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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亡命客 绝地遇红颜

这好像是一片贫瘠的死地,一片自古就被人遗弃了的地方。

从高处往下看,树木东一簇西一簇,疏疏落落的散布在起伏如浪的黄土上,有如生了疮的癞痢头,周围数十里内,都是同一景色,看不到一点人烟,甚至找到一只小鸟也不容易。

再加上天空火伞高张,没有一丝丝的风,草木垂头丧气般的静止不动,看来一片死气沉沉!

但是今天,这片毫无生气的荒地忽然出现了人!

平静的土上突然扬起了一道小小的尘烟,从远处迤丽而来,好似一条长蛇在地上窜行。

那是一匹快骑!

它其实跑得很快,骤密的马蹄敲在地上,其声如雷,似乎使整个大地都动起来。

马上骑士,是个英气勃勃的青年,头戴卷边凉帽,身穿玄缎褶子,英雄挑包,腰间系着一只飞鱼袋,内插十八把雪亮飞刀,足上穿着一双薄底骁靴,从一身打扮上看,是个非凡人物!

但他纵骑猛驰中,神情显得十分紧张,并且频频掉头后望。

原来,在他身后,距离约三十丈处,紧追十几匹的快骑!

仔细一数,共是十四骑。

这十四个骑士,五个是锦袍老人,背上插着刀,剑,鞭,戟,枪五种武器,另九个是黑衣大汉,每人各背一副弓箭,十四人相貌自然都不相同,但有一相同之点是:很凶恶骠悍!

他们一步不松的催骑猛驰,对前面的青年紧追不舍。

青年似乎很怕被他们追上,拚命在快马加鞭,绕山越岭,疾如丧家之犬……

转眼间,逃的和追的又驰过了十几里路,这时青年的坐骑似有乏力之象,渐渐的被后面的十四骑追近了。

距离拉近到十五六丈的时候,九个黑衣大开始拔箭搭弓,纷纷射出!

“嗖!嗖!嗖!嗖!”

箭如骤雨,一阵一阵的罩向青年的头上!

但青年的骑术相当高明,忽左忽右的飞驰着,居然躲开了数次袭击。

但是,他的骑术虽然高明,胯下之马却非神驹,奔驰之势越来越慢,只一贬眼工,又被后面的追骑追近了二三丈。

“嗖!”

蓦然,一支箭射中了青年坐骑的屁股上!

马受痛之下,前蹄遽扬,希聿聿的叫了一声,砰然捧倒地上。

青年的身手敏捷异常,当马的前蹄抬起之际,他就探手抓下挂在马鞍边的一卷绳子,身形离鞍飞滚而出,滚出两丈开外,然后宛如戏水的燕子,一掠而起,疾如流星般的向前飞去。

“追!”

“莫让他跑了!”

十四骑士仍然衔尾穷追不舍,同时不停的射出利箭,但由于青年逃奔的速度比马还快,射出的箭都落在他身后,没有一支箭能够射中他……

又奔十来里路,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座高山,山势峥嵘,绝峰连天!

青年如遇救星,几个纵跳起落便到山麓下,一头钻入山林中去了。

十四骑士追到山麓前,一齐勒停坐骑,呆呆的望着,没有一人下马追入。

看他们的神情,好像山中潜伏吃人的妖怪,使他们不敢越雷池一步。

当中一个红面的锦袍老人皱了皱眉头,开声道:“咱们不能追上去了……”

另一个长着一对招风大耳的锦袍老人点点头,凝容接口道说:“嗯,不能再进了!”

红面锦袍老人道:“就我所知,十多年来,凡是进入此山之人,没一个能活着下来!”

又一个秃头的锦袍老人道:“那小子呢?”

红面的锦袍老人道:“我不信他能幸免!”

秃头的锦袍老人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可去回去复命了。”

红面的锦袍老人点点头,慢慢拨转马头,往来路上驰了回去……

青年仰头望着面前的一面峭壁。

这面峭壁通上一座绝峰,峭壁高达百多丈,壁上除了些嶙峋怪石之外,全是平滑如削的岩壁,别说是人,猿猴亦万难攀登!

但是青年已决定攀登这面峭壁,他还不知道追赶自己的敌人业巳折返,他认为若能登上绝峰,即可逃过敌人的追击。

他打量一番峭壁的形势,随即跳上三丈高的一块凸出的岩石,取下挂在肩上的一卷绳子,舞了几圈,脱手抛了上去。

长绳的末端打着一个活套,它飞上十八九丈高的峭壁很准确的套上一块岩石!

青年用力拉了拉,测出岩石十分坚固,足可支持自己的体重,于是缘着长绳,抬脚跨登上去。

须臾,已攀登上套着绳子的岩石,他解下活套,又把绳子抛上十丈高的另一块形若石筍的岩石……

费了半个时辰的工夫,他终于成功的登上峭壁顶端,俯望百丈下的峦山,虽然他这时已疲倦不堪,但面上仍现出愉快的笑容,因为他相信目己不但已摆脱了敌人,而且已征服了一座从未被人征服过的绝峰。

他长长吁了一口气,慢慢收起绳子,然后才转身向峰巅望去。

说也奇怪,峭壁上寸草不生,而峰巅上却有一大片层层叠叠的树木,风景清幽极了!

他立刻挺起身子,拖着疲惫的双脚,向峰巅上的树林踉跄走去。

他已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又骑马奔驰了一整天,再加上刚才一番费力的攀登,实巳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

走入树林,但见到处是蟠结如龙的老树干,树须如篱在地上生了根,而且杂草高与胸齐,真可以说是一片原始的森林!

他漫无目的向深处钻入,心里渴望找到水,因他已渴得要死了。

行入数百步,果然找到了水!

那是一片平静而清澈的湖,四周长满垂柳,他再度像遇着救星似的,一纵身扑落湖边,张口猛喝起来。

其实,他如果不太猴急的话,就会发现斜对面的湖面上,正有一幕美妙风光!

那斜对面的湖中,此刻正有一个绝色少女在洗澡!

她年约十七八岁,弯弯的黛眉,水汪汪的大眼,白里透红的脸颊似乎吹弹得就破,薄薄的红唇更是美得令人沉醉,此外她还有一头长而黑亮的秀发披在白白嫩嫩的双肩之上。

她是赤裸着的,此刻大半的身子部浸在水里,但由于湖水清澈,故浸在水中的玉体仍清晰对见,体态是那么婀娜,肤色是那么雪白!

不过,她浑身上下亳无一些妖淫之气,有的是少女的娇丽和纯洁。

她当然看见了扑在湖边喝水的青年,因之一张玉脸登时胀得通红,神色惊极羞极,但她没有惊叫,她慢慢的靠上湖边,悄悄的起身入林,匆匆的把衣服穿起来。

穿在外面的,是一件翠蓝花袄,外罩银红半臂,看起来更是娇美绝伦。

她穿好衣衫,随由地上抓起一把长剑,轻抽血出,然后提轻脚步,沿着湖畔慢慢绕到对面的湖边,毫无声息的蹑到了青年的身后。

青年似已喝够了水,但还把头埋在水中。

少女把剑抵上他背心。

青年全身一震,霍地抬起头来。

少女道:“别动!”

声音呖呖,如黄莺出谷!

青年一闻是个姑娘的声音,一颗抽紧的心才略宽松,当下缓缓回头,不胜惊奇的对着她打量起来。

少女一脸冷冰问道:“你是何人?”

