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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猝来银公子 掳走醋娘子

俞涵梅含忿走了,季伯玉却呆呆的立在床前。

他适才导演的一场闹剧,对付俞涵梅是成功了,但仔细一想,却是大为不妥。

第一,俞涵梅必然会在沈振山之前挑拔,很可能被安上一个冒充勾漏山主,存心对沈家不利的罪名。

其次,对沈振山,他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厌恶,沈芳儿既是沈振山的女儿,他自然不可能再喜欢她,不过他却利用了沈芳儿,那么欺骗一个少女的感情,内心难免有一份歉咎。

他在床前发呆,沈芳儿却也踌躇不前,脸色讪讪的,一副不知所措的神色。

因为她爹曾经害过季伯玉,就算沈振山当时是情非得已,这却是无可抹煞的事实。

良久,沈芳儿终于鼓起勇气道:“原谅我,大哥,我没有说实话是怕你不喜欢我……”

季伯玉道:“你走吧,沈姑娘,再不走你爹就会派人来找你了。”

沈芳儿道:“不要撵我,大哥,俞宫主挟怒而走,咱们必须想一个对策。”

季伯玉冷冷的道:“不必了……不必了……”

沈芳儿幽幽一叹道:“大哥,大丈夫要能屈能伸,莫非师门之仇你不想报了,失踪的师弟你不想找了。”

季伯玉震动了,不错,大丈夫能屈能伸,总不能为赌一口气,竟连师门的血仇都不管了。

于是他长长一吁道:“多承指教,但是……”

沈芳儿由怀中取出一朵非常小巧精致的金色莲花,说道:“大哥,这是小妹师门的信物,据家师说,它对武林黑白两道,都具有震慑的力量,你留着它以备万一吧。”

季伯玉没有去接这朵金莲花,却双目暴睁,瞧着沈芳儿说道:“沈姑娘,令师是……”

沈芳儿道:“我告诉过你的嘛,家师是黄山莲花庵主。”

季伯玉道:“你说这朵金莲花是你的师门信物。”

沈芳儿道:“是啊,家师是这么说过的。”

季伯玉道:“请问沈姑娘,令师是哪一位前辈的高人?”

沈芳儿道:“小妹只知他老人家是莲花庵主,别的我也不知道。”

季伯玉道:“沈姑娘,你在莲花庵习艺多久了!”

沈芳儿道:“我三岁被家师带走,算来已经十五个年头了。”

季伯玉哼了一声道:“十五年深山习艺,你竟然斗过一个二三流角色!”

沈芳儿道:“这可不能怪我,人家从来没有打过嘛?”

季伯玉道:“听说金莲花的主人叫金大先生,是一个生性残暴,功参造化的神秘人物,天下没有人见过他,因为他们不许见过他的人活在世上,他的信物金莲花,的确具有无比的震撼之力,但持花者必须具有某种奇功,莫非这项奇功你没有习过。”

沈芳儿道:“当然习过,不过我却不敢用它?”

季伯玉道:“为什么?”

沈芳儿道:“那是本门的镇山剑法,名为‘金锋三杀’!它虽然只有三招,却是招招见血,威猛无比。我不敢杀人,自然不想用它。”

季伯玉道:“原来如此。”

沈芳儿将金莲花塞到季伯玉的手中,道:“快拿着,大哥,我现在就教你金锋三杀。”

季伯玉道:“别忙,沈姑娘,你将金莲花给了我,你爹如果查问呢?”

沈芳儿道:“放心吧,我爹根本不知道我师父是金莲花的主人,怎么会知道我有金莲花呢?”

不由分说,她就开始传授这项威慑群伦的独门剑法。她口讲手画,直到夜色迷朦,季迫玉才勉强学会了一招。

她下分满意的一笑道:“大哥比我聪明多了,我至少要三天才能学会一招,你只怕饿了,咱们吃过晚餐再学吧。”

季伯玉道:“好,咱们去吃晚餐,不过现在的时间太晚,剩下的两招明天再学吧。”

沈芳儿微笑着点点头,季伯玉立即招呼辛氏兄弟一起来到食,选了一张临窗的桌子,叫来酒菜开始吃喝起来。

像沈芳儿这等柔顺的性格,似乎天生是侍候男人的,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饮食,却在全心全意的照顾季伯玉,斟洒布菜,一直忙个不停。

在不远之处,也有两个人在对酌,是身着黑袍的黑脸大汉,另一个是容颜俊美的蓝衫公子,他们在默默地饮食,有时会低声谈笑几句。

此时蓝衫公子向季伯玉瞥了一眼,说道:“大哥,姓燕的果然不是好东西,这女人又被他勾到手了。”

黑脸大汉笑笑道:“这你不能怪他,看样子他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蓝衫公下撇撇嘴道:“这女人的脸皮倒是真厚,在大庭广众之中电这么毫无顾忌。”

黑脸大汉没有回答,却瞅着蓝衫公子微微一笑。

蓝衫公子忽然面色一红道:“不来了!大哥,有家说正经的嘛。”

