达数丈,只有一些树梢露在雪上。

足迹伸到山坡下,突告消失,不过在足迹尽处却有个向下崩落的雪坑,这表示那两人钻入为大雪所封盖的杂树林里去了。

举目前瞩,山坡上却无积雪塌陷之象,倒像那两人是“钻地鼠”或“穿山甲”,能在雪下钻爬而不怕窒息似的!

长白四虎是经验丰富的猎人,他们也都有一身不俗的武功,可是像现在见到的这种情形,在他们看来仍是非常不可思议的现象,因为不管是人或动物,都不可能一直在厚达数尺的积雪下钻行。谭福贵眉头一皱道:“奇怪,难道我看错了,这一行足迹真是狼人留下的?”

谭福恩道:“他能在雪下钻行吗?”

谭福贵道:“当然,他只要闭住气,在雪下钻行百来丈应无困难,怪的是山坡上并无出口啊!”

不错,现在是大白天,视界可及数百丈远,他们从山坡下往上看,整座山坡都在眼里,看不出

山坡上的积雪有一点异状。

谭福祥道:“大哥,咱们是来收拾那狼人的,我看这是狼人留下的足迹不错,他已经钻入雪底下躲藏起来了,这正是收拾他的好机会,咱们进入搜一搜吧?”

谭福贵考虑了片刻,便用长枪去拨动那雪坑,一拨之下,忽见雪坑下出现一个洞道,不禁一惊道:“咦,有个雪洞!”

雪洞,是人爬过而留下的,由于积雪略成结冰之状,故人钻爬过后没有塌下,而留下了一条雪洞。

谭福贵看到这种情形,不得不推翻自己刚才的判断,说道:“看样子,这是狼人留下的不错,你们在此守着,待我进去瞧瞧。”

谭福恩道:“不,大哥,由我进去。”

谭福贵道:“怎么呢?”

谭福恩道:“你是大哥,不能有一点差错,所以不宜冒险。”

他说得很严肃而坚决,谭福辉和谭福祥也表示他的决定正确,谭福贵便把长枪交给他,说道:

“好,进入之后,要提高警觉,小心注意,一发现情况,要立刻告诉我们。”

谭福恩点头称是,当即携枪弯身爬入雪洞里去。

雪洞似乎很长,只见他爬入数丈深后,转过一个弯道就不见了。

谭福贵三人在洞外保持警戒,注意谛听,准备随时入洞支援。

一会之后,谭福贵听不见谭福恩爬行的声音,立刻开声道:“老二,怎么样?”

只听谭福恩在洞中深处答道:“大哥,这雪洞很长,而且湾弯曲曲,我再深入瞧瞧。”

又过了一会,谭福贵又开声道:“老二,有无发现?”

“没有。”

谭福恩的声音从洞中深处遥遥传出来。

再过了一会,谭福贵又喊问道:“老二,还没发现吗?”

这次,就没听到谭福恩回答了。

谭福贵面色微变,对着雪洞大声道:“老二!老二!你没事吧!”

仍没见回答!

谭福贵顿感不妙,便要入洞察看,老四谭福祥却抢先一头钻入,道:“大哥,你还是守着外面,小弟进去瞧瞧!”

他快速的爬了进去。

谭福贵阻止不及,只得叮咛道:“老么,你要小心,一发现情况,立刻告诉我,知道吗?”

谭福祥口中应着,人已转入弯道里去了。

约莫过了一盏茶工夫,忽听谭福祥在洞中深处惊叫一声道:“大哥!二哥他——哎呀!”

话只说到一半,便听一声惨叫,之后就没有一点声响了!

谭福贵面色大变,就要冲过雪洞里去,谭福辉一把拉住他道:“不,大哥,咱们挖开雪洞进去!”

他判断老二和老幺必遭意外,如果他们再爬入洞去,可能会遭到同样的厄运,因此认为挖破雪洞进去较为安全。

谭福贵同意其说,两兄弟随以所携武器动手挖开雪洞,那厚达数尺的积雪虽呈结冰之状,但并不坚实,他们快速挥动武器,一路将雪洞挖开,进展十分迅速,转眼工夫已挖入十几丈深。

突然,他们挖到了染血的雪!

