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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此情只待成追忆

杨毅心时暗忖:“这个人大概就是‘玉书生’了……”

心念转处,那玉面老人冷冷笑了笑,道:“阁下远道而来,本人未克恭迎,十分抱歉,在此谢罪!”

话落,稽了一稽首,杨毅冷冷笑道:“在下何敢劳动大驾相迎?”

这当儿,杨毅已功运全身,蓄势待发了。

玉面老人哂然问道:“阁下到此为何?”

“还要我说?”

“对了?”

“找你算账!”

“唔…”

杨毅冷冷喝道:“你是不是‘死府’主人?”

玉面老人阴冷冷答道:“不是!”

杨毅一怔,随口而出:“不是?”

“对了,不是,本府主人府务缠身,命本人接待阁下,不周之处尚请包涵是幸。”

杨毅勃然色变,喝问道:“阁下在‘死亡之府’,身属何职?”

“‘死亡之府’副主人!”

杨毅的双目之中,精光骤现,一股杀机的阴影,涌在他的俊美脸上,他冷冷笑了两声,道:“‘玉书生’派你接待我?”

‘对了!”

“恐怕你接待不了。”

玉面老人哂然道:“我就不相信有天大的事我接待不了。”

杨毅冷冷笑了笑,笑容敛后,他反手交背地在殿前来回踱了几步,那缄默及沉毅的容貌,蕴含了无限的心计!

玉面老人冷冷问道:“你……干什么?”

“我在想……”

“想什么?”

杨毅猝然止步,炯炯目光,迫视在玉面老人的脸上,道:“想你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替‘死府主人’卖命,未免可惜!”

玉面老人被杨毅这一激,真是怒火攻心,当下厉声一笑,道:“恐怕阁下没有这等能耐!”

杨毅傲然地笑了笑,道:“事实即可证明,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有一点事实可以证明,凭‘玉书生’功力,尚不敢亲自见我,何况你在‘死府’之中,只是个二流角色。”

“妈的,你说什么……”

喝话声中一阵劲风,玉面老人已飘身立在了杨毅的面前,大喝道:“你就接我这一掌试试!”

掌势倏扬,一掌攻向了杨毅。

杨毅右手封出,口中说道:“阁下何必急在一时?”

这出手一封,力猛绝伦,正好把玉面老人这一掌荡了开去,玉面老人在杨毅一封之下,身子也往后退了数步。玉面老人为之动容。

这情形也令站在一侧的“死府”门人为之色变。

杨毅淡淡一笑,道:“在江湖上能接我这七成功力一掌之人,阁下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这一句夸大之词,说得玉面老人打从心里泛起了一股寒意,他惊惧地看了杨毅一眼,道:“七成?”

“或许多一点,不信么?”

玉面老人抑了惊恐情绪,当下冷冷一笑,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英雄出少年,哈哈哈,老夫能领教阁下几招绝学,死而何憾……”

杨毅突然喝道:“‘玉书生’在哪里?”

这猝然一喝,把个玉面老人喝退了半步,说道:“不知道。”

“不知道?”

“对了,不知道,只要你杀了我,我家主人必然会见你!”

杨毅傲然一笑,道:“如此甚好,不过……”他目光一转,道:“你们是要怎么打法?”

玉面老人豪气干云地朗声而笑,道:“你认为我会围攻或车轮战?”

“此点甚难逆料。”

玉面老人脸色一变,喝道:“本府弟子全部退下!”

站立殿前的四十九个门人,恭声应是,全部退了下去。

玉面老人愤然说道:“现在你放心了吧?”

杨毅大笑道:“在下既然进入了‘死亡之府’,就把生死置之度外,岂有不放心之理?”

玉面老人喝道:“那么,我们可动手了?”

“请三思!”

玉面老人这一来真是怒不可遏,狂喝道:“思个屁,看招!”