不来了,这是什么话,一个大男人竟然撒起娇来了。

其实这没有什么出奇,她根本就不是男人。

敢情黑脸大汉是关侯,蓝衫公子自然是水飘香了,他们也来了郑州,而且跟季伯玉住在一个客栈里。

由于关侯的名头太响,行动上十分不便,为了寻找季伯玉,只得易容改扮,连青龙刀也不敢使用了。

另一点必须易容的原因是为了水飘香。她开罪了王爷,不愿意被王爷发觉而纠缠不休,而且她跟季伯玉联袂千里,沈振山可能会找她的麻烦,在无可奈何之中,这双兄妹只好掩去了本来面目了。

季伯玉也瞧到了这双兄妹,只是漫不经心前随便瞧了一眼,他怎会想到他们就是他要寻找的大哥、小妹呢?

匆匆饭罢,辛大去会账,沈芳儿却在轻语叮咛:“大哥。明晚我会早点来,你叫点酒菜在客房里,咱们边吃边聊。”

季伯玉道:“好的。”

他送走了沈芳儿,正待转回客房,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唤道:“燕山主,请留步……”

季伯玉拧身一瞥,见是一名身着短衣的陌生老者,不由讶然道:“是阁下叫我吗?”

短衣老者道:“在下替朋友带来了一个口信,务请燕然山主于明日午时至阜民门外陈凤村了断过节。”

季伯玉一怔道:“哦,贵友是哪位高人!”

短衣老者道:“燕山主日间刚刚管过闲事,莫非你就忘了?”

季伯玉道:“原米是孤竹帮的,好,明日午时在下当准时应约。”

短衣老者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辞。”抱拳一拱,转身急驰而去。

陈凤村在阜民门外,除了几户农家,是一片荒凉的丘陵地带。

这天午间,陈凤村的丘陵地带竟然聚集了不少闲人,他们都是来瞧热闹的,因为这儿正有一场搏杀。

约斗的双方都到齐了,而且剑拔弩张,正待舍命一搏。

他们自然是季伯玉主仆,与孤竹帮的杀手了。

不过季伯玉主仆只有三人,对方却有十二人之多。

这是一个众寡悬殊的局面,季伯玉主仆的形势显得十分不利。

孤竹帮一再损兵折将,栽在季伯玉的手里,他们的威名受到损害,这口气也咽不下去,因而他们出动了十二名—流杀手,存心要将季伯玉主仆撂在这里。

“杀……”

双方未交一言,孤竹帮的杀手就冲了过来,但见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季伯玉主仆立即陷入重围之中了。

此时八条人影由宾阳门驰来,眨眼之间就已驰临斗场。

这八人是武陵大侠钟三畏,青城掌门无违道长,湖海豪客易三招,洗剑宫主俞涵梅,还有四个是沈门四令使,沙冲、班全、管坤及宫琴等人。

这班人全是名列当代的一流高手,在江湖上,他们全都具有颇为崇高的地位,如果他们是来帮助孤竹帮的,季伯玉主仆只怕就凶多吉少了。

一声清叱,俞涵梅首先挥剑攻人,她攻击的敌人,原来是孤竹帮的杀手。

其余七人跟踪冲杀,他们找的全是孤竹帮的杀手。

现在是十一比十二,双方的人数相差不多,季伯玉的神情也轻松起来了,他此时虽然是以一敌二,仍存闲暇流目全场,察看每一对搏杀的情形。

孤竹帮的杀手功力不弱,但他们搏杀的对象,却是名满江湖的一方霸主,他们的杀法虽然凶悍,仍无法挽回逐渐形成的颓势。

这班搏杀者以武陵大侠钟三畏最为高明,旱烟锅只是吞吐三次,一名太阳穴上淌着血水的尸体就已栽倒下去。

其次是易三招,他虽是在第五招上才杀死敌人,但出手干净俐落,丝毫都不拖泥带水。

最慢的也不过一盏热茶的时间,孤竹帮就已全军皆没,地上躺着十二具尸体了。

这是一场暂短却凶险万分的搏杀,当得是精彩无比,搏杀的主角是季伯玉主仆,其余八人是来助拳的,但这班助拳者,此时却找上了季伯玉。

第一个说话的是武陵大侠钟三畏,双拳一抱,打了一声哈哈道:“燕山主,久违!还记得老朽么?”

季伯玉抱拳作了一个罗圈揖道:“在下先谢谢各位援手之德,至于钟大侠的问话,在下就有点不解了,咱们昨晚才见过,怎么能说记不记得!”

青城掌门无违道长道:“燕山主,你咋晚当真见过钟大侠与贫道?”

季伯玉道:“昨晚两位驾临客居,使在下感到无比的光荣。”

无违道长道:“燕山主仔细瞧一瞧,昨晚的两个人与咱们有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季伯玉果然仔细打半晌才摇摇头,说道:“除了钟大侠的手中多了一支旱烟锅,几乎毫无差别。”

无违道长道:“这就是了,钟大侠行道江湖数十年,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旱烟锅,如果说旱烟锅是钟大侠的标帜,我想不会有人反对的。昨晚的钟大侠没有旱烟锅,可见那两人是冒充的,燕山主以为如何!”