青年张了张口,答道:“在下,田五郎。”

少女脸现杀气道:“干什么来的?”

田五郎面上升起一丝困顿的笑容,缓缓道:“姑娘,你真美!”

语毕,忽然一头栽下,昏厥过去了!

醒来的时侯,他发觉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一张虽然不漂亮但却很干净的床上。

第二眼,他看见了坐在房中的两个人,一个是身材雄伟,满面胡子,年约五十开外的青衣人,头上扎巾钿额,身穿青缎箭袖,一副豪雄打扮,另一个即是在湖边遇见的绝色少女。

少女见他醒来,启口冷冷说道:“起来!”

田五郎撑身坐起。

少女举手一指旁边的一张桌子,道:“吃!”

那桌上,有一大碗白米饭,一碗红烧牛肉,一碗菜汤。

田五郎下床向那青衣人施礼,问道:“这位是——”

青衣人截口道:“吃饱饭再说话!”

神色冷峻,语气更冷峻!

田五郎现在最需要的正是食物,因此他也没有开口,走去桌前坐下,端饭吃了起来。

他吃得很快,转眼便把饭菜吃光了。

青衣人这时才开始道:“你叫田五郎?”

田五郎抱拳答道:“是的。”

青衣人目光炯炯,说道:“飞刀田五郎?”

田五郎点点头。

青衣人道:“我听过你的名号,据说你的飞刀百发中,挺厉害的。”

田五郎笑笑道:“不敢,浪得虚名罢了。”

他低头一看,发觉飞鱼袋里的十八把飞刀已然不见,不由苦笑了一了。

青衣人冷冷的又问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田五郎道:“在下是逃命到此的。”

青衣人头微侧,道:“嗯?”

田五郎道:“在下杀了富贵赌坊的老板‘三眼神鹰皮朝坤’——”

青衣人神色一变道:“什么,你杀死了‘三眼神鹰皮朝坤’!”

田五郎点头道:“是的。”

青衣人面露不信之色,冷笑道:“你吹牛吧?三眼神鹰皮朝坤是何等人物,你小子虽然小有名气,岂能杀得了他?”

田五郎神色平实地道:“在下向他挑战,他的三菱镖十分高明,不过在下的一刀正中他的心窝。”

那少女颇为惊奇,接口道:“你因何向他挑战?”

田五郎道:“他在赌桌上耍手脚,骗了在下三百两银子。”

青衣人道:“三眼神鹰确实会耍手脚骗人,但你真的杀了他么?”

田五郎点点头,道:“那本是一场公平的决斗,可是他的手下不放过在下,邀了好多人追杀在下,在下寡不敌众,只好落荒而逃。”

青衣人“嗯”了一声,默默的注视他半晌,面泛恶笑道:“你逃到这儿,可知这儿是什么地方?”

田五郎摇头道:“不知道。”

青衣人道:“听过‘天狗寨’这三个字没有?”

田五郎脸色一白,失声道:“哦,这儿是天狗寨?”

青衣人点点头。

田五郎吃惊道:“那么,尊驾必是‘天狗皇甫奇雄’了?”

青衣人又点了头。

田五郎不禁暗暗吁了一口气。

他出道虽然不久,却知道这位‘天狗皇甫奇雄’是怎样的一个人物,他开始感到自己巳闯入了鬼门关,心头不禁怦怦跳了起来。

但他力持镇静的拱手,一揖道:“幸会。”

天狗皇甫奇雄一指那绝色少女道:“这是我女儿,皇甫小琴!”

田五郎再向皇甫小琴一揖道:“多谢姑娘相救。”

皇甫小琴嘴唇一披,脆声道:“我没有救你,你用不谢我!”

田五郎笑了笑,同对天狗皇甫奇雄道:“在下慌不择路,误入贵寨,还望皇甫当家原谅。”

皇甫奇雄冷然诡笑道:“你该明白,十多年来,凡是进入天狗案之人,没一个生还!”

田五郎道:“皇甫当家因何订下这规律?”

皇甫奇雄道:“因为官府在悬赏缉捕我们,还有不少人也重金聘请武林人士变我们首级,因此就们不喜欢有人进入此山。”

田五郎:“但在下是逃命来的,并非与贵寨为敌而来的。”

皇甫奇雄冷声道:“我不相倍你的陈述!”

田五郎道:“皇甫当家若是不信,可派个人去东河镇探听。”

皇甫奇雄似乎没有把他的话听入耳,起身开门走去,道:“你出来!”

皇甫小琴随后跟出。

田五郎略一犹豫,即举步跟了出去。

房外,是个院子,此刻有四个人懒散的坐在两边的石板凳上。

一个轻年约六旬,形容枯搞,衣着破拦,有如叫化子的老人。

他正在低头捉身上的臭虫。

一个是年约五十,身广体胖,面团团如笑弥勒的中老年人。

他在打瞌睡。

一个是高颧长脸,白净无须的中年人,身穿一袭白儒衫,状如不得志的文士。

他正手握一卷,自得其乐的默读着。

最后一个,是个年仅二十七八岁的黄衣青年,而貌颇英俊,嘴上蓄着短胡,一对眼睛税利似刀,腰上也系着一只飞鱼袋,内插十八支柳叶刀。

他正咬着一支草茎,面带一丝冷酷笑意。

四个人各异其趣,但看上去都很莫测高深!

皇甫奇雄首先一指那形容枯槁的老人道:“他叫‘混叟云寄尘’,曾经大闹京城,杀死了兵部尚书项龙坡的儿子,如今的身价是五千两纹银。”

田五郎抱拳道:“久仰。”

混叟云寄尘不理不睬,继续在捉臭虫,捉到了臭虫就往口里丢。

皇甫奇雄接着一指那身广体胖的老年人道:“他叫‘花花太岁戈天平’,数年前,因见八卦门高手梅子青的妻子长得漂亮,将之拐跑,梅子青发誓要他的脑袋,谁把他的脑袋拿去见梅子青就可领到四千两纹银。”

田五郎又抱拳道:“久仰。”

花花太岁戈天平似未醒来鼾声如雷。皇甫奇雄再一指那高颧长脸的中年文士道:“他叫‘幽界居士申长洲’,在各地做案无数,是官府悬赏的重犯之一,身价是两千两纹银。”

田五郎再抱拳道:“幸会。”

幽界居士倒很有礼貌,含笑一欠身道:“老弟你好!”

虽然彬彬有礼,但他的笑容却藏着一把刀!

皇甫奇雄最后着那黄衣青年道:“他叫‘鬼手冷风’,年纪虽不大,犯的案件可不比任何人少,也是官府缉捕的重犯之一,身价也是两千两纹银。”

田五郎听过“鬼手冷风”之名,知道他的十八把柳叶刀出手如电,当下也向他抱举道:“幸会幸会。”

鬼手冷风冷冷道:“别客气了。”

皇甫奇雄面露微笑道:“你们两个擅长有些相同,你的成名是十八把飞刀,他的成名是十八把柳叶刀,但不知你们两个谁较快。”

田五郎道:“在下出手不快。”

鬼手冷风眼皮一垂,态度表现出一种骄傲和轻蔑之色,淡淡道:“不快的话,会使你丧命。”

田五郎道:“在下虽然不决,但确很准。”

鬼手冷风道:“哦,这倒要领教领教了!”