招字甫出,右掌倏扬,力逾千斤的一掌,扫向了杨毅的当胸。

猝然发招,其势如电,杨毅身子一滑,退了三步,左手一招“魔宫鬼影”,挟着十成功力,扫了过去。

这挟着两人毕生功力所发的一掌,掷起了一阵狂飚,掌力一经接触,两人同觉心头一阵狂震。

玉面老人暗道一声不好,滑身弹了开去。

事实上这一击杨毅已用了十成功力,如玉面老人不滑身弹开,这硬接硬挡的一招,势必两败俱伤不可。

杨毅先声夺人,使玉面老人不敢硬接杨毅这一掌。

这只是极快的事,玉面老人横身闪开,杨毅已欺身而上,右手“魔风惨惨”,猝然扫了过去。

杨毅的武功,的确有令人意料不到的造诣,这一掌,在瞬眼之间攻出的招式,使玉面老人几无招架之力。

名家动手,以快为主,玉面老人一经被迫下风,加之在心里上受到了烕胁,在出手过招之间,难免受到牵制。

杨毅这猝然一掌,使他又退了十来步,方勉强地闪过这一掌,然而杨毅已在这极快之间,攻出了三掌。

势如电奔雷骇,一时之间,玉面老人竟被迫得险象环生。

人影翻飞,掌风如涛。

刹时,五十招已过。

但见两人的额角上,已渗出了汗水,唯一不同的是玉面老人的脸色,已苍白如雪了!

倏地——

杨毅大喝道:“躺下——”

挟着栗人的喝话声中,他的身子猝然弹起,如闪电一般,凌厉的一掌,向玉面老人劈下。

眼看玉面老人就要死在杨毅的手下,倏然——

一条白衣人影。扑入场中,喝道:“手下留人!”

杨毅借势飘开三丈,放眼一瞧,使他几乎惊叫出口,一时之间,竟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个绝色少女,身着白色薄纱,站在面前,她身上的神秘处,杨毅一览无遗。

此情入目,怎不令杨毅为之心跳?

白衣少女盈盈一笑,道:“阁下果不愧是一个心黑手辣之人!”

杨毅愕然不知所语。

他收回了视线,心里感到奇怪,在这死气沉沉的“死亡之府”中,竟会有此绝色佳人,身着薄纱。

她荡声一笑,道:“我美么?”

杨毅霍然醒了过来,他笑了笑,道:“还过得去!”

白衣少女问道:“你叫什么?”

“你问我叫什么有何用意?”

白衣少女格格一笑,道:“因为你长得好看!”

这一句话说得杨毅答不上话来,杨毅脸色忽地一变,道:“姑娘请让开,否则我不客气了。”

“我不让呢?”

“杀你!”

杨毅的俊目,射出了摄人的杀机,移动着脚步,向玉面老人走了过去。

白衣少女横身挡住去路,道:“这何必?”

杨毅怒道:“你干什么?”

“唉哟,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我奉主人之命而来。”

“他在哪里?”

“阁下随我来吧!”

杨毅望了她一眼,默然不语。

白衣少女一转身,莲步姗姗,向后殿行去。

杨毅跟着她穿过了石室的后殿,白衣少女突然止步,杨毅心头一寒,也不由随着停下脚步。

白衣少女回首望了杨毅一眼,启齿又止,似有什么想说,一时又说不出来,倏然——

轧轧声起,那光滑的石壁,突现出一道门来,杨毅真想不到,这“死亡之府”中,竟有此机关设置。

白衣少女领着杨毅走了进去。

突然,一阵幽雅的琴声,从洞的深处传来,杨毅抬眼瞧去,除了一片漆黑之外,却又一无所见。

走约三丈,拐了几个弯,眼前骤现光明,杨毅看到了一场令不敢相信的诱人景色!

这是一间精美的石室,石室之内,光亮如若白昼,一个年约三旬的玉面书生,右手举杯,左手搂着一个裸身女人,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三个身着薄纱的女子跳舞!

这是诱人的——这情景能使任何一个欲火焚烧!

杨毅愕了!

这当儿——

白衣少女走到了玉书生面前,深深一福,道:“禀告主人!客人到了。”

“玉书生”望了杨毅一眼,淡淡一笑,放下了酒杯,右手一挥,那正在跳舞的女子,愕了一愕,退到“玉书生”身后,坐了下来。

“玉书生”朗声一笑,道:“真是稀奇,请!”