季伯玉道:“道长说的是。”

无违道长道:“那么这件事就有点奇怪!人人都知道钟大侠的旱烟锅从不离身,燕山主却茫然不知,这一点不知燕山主如何解释?”

洗剑宫主俞涵梅道:“我知道,因为他不是勾漏山燕然。”

湖海豪客易三招道:“你该不是开玩笑吧?俞大妹子。”

俞涵梅冷冷道:“我曾经是燕然的妻子,难道自己的丈夫都认不出来了?”

俞涵梅语出惊人、不啻奇峰突出,使在场之人,连同瞧热闹的无不大感惊愕。

最惊愕的是水飘香,她竟然忍不住叫了起来:“他是二哥。大哥,快,咱们去帮他。”

此时全场静寂,水飘香这一大声叫喊,所有的光一起都向她投了过来,当然,季伯玉也不会例外。

现在季伯玉终于认出来了,在客栈里见到过的蓝衫公子,原来就是他的小妹水飘香,那位黑脸大汉必然是大哥关侯。

他们虽是彼此都认出了对方,却无法畅叙离情,因为沈门四令使之中的管坤、宫琴,正拦住他们的去路4

水飘香叱喝一声:“让开。”右臂急吐,一剑点了出去。

这一剑快捷无伦,宫琴虽是手握长剑却封架不及,竟然迫得倒退两步。

另一个管坤的境遇更糟,他抢先出手,一刀劈了出去,刀风猎猎,显得他功力不凡。

关侯哼了一声,陆地伸手一抓,一把抓住刀锋,左掌倏地拍出,击中了管坤的右肩,他不只是丢掉长刀,庞大的躯体也摔倒五尺以外,这还是关侯手下留情,否则他就爬不起来了。

这一对毫不起眼的兄妹,出手一招,竟是如此的凌厉,沈门使令是具有一流身手的高人,竟然接不下他们一招!

没有人再拦阻他们,但沈振山的这班党羽,全都手握刀把,目射煞光,气氛的紧张,较适才与孤竹帮的搏杀更为险恶。

此时关侯、水飘香已经跟季伯玉会合,强敌当前,他们无暇寒喧,只有水姑娘的表情,显得有些幽怨而已。

双方对峙片刻,易三招忽然哈哈笑了一笑,道:“三位都是高人,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相见?莫非……”

易三招想以言语相激,以查出关侯兄妹的底细,如果让关侯答话,易三招必然奸计得逞。

但水飘香却抢先哼了一声道:“这是咱们的高兴,你管不着。”

易三招道:“易某的确管不着三位如何装扮,但令兄冒充勾漏山主,就有点不应该了。”

易容改扮,可以随心所欲,但不必冒充别人,季伯玉为什么要扮成勾漏山主,水飘香不明白其中的因由,一时之间就答不出话来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辛大此时却说了话:“谁说我主人冒充勾漏山主了?易大侠请你切不要信口开河!”

易三招一怔道:“辛大,你确定他是你的主人?”

辛大道:“不错。”

易三招道:“适才俞宫主……”

辛大道:“她已经改嫁王爷,我主人根本不承认她这个妻子,她的话如何能够作准!”

这话不错,一个下堂妻的话,的确不能相信,再说,勾漏二丑是闻名天下的忠仆,他们的话应该是可靠的。

易三招向季伯玉双拳一抱道:“这是一个误会,请山主多多海涵,告辞。”

沈振山的爪牙走了,季伯玉兄妹也退回客栈,一进店门,水飘香就一把抓住季伯玉道:“二哥,咱们跑遍了三山五岳,为了找你,几年来咱们就一直在江湖上流浪,你倒是好得很,不只是当上了山主,也有了知心的人儿,哼,今天你如果没有一个交待,咱们就没有个完!”

季伯玉微微一笑道:“别急,小妹,二哥会给你圆满交待的,大哥请房里坐,的确应该好好的聊聊。辛大,快叫店家准备一点酒菜送到房里来,你们兄弟就在外面吃吧。”

辛大道:“是,主人。”

一会儿店小二送来酒菜,他们兄妹三人就边吃边聊起来。

季伯玉首先叙述他因戴上一张人皮面具,而惹来许多想不到的事故,当得是变幻多端,奇峰百出,使得两位听众都感到惊讶不已。

最后关侯端起酒杯道:“恭喜二弟碰到奇遇,小兄贺你一杯。”

季伯玉道:“多谢大哥,!

他们兄弟俩干了一杯,水飘香却闷声不晌,脸上的神色,也有些不大对劲。

关侯讶然道:“你是怎么啦?小妹,为什么不敬二哥?”

水飘香哼了一声道:“他不老实……我还敬他?哼……”

季伯玉一怔道:“小妹,二哥哪一点不老实了?你说。”

水飘香道:“俞涵梅受了伤,你为什么要自己给她换药,其非你就没有想到它的后果?”