说着,站了起来。

皇甫奇雄摆手,道:“别忙,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他重重的咳了一声,面上泛起险森可怕的笑容道:“现在要说到我自己了,我没有干过什么惊天动地之事,只是经常四出劫掠而巳,但是官府却把我列为第一要犯,悬赏六千两银子,死活不论!”

田五郎没作声。

皇甫奇雄接着笑道:“想想看,我们五人合起来共是二万三千两银子,这是一个很诱惑人的数目哩!”

田五郎道:“在下巳说过了,今天是因逃命而误入贵寨的。”

皇甫奇雄摇摇头,悍笑道:“你小予是不是‘飞刀田五郎’我都不能相信!”

田五郎道:“要是皇甫当家肯将十八把飞刀还给在下,在下可以证明给您看。”

皇甫奇雄含着严峻的笑容,注视他有顷,才道:“好,我也想看看你和冷风谁较高明。”

头一转,向女儿皇甫小琴道:“小琴,去将飞刀拿来还给他!”

皇甫小琴应命而去。

不久,巳将十八把飞刀取到,还给了田五郎。

鬼手冷风看见田五郎巳将十八把飞刀插好,立刻屈伸着双手十指,准备干了。

皇甫奇雄又摆摆手,道:“不是这样,你们都跟我来吧!”

说罢,举步向外走去。

皇甫小琴,鬼手冷风和田五郎随后跟去。

而一直在捕捉臭虫的混叟云寄尘,和一直打瞌睡的花花太岁戈天平,以及在默读持书故作风雅状的幽界居士申长洲,这时也一齐起身跟出。

原来,这座名震四方的“天狗寨”并不大,只有六七间房屋连在一起,形成一座宅院而已,寨内也没有一个小喽啰,和一般山寨完全不同。

皇甫奇雄领路走出宅院,来到宅外的一片空地上,举目四顾,转去一株大可数人合抱的千年古树下,由怀中摸出一支炭笔,便在树身上画出一个人形。

虽然画得不高明,但也有眼睛,嘴巴和胸前的一颗心!

他画好之后,随即退开数步,笑了笑道:“你们两个就发刀打这个人,看谁打得好!”

冷风微微一笑,抬目凝望田五郎,缓缓道:“听到了没有?”

田五郎道:“听到了。”

冷风道:“那就请吧!”

田五郎道:“在下不敢僭越,老兄先请。”

冷风道:“你是客,该由你先。”

田五郎道:“不对,较量武技,应由主人先下场。”

皇甫奇雄道:“冷风,他说的不错,你先施为吧!”

冷风点点头,退下五步,在距离树身约四丈之处站稳脚步,目注树身上的人形,深深吸了一口气。

静立了片刻。

蓦地,只见他双手快速的在腰上一摸,继之双手微扬,两道刀光便如闪电而出。

“笃!笃!”两声,两把柳叶刀已钉在有形的双目之上,只差半寸就可正中眼睛。

接着,他又以快速的手法打出两把,一把正中人形的嘴,一把打在“心房”右边一寸之处!

手法之快,确令人叹为观止,可惜还不够准确而已。

不过,如果那是个真人,半寸或一寸之差,其实并无分别,照样可以致人于死!

因此,鬼手冷风对自己的成绩十分满意,当下退开三步,向田五郎一躬身,笑道:“献丑,现在看阁下的了!”

田五郎移步走去,也在他站立的位置立定,然后很随便的抽出一把飞刀掷出,再抽出一把飞刀掷出……

“笃!笃!笃!笃!”

四把飞刀正中人形的双目,嘴巴和心房!

但是,很显然的,他出手不及鬼手冷风快。

混叟云寄尘忽拍手喝采:“厉害!厉害!飞刀田五郎果然名不虚传!”

鬼手冷风脸色变了。

花花太岁戈天平接口道:“可是他不够快!”

幽界居士申长洲道:“快固然很好,可是打不准有什么用呀!”

混叟云寄尘笑道:“是啊,你出手虽快,但如打不中对方,人家随后出手的一刀已经要了你的命了!”

鬼手冷风的脸色更难看了。

皇甫奇雄看在眼里,忙的笑道:“我认为他们两个,各有千秋,这一场算是平手。”

鬼手冷风道:“老大,小弟要向他领教领教,看看是我的刀能杀人,还是他的刀能杀人,行么?”

皇甫奇雄摇摇头道:“不,我另有主意……”

他目光一抬,注视田五郎悍笑道:“田五郎,你的身手十分不错,不过我仍然不相信你是逃命误入此山的,所以——”

鬼手冷风忽然插口冷冷道:“老大,小弟敢跟您打赌,他绝不是逃命而来的,他是奸细!”

“砰!”

田五郎一拳击中了他的下巴。

鬼手冷风仰身跌了一跟斗,身形就势倒翻而起,双手往腰上摸去。

皇甫奇雄大喝道:“等一下!”

鬼手冷风已拔出了两把柳叶刀,但听了皇甫奇雄曲喝阻,便未将刀掷出,但脸色一片铁青,咬牙切齿道:“老大,您若不需要小弟,小弟可马上走路!”

皇甫奇雄伸手道:“把刀给我,你们空手打一架好了。”

鬼手冷风随将把柳叶刀插回飞鱼袋,再将飞鱼袋解下,扔给了他。

田五郎也解下飞鱼袋,扔在地上。

于是,两人身形一挫,开始准备空手搏斗了。

鬼手冷风满面杀气,一步一步迫近。

田五郎神色平静,脚踩寒鸡步,严阵以待。

他江湖阅历虽浅,却浑身是胆,已看出今日身入虎穴,若想保全性命,屈意求饶是没用的,只有表现出坚强无惧,以武力击败一两个才有机会脱身。

鬼手冷风继续迫近,当接近到五尺之处时,突然厉叱一声,左手掌刀一横,跃身疾起,向田五郎的面门猛劈了上去!

“呼!”

随手带出的掌风,强猛已极!

田五郎没有还手,倒退了一步。

鬼手冷风一掌劈空,第二掌跟着发出,再一声暴叱,挥掌向田五郎腹部切去。

田五郎仍未还手,又倒退了一步。

鬼手冷风光火了,双掌齐扬,佯攻田五郎胸膛,而于双掌推至中途之际,陡地飞起右脚,踢向田五郎心口。

这是挺厉害的少林“怀心腿”!

原来,少林“怀心腿”之所以出名,是因它与一般腿法不同,一般腿法只能平蹬偏踩或高踢低蹴,而“怀心腿”发出之时,系足踵内斜向上,足尖外扭向下,其腿曲提腹上,足心朝心,向前上方猛踢而出,故令人不易闪避被踢中了十九难活。

这刻鬼手冷风使出此腿,正是打算取田五郎之命。

说时迟,那时快,腿影起处,但闻“拍”的一声,却见田五郎立在原处不动,而鬼手冷风的身子却像断了线的风筝,仰飞了出去!

“砰!”然一声,摔在两丈开外的地上!

这一摔并未使他受伤,反而更激起了他的怒火,只见他暴吼一声,身形一跳而起,便要再度扑上。

皇甫奇雄一抬手道:“行了!”

冷风刹住了扑出之势,很不高兴的道:“老大,怎么回事?”

皇甫奇维道:“不必再打了。”

冷风满面通红,忿然道:“老大认为小弟无力取他性命?”