杨毅的心目中,充满了无可遏止的杀机,表面依旧沉毅于色,这是他独有的个性,凭此,他能应付一切即将发生的事。

他笑了笑道:“请恕唐突之罪!”

“哈哈哈!何罪之有,请!”

杨毅走到了他的面前,“玉书生”一指身侧坐垫,道:“请坐!”

杨毅淡淡一笑,在玉书生的身边地上,坐了下来。这一切——杨毅的表现,应该是出人意外的,然而“玉书生”与杨毅明白,这意外的后面,蕴藏了惊人杀机。他们两人均保持了沉静,但这沉静应该是短暂的。杨毅有胆量在“玉书生”的身侧与他盘膝而坐,凭这一副胆量,的确令“玉书生”为之敬服。

终于——

杨毅淡然一笑,道:“想不到这‘死亡之府’之中,别有一番天地!”

玉书生哈哈一笑,道:“过奖了,只是享享晚年之福罢了。”

这当儿——

一个女子为杨毅搬过来一副碗筷,为杨毅斟满了一杯酒,“玉书生”举杯道:“老夫素仰阁下英名,今日得于相识,敬阁下一杯。”

话落,举杯一饮而尽。

杨毅淡淡一笑,道:“谢主人隆情招待。”

话落,也举杯一饮而尽。

这该是别出生面的寻仇,杨毅能按下心头报仇之火,如若常人般,与“玉书生”举杯对饮,这定力确实是别人所没有的。

“玉书生”看了杨毅一眼,道:“阁下果然不凡。”

“岂能与主人相比!”

“你就是陈雨青?”

“对了一半!”

“何谓对了一半?”

杨毅冷冷一笑,问道:“主人知我到此为何?”

“玉书生”淡淡一笑,道:“找你父亲?”

“找我父亲?”

——杨毅突然想到,他是陈雨青,他的父亲“血皇”尚被困在“死亡之府”……心念中,“玉书生”冷冷问道:“有什么不对?”

“并没有什么不对,不过,我父亲很早便死了!”

“胡说,令尊大人还好好在‘死亡之府’。”

“玉书生”自然不会知道,面前这个陈雨青,是杨毅的化身,是以,他认为他们之间的仇恨,还没有到生死不容地步。

杨毅阴沉沉地笑了两下,道:“我想询问贵主人一件事!”

“请说!”

“阁下认‘无情浪子’?”

“玉书生”闻言,脸色猝变,但随即回复了原来之色,注视了杨毅一眼,道:“不错!”

“也认识‘天栗剑客’?”

“不错,也曾认识!”

杨毅充满杀机地笑了笑。

“玉书生”乍然惊觉,杨毅蕴含在眉宇之间的浓厚杀机,他也感到,杨毅这问话太不寻常。

他放下了酒杯,神情变得有些紧张地问道:“阁下为何有此一问?”

杨毅道:“想证明一件事!”

“什么事?”

“你与‘天栗剑客’、‘无情浪子’三人害过一个女人?”

“谁?”

“玉面书生”惊叫出口,身子霍然站了起来。

杨毅依旧沉声说道:“贵主人何必如此吃惊?……”

“你……到底是谁?”

“你不认识我?”

“你是陈雨青?”

“有什么不对?”

这一来,“玉书生”真的吃惊了,陈雨青的事,他从门人的口中,已探知甚详,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他倏有所悟地笑了笑,道:“你见过‘魔厅’厅主?”

“对了!”

“她告诉你这一件事?”

“不错!”

“玉书生”倏然放声狂笑,杨毅脸色一变,也倏然站了起来,喝问道:“你笑什么?”

“笑你……”

“笑我什么?”

“笑你知道这一件事,又能如何?”

“你与‘天栗剑客’害死了杨伯龄?”

“谁……说的?”

“玉书生”又是一次吃惊,现在他对于杨毅的出现,在心头上,终于感到一股无形的恐惧与压力。

杨毅发出胜利的笑容,道:“你否认?”

“不否认。”

“那你们两人真的杀死了他?”