再往里面一挖,便见谭福祥匍匐在血泊中,他们急急将他拖出一看,登时凉了半截。

原来,谭福祥右腰下有个伤口,那分明是被刀剑刺中的,鲜血还在泊泊流出!

谭福贵一把抱起他,颤声道:“老幺!老幺!是谁下的手?”

谭福祥尚未断气,他脸色惨白,断断续续的说道:“不……不知道。突……突然有一把剑从雪中刺……刺出!”

语至此,两眼一直,头往一旁歪,死了!

谭福辉发狂的继续往里面挖掘,一边挖一边大叫道:“二哥!二哥!”

挖入三四丈深,又发现了一具尸体,正是老二潭福恩!

他也是腰上被利刀刺中要害,早已死亡了!

四个兄弟一下死了两个,谭福贵和谭福辉震骇欲绝,各抱着一具尸体发抖起来。

狼人!可怕的狼人!他就这样杀害了两条性命!这是他设下的“陷阱”吗?

谭福贵和谭幅辉兄弟情深,眼见活生生的两个兄弟突然惨死,一时控制不住悲愤,放声大哭起来。

谭福辉悲愤的大叫道:“挖!挖!挖!大哥,咱们挖下去!一定要把他挖出来!”

他放下二哥谭福恩的尸体,疯狂的挥动武器挖掘,似一头发怒的野牛,一路向前挺进。

但是,挖入数十丈,又挖开了雪洞附近的一大片积雪,却毫无一点发现……

其实,当他们兄弟正在附近挖掘的时候,却有两人由山坡另一端的积雪中钻出,他们是七步夺命曹晟和老赖皮赖道镝!

他们钻出之后,拍拍身上雪屑,相视一笑,随即施展“草上飞”的上乘轻功,飘飘向北纵飞,两人的轻功均极高明,只在雪地上留下一行几乎看不出来的足迹。

一路飞越过很长一段雪地,没入一片大森林中,两人才在林中停歇下来。

赖道镝笑道:“总算去掉两个了?”

曹晟道:“别太高兴,还有十几个人在山上呢!”

赖道镝道:“天山二叟较难对付,其余的人容易解决。”

曹晟道:“不一定,天龙神鞭骆万邦和雪上飞苏嫂亦非易与之辈。”

赖道镝道:“他们往主峰东面搜索去了,改天咱们如法炮制,必可将他们一起解决。”

曹晟道:“还有那三个青年恐怕也不好对付,我原以为他们是普通猎人,但从他们的行动上看,好像也是相当难惹的人物哩!”

赖道镝道:“我就担心那个白发青年,如果他即是传说中的‘金剑葫芦客’,那就非常棘手了。”

曹晟道:“那天他们在山麓木屋里时,我仔细看过,好像没见到金剑和金葫芦,据说金糊涂手上从不离开那两样东西。”

赖道镝道:“我也没见到金剑和金葫芦。”

曹晟道:“老赖,我的计划是先干掉长白四虎和骆、苏二人,留下天山二叟去对付狼人,等他们杀了狼人之后,咱们再设法除去他们,这样那批人参貂皮就是咱们的了。”

赖道镝笑道:“有道理。”

“不是如意算盘吗?”

蓦然,林中有人这样问道!

曹、赖二人不防林中有人,闻言大吃一惊,急急掣出长剑和狼牙锤,挫腰沉步准备迫战,曹晟沉声道:“哪一位?”

“承你们看得起,打算留到最后才要剪除的两位!”

话声中,天山二叟分自左右二方出现!

他们行动就如闲云野鹤,悠悠闲闲的,却给人一种神出鬼没之感!

曹晟不禁呆了。

赖道镝较为老练,他立刻堆出满脸笑容道:“二位老兄可真是棋高一着,这下我们可是光着屁股啦!”

闲云叟怡然一笑道:“是啊,以后要计算人时,最好小心一点,莫叫人听见。”

野鹤叟冷笑道:“以后?还有以后吗?”