季伯玉道:“我当然想到了,只是别无替换之人,再说,我是以医生身份和心情为她换药,为了救人,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水飘香撇撇嘴道:“为什么无人替换,难道除了你,别人都不会换药?除下你,再也找不出活人来了?哼,医生,你算是什么医生?挂了牌没有?”一派强词夺理,根本就无法自圆其说!”

这一阵连珠炮轰得季伯玉目瞪口果,水姑娘还是不愿放松,话题一转,冷哼一声道:“俞涵梅也有点不知自量,她哪里知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咱们二哥已经有了一个红颜知己沈大小姐,哪里会看上她那个败柳残花!”

季伯玉苦笑一声道:“小妹冤柱人了,沈芳儿只因我救过她,所以投桃报李,想替我解除眼前的困境而已。”

水飘香道:“哦,我看不只是这样吧?分明是郎情妾意,情话绵绵嘛,而且我已经作过两次旁观者了,你还要骗我?”说到后来,水姑娘的嗓音有些变了,嗓门在轻轻的颤抖,眼泪也盈盈欲滴。

季伯玉面色一整道:“相信我,小妹,你二哥不是一个朝三暮四的人,如果口是应心,我愿意遭到天谴!”

水飘香呆了一呆道:“谁叫你赌咒发誓了?我只是……”

关侯一宵没有开口,因为男女感情的事,第三者很难接得下来,此时双方已经把话说开,他正好对他们作几句规劝之言。于是他哈哈一笑道:“人之相知,贵相知心,所以才有海枯石烂,此情不渝的说法,你们相知已深,不应该再有什么猜疑,不过二弟说沈姑娘要帮你解决眼前的困境,但不知她如何帮法?”

季伯玉取出沈芳儿所赠的金莲花,道:“这是她送给我的,她还准备传我三招剑法。”

关侯瞧到金莲花,竟然惊讶得呼的一声站了起来,道:“是金大先生的信物?还给她,二弟,咱们不能接受。”

季伯玉道:“好,待会小弟就还给她,不过……”

关侯道:“二弟是想知道原因?”

季伯玉道:“是的,请大哥赐告。”

关侯道:“金大先生孤僻冷傲,是武林中第一怪人,他十分重视金莲花信符,除了他的门下弟子,任何人都不得摸触,否则就只有两条路可走了……”

季伯玉道:“哪两条路?”

关侯道:“一是拜在他的门下,另一条自然是死路了!”

水飘香娇容一变道:“好一个沈芳儿,我非斗斗她不可。”

季伯玉道:“小妹别急,我想沈芳儿并不是存心害我。”

水飘香撇撇嘴道:“这个我相信,她不只是不想害你,而且还想替她的师父收一个徒弟,替她自己找一个丈夫……”

季伯玉道:“别这么说,小妹,就算她有那种存心,你二哥也不是那么容易听人摆布的。”

关侯怕他们又把话说僵,因而语气一转,问道:“小妹,你说咱们要不要留在这里参加沈家的婚礼?”

水飘香道:“‘两位兄长我不敢管,我想明天一早离开郑州。”

季伯玉道:“既然如此,咱们明天一早离开就是。”

关侯道:“不行,咱们不能离开郑州。”

水飘香道:“为什么?”

关侯道:“二弟师门的神龙令难道不要了?”

水飘香道:“这还不简单,咱们去问沈振山要。”

关侯摇头道:“沈振山如果这么容易对付,他就不敢以武林第一人自居了。”

水飘香哼了一声道:“他算什么武林第一人?只不过徒得虚名罢了。”

关侯微微一笑道:“他却凭着这点虚名,使天下武林齐集郑州,再加上一个神秘莫测的孤竹帮从中作祟,这郑州地面也就变得波谲云诡,变幻莫测了。”

季伯玉道:“大哥,小弟想不明白,武陵大侠及青城掌门究竟是不是冒充的?如果是孤竹帮在作祟,他们这种作法似乎并不高明。”

关侯道:“这个愚兄也不明白,也许是孤竹帮在作祟,更可能是沈振山在玩花招,咱们只要静观其变,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

季伯玉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水飘香道:“二哥,待会你还要会见沈芳儿?”

季伯玉道:“如果我不见她,怎能还她金莲花?”

水飘香道:“沈振山不是好东西,他的女儿你最好少见为妙,如果你没有体己的话儿要说,我代你还她就是。”

季伯玉道:“好吧,她可能就要来了,我跟大哥到别处去,你在这儿等她。”

他将金莲花交给水飘香,然后去到关侯一房间,兄弟两继续闲聊。

片刻后,一条纤细的红色人影,闪进了季伯玉的客房,她瞧到水飘香,不由神色一呆道:“对不起,我走错了房间。”

水飘香道:“没有错,你就是沈芳儿吗!”