“不错!”

杨毅充满杀机地笑了笑,道:“真是心黑手辣!……”

“无毒不丈夫,我杀人无数,区区一人,哪放在心上?”

杨毅往后退了数步,喝道:“‘玉书生’我要杀你!”——他的脸上,不再呈露笑容,替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杀机阴影。

“玉书生”冷冷道:“你想找死?”

“或许是!”

“玉书生”道:“我看这大可不必,老夫对阁下之才气,甚为钦佩,彼此如不伤了和气,老夫愿以副主人之位授你!”

“谢了,‘玉书生’,告诉你,我是来报仇的!”

“为谁?”

杨毅冷冷笑了起来,切齿道:“你想不到吧,我就是杨伯龄的儿子……”

“什么……你说什么?”

“我就是杨伯龄玩了陆幼兰一次所有的儿子!”

“玉书生”不期然地退了数步,脱口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呀!”

“有什么不可能?”

“你不是陈雨青么?”

“对呀!”

“那么,你?……”

“你到了阎王殿就会知道了。”

“玉书生”阴险地笑了两下,道:“我问你,你真是杨伯龄的儿子?”

“对了!”

“玉书生”冷冷道:“这倒好,你今日亲自送上门来,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进来……”

“我岂只进了地狱,这里是‘死亡之府’呀!”

玉书生冷冷道:“我还是为阁下年纪青青,便死在这里,感到有些可惜!”

杨毅冷冷喝道:“何必多说废话,‘玉书生’,咱们可以动手了。”

“玉书生”干笑了两声,这当儿,六七个少女带着惊惧之色,先后走向另一间石室。

这石室,现在只剩下了“玉书生”与杨毅。

一层浓厚的杀机,笼罩在这一间精美的石室,这一出手,鹿死谁手,真难以预料。

“玉书生”并不小看杨毅,因为他能连闯三站,轻易击败了副主人,他武功之高,岂是泛泛之辈?

杨毅何尝不明白,这一战关系他太大?如果他败了,不要说报仇,他一条命也势必丧在“死亡之府”。

“玉书生”的功力如何,他不敢去预料。

石室之中,一片死寂。

“玉书生”与杨毅两人峙立不动。

同样的是,他们两人的目光,炯炯地迫视在对方充满杀机的脸上,功贯全身,蓄势待发!

杨毅倏喝道:“强宾不压主,贵主人先请!”

“玉书生”干笑两声,道:“主不欺宾,阁下请!”

杨毅冷冷一笑,道:“既然如此,有僭了。”

冷喝声中,一掌猝煞排出。

一拂之力,挟以杨毅毕生功力所发,力猛绝伦,“玉书生”左手一扬,硬接了杨毅这一掌攻势。

瞬息之变,奇快绝伦,杨毅一接之下,心头大震,“玉书生”的功力,果然高他一筹。

他心头一寒——

这刹时,“玉书生”掌势扬起,分以三种不同的变化,攻向了杨毅。

掌力不但猛,而且出手之快,变化之精妙,确实令杨毅心骇,在“玉书生”三招过后,他竟被迫退了十来步。

“玉书生”狂笑道:“阁下武功,也不过如此。”

狂笑声中,连攻五掌。

杨毅一咬钢牙,他知道今日凶多吉少,存心拚命,右手拂出,接下了“玉书生”两掌,左手借势拍出。

杨毅这拚命的打法,折了“玉书生”的优势,此时果真有一夫拚命,万夫莫敌之势。

刹时,两人各攻出三十招。

拚命——他们两人把生命当做了赌注,败的一方,必然横尸当场,但,他们却赌了下去。

杨毅的脸上,已略呈汗水。

反看“玉书生”气色依旧,杨毅心里明白,再不出三十招,他必然丧命在“玉书生”之手。

他的心里,发出了哀呼:“杨毅呀杨毅,你不能死……你要报仇,还要重整‘魔厅’之名呀……”

心念一转,他一掌封开了“玉书生”的攻势喝道:“慢着!”