赖道镝一对鼠目贼溜溜的在他们面上打转,似在刺探他们的心意,他一向不愿与人真刀真枪的干,尤其对手是天山二叟,他更没有把握,当下嘻嘻的笑道:“唉,二位别见怪,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过我们的计划既然被二位知道了,大家不妨来商量商量,我想那批人参貂皮为数一定不少,我们四人平分,一样是一笔可观的收入,是不是呢?”

闲云叟慢吞吞的道:“是,老夫打听清楚了,那批人参貂皮价值不在八万两银子以下,咱们四人平分,每人可得两万两银子。”

赖道镝连连点头笑道:“正是!正是!咱们四人联手,那是百无一失,垂手可得!”

野鹤叟嘿嘿冷笑道:“要是由两人来平分,每人不就可以得到四万两银子了吗?”

赖道镝面色一变道:“张兄错了,眼下来到长白山的武林高手为数不少,那狼人又是非常不好收拾的野人,咱们四人联手才有胜望。”

闲云叟又慢吞吞道:“可是,咱们闲云野鹤不喜欢与人合伙,尤其不喜欢与赖皮的人合伙。”

赖道镝干笑一声道:“咱们化敌为友,岂不比明争暗斗好?”

野鹤叟冷冷道:“化敌为友固佳,但减少两个竞争的人更佳。”

赖道镝一看没有转圜的余地,立刻换上另一副强悍的表情,阴恻恻的笑道:“现在还没见到狼人的影子,咱们就要拼个你死我活,不是太可笑吗?”

闲云叟道:“不错,实在很可笑,但如果不把你们干掉,我们只怕会死在你们手里,所以不如现在就来解决一下的好。”

曹晟忽然开口道:“二位,曹某人告诉你们一个消息,我们发现三个青年也到了长白山,其中之一极可能是‘金剑葫芦客’,如果他是‘金剑葫芦客’,那么另外两人便是林歌和朱五绝,二位想想看,他们都是非常可怕的人物,你们天山二叟自信能胜过他们三人吗?”

闲云叟笑道:“也许我们不易获胜,但至少他们不会无端杀人,更不会阴谋暗算人。”

曹晟道:“有他们三人在,你们天山二叟绝不可能得到那批人参貂皮。”

闲云叟道:“那也不妨,反正我们此来的主要目的是要剪除狼人,人参貂皮只是次要目的,能不能得到,不在计较之内。”

曹晟冷笑道:“这么说,咱们是没有化干戈为玉帛的希望了?”

闲云叟颔首道:“不错,你七步夺命曹晟不是好东西,老赖皮赖道镝更是下五门的大坏蛋,你们的行为比狼人可恶,今天犯在老夫二人手里,你们只好认了吧!”

曹、赖二人相视一眼,取得默契之后,便决心放手与他们一搏。

刹那间,双方开始进入备战的状况,空气突然紧张起来了。

老赖皮的武器是一把利剑,那把剑长约三尺半,剑身较一般长剑细薄,剑板呈暗蓝色,样子透着怪异。

七步夺命的武器是狼牙锤,此种狼牙锤类似流星锤,所不同的是铁球的前面附有寸许长的劣钉,锐利无比,后面则有一环,用以系索,其使用方法与流星锤无异,但比流星锤更为歹毒。

这两人在绿林道上是出了名的难惹人物,手段阴毒狠辣,杀人如游戏,不过今天的对手是天山二

叟,他们可一点不敢大意,是以全神贯注,准备硬拼一番。

天山二叟的武器都是一支藜杖,这种武器是植物的茎,虽然非常坚韧,但总不及刀剑之犀利。

故使用这种藜杖的人大都有一身超人的功力,他们与人对敌时,全凭功力之深厚及招式之精湛取胜。

他们号称闲云野鹤,举止颇具闲舒飘逸之相,也许他们自认绝对能够击败曹、赖二人,因此态度表现得更为从容悠闲。

不过,他们的目光却冷冽似刀,可以看出他们绝非敦厚之辈,绝对不会对敌人手下留情。

双方静静的对峙了一会,然后开始移动脚步,准备展开一场惊天动地的恶斗。

七步夺命曹晟一边游步一边抡动狼牙锤,越抡越快,突然大喝一声,向闲云叟欺上一步,给人的感觉是他要发出狼牙锤了!