皇甫奇笑道:“不是。”

冷风道:“不然?”

皇甫奇雄道:“今天我心情很好,不愿见到有人死伤。”

冷风道:“老大要破坏规律?”

皇甫奇雄眉头微皱,略现不悦道:“规律是我订的,我也可以废除。”

冷风没再开口,默默的退下,但神色甚表不满。

皇甫奇雄转对田五郎笑道:“田五郎,你年纪轻轻,身手不俗,所以我不忍杀你,现在我给你两条路走……”

田五郎拱手道:“愿聆高言。”

皇甫奇雄道:“第一条路是:如果你想下山,现在就可走,不过必须逃过能逃过我们五人的围攻。”

田五郎道:“第二条路呢?”

皇甫奇雄道:“第二条路是:如果你愿意留在这儿,就得入伙。”

田五郎道:“在下愿意留下来。”

皇甫奇雄说道:“跟着我们,落草为寇?”

田五耶点点头。

皇甫奇雄道:“那么,我要把你关禁两三天。”

田五郎一怔道:“为什么?”

皇甫奇雄道:“我要派人去东河镇打听,等证实你所说一切非假后,才放你出来。”

田五郎道:“这可以。”

皇甫奇雄转望云寄尘,戈天平,申长洲,冷风四人问道:“你们赞不赞成?”

没有人表示反对。

冷风虽然很不痛快,但他已提不出反对的理由。

皇甫奇雄笑了笑,目光转移到“幽界居士申长洲”面上,道:“长洲,你跑一趟东河镇如何?”

申长洲拱手一揖道:“遵命。”

皇甫奇雄道:“现在就去!”

申长洲应了一声“是”,即转入屋内打点行装,然后由宅院后面牵出一匹马,向皇甫奇雄等挥手道别,便乘马驰向宅左的一条小径……

田五郎看得暗暗惊奇,忖道:“奇了,这座天狗寨坐落在百丈多高的峰上,乘马居然可以下去么?”

但他不敢把心中的疑问表露出来,因为他知道皇甫奇雄等人还不信任自己,言行稍一不慎,即会招来杀身之祸。

皇甫奇雄目送申长洲走了后,即向他一招手道:“来,寨内有一间地窖,你可以在那里面待两三天……”

三天之后———

在地窖中的田五郎正在看书(向皇甫小琴借来的)看得入神之际,突闻地窖的门一开,抬头一望,只见皇甫奇雄和申长洲一起走了不来。

他把书放下,站了起来。

申长洲笑道:“田五郎,你可以出来了。”

田五郎问道:“阁下已探听清楚?”

申长洲点头道:“不错,区区去到东河镇时,正遇上‘三眼神鹰皮朝坤’出殡——哈,有一桩事你一定料想不到!”

田五郎道:“何事?”

申长洲笑道:“你巳名气大噪,成了当地居民的英雄人物啦!”

田五郎道:“哦?”

申长洲道:“大家都说你干得好,替东河镇除去了一大害。”

田五郎哑笑道:“惭愧,在下是因心疼被骗了三百两银子才愤然出手,并无为民除害之意。”

申长洲道:“但当地居民一提起你,都翘起大拇指,称赞你是个了不起的侠客呢。”

田五郎道:“此外还有消息么?”

申长洲道:“有的,你可知道‘三眼神鹰皮朝坤’有个妻子——”

田五郎道:“一点红陈六娘?”

申长洲道:“对了,这个女人听说很厉害,比皮朝坤更不易对付。”

田五郎道:“在下明白。”

申长洲道:“听视她已决定重金聘请武林高手擒拿你,要你的头去吊奠丈夫。”

田五郎道:“这是必然之事。”

申长洲道:“因此你除留在这儿之外,已无第二条路可走了。”

田五郎笑道:“要走也走不成。”

皇甫奇雄开口道:“我希望你留下来,我们会把你当作自己人看待。”

田五郎道:“谢谢。”

皇甫奇雄道:“你入伙之后,每次行劫回来,总有你的一份。”

田五郎点点头。

皇甫奇雄道:“但你不能妄想逃走,我不要人走,谁也走不了。”

田五郎道:“在下绝对不走。”

皇甫奇雄一笑道:“好,你出来!”说毕,转身走了出去。

田五郎随在申长洲后走出地窖,三人到了一间厅上,只见混叟云寄尘,花花太岁戈天平,鬼手冷风及皇甫小声均在座上。

他们皇甫奇雄入厅,一齐站立了起来。

皇甫奇雄把田五郎召到身边,举手搭上他肩头,正容道:“各位,从现在开始,他是我们的兄弟了!”

混叟云寄尘笑嘻嘻道:“这该庆祝一下!”

皇甫奇雄点点头,笑道:“对,应该喝几杯!”

他转对花花太岁戈天平,说道:“天平,今天又得请你露一手了!”

花花太岁戈天平哈哈笑道:“乐意之至!”

皇甫奇雄发现田五郎面有惊诧之色,知他听不懂,乃向他解释道:“我告诉你,我们这位花花太岁不仅身手高强,而且还身怀另一种绝技——会烧出十分可口的菜!”

田五郎突哦一声道:“原来如此,不过在下最需要的并不是吃,而是想去洗个澡……”

皇甫奇雄道:“去吧。”

田五郎道:“那个水湖在何处?”

皇甫奇雄道:“出了大门,向右走三百步,便可找到它。”

田五郎一抱拳,即出宅而去。

他依着皇甫奇雄的指示,向右行约三百步,果然找到了水湖,当即纵身跳入。

在水里泡了一会,他才脱下衣服洗涤干净,一件一件拧干,晾在湖边树枝上,然后继续洗澡。

这是响午时刻,阳光很强,不消两刻时,晾在树上的衣服已经晒干了。

他正想起身上去,忽见鬼手冷风由一株树身后面转出,见他面上挂着一丝冷笑,不由一怔道:“有什么事情么?”

鬼手冷风在湖边坐下,拔了一根草伸入嘴里晃动着,缓缓道:“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谈谈……”

田五郎道:“请说。”

鬼手冷风道:“你一定已看出来,我们老大对你很投缘……”

田五郎道:“有何不对?”

鬼手冷风道:“没有什么不对,如果你有诚心入伙,我也很欢迎你。”

田五郎道:“在下无处可去,老大肯予收留,我十分感激。”

鬼手冷风道:“你决定永远留此?”

田五郎道:“我自己也不知道会留此多久,人似乎是受命运支配的,今天在东,明天可能就在西了。”

鬼手冷风掉头后望一眼,忽然压低声音道:“如你不愿留在这儿,我可帮你逃走,怎么样?”

田五郎心中暗暗冷笑,摇头说道:“不。”

鬼手冷风道:“我是说真的!”

田五郎道:“我也是说真的。”

鬼手冷风道:“老大还不太信任你,所以暗嘱我来监视你的行动,现我我假装被你打伤,你便可顺利的逃下山去。”

田五郎摇摇头道:“不要再说了。”

鬼手冷风面容一冷,道:“好吧,你已不肯走,我只好先警告你一声,那皇甫小琴是我的,你如敢打她的主意,我必宰了你!”

田五郎这才明白他的来意,不由笑了起来。

鬼手冷风怒道:“你笑什么?”

田五郎不答,起身上岸,取下衣服穿上,笑道:“花花太岁大概已将酒菜准备好了,咱们回去吧!”