杨毅这全力一掌,果然勉强封开了“玉书生”的攻势,“玉书生”退后两步,得意一笑,道:“阁下还有什么话说?”

杨毅喘了一口气,道:“贵主人的武功,果然名不虚传!”

“你也不错!”

“‘玉书生’,今日有事,我们可否约一地点,改天再斗?”

“这是缓兵之计?”

“就算是吧!”

“玉书生”冷冷道:“可以,除非你把脑袋留下。”

杨毅全身一阵冰冷,道:“不答应?”

“对了!”

杨毅傲然一笑,道:“既然如此,看掌——”

掌字出口,“魔风手”已攻出了两掌。

“玉书生”闪过了杨毅两掌攻势,口中笑道:“今日如让阁下安身退出‘死亡之府’,老夫从此不出江湖。”

喝话声中,一拍一拂,连击两掌。

唯一的希望,又化作了幻影,杨毅一咬钢牙,又开始拚命。

人影如幻,掌势如涛,两人打得剧烈绝伦。

三十招过后——

杨毅已毫无还手之力,“玉书生”大喝一声:“躺下!”

挟着“玉书生”的狂喝声中,紧接着砰的一声,杨毅的身子飞泻而出,一口鲜血,溅了出来。

“玉书生”一个弹身,接住了杨毅的身子,把他像提小鸡一般地提了起来,双目凶光四射,喝道:“阁下不是要报仇么?”

杨毅睁眼看了“玉书生”一眼,道:“不错!”

“办到没有?”

“没有办到……”

“不但没有办到,而且还陪上一条小命,这何苦来哉?”

杨毅傲然一笑,道t“我说过我既进入‘死亡之府’就不把生死放在心上!”

“阁下可算是硬汉!”

“硬汉谈不上,只是不愿意遗臭武林罢了!”

“玉书生”陡然大喝道“阁下还有什么遗言?”

“没有!”

“那我就成全你了!”

语犹未落,一掌拍下!

眼看杨毅就要丧命,“玉书生”倏有所悟,把手滑开,这一着的确出乎了杨毅意料之外。

他睁眼看了玉书生一眼,道:“怎么?不敢下手?”

“我问你……”

“说吧!”

“陆幼兰真是你母亲?”

“有什么不对?”

“她呢?”

“干什么?”

“我要找她!”

杨毅冷冷笑了笑,道:“找她,你敢?”

“有什么不敢?”

“告诉你,只要我三天不回去,她会到这‘死亡之府’!”

“她……还活着?”

“难道你忘了我取得‘万蛇灵芝液’?”

“此药她已服下?”

“对了。”

玉书生阴恻恻笑了笑,道:“那么,我就先宰了你,再等你母亲来好了!”

话犹未落,一掌再度劈下——

“师傅,慢着!”

一条人影,突向“玉书生”扑去。

“玉书生”果然把拍下的掌力,收了回来,目光转处,但见蓝衣少女狄瑶红,已站在面前。

狄瑶红看了一眼杨毅,道:“师父您就这么杀他?”

“有什么不对?”

“这样一掌了之,未免太便宜了他!”

“以你之意又如何?”

“我……只是认为这样死法,太便宜了他!”

“玉书生”冷冷道:“不错,这样死法未免太便宜了他!”

话落,他提起了杨毅,转身向一间石室走去……狄瑶红急叫道:“师父,你要怎么杀他!”

“我要叫他粉身碎骨!”

“啊!……”

随着狄瑶红的惊叫,“玉书生”提着杨毅上了一道石阶,杨毅也不知道,“玉书生”要叫他如何粉身碎骨。

石阶蛇蜓上升……

走约半个时辰,杨毅才看到了阳光,放目一瞧,“玉书生”的立身处,竟是一处断崖之前,杨毅为之色变!

“玉书生”站在断崖之前,冷冷道:“你知道我要怎么对付你?”

“大不了丢下这百丈断崖之下。”

“对了,不过,在丢下你之前,我还要用独特手法点了你穴道!”

杨毅笑了笑,道:“反正都是一死!”

“玉书生”阴笑连连,右手变指并进如戟,疾点杨毅周身数处大穴,这一点,杨毅全身乍觉软麻无力!