闲云叟却不为所动,横杖在胸,含笑以待。

七步夺命本欲引诱他出手,然后发出狼牙锤,一见他不动,反觉如箭在弦不得不发,于是手上索子一松,狼牙锤便如炮弹飞出,向闲云叟胸口投了过去。

狼牙锤在抡动中投出,去势之疾,自是可想而知,一般人遇上这种武器,先就胆寒心虚,但闲云叟却毫不在意,一直等到狼牙锤击临胸前之际,才倏然一闪身,让狼牙锤从身边飞过,同时横跨一步,手中藜杖平胸点出,攻向曹晟的右太阳穴!

这一杖点得非常巧妙,等于是乘曹晟招式走老之后反击其空门,但曹晟也是经验丰富的武林高手,当然不会为其所乘,他也有一套鬼点子,只见他身形猛可向下一蹲再一退步,手中索子顺势一拖,那夥走了空招的狼牙锤忽然掉转回来,流星赶月似的飞向闲云叟的背心。

“好!”

闲云叟纵身爬起一丈多高,避过了狼牙锤,空中藜杖顺势一拨狼牙锤,大笑道:“小心了!”

狼牙锤在他的藜杖一拨之下,反向曹晟飞去,去势如电!

曹晟斜肩飘开数尺,又一声大喝,身子一旋转,狼牙锤便在他控制下飞舞一圈,再向闲云叟腰上打去。

两人攻守均极神妙,顿时就斗得难分难解。

这时候,野鹤叟和老赖皮也已动上了手,一剑一杖,各展绝学斗成一团,两人出招均快,变化也非常诡奇泼辣,故拼斗之剧烈不在闲云叟和曹晟之下。

欢方身手相差不多,不过天山二叟功力略高一皮,打了一会之后,七步夺命曹晟因在林中不易施展其狼牙锤,故且战且退,打算退到树林外面去,再与闲云叟一决胜负。

闲云叟窥知其意,便紧紧缠住他,一再拦住他的退路,不让他离开树林。

曹晟大怒道:“姓常的,你若是有胆量,咱们到林外去拼个死活!”

闲云叟笑道:“笑话!你们既可躲在雪底下杀人,老夫为何不能在这树林里杀你?”

说话间,黎杖连续攻出,猛扫巧打,招招绝妙,攻得曹晟手忙脚乱。

倒是老赖皮和野鹤叟旗鼓相当,一剑一杖,各有巧妙,剑光杖影织成一团,剑声嘶嘶,杖风呼呼,斗得非常剧烈。

再战数十招,曹晟的狼牙锤一个控制失当,砰然一声击中树身,牢牢钉在树身上。

闲云叟乘机一杖挥出,迫得曹晟只好丢掉套索,顿足跃退。

他没有了武器,顿时陷入困境,在闲云叟猛烈的攻击之下,只有躲避之功,毫无反手之力,狼狈极了。

老赖皮看到这情形,已知这一仗难有胜望,他怕曹晟死在闲云叟杖下,自己将孤掌难鸣,当下便开声道:“曹兄,咱们走吧!”

话一出口,人已向上飞起,飞上树梢去了。

“哪里走!”

野鹤叟来个“一鹤冲天”,如影随形追了上去。

曹晟也要逃跑,可惜运气不佳,身形纵起时,由于太慌张,竟纵上一处密枝,衣衫被枝桠勾住,登时如鸟入网,被夹住了。

闲云叟跳起挥出一杖,蓬的一声,打中了他的右脚,登时将他右脚打断。

曹晟惨叫一声,整个人就此瘫痪了。

闲云叟再跳起补上一杖,劈中他的背心,曹晟又发出一声惨叫,口中鲜血直喷……

林歌、金糊涂和朱五绝合力掩埋了粉红豹喻美黛的尸体,三人随即离开当地,寻得一处可挡寒风的地方,再架起帐篷来。

林歌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朱五绝道:“过午啦。”

林歌道:“我有一种感觉,咱们好像是来长白山烤火取暖的。”

金糊涂道:“别急,捕捉狼人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事。”

林歌道:“但总不能在此等待他上门啊!”