回到寨中,果见花花太岁已将一桌酒菜整治好了。

皇甫奇雄见他回来,于是招呼众人入席,他虽是天狗寨的寨主,却无寨主的架子,亲自捧起酒坛,倒了六碗酒,道:“来,大家先干一碗……”

酒很香,是四川大曲。

田五郎跟着他们干下了一碗,面不改色的道:“四川距此数千里,那来这坛大曲”

花花太岁戈天平笑道:“是我从百里外的西河镇上偷回来的!”

田五郎道:“西河镇在下去过,它和东河镇一样热闹。”

混叟云寄尘接口笑道:“而且居民都很富有。”

幽界居士申长洲也接口笑道:“那镇上有一家刘记钱庄,每天进出的银子都在五千两左右……”

皇甫奇雄沉声一笑道:“各位别急,我已计划好了,改天即可行动!”

鬼手冷风忽然用他的柳叶刀刺起一块烤肉,陡地向田五郎的嘴上送去,道:“兄弟,我敬你一块肉!”

“卡!”

田五郎张口一下咬住,然后慢慢将烤肉咬离刀尖,吃吃笑道:“谢了!”

皓洁的月光由树梢射落,仿佛白练千疋,倒悬而下,使林间形成了一幅美丽的图画。

阵阵凉风,吹在树枝上,使树影婆裟,轻舞,吹在湖面上,使湖面荡起鱼鳞般的涟漪……

田五郎又来到了林间湖畔。

他是被幽美的夜景吸引来的,可是一到湖边,就发现湖边已坐着一个人。

那人是皇甫小琴。

她正呆呆望着涟漪不绝的湖面,不知在想什么,竟未发觉田五郎已走到身后。

田五郎轻咳一声,说道:“姑娘还没睡?”

皇甫小琴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田五那,忙的站起,低着头便欲离去。

田五郎横跨一步栏住她,笑道:“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了?”

皇甫小琴脸上发红,仍低着头道:“我要回房去了。”

田五郎道:“别忙,聊一聊吧?”

皇甫小琴低着头,轻轻的说道:“最好不要……”

田五郎微笑道:“为什么?”

皇甫小琴默默不答。

田五郎道:“这几天,你似乎有意在规避我,为什么呢?”

皇甫小琴又轻轻的道:“你最好不要接近我。”

五郎道:“何以故?”

皇甫小琴道:“他会杀了你!”

田五郎道:“冷风?”

皇甫小琴点点头。

田五郎问道:“你和他巳订亲了?”

皇甫小琴摇摇头。

田五郎追问道:“不然,你已答应他了?”

皇甫小琴道:“我还没答应……”

田五郎道:“令尊呢?”

皇甫小琴道:“他有过表示。”

田五郎道:“你喜欢他么?”

皇甫小琴道:“我不知道。”

田五郎讶笑道:“不知道?”

皇甫小琴道:“你知道,这山上只有他一个青年,而我也没有机会去认识第二个青年。”

田五郎道:“我真不算是第二个青年。”

皇甫小琴道:“但他已经自以为是我的未婚夫了。”

田五郎道:“那是他自作多情,你何必放在心上?”

皇甫小琴仰起玉脸,眸光充满忧郁,道:“他是个阴险无情的人,他会杀了你的!”

田五郎笑了笑,说道:“别为我担心,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话,你打算嫁给他么?”

皇甫小琴摇摇头。

田五郎说道:“我再问一句,你喜献我么?”

皇甫小琴低头羞笑一下,道:“我……不知道!”

说着,便想奔开。

田五郎拉住她,笑道:“不要走,我告诉你一件!”

皇甫小琴低头道:“嗯?”

田五郎道:“那天我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觉得我的运气来了。”

皇甫小琴羞笑道:“只怕我爹不会答应……”

田五郎笑道:“我想令尊绝不会反对,他应该知道‘一山不容二虎’,既然肯让我留下,就表示他的心意已改变了。”

皇甫小琴说道:“我爹也许不会反对,不过,他……我是说冷风……我有点害怕……”

田五郎说道:“别怕,我会使他服贴的。”

语至此,突然拉她扑倒地上。

皇甫小琴大吃一惊叫道:“你——”

“嗖!”

一声锐响打断她的话。

原来是一支柳叶刀!

它是从田五郎的身后射到,在田五郎拉她扑倒的次瞬间,由他们身上的空间射过!

田五郎一倒之后,随又翻身跳起,沉笑道:“冷兄,你这一刀有没有经过大当家的同意?”

鬼手冷风鬼魅般的由树林里缓步而出,满面冷峻地道:“小琴,你过来!”

皇甫小琴道:“你要怎样?”

鬼手冷风道:“到我这边来!”

皇甫小琴道:“不!”

鬼手冷风冷笑道:“哼,你果然变心了!”

皇甫小琴叫道:“我没有变!告诉你,我从来未曾喜欢过你,你凭什么来干涉我!”

鬼手冷风面色得异常难看,冷冷一哼,说道:“为什么你以前不说这种话?你以前说过你不喜欢我么?哼哼,事情十分朋白,你不过是见了小白脸,见异思迁罢了!”

皇甫小琴哭了起来,道:“你胡说!你自己想想,你向我求过几次婚,我答应你没有?”

她忽然一跳而起,哭着跑入林中去。

鬼手冷风站着未动,两颗眼睛像刀一般盯着田五郎,似乎准备拔刀发射。

田五郎稳若泰山的站着,含笑道:“冷兄,你最好不要乱来,杀了我,你如何向大当家解释啊?”

鬼手冷风眉毛一扬,一字一字道:“那天我曾警告过你!”

田五郎耸耸肩道:“不错,但那是亳无道理的,因为她还不是你的未婚妻,谁都有权接近她。”

鬼手冷风目光杀气毕现,右手靠上腰间的飞鱼袋,道:“你在找死!”

田五郎笑道:“不要大自信,你的刀虽然比我决,但却不是百发百中!”

鬼手冷风狞笑道:“你想再试试?”

田五郎道:“我绝不先动手。”

鬼手冷风道:“这次你若能避开,我就不姓冷!”

田五郎淡淡道:“看看吧。”

鬼手冷风没有再开口,而面带阴笑对他凝视起来。

四周变得一片死静!

山寸欲来风满楼,一场可怕的恶斗眼看就要发生了。

突然,一声低沉的警告传入他们耳中:“你们谁先动手,我便撵走谁!”

语气,透着无比的威严!

鬼手冷风面色微变,气馁了。

旋见天狗皇甫奇雄由林中走出,一脸严峻地道:“你们在闹什么?”

鬼手冷风道:“老大,他刚才在调戏小琴!”

皇甫奇雄沉声说道:“你即刻下山去吧!”

鬼手冷风脸色发白,道:“老大不要我了?”

皇甫奇雄说道:“不是,我原打算明天派你去西河镇踩探一下,现在你们既生龃龉,那就现在动身,免得你们又吵闹起来。”

鬼手冷风点点头,转身欲去。

皇甫奇雄道:“等一下。”

鬼手冷风停住了脚步。

皇甫奇雄道:“到了西河镇,行动要小心一些,我听说‘刘记钱庄’请有武师保护。”

鬼手冷风点点头。

皇甫奇雄道:“把一切摸清之后,后天午前赶回来。”

鬼手冷风又一点头,举步入林而去。

皇甫奇雄转对田五郎凝视,沉声道:“五郎,你怎敢调戏我女儿?”