她的确是沈芳儿,这位柔若春水的姑娘,却感到无比的诧异,她向水飘香打量一目,道:“请问……季……哦,燕山主呢?”

水飘香冷冷道:“他不想见你,这是你的金莲花,拿去。”

沈芳儿接过金莲花,呆了一呆道:“你是女的?”

水飘香的一双玉手,十指尖尖,美如白玉,除了女孩子,男人的手必然不会这么美丽,她却哼了声道:“你管不着。”

沈芳儿道:“我不想管你,只是请你告诉我,燕山主在哪里,我有重要的事跟他说。”

水飘香道:“什么重要的事?告诉我也一样。”

沈芳儿道:“姑娘,我还没有向你请教……”

水飘香道:“这些你不必知道,他能够将金莲花交给我,你应该想到咱们之间的关系。”

沈芳儿双目大睁,傻呆呆的向水飘香瞪着,良久,才幽幽一叹道:“郎才女貌,你们的确是很好的一对,我……祝福你们……”

语音一落,身形急转,向店外急驰而去。

水飘香微一怔神,待追出店门,哪里还有沈芳儿的人影。

追不到人,水姑娘感到有些懊恼与不安,因为她深深的爱着季伯玉,只要跟他有关的事,她都不愿放弃,适才沈芳儿说过,有重要的事告诉季伯玉,却被她气得不辞而走。

她追沈芳儿,是想知道究竟有什么要事,但在冲出店门之际,几乎跟一个人撞个满怀。水姑娘在情急乏下,竟然一掌向那人的脸上抽去。

来人是一个年约二十出头,身材颀立,神态飘逸的公子哥儿。他一脚刚跨进店门,估不到竟然碰到这么一个无妄之灾。

这位公子的身手极不等闲,在水飘香的纤掌险壤壤要抽上他的面颊之际,他猛一仰头,竟然将这个满脸花避了过去,同时足尖一点地面,身形已然倒退五尺!

这原是一个误会,只要水飘香说一句“对不起”,也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但水飘香的心情不佳,说话的语气难免火爆一点,何况这巴掌没有打上,她姑奶奶的火气更大了,柳眉一挑,纤足一跺,冷冷道:“瞧你这么冒失,莫非是来奔丧!”

来人并没有得罪你姑奶奶,先是一记大耳光,再来一句毒恶的咒骂,不管是什么人,这口气都无法咽得下去,这位身着银衫的公子,修养偏偏好得出奇,他不只神色不变,而且面含浅笑,向水飘香投下深深的一瞥道:“好一个蛮不讲理的野丫头,太凶恶了,会找不到婆家的!”

水飘香对易容之术,平时颇为自负,估不到竟被银衫公了一眼瞧穿,无论她如何老练,也不由面色一红。

其实并不是银衫公子特别高明,怪只怪她自己的行动露出了破绽,试想那挑眉跺脚,大发娇嗔的动作,哪一个男人会这样?

银衫公子没有说错,她的确是一个蛮不讲理的野丫头,被人家认出来了她不自我检讨,反而将怒气出在别人的头上。

“你敢骂我野丫头?接招。”点足弹身,纤掌斜劈,掌力带着劲风,撞向银衫公子的肩头。

银衫公子一闪身,让过水飘香这一记掌力,同时哼了一声道:“跟我来,野丫头,本公子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返身急跃,迳向宾阳门外驰去。

水飘香天不怕地不怕,是有几分野性的姑娘,她只是微微迟疑了一下,便向银衫公子的身后追上去。

追出宾阳门,银衫公子已在十五丈之外,晚风送来一阵嘲笑之声道:“野丫头,咱们先比比脚程,你能追得上本公子,才够资格跟本公子比划。”

水飘香怒咤一声道:“别臭美,就算你钻进河里,本姑娘也要抓你出来。”

这一对少年男女,都具有一身上乘的功力,他们一追一逐,当真像风驰电掣一般,片刻之后,已经追到杳无人迹的荒野之区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原是十五丈,在一阵拚命的追逐之下后,距离丝毫没有改变,论轻功,当得是半斤八两,难分轩轾。

现在银衫公子在一片丛莽之前停下脚步,待水飘香赶到林沿,他微笑着点点头道:“不错,能够不被本公子甩掉,在江湖之上并不多见。”

水飘香哼了一声道:“本姑娘的友人之中,我的轻功是最差的一个,阁下居然往脸上贴金,说什么江湖少见,哼……”

银衫公下啊了一声道:“这么说在下是孤陋寡闻了,姑娘,的芳名是……”

水飘香道:“少说废话,你不是要教训我么?请……”

银衫公子摇了摇头道:“别忙,姑娘,你看晚霞含山,绚丽夺目,如此良辰美景,咱们岂可辜负?”

水飘香面色一沉道:“你是在调戏本姑娘?”

银衫公子道:“不,我只是认为人生天地之间,对天生万物,应该有一种领受与欣赏的情怀,山河壮丽,天地悠悠,而人生百年,不过弹指之间而已,当此景物如画的境地,咱们又何必作无谓之争?”