金糊涂道:“眼下在山上寻找狼人的武林高手少说也有十来个,这么多人在山上横冲直撞,不把他吓跑才怪。”

林歌道:“咱们不去寻找,若是被别人捷足先登,那岂不白跑一趟?”

金糊涂道:“我看,有能力和狼人斗一斗的只有天山二叟,余者只怕只有送死的份儿。”

林歌道:“你要等那些人死了后才下手?”

金糊涂摇头道:“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他们碍手碍脚,最好等他们知难而退之后,咱们再来捕杀那狼人。”

林歌道:“现在呢?”

金糊涂道:“现在咱们来喝酒。”

他拔去金葫芦的木栓,正要灌个痛快的时候,忽见有两个人从远远的雪地上走来,不禁一怔道:“咦,那不是长白四虎吗?”

不错,谭福贵和谭福辉手上各抱着老二和老幺的遗体,从一座山峰下转出,大概他们也发现了林歌三人的帐篷,因此朝帐篷走过来。

林歌一见他们手上抱着人,面容一凝道:“有人受伤了!”

金糊涂道:“只怕是死啦!”

俄顷,谭福贵和谭福辉已来到帐篷外面,他们见是林歌三人,便将两具尸体放在雪地上,谭福贵满面悲伤道:“三位,我们老二和老幺死……死了……”

林歌连忙请他们进入帐篷,倒了两碗给他们喝,然后问起谭福恩和谭福祥死亡的原因。

谭福贵将经过情形说了一遍,忍不住落泪道:“那狼人实在可怕,我们长白四虎在山上行猎多年,想不到……”

说到这里,哽咽不能尽言。

林歌只好以言语安慰一番,然后说道:“那狼人腿上中了我们一剑,你们兄弟在循其足迹追踪时,可曾见到血迹?”

谭福贵道:“有的,我们在树林边发现一些血迹,后来又发现足迹,便循足迹一路追踪到那雪洞。”

林歌道:“雪洞里有无血迹?”

谭福贵道:“没有。”

林歌道:“雪地上呢?”

谭福贵道:“也没有。”

林歌道:“这倒奇怪,就算他已止住了流血,但仍会有一些血迹留下才对,尤其在雪洞里爬行时,一定会有血迹留下。”

谭福贵摇头道:“没有,没有,我们一直挖掘到我们老二和老幺时,才见到血,但那是我们老二和老幺的血。”

林歌道:“那么,你能确定你的两个弟弟是被狼人所杀的吗?”

谭福贵一怔道:“除了狼人之外,还会有谁?”

林歌转对金糊涂问道:“金糊涂你对狼人的了解比我多,你认为狼人会设下这个‘陷阱’诱杀人吗?”

金糊涂沉吟有顷,才道:“狼人虽然狡黠,毕竟没有读过孙子兵法,他这个陷阱设得十分高明,如果他有这样聪明的头脑,他怎么还留在山上?”

朱五绝接口道:“对,他若是如此聪明,早该下山去谋个一官半职啦。”

林歌回对谭福贵说道:“谭村长,你不以为杀你二弟的是另有其人?”

谭福贵面色一变道:“可是,我们兄弟与人无冤无仇……”

朱五绝哈哈笑道:“这件事与冤仇无关,而是有人想独吞那批人参貂皮,他不希望有太多的人跟他竞争,因此才设此计策杀害你们兄弟,也幸好你们两个没爬入洞去,否则也完了。”

谭福贵面上突露狂怒之色道:“是这样吗?”

“不错,正是这样!”

帐篷外面,突然有人接口说了这样一句话!

林歌眉毛一扬道:“哪一位?”

“是我!”

一阵衣袂带风之声,从上方降落,帐篷外面出现了一个人,竟是老赖皮赖道镝!

他神色仓皇的冲入帐篷内,急急的问道:“你们三位可是林大侠金大侠和朱大侠?”