田五郎道:“大当家,何不先问问令媛?”

皇甫奇雄忽然面容一松,笑道:“这真是个棘手的问题,他跟随我已有好多年,我本来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他,不过,你似乎比他更适合于做我女儿的丈夫……”

田五郎含笑不语。

皇甫奇雄摸摸胡子,笑叹一声道:“我看,这件事我得好好考虑一下……”

田五郎默然。

皇甫奇雄道:“你真喜欢小女?”

田五郎道:“是的。”

皇甫奇雄道:“小琴好像对你也有意思,嗯?”

田五郎微笑。

皇甫奇雄说道:“过些天,我来劝劝他看,要是他肯让你,我就让你和小女成亲。”

田五郎拱手道:“谢谢。”

皇甫奇雄沉吟道:“不过,要是他肯,事情就不好办了,因为他跟随我已有五六年,一直表现很好,而你刚来不久,我似乎没有理由拒绝他。”

一语甫毕,忽闻林中有人接口笑道:“这件情很好办!”随着话声,只见混叟云寄尘由树林中钻了出来。

皇甫奇雄似乎早巳知道他躲在林中,故毫无意外之色。微微一笑道:“你有何善策?”

云寄尘笑笑道:“大当家以前凡有重大的事情,都会征求我们四人的意见,对不?”

皇甫奇雄道:“你的意思是?”

云寄尘道:“这件事可由我们咱们五人来共同决定,赞成把小琴嫁给冷风的多,小琴就嫁给冷风,反之,就让她跟五郎成亲。”

皇甫奇雄听了失笑道:“嘿,女儿是我的,倒要叫你们来作主不成!”

云寄尘道:“只有如此,失败的一方才无话可说。”

皇甫奇雄笑问道:“那么,你赞成我女儿嫁给哪一个呢?”

云寄尘看了田五郎一眼,搔搔头道:“我还没打定主意,我要等到有人向我行贿之时,才作决定!”

皇甫奇雄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两天之后,鬼手冷风回到了天狗寨。

他当着皇甫奇雄父女及云寄尘,戈天平,申长洲,田五郎面前画出了一张宅院的平面图,然后指着宅院说道:“这就是‘刘记钱庄’的情形,通过大门,是一块铺砖地,对面便是钱庄,有一般客厅之大,中间摆着两只柜台,经常有两个账房在柜台之前,是一排椅子,右边这地方有一道门,通入宅内,过了这道门,是一爿天井,再过来是两间厢房,最要注意的就是这间厢房。”

皇甫奇雄问道:“怎么说?”

鬼手冷风道:“他们聘有两个护院武师,据说十分了得。”

皇甫奇雄道:“没有打听出他们的万儿?”

鬼手冷风道:“有的,一个叫‘双刀邺天庆’,一个叫‘千手如来伍大鹏’,年纪都在五旬上下。”

皇甫奇雄道:“他们晚上都睡在那两间厢房之中?”

鬼手冷风点头道:“是的。”

温叟云寄尘开口道:“你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

鬼手冷风道:“昨天小弟进入钱庄,假装要存一笔银子,后来伪称欲解个手,账房便命一个伙计领小弟进去。”

云寄尘道:“原来如此。”

皇甫奇雄道:“你认为咱们应该如可行事方妥?”

鬼手冷风道:“依小弟之见,最好在他们刚打烊的时候下手,先由申兄提一只包袱叩门进去,伪称要存放银子,咱们四人则随后翻墙而入,老大和云兄戈兄悄悄跟入钱庄,小弟和五郎则潜入宅风去对付那两个武师,这样才有得手之望。”

皇甫奇雄点点头,道:“好,就这么办,现在大家去打点一下,一刻时后便出发!”

一刻时后,六人骑上六匹骏马,由皇甫奇雄领头,由寨后一条秘道下山郡来。

原来天狗寨坐落的这座绝峰,说绝也并不太绝,前面虽是峻坂如削的峭壁,后面却连接着高山峻岭,因此有路可以下山。

当然,所谓之路,是从密林中开辟出来的一条秘径,宽仅三尺,如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

皇甫奇雄一路领头而行,在蔽不见天日的密林中走了大半天,才走到了山下。

这时,天已入暮了。

皇甫奇雄纵骑向东驰去,一面开声笑道:“五郎,刚才下山的那条秘径,你记住了没有?”

田五郎道:“大概记住了。”

皇甫奇雄道:“万一大家失散,你自信能够寻路回到山寨?”

田五郎道:“应该可以。”

皇甫奇雄道:“今天是你头一次参加行动,怕不怕?”

田五郎道:“有一点。”

皇甫奇雄笑道:“你很坦白!”

田五郎笑了笑。

皇甫奇雄回望众人一眼,说道:“今夜咱们只走八十里路,照原定计划在天王岭过夜,明日入夜之时,到达西河镇外的土地庙!”

第二天入夜时分,六人来到了西河镇外的土地庙。这间土地庙不太大,而且已破败不堪,庙的四周尽是竹林,形势荒凉,不见人迹。

六人在庙前下马,将马拴在竹林中,即在竹林中坐下,取出干粮吃了起来。

皇甫奇雄一边吃一边问道:“大概还要两个时辰之久吧?”

鬼手冷风答道:“是的。”

皇甫奇雄道:“那么,吃过干粮之后,大家好好歇息一下。”

花花太岁戈天平笑道:“咱们曾抢过三家钱庄,每次都有很大的收获,不知今夜运气如何?”

鬼手冷风道:“绝不会太差。”

幽界居士道:“银子放在何处?”

鬼手冷风说道:“在左边那座柜台里面。”

幽界居士道:“老大,得手之后,咱们去城里乐一乐如何?”

皇甫奇雄道:“算了吧,那些六扇门中的鹰爪处心积虑要咱们的头,城里遍布着眼线呢!”

混叟云寄尘接口道:“此外,还有不少的武林人物也想抓咱们去领赏,我可不想去冒险!”

幽界居士笑道:“我只是觉得好久没玩女人了,心痒得很……”

鬼手冷风道:“申兄若要女人,今夜可以顺手牵羊,抓一个回山寨。”

幽界居士转对皇甫奇雄笑问道:“老大,行不行啊?”

皇商奇雄摇头道:“不行,咱们劫财不劫色!”

幽界居士无可奈何的耸耸肩膀,把最后一口干粮送入嘴里,随即仰身往地上一倒……

明月渐渐升到头上,估计已是亥末时刻了。

皇甫奇雄站了起,说道:“各位,是时侯了!”

云寄尘,戈天平,申长洲,冷风,田五郎纷纷由地上爬起来。

皇甫奇雄问道:“长洲,你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幽界居士提起一个沉甸甸的包袱,笑道:“哪,这不是!”

田五郎忍不住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幽界居士道:“准备存入‘刘记钱庄’的五百两银子!”

田五郎惊讶道:“是真的银子么?”

幽界居士眉毛一扬道:“当然!”

花花太岁戈天平嘻嘻一笑道:“别听他瞎扯,那是石头!”

皇甫奇雄催促道:“时候不早,大家走吧!”