他笑了笑,道:“‘玉书生’,何必多此一举?”

“你纵有通天之能得于不死,普天之下也无人能解我独特的点穴之法!”

话落,他双手托起了杨毅,又道:“你不但死得粉身碎骨,而且无葬身之地,哈哈哈……”

挟着狂笑声中,他投手,把杨毅的身子,向这百丈高崖,掷了下去——

啊!的一声,出自杨毅之口——

接着,响起了“玉书生”的狂笑之声,那声音听来恐怖绝伦……

一杨毅真的如此而死?

他的绝代才华,就这样断送在“玉书生”之手?

果真如此,上苍未免太天忌英才了!

然而!

他没有死。

——他被掷下断崖之后,不知经过多久,才幽幽转醒,他有力无力地睁了一下眼皮,展在眼前的是一片迷朦的白雾。

这是什么?

阴司?鬼域?

想到这里,他不由打了几个冷战,他默然自语:“这真是鬼域?……我已魂游幽冥?遗恨黄泉?……”

他试着爬起来,但全身无力,又躺了下去!

他闭眼回忆那已经发生的事他只知道:“玉书生”把他掷下百丈断崖……以下便是一片空白!

他到底死了没有?

——他茫然不知,他希望自己没有死去,可是从百丈断崖摔了下来,又怎会不死呢?

倏然他看到白雾之中,一条人影在幌动……他毛骨悚然,脱口喝道:“谁?”

随着杨毅的喝声过后,一个年约三旬的壮年人,含笑地站在杨毅的面前!

杨毅吃了一惊,怔怔地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壮年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才脱口问道:“我我死了没有?”

“死了!”

“这是什么地方?”

“阴司地府!”

杨毅一阵心冷,喃喃道:“不,不……我怎能就此死去?”

“小子,放心吧,你还没有死!”

“啊?我还活着?”

“不是活着你跟谁说话!”

杨毅乍然明白过来,他相信他还活着,诚如对方所说,如果他死了,怎么还能跟人谈话?

他心里一喜,道:“是兄台救我?”

“不错,是我救你,不过,你这一句兄台似乎叫得不大3妥当。”

杨毅一愕,道:“你大不了我几岁!”

对方哈哈一笑,道:“小子,我最少多你四倍岁数!”

“什么?你……已经八十岁?”

“还多出三岁!”

杨毅几乎不相信自己眼前所见,这壮年最多不过三十岁——甚至还不到,会是一个八十多岁之人?

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之事。

“怎么?……不信?”

“信,非常相信。”

“你叫什么?”

“在下陈雨青,请问老前辈,这是什么地方?”

“‘云雾之府’!”

从未听过!

对方哈哈一笑,道:“江湖上根本不知道有此处存在,你是二十年来,第一个进入我这里之人,信不信?”

“信!”

“如非我听见崖上有狂笑之声,走出一看,你就是不粉身碎骨,也非摔得脑袋开花不可。”

杨毅道:“晚辈可否请问老前辈尊讳如何称呼?”

“我人间野人,不谈也罢!”

“蒙老前辈相救,得予不死,此恩晚辈……”

“举手之劳,何谢之有?其实,我只是让你不致于粉身碎骨,你身上的独特点穴法,我救不了!”

杨毅心头一寒,道:“没有救了?”

“是的!”

杨毅想到自己亲仇未报,“魔厅”未整,不由默然泪下,道:“这不等于死?”

“不错,据我详查你的穴脉,此时不但功力全散,而且在一月之内,势必七孔溢血而亡。”

“真的无药可救?”

“没有!”

“无人可解?”

“有……”

“谁?”

“一个是‘玉书生’……”

“别外一个呢?”

“此人已死,她就是‘玉狐’陆幼梅……”

杨毅心头一震,脱口道:“陆幼梅?”

“是的,除此二人,无人可救,不过,陆幼梅如尚在人间,是否能解,尚难逆料。”

杨毅吃力地坐了起来,叹道:“完了!”

“是的,完了!”