水飘香撇撇嘴道:“我是一个俗物,不懂这些,你要是认为我不堪赐教,那我就告辞了。”

银衫公子哈哈笑道:“姑娘必然是名门高第,在下自然不能当面错过,请……

水飘香哼了一声,右臂急吐,一掌拍了出去。

这一掌快如闪电,但力道并不太强,因为她知道银衫公子功力极高,就算贯足真力,只怕也伤他不到。

她果然没有伤到银衫公子,如不是尽快的撤招换式,几乎将玉腕送到人家的手里去了。

这两位年轻人都是江湖罕见的高手,他们一招使出,都含有无穷的变化,但见,掌影缤纷,斗得凶险无比。

一晃百招,还是铢两悉称,无法分出高下。

银衫公子忽然收招跳出圈外,道:“姑娘,咱们就算再斗千招,也不可能分出胜负,就此言和,你看可好?”

水飘香未带兵刃,无法发挥所长,这样费力不讨好的拚斗她也不想再打了,身形一转,迳向城里奔去。

但走出未及两步,身后忽然一麻,不幸得很,她竟然被人制住了穴道。

出来偷袭的自然是银衫公子了,他做了不光明的事,居然还振振有词:“对不起,姑娘,在下情非得已,希望你不要见怪。”

水飘香冷哼一声道:“怎么个情非得已?说说看。”

银衫公子道:“在下诫心想请姑娘寒舍作客,明知姑娘不会答允,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水飘香的心头暗暗一怔,道:“咱们素不相识,我为什么要到你家作客!”

银衫公子道:“俗语说不打不相识,咱们已经打过,自然是朋友,人生难得的是一个缘字,希望姑娘不弃,在下是诚心的。”

水飘香冷冷道:“盛情心领,但我不想交你这么一个朋友。”

银衫公子微微一笑道:“竹龙纵横江湖,为所欲为,交在下这么一个明友,并不辱没姑娘!”

水飘香撇撇嘴道:“竹龙?这个名字陌生得很,阁下是哪一门派的高人?”

银衫公子道:“竹龙的确名不见经传,不过江湖道上的知名之士,不见得就有什么真才实学,姑娘是聪明人,不应该有这种肤浅的看法,至于在下的门派,到时候姑娘自会知道:“

语音一落,再连续点出两指,然后拍开水飘香被制的穴道。

水飘香大怒道:“姓竹的你好无耻,为什么封闭我的武力!”

竹龙道:“抱歉,姑娘,在下如果不封闭你的武功,你怎肯到寒舍作客?”

水飘香冷哼一声道:“你看错人了,姓竹的,本姑娘可以自杀,绝对不会受你的挟持。”

竹龙面色—沉道:“你可以死,却无法保证你的身体不受侮辱,听我的话,姑娘,竹某对男女之事不愿用强,希望姑娘不要迫使在下改变心意。”

水飘香的心头大大的一震,估不到因为一时的冲动,竟然落得生死两难,一向豪迈不让须眉的水姑娘,禁不住发出—声长叹。

竹龙微微一笑道:“走吧,姑娘,竹龙会以礼相待的,如果你不走,在下只好抱住你走了。”

人在矮檐下,谁敢不低头?水飘香在无可奈何之中,只得跟着竹龙奔向河边。

她希望能够碰到关侯或季伯玉,甚至任何一个武林中人,她都可以出声呼救,可惜竹龙只拣荒凉的地方走,一直到达河岸,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瞧到。

在芦苇丛中藏有一艘普通的乌篷船,竹龙撮口发出一声鸟叫,两名黑衣大汉及两名青衣丫环立即应声奔出。

他们先向水飘香瞥了一眼,然后对竹龙躬身一礼道:“参见少岛主。”

竹龙摆摆手道:“带这位姑娘上船,记住,她是我的贵宾,你们要给我好好侍候。”

两名青衣丫环应了一声,立即奔到水飘香的身前抱拳一礼道:“小婢小蛮、小玲参见姑娘!”

小蛮、小玲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女,玲珑乖巧,清秀绝俗,她们察言观色,已经猜出一个太概,因而不由分说,就将水飘香拥进船舱之内。

这艘外表并不起眼的乌篷船,舱内的设置却豪华无比,虽一物之微,只怕也非千金莫办。

船上除了适才的男女四人,还一名掌舵的长髯老者,在水飘香上船不久,船只便驶出芦苇,沿黄河顺流东下,克向山东省境奔去。

客栈原是一个龙蛇混杂的所在,关侯与季伯玉,曾经听到外面乱哄哄的,却没有将它放在心上,及很久不见水飘香前来,季伯玉才觉得有些不对,因而对关侯道:“小妹该不会有事吧,待小弟去瞧瞧。”

关侯道:“咱们一道去!”

他们在客房找不到水飘香,及询问店小二,才知道她被一个银衫公子引走。

季伯玉太吃一惊,立即迫问道:“小二你是否知道那银衫公子是谁?”