林歌淡淡一笑道:“不敢当,我们三人武不足以称雄,德不足以服众,怎敢当得‘大侠’二字。”

老赖皮倒身便拜道:“林大侠,你们要救救我的命,天山二叟要杀我,他们快追上来了!”

林歌诧异道:“他们要杀你?为什么?”

老赖皮道:“我和曹晟撞见他们在山坡上的雪洞里杀害了谭家兄弟,他们便想杀人灭口,曹晟逃避不及,已被他们打死了。”

林歌目光一盛道:“有这种事?”

谭福贵听了又露又怒道:“真的?你们看清楚当真是他们干的?”

老赖皮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我们发现他们钻入山坡上的大雪里,起初以为他们在搜索那狼人,后来才知他们要诱杀入山之人。”

他说到这里,两眼一挤,挤下了两行泪水,又道:“我们指责他们不该使用这卑鄙的手段杀人,他们就跟我们动上手,可怜曹晟在树林中不能施展他的狼牙锤,没多久就被姓常的一杖活活打死,我要不是跑得快,一定也会惨死在他们的杖下——林大侠,他们快要追上来了,你们得救救我!”

金糊涂冷冷瞪着他问道:“老赖皮,你是撒谎耍赖的高手,说的都是事实吗?”

老赖皮神情激动已极,立刻指天发誓道:“绝对是事实!我要是说谎骗人,我就不是人,我就是乌龟王八蛋!我还可以拿我们全家人的性命作赌咒,我要是有一句谎言,我们全家人就让天打雷劈劈,打入十八层地狱都没话说!”

金糊涂冷笑道:“我听说你常常赌先发誓,有人说你老赖皮要是有一百个儿子,他们老早死光了。”

老赖皮忽然痛哭失声道:“对!我以前是不太正经,可是这回我真的没说谎,曹晟真的被他们天山二叟打死了,你们要是不信……”

语至此,突然面色大变道:“糟了,他们追上来了!”

他的耳朵真尖,来人才到十几丈外,他就听见了,他急忙往林歌身后躲,惶声道:“林大侠,你要主持公道,他们天山二叟干的坏事比我们多,是出了名的心黑手辣。我还听见他们在商量要暗算你们三位,所以等下你们出手不要客气!”

话声甫落,天山二叟已然赶到帐篷外面,野鹤叟一顿藜杖,大喝道:“老赖皮,你给老夫滚出来!”

林歌三人走出帐篷,问道:“张老前辈,是怎么回事呀?”

野鹤叟满面杀气道:“林歌,你们想袒护他吗?”

林歌道:“不,我们只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据他说你们暗算了长白四虎的老二和老幺,因被他们发现,你们便想杀人灭口,已经把七步夺命曹晟杀了,有这回事没有?”

野鹤叟一听之下,气得暴跳起来,吼道:“胡说!是他和曹晟躲在雪洞里暗算了谭家二兄弟,他们还打算把我们这些人通通干掉,老夫二人一气之下才动手的,他竟颠倒黑白……”

说到此处,气得便要冲入帐篷。

林歌拦住他道:“慢着,他人在里面,跑不掉的,大家先把事情弄清楚再来。”

老赖皮在帐篷里大叫道:“林大侠,你别听他胡说,我和曹晟若是暗算谭家兄弟的凶手,怎么还敢来找你们求助?这老贼头老奸巨猾,居然倒打一把,你千万别信他的!”

野鹤叟一听更是怒气狂涌,厉声道:“老赖皮,今天老夫不活活把你捣成肉酱,老夫就不姓张!”

说着,又要冲入帐篷。

金糊涂冷冷道:“张老,难怪人家称你为‘野鹤’,你就是这么毛毛躁躁的,把话说清楚再打不好吗?”

野鹤叟举杖指着瑟缩在帐篷里的老赖皮,怒冲冲道:“这老赖皮含血喷人,叫老夫怎能不生气!”

金糊涂道:“说吧!究竟是他们杀了谭家兄弟还是你们?”

野鹤叟沉声道:“当然是他们,我们天山二叟才不干这卑鄙下流的勾当!”