杨毅发出了一声低沉的苦笑,道:“想不到我会落得如此下场,老前辈,那么,我告辞了!”

对方怆然一笑,道:“恕老夫无能为力!”

杨毅苦笑道:“救命之恩,如同再造,我能逃过‘玉书生’之手,再保持一个月生命,已算大幸了!”

“我送你出去吧!

话落,也不待杨毅答话,一手提起杨毅,如飞泻去。

除了白雾,杨毅看不见什么,顾盼之间,杨毅才看见了岩壁,原来那是一个石洞。

对方放下了杨毅,道:“阁下去吧,恕我不送了!”

杨毅感激地说道:“老前辈,在下纵一月届满命丧黄泉,亦感激老前辈使我多活一月之恩,在下告辞了。”

话落,转身黯然行去。

这神秘的壮年人看着杨毅怆然行去,苦笑了一下,道:“真是天忌英才!”

他返身入洞不提。

再说杨毅移动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这不知名的地方,他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一切希望,幻灭了。

存在他脑海的,只是空白的躯壳,他的人生,只能再活短短的三十天,这一月过后,他的生命将结束。

一点没有希望了。

“玉书生”不可能救他,他姨妈陆幼梅已死,除此二人,莽莽天下,芸芸众生中,再找也找出一人能解开他独特的点穴法。

对于他生命终点,他并不感到悲哀,可悲的是,他亲仇未报,母亲交待的使命,无法去完成。

这一个月之内,他能做什么?

不,他一件事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他可以回到陆玉芳的身边,伴她过这短暂的三十天!

是的,他应该回到她的身边,因为他母亲临终之时,把她配给自己,他答应她娶她做妻子。

想到这里,他长长一叹,好像他的人生,已走到最末的一面。

他的影子,缓慢地消失在夕阳之中……

杨毅带着短暂的生命,回到了那秘密之境——也看到了他母亲的坟墓!

坟墓前,多了一片无壁茅棚,一个黄衣少女,木然站在那里,那正是陆玉芳呀!

当杨毅离去之后,她终日坐在陆幼兰的坟前,陪着她,为她致断肠的凭吊!

她不是她亲生的娘,然而,她爱她,因为陆幼兰给了她慈母所能给的。

杨毅目睹此情,不由黯然泪下,脱口叫道:“芳妹!”

她一动也不动!

杨毅又叫了一句:“芳妹!”

她依然像泥塑木人一般,对于杨毅的叫声,一无所闻。

杨毅为之色变,他的心头,砰然震动了数下,一种可怕而又不祥的念头,突然掠过了他的脑海!

他栗了!

难道陆玉芳死了?

“不不不,不会的……”他心里在叫着,脱口尖叫:“芳妹!”

他的叫声是激动而又栗人的,他一紧脚步,向陆玉芳坐身的茅棚走了过去!

坐茅棚之中的陆玉芳终于缓缓回首……望着杨毅,杨毅心情一阵激动,几乎痛哭失声……

他疯狂抱着她……叫道:“芳妹……”他们像一对九死一生的恋人,突然重逢一般,搂着她,吻着她……泪水,倏滑下杨毅的脸颊。

他哭了……

陆玉芳喃喃道:“陈哥哥,是你?……”

“是的,芳妹……我回来了……”

她疯狂地反抱着他,突然痛哭失声,她的心情跟杨毅刚才发现陆玉芳没有意外之事发生一样。

他们相拥而泣。

——为什么?他们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因为他们的心目中,均有说不出的哀怨与痛苦,而借泪水来发泄。

这一刻是珍贵的,最少现在存在他们心扉里的是如此。

良久,他们分开来,陆玉芳的眸子里,挂着两行泪水,凝视着杨毅,幽幽说道:“陈哥哥……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为什么?……我答应你一定回来的!”

“我怕……”

“不!现在我不是在你的身边么?”

“你不再走了?”

“不……不走了!”

她笑了,惋然地笑了,这笑容是幸福的,然而,这笑容的后面,蕴藏了喜剧还是悲剧呢?

杨毅明白,这答案是属于后者,然而,他如何开口告诉陆玉芳,他的生命只有三十天呢?