店小二道:“那银衫公子好像是来住店的,小的从来没有见过。”

关侯道:“他将我那小兄弟引向哪儿去?”

店小二道:“是向宾阳门外去的,有些人想跟去瞧热闹,但出城之后却找不到他们了。”

关侯道:“走,二弟,咱们出去找找看。”

季伯玉道:“好的。”

这两兄弟奔出了城外,分左右展开搜寻,最后将搜索面积逐渐扩大,搜遍方圆十里,依然豪无所获。

此时己近子夜,他们失望地越城返回客栈,再到水飘香的房间,只见衣物兵刃俱在,人却芳踪杳然。

季伯玉焦急万状地道:“大哥,小妹只怕遭了那人的毒手。我真该死……”

关侯道:“不要急,二弟,小妹的武功及机智,均非常人可及,能够奈何她的,江湖上不易多见。这样吧,明早如果她还不回来,咱们分开寻找,你过河向北,我向东,一月之后,咱们在京师永定门内棋局下胡同平原客栈见面。”

季伯玉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翌晨水飘香没有回来,季伯玉将她的衣物兵刃寄存客找,并留下一封书信,说明他与关侯今后的动向,然后带着辛氏兄弟渡河北上,迳向邯郸奔去。

他将水飘香的包裹寄存店家之前,曾经检查其中的物品,除了衣服银两,还有神医乙无路遗留下来的一只金牛,这是一件非常神秘的东西,桑大娘因为它而付出了生命,所以不能留在客找,以免失落。

在迎风驰聘之际,他会偶尔摸摸怀中的金牛,是怀念,还是感触?连他自己也分辨不清了。

此次前来郑州,原想相机取回师门信符神龙令的,但人生变幻无常,又让他得来一个失望。

他们沿途探听水飘香的踪迹,行程无法太快,待到达黄河波口,已是夕阳含山的薄暮时分了,此时蹄声震耳,数骑快马向渡口急驰而来,领头的是王爷,后面跟着双将四婢。

季伯玉道:“王爷也要过河?”

王爷哼了一声道:“不!我只是不想让你过河。”

季伯玉一怔道:“王爷是说笑话吧,咱们河井不犯,你为什么不让我过河!”

王爷跃下坐骑,冷冷道:“你的确没有犯着我,不过只要你活在世上,王某就无脸见人,所以我非除去你不可!”

季伯玉愕然道:“这话怎么说?莫非为了洗剑宫主俞涵梅!”

王爷道:“不错,只要你活在世上,俞涵梅的心就不会属于王某,在无法两全之中,只好委屈你了!”

季伯玉啊了一声道:“在下早已放弃了她,而旦绝无复合的可能,俞涵梅对你怎样,与在下丝毫无关,你还要找上在下,岂非不近人情!”

王爷道:“王某也知道有点不近人情,但却别无选择。接招。”

金芒一闪,一笔点了过来。

季伯玉明白,王爷找他拚命,必然是俞涵梅挑起的,只是这位名满江湖的王爷,似乎吃了秤锤铁了心,非跟他斗个你死我活不可。

此人功力极高,这一笔点出,带起一股强烈的劲风,他必须全力应付,那就连分辩的机会也没有了。

当地一声金铁交鸣,他们互相接了一招,金芒再闪,王爷左手的金笔也点了出去。

这一笔较适才更为劲急,笔尖指向季伯玉的玄机重穴,似乎存心要将他伤在笔下

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季伯玉也被王爷挑起了怒火,他不接这强悍的一记猛攻,足尖倒踩暴退五尺。

但他一退即进,来去如风,手腕一振,长剑颤抖着吐了出去。

这是勾漏山的飞燕剑法,但却暗含师门九子连环的绝技,长剑颤抖之间,已经连续攻出三剑。”

这三剑几乎是难分先后,一气呵成。王爷接下了两剑,第三剑却在他的肩头划下一道血槽。

季伯玉不为已甚,长剑一收,急退两步道:“对不起,在下一时收手不及,啊……啊……”

以王爷这等身份的高人,一招失利,就应该认败服输,因而季伯玉才收招后退,说几句安慰对方的场面话。

他绝未想到王爷心胸狭窄,是只能赢不能输的。他竟乘季伯玉不防之际,右臂急吐,一溜金光以电光石火的速度,射向季伯玉的前胸。

季伯玉估不到王爷会掷出金笔,不由大吃一惊。他虽是纵身逃避,但因距离过近,金笔依然扎进他的左胸,如不是金笔先碰到他怀中的金牛,而且他闪身之时消去几分力道,这一笔可能会前胸透后背,哪里还有命在!

一招偷袭得手,王爷放声狂笑起来,道:“本王要你死,你就不能活,你知道吗?”