老赖皮大叫道:“姓张的,我赖道镝自知不是好东西,可是今天我才知道你们比我更坏更可恶!明明是你们杀了谭家兄弟,你居然还想倒咬我一口——谭村长,我告诉你,你的两个弟弟是他们杀害的绝对不错,我可以发誓!”

谭福贵看看他又看看天山二叟,面呈迷惑之色,被他们搞糊涂了。

老赖皮又道:“我告诉你,我亲眼看见他们从雪里钻出,你要是不信,可到那山坡后面去看看,那里还留着两个雪洞呢!”

林歌突然道:“老赖皮,把你的剑给我看看如何?”

老赖皮一呆道:“干什么?”

林歌道:“我要看看你的剑上有没有血迹,如果没有,即可证明谭家兄弟不是你杀的。”

老赖皮道:“好,你看便是,我的剑非常干净,保证没有一点血迹。”

他很爽快的把长剑抛给林歌,一副“有恃无恐”之态。

林歌接住长剑,看看两边的剑板,再仔细察看护偃、柄把和云头,看不见一点血迹,便笑道:“老赖皮,你的剑的确很干净……”

老赖皮道:“当然,我的剑已好久没伤人了。”

林歌道:“我是说你擦拭得很干净。”

老赖皮道:“那是前几天擦拭的。”

林歌微笑道:“你没有说谎吧?”

老赖皮道:“我若说谎,老天爷叫我绝子绝孙!”

林歌向他招手道:“你出来。”

老赖皮有些发慌道:“干什么?”

林歌指着长剑的护偃,说道:“你来看看,你这里没擦拭干净,还有一点点的血渍。”

老赖皮面色大变,叫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来看看!”

他大步跨出帐篷,看似要看剑,却忽然顿足疾起,似一缕轻烟般向西掠去。

林歌大笑道:“老赖皮,你上当了,你这把剑的确没有一点血迹啊!”

话声中,扬剑投掷出去。

长剑去势如电,嗖的一声,贯穿了飞跃在空中的老赖皮的右大腿!

“哎呀!”

老赖皮顿如中箭之鸟,从空中栽了下来。

谭福贵一个箭步赶过去,手中长枪疾刺而出,正中他的心窝,登时刺得他惨叫一声,手脚缩成一团,只挣扎了几下便死了。

闲云叟哈哈大笑道:“好!好!林老弟智计绝伦,佩服佩服!”

林歌淡淡一笑道:“二位前辈夸奖了,其实若论心计,晚辈还差得很呢。”

闲云叟笑道:“你三言两语就吓出他的狐狸尾巴,实在高明。”

林歌欠身道:“那里,比之二位前辈,晚辈尚是望尘莫及。”

闻云叟听他话中有刺,不禁一怔道:“林老弟这话怎么说?”

林歌叹了口气道:“二位前辈既然事先发现他们的诡计,为何不阻止谭家兄弟入洞,而眼看着他们兄弟遇害惨死呢?”

闲云叟面上一阵胀红,呐呐地道:“这个……林老弟误会了,我们是在事后才发现的呀!”

林歌又欠身道:“若是如此,那是晚辈错怪您老了,恕罪恕罪。”

闲云叟表情讪讪的有些不好意思,转对野鹤叟道:“张老,咱们走吧!”

野鹤叟道:“林歌,咱们五人合力捕杀狼人,平分那批人参貂皮,如何?”

林歌摇头道:“不,张前辈盛意心领,咱们双方还是各凭本事和运气吧!”

野鹤叟道:“你对老夫二人不敢信任?”

林歌道:“不是这个意思。”

野鹤叟道:“你想独占那批东西?”

林歌道:“也不是。”

野鹤叟道:“要不,咱们还有什么理由不能联手来干?”

林歌耸耸肩道:“只有一个理由——金糊涂,你来告诉这位张前辈如何?”

金糊涂也耸耸肩,笑道:“好的,张老请别见怪,我们不想与人合伙的理由是,我们带来的两瓮酒只够我们三人半月之需,如果再加上两个,那就……嘻嘻,就是这个意思!”

野鹤叟嘿然道:“小气鬼!”