于是,六人步行走出竹林,往不远处的西河镇上行来。

皇甫奇雄边走边低声道:“大家记着照计划行事,得手之后,奔回土地庙上马便走,千万不要吊儿郎当。”

他接着转对田五郎道:“五郎,你和冷风对忖那两个武师,出手要快懂么?”

田五郎点道:“好的。”

鬼手冷风道:“不但要快,而且要狠,能够一招便把他收拾了最好!”

田五郎一怔道:“你是说要杀人?”

鬼手冷风道:“当然,这是你对我们表明忠诚的一次机会,如果你杀了那两个武师的其中一个,我们才肯相信你有诚意入伙!”

田五郎转望皇甫奇雄问道:“大当家,是这样么?”

皇甫奇雄点点头,但接着说道:“如果你不想杀人,至少也要将他打伤。”

田五郎道:“在下的确不喜欢杀人,不过若只将对方打伤,在下定办得到。”

说话之间,西河镇巳经到了。

这是个地当要衢的大镇,故街上十分热闹,各种店铺林立栉比,但此刻已近深夜,街上行人已渐渐少了。

六人分两起走入镇上,走在前面的是皇甫奇雄,花花太岁戈大平和幽界居士申长洲,随在数十步后是云寄尘,冷凤和田五郎。

走过一段街路,巳到刘记钱庄外面。

刘记钱庄气派不少,临街的墙门建造的很大,门上横悬一匾,写着“刘记钱庄”四个大金字,两旁挂着两盏大灯笼,上面也有钱庄字眼,此刻大门尚开着,灯笼里面的火也还未熄。

六人没有立刻走近,散开在阴暗的人家屋檐下伫望观察。

他们联手做案以来,从未失过手,因为他们事先都经过一番观察踩探,然后定出行动的步骤,而且懂得谨慎小心,故每次都能顺利得手。

这次,因知刘记钱庄聘有武师保护,故他们的行动也就格外小心了。

片刻之后——

只见一个衣着不俗的中年人由钱庄走出来,后面跟着一个帐房打扮的老者,中年人在步出墙门之后,即向后面跟出的老者拱手一揖道:“请留步。”

老者也拱手笑道:“慢走,不送。”

中年人再一揖,即举步往街上行去。

老者佇望有顷,随将两盏灯笼吹熄,退入门内,掩上了墙门。

皇甫奇雄看到此处,便向身边的幽界居士申长洲使了一个眼色,幽界居士申长洲点点头,提着包袱向钱庄墙门走过去。

“铛铛铛!”

他趋至门前,敲了三下门环。

“谁呀?”

老者显然尚未进入屋里,就在门内近处发问。

申长洲答道:“是我。”

墙门“伊呀!”一声开了,老者出现在门内,面上呈现意外和亲切之色,问道:“尊驾是……”

申长洲道:“请问这是刘记钱庄?”

老者点头道:“正是。”

申长洲道:“帐房在不在?”

老者道:“老汉便是。”

申长洲“噢”了一声,一提手上的包袱,笑道:“在下有几百两银子,意欲存入贵庄生息,不知方便否?”

老帐房见他一身文士装束,不疑有他,立刻满面堆笑道:“可以,可以,尊驾请进来。”

申长洲一提长衫,举步而入。

老帐房领他走过一片砖地,进入钱庄里面,指着柜台前椅子道:“你请坐。”

申长洲道谢坐下。

钱庄里面,此刻除了老帐房之外,只有一个伙计在着,他见有客上门,连忙倒了一碗茶,端了上去。

老帐房转入柜台后面,含笑问道:“贵姓大名?”

申长洲道:“在下姓申。”

老帐房道:“不是本地人吧?”

申长洲道:“不是。”

老帐房道:“我们刘记钱庄信誉最佳,利息亦极优厚,尊驾准备存入多少?”

申长州道:“五百两银子。”

老帐房一听数目不少,更是高兴,笑道:“好极,好极!”

申长洲道:“在下这些银子,可能随时要用,但不知——”

老帐房听到一半,巳明白他的意思,连声道:“很方便,很方便,尊驾什么时候要,随来随有,绝不会误了尊驾事。”

申长洲笑道:“这是说,贵庄经常准备着许多银子?”

老帐房道:“是的,是的。”

申长洲道:“要是在下存放五千两银子,现在就要提取,有么?”

老帐房连点头道:“有的,有的。”

忽然,他神色一楞!

因为,他看见有个人走入钱庄里来!

这人,是混叟云寄尘,他走入钱庄,也不跟人打招呼,即在那伙计的身边坐下来。

老账房怔了怔,道:“这位是……”

申长洲道:“他是在下的仆人。”

老帐房恍然一哦,又堆出英脸道:“尊驾要存五百两银子,那么……”

申长洲把包袱提上柜台,笑道:“银子在此,你秤秤看吧。”

老帐房伸手欲解包袱,忽听“砰:”的一响,抬头一看,发现伙计巳倒在地上,不禁大吃一惊道:“赵七——”

语方至此,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然抵上他的咽喉!

申长洲用匕首抵上他的咽喉,低声恐吓道:“你叫一声,老子就要你的命!”

与此同时,皇甫奇雄和花花太岁戈天平早已走入钱庄,他们手上各提一只布袋……

而田五郎和鬼手冷风,也在这个时候潜入屋中,悄然到了天井对面的间厢房外面。

厢房中灯光很亮,双刀邺天庆和千手如来伍大鹏显然尚未入睡。

鬼手冷风四下打量一番,随即拉着田五郎窜入一处黑暗的角落里,低声道:“他们似乎还未就寝,现在你对付睡在左边那间厢房中的武师,我对付右边厢房那一个,记住行动要快要狠!”

田五郎头一次做贼,心中不免紧张,答道:“怎么行动呢?”

鬼手冷风道:“你大模大样走去敲门,他若问你是谁,你就回答‘是我’,等他打开房门那一刹那,立刻给他一刀!”

田五郎摇头道:“我不杀人!”

鬼手冷风道:“那么给他一掌好了,你至少要把他击晕才不会有麻烦。”

田五郎点点头。

鬼手冷风催促道:“好开始行动!”

说毕,起身向右边间厢房走去。

田五郎也起身走向左边那间厢房,他实在不大喜欢干这种事,但是时至今日,他已有骑虎难下之感,而且他也舍不得丢掉皇甫小琴,他知道自己若是不干的话,一定得不到皇甫小琴。

他心头怦怦跳,走到厢房门口,犹豫了一下,才举手敲门。

只听房中有个雄沉的声音发问道:“谁啊?”

田五郎正要回答之际,蓦着背上一痛,经验告诉他巳中了人家的暗器,不禁“啊!”的叫了一声,迅速向地上扑倒。

房中之人听出有异,急急开门一看,发现田五郎倒在门口,背上钉着一枚毒蒺藜,他竟认得田五郎,不由大惊失色道:“咦——田五郎,你怎么了!”

但田五郎巳无法开口回答,他只看见一张颇为面善的脸孔,而这张脸孔很快就变得很模糊,最后就在眼前消失了!

他苏醒的时候,已不是夜间,而是大白天了。眼前,是一间陈设精美的房子,他就躺在房中一张软榻之上。

房中的每一件东西,现在已不模糊,而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他却有如堕入五里雾中,惊惑至极!

他很快就记起夜里发生的事情。

夜里,他刚敲过一个武师所住的房门,突然中了人家的暗器,而现在,自己怎会躺在这样一间房中?

莫非皇甫奇雄等人把自己救出刘记钱庄了?