他踏前几步,还想加上一笔,忽然两声怒吼,辛大、辛二亡命地冲了上来。

可惜这两位救主心切的兄弟,半途中就被双将拦住,四个人捉对儿厮杀起来。

这一下可变糟了,季伯玉已身负重伤,辛氏兄弟又被人拦住,看来这河岸之上,就是他埋骨之处了。

正当千钧一发之际,一线虹影忽然急飞了过来,但听当的一声巨响,王爷的金笔已经脱手飞了出来。

一招震飞王爷的金笔,来人功力之高,当得是骇人听闻,及注意一瞧,原来是一位年纪轻轻的姑娘。

这位姑娘穿身红衣,身材娇小,像一枚十分可爱的香扇坠,但她这一剑之威,却无与伦比,王爷不只是兵刃脱手,而且连续吐了几口鲜血,要不是四婢赶上来将他扶住,只怕连站立都成了问题。

他向红衣女郎打量一眼,道:“姑娘好高明的剑法,请赐告姓名,王某他日必有一报。”

红衣姑娘幽幽道:“你不必知道我是谁。唉,你伤了我的大哥,我本不该留你下来,念在你成名不易,你走吧。”

王爷一怔道:“燕然还有你这么一个妹子?好,王某认栽,咱们走。”

此时值殿双将早已停止了搏杀,他们立即拥着王爷向城里奔去。

红衣姑娘目送王爷离去,迅速转身奔到季伯玉的身前,双目泪光盈盈,一脸焦急之色道:“大哥,你不要紧吧?”

季伯玉道:“不要紧,伤处要是右移半寸就危险了,我已经上了药,最多休养个十天八天就没有事了。”

语音一顿,接着道:“妹子,你怎么来了,昨晚水姑娘可曾将金莲花交还你!”

敢情这位红衣姑娘竟然是沈芳儿,她适时赶到,为季伯玉挽救了一劫。

沈芳儿幽幽一叹道:“她还给我了,可是……大哥。你也是那么想法?”

季伯玉—怔道:“想法,想什么?”

此时正有一艘渡船靠向岸专,沈芳儿话题一转道:“大哥,这只怕是最后一班渡船了,咱们要不要过河?”

季伯玉道:“要,可是,妹子,你也去么?”

沈芳儿螓首一垂,说道:“大哥受伤了,身边需要一个人照顾嘛。快走吧,大哥,别让渡船开掉!”

这的确不是争论的时候,否则今晚就渡不下黄河了,于是沈芳儿搀扶着季伯玉,辛大、辛二照顾着马匹,一行四人渡过了黄河。

他们宿在詹店,季伯玉的漱洗、晚餐,都由沈芳儿服侍。

他本来有些话要问沈芳儿的,但沈芳儿却不容许他开口。

“大哥,你伤势不轻,适才一场恶斗也够劳累,早点歇息吧,有话明天再说,好么?”

温柔、体贴,像春风徐徐吹拂,使人三万六千根毛孔都感到舒畅,叫季伯玉如何能够反对?

她服侍季伯玉睡下,替他塞好被头,先给他甜甜的一笑,再吹熄油灯,然后带上房门,悄悄退了出去。

“好一个可爱的姑娘!可惜我无福消受!”

这是沈芳儿出房之后,季伯玉心中叹息的言语,因为他的心头已被水飘香填满,无法再容纳其他的女人,就算是天仙下凡,他也只能说一声抱歉。”

然而,天下的事千奇百怪,有些不是凭道理可以解释的,尤以感情为最,因为它是一种极端微妙,而很难理解的东西。

他分明无法容纳沈芳儿,却又有着一份恋恋难舍,乐意跟她亲近的意念。

莫非男人都是这样的?兼收并蓄,左右逢源,是他们天生的劣根性?

当然不是这样,因为一个丽质天生,而又像春风和煦般的女人,很少有男人能够抗拒,就算七老八十,也会古井兴波,何况季伯玉血气方刚,这自然怪他不得。”

一阵情思迷离之后,他的手臂不经意的触及怀里的金牛。

日间王爷甩手一笔碰到金牛,使他躲过了一次劫难,他担心会被砸坏,随即取出来瞧瞧。

此时明月盈窗,视线颇为清晰,他政出金牛就月光下一瞥,果然在它颈项之处瞧到一丝裂痕。

“糟了!”他暗忖,这是袁大哥的东西,弄坏了怎么向他交待?”

在意念纷驰的同时,手中也在不停的转动,忽然“格”地一声轻响,牛头竟然跟牛身分了家。

“啊,这里面果然藏有东西!”

他口中轻声念着,牛身中的藏物已被他取出。

那是一本绢制的小册子,封面书写“潜岳”二字,落款是“巴陵老人”。

季伯玉翻开一瞧,目光立即被这本小册子吸住,此时纵使身边响起一阵焦雷,他也不一定能够听到。”

原来这是一本武功秘笈,内容只有两章,第一章是一种内功心法,名为“五行化音”,此种心法跟他师门的内功十分相似,只是更高深,更玄奥而已,如果说虎林商家的内功源出于“五行化音心法”,并无不可。

第二章是九招剑法,名为“掸云二十四”。

掸云是剑法的名称,二十四应该是招式的数目,但秘笈上只有九招剑法为什么称为二十四,这就使人难以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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