金糊涂笑道:“我们三人都是穷措大,苦哈哈的,不能不小气一点啊。”

野鹤叟顿足便走,道:“常老,咱们走!老夫不信除咱们两人之外,还有谁能够捕杀那狼人!”两人大步而去,很快便消失在远处的山上。

那谭福贵和谭福辉杀了老赖皮之后,心里的悲愤总算平息了一些,两兄弟向林歌表过谢意,便带着老二和老幺的尸体下山而去。

林歌见他们走了后,便向金、朱两人道:“收拾帐篷,咱们去瞧瞧。”

朱五绝问道:“哪里去?”

林歌道:“谭家兄弟发现血迹的地方。”

朱五绝道:“那是老赖皮和曹晟耍的花样,看它干么?”

林歌道:“未必是他们耍的花样,长白四虎发现的血迹,说不定是狼人留下的。”

金糊涂道:“对,咱们快去看看。”

于是,三人收拾了帐篷,动身往长白四虎发现血迹的地方赶去。

越过两座山峰,来到一处谷地,林歌见前面有一座山坡,便道:“那座山坡可能就是谭家兄弟遇害之处,咱们过去瞧瞧。”

三人踏着厚厚的积雪走到山坡下,再沿山坡下向西寻去,行约半里,果然发现一大片被挖掘过的稹雪坑道,中间血迹斑斑,令人触目心惊。

林歌道:“这是谭家兄弟的血,现在咱们回头循足迹走回去,便可找到留在树林边的那滩血迹。

山坡下有一行足迹一直向南伸延过去,可以看出那正是长白四虎留下的,三人当即循迹走去,不久便到一丛森林边上,来回寻找了一会,终于在一处林边找到了血迹。

林歌蹲下细视血迹,然后抬头向树上看,说道:“这些血,我看是从树上流下来的,你们看是不是?”

金糊涂点头道:“不错,是从树上流下来的。”

朱五绝道:“狼人受伤之后,从这树上飞过,因此留下这些血?”

金糊涂点头道:“对。”

林歌道:“我上树去瞧瞧。”

语毕,纵身上树,在树干间寻找起来。

不久,果然在一枝粗大的横桠上发现了一些血迹,于是他吩咐金糊涂和朱五绝在林下跟着,自己便纵跳于树桠间,一路向前寻去。

丛林为冰雪所封盖,林下十分黑暗,故搜索极为困难,三人在树林内搜索了,得也一个时辰之久,竟未再发现狼人的一点踪迹。

林歌有点失望,道:“咱们是不是找错了方向?”

金糊涂道:“应该没错,这片丛林由东到西,他不往东便得往西,而他是在距此数里外的东方山林间受伤的,既然这丛林中有他的血迹,便可证明他是往西方逃的。”

林歌道:“这片丛林太大了,要在这林中寻找一个人,何异大海捞针……”

金糊涂道:“不要灰心,咱们反正也不急,再往前找一找看吧。”

朱五绝叫苦道:“不成!我挑着这一担捞什子麻烦死了,还要再走,得轮你来挑啦!”

金糊涂道:“唉,五绝,你看我瘦得一身皮包骨,好意思让我挑那么重的担子?”

朱五绝冷笑道:“这两瓮酒是你坚持要带的,你要喝酒,就得挑酒!”

金糊涂道:“你也喝了呀!”

朱五绝道:“我没你喝的多,这两瓮酒至少有一瓮要进入你的肚子,谁喝的多谁来挑,别当我是傻瓜。”

金糊涂道:“我要是不挑呢?”

朱五绝道:“那我就砸了它。”

金糊涂生气道:“林歌,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这那里像个朋友?”

林歌笑道:“都由他来挑才像个朋友吗?”

金糊涂听了讪讪一笑道:“我的意思是:等出了这片丛林再由我来挑。”

林歌道:“别尽想占便宜,朋友的朋字是两个同样大的月合并起来的,若是一个大一个小,那就不是真正的朋友了。”

金糊涂无奈,只得接下那付担子,叹一声道:“唉,我金糊涂乃是喝酒之人,岂是挑酒之人,可悲啊可悲!”

朱五绝笑道:“小心,别碰破了,那是最够劲的二窝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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