若然如此,这里莫非是客栈?

不,这绝不是客栈,客栈不会有这样精美的房间,那么这是……

不好,莫不成自己已被人逮住了?

但是,如是被刘记钱庄的武师逮住,自己应该会被关在牢房中才对,怎么会置身于如此精美的房里呢?

他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忽见房门被人推开,一个五旬左右的青衣人走了进来。

青衣人见他已睁开眼睛,欣然道:“田五郎,你醒过来了……”

田五郎觉得他很面善,微愕道:“你是……”

青衣人笑道:“在下‘千手如来伍大鹏’!”

田五郎心头一沉,已知自己还在刘记钱庄之中,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千手如来伍大鹏接着又笑道:“你大概已不记得在下,其实上个月你我曾在东河镇‘富贵赌坊’同桌赌过。”

田五郎道:“哦……”

千手如来仇大鹏道:“后来你看出皮朝坤耍了手脚,在决斗中一刀干掉他,在下十分佩服。”

田五郎道:“哦……”

千手如来伍大鹏道:“这次若不是你及时赶来通知,我们刘记钱庄可要损失大了,我们东主对你也很感激,但不幸你竟被贼人所伤。”

田五郎听得满头雾水,道:“哦……”

千手如来伍大鹏道:“还好在下身上备有解毒之药,打中你的那枚毒蒺藜毒性极强,若是稍有迟缓,就回生乏术了。”

田五郎沉默半响,才道:“谢谢。”

千手如来笑道:“还谢什么,若不是你及时入屋示警,我们柜台里的八千多两银子就要全部被抢了,所以要道谢的应该是我们。”

田五郎已知他误会,当下不敢说明,问道:“被抢了多少?”

千手如来道:“四千多两。”

田五郎道:“你们还有位武师……”

千手如来道:“他受了一点轻伤,此刻在他自己房中养伤。”

田五郎正要再问,只见又有一个华服老人走入房中,乃住口不言。

千手如来一指那华服老人道:“这位使是我们东主,刘老先生。”

田五郎向老人点点头。

刘老先生走近榻前,很关心的问道:“田少侠伤势觉得如何?”

田五郎道:“有一点痛……”

刘老先生道:“真不幸,田少侠好心赶来报警,不料竟为贼人所伤,希望你能赶快复元。”

田五郎道:“谢谢。”

刘老先生问道:“田少侠是怎么知道他们要入敝庄行劫的?”

田五郎顿了顿道:“在下路经贵庄门口,发现有几条黑影翻墙侵入,知非善类,所以……”

他没有把话完,因为他为自己的撒谎感到渐愧。

刘老先生道:“原来如此,田少侠识得那几个匪徒么?”

田五郎道:“不认识。”

刘老先生道:“老夫说出来,田少侠必然知道,他们是天狗寨的五个巨寇,天狗皇甫奇雄,混叟云寄尘,花花太岁戈天平,幽界居士申长洲,鬼手冷风!”

田五郎道:“哦,原来他们五人!”

千手如来伍大鹏接口道:“发出毒蒺藜打伤田少侠的必是混叟云寄尘,因为毒蒺藜是他的独门暗器。”

田五郎却不相信云寄尘会暗算自己,当下问道:“那枚毒蒺藜还在么?”

千手如来伍大鹏由怀中摸出用手币包着的毒蒺藜,递给他道:“就在这里。”

田五郎展开看了看,道:“这东西让在下保存起来如何?”

千手如来伍大鹏道:“妤的,田少侠可是打算找混叟云寄尘报仇?”

田五郎点点头,把毒蒺藜收下,回对刘老先生问道:“老先生怎知进入贵庄行却的是天狗寨那五个巨寇?”

刘老先生一指千手如来答道:“是伍武师认出来,他以前曾见过他们五人。”

田五郎一哦,没再开口。

刘老先生道:“田少侠的伤势,恐需数日才能痊愈,你就安心在此养伤,等伤愈之后,老夫会好好谢你的。”

田五郎道:“不必客气。”

刘老先生拱手道:“老夫失陪了。”

田五郎道:“老先生请便。”

刘老先生又嘱咐千手如来好好看护他,即辞退出房而去。

千手如来笑道:“我们这位东主人很好,他一定会重谢你。”

田五郎道:“在下并未为贵庄做出什么事,致谢之事,愧不敢当。”

千手如来在床缘坐下,转换话题道:“一点红陈六娘正侦骑四出要找你报杀夫之仇,你知道么?”

田五郎道:“知道。”

千手如来道:“你有何对策?”

田五郎道:“没有。”

千手如来道:“她结交的黑道人物不少,你可要小心提防。”

田五郎道:“嗯……”

千手如来道:“何不远走高飞?”

田五郎一笑道:“在下没有不对,为何要跑!”

千手如来道:“你不能以君于之心度小人之腹,一点红陈六娘这个女人是不会跟你讲道理的。”

田五郎道:“我不怕她。”

千手如来忽似想到了什么,神色一振道:“对了,我们东主今早已派人去城里报官,等下城里的林捕头可能会来,在下与林捕头交情不恶,可以请他帮忙!”

田五郎一征,说道:“哦,他能帮什么忙?”

千手如来道:“在下可以请他推荐你入衙任职,你进入公门之后,一点红就不敢再找你报仇了!”

田五郎又是一怔道:“入衙任职?”

千手如来道:“是啊!上个月在下去城里,他和在下谈起县老爷有意增加几个捕快,他问在下能否介绍一两个武林高手,在下答应为他留意,你老弟身手不凡,担任捕快一职必能胜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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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秋,风寒刺骨。又是黄昏,天色将晚。湘北神刀堡,是一座巨堡。湘北八义楼,是一座高楼。湘北万鼎镖局,是威震南七北六十三省的大镖局。——神刀堡主黑衣至尊梅罡旗、八义楼的湘北八义、万鼎镖局总镖头轩辕机,这些人无一不是江湖上晌当当的角色。但在一年前,神刀堡被人一把无情火烧掉了。八义楼被砸碎了。万鼎镖局的金漆招牌,也给人拿来作为毛坑上的厕板。而那些响当当武林高手,也在一年前全部摇身一变,变成死人。三场残酷的浩劫,把湘北武林四大支柱拆毁了三根。唯一没有遭遇到劫难的,就是狮王山庄。所以,江湖上不少人怀疑?一举毁掉神刀堡、八义楼与万鼎镖局的,就是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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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最后七击

    最后七击

    秋。西风卷落黄叶无数。其中的一片黄叶,飘落在段飞鹰的面前。段飞鹰突然亮剑,手挽剑花。于是,这片黄叶立刻变成了二十四小片,然后又复随风四处飘散。段飞鹰皱着眉,回剑入鞘。他并不满意这一剑。但如果凭这种剑法,就想将霍八太爷杀死,似乎还不足够。为了这件事,他曾不远千里,远赴峨嵋山千鹿谷向鹿谷剑叟萧伏诚恳地请教。鹿谷剑叟萧伏,是江湖上唯一能在霍八太爷剑下不死的人。那一战,发生在十六年前。决战地点,就在霍八太爷府宅门外。当年萧伏挑战霍八太爷,因为霍八太爷将峨嵋剑派的四剑士,在八招之内便全部杀得片甲不留。萧伏虽然并不属于峨嵋剑派,但四剑士却是他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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