是的,他不能!

——他要把爱献给她,同样地,他不希望在她纯洁的心扉里,产生一种无法抹灭的爱情创伤。

当三十天一到,他要离开她让她,不知道自己的失踪——就是死亡,对她,这是残酷的,但他不能不如此。

他要在这一月不到的时间,把一切美好的献给她,过后,她便永远失去了欢笑。

她幽幽地叫道:“陈哥哥……”

“什么事?芳妹!”

“你知道我多么想念你么?”

“知道的!”

“不,你不会知道的,我除了娘之外便只有你一个是我的亲人,我每天向娘祷告,保佑你平安回来!”

这一句出自纯洁的陆玉芳之口的心扉之言,使杨毅怆然泪下,他不知如何感激她,也不知如何来爱她。

她幽幽一笑,又道:“现在娘终于保佑你回来了……”

“芳妹……”

杨毅叫了她一句,喉中被一件东西塞住,以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怆极泪下!

她为他抹去了男儿热泪,道:“陈哥哥,你又难过了?”

“芳妹……你对我太好了!”

“陈哥哥,这是应该的,你不是答应娶我做妻子么?”

“是的……”

“妻子应该对丈夫好呀!”

杨毅道:“芳妹,恐怕我会辜负你!”

“为什么?”

“我……只是这样想!”

“不会的,我相信你!”

杨毅悲恸地望着她,他不知如何启齿。

她竟然幸福地笑了笑,道:“陈哥哥,你不再离开我了!”

“要——只是那要在二十天之后了。”

“你要陪我二十天?”

“是的!”

“以后呢?”

“以后……以后的事谁敢去逆料?”

“陈哥哥,那么,好好地过这二十天,你说好不好?”

“好,当然好!”

——她带着无限的幸福与杨毅共度了二十天的日子。

二十天——在一个人的生命过程中,是多么短暂的,像昙花一现般地,美丽的时光,刹那消失。

二十天过后,他又要走了。

他还能活着的日子,只有五天,他必须在这五天之内,离开她,他望着她,黯然说道:“芳妹,我又要走了!”

“现在?”

“是的,现在!”

她的粉腮掠过了一层黯然神伤之色,幽幽一叹,道:“美丽的日子,总是过得太快!”

“是的,太快了。”

他喟然着,因为从此一别,可能再没有相见之日了。

他们并肩地走着,走出峡山……走出了石缝,一副断肠情深的神色,同时涌过他们的脸上。

她幽幽一叹,叫道:“陈哥哥!”

“嗯。”

“你会再回来么?”

“我……会的!”

他勉强地应了一句,他不想欺骗她,然而,他不能不欺骗,因为他爱她,应该将一切美好的献给她。

她叹了一口气,道:“陈哥哥,我怕……”

“怕什么?”

“昨夜,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什么?”

“梦见你……横尸荒野,再也不能回来看我了!”

“不会……不会的,梦与事实恰恰相反!”

——他口里虽然这么说,心里明白,他可能——十分可能像陆玉芳所说的,横尸荒野呀。

她幽幽叹道:“陈哥哥,答应我,你不能有意外之事发生,因为我除了你之外,再也没有一个亲人,陈哥哥……”

杨毅忍不住一阵激动,他抱着她,断肠的一吻,终于落在她的唇上!

这一吻算什么?

离别之吻?

死亡之吻?

——是的,这是死亡前的最后一吻。

良久,他轻轻地推开了她,说道:“芳妹,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在此分手吧!”

她的眸子里滚下了两行泪水,黯然地颔了一颔首,道:“你去吧!”

“芳妹,你先回去吧!”

“不,我要看着你的影子消失我才回去!”

“也好,芳妹,你珍重了,不……不要以我为念……”

话犹未了,他转身行去。

他的脚步,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他的心目中除了悲哀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存在。

一切像梦!

断肠之梦,人生哀梦,变之梦……梦……梦梦梦……一切都似梦样地。

现在他醒了,他告诉自己,人生也不过如此,过后,一切归于乌有!

他木然转身,远处的林中,还伫立着陆玉芳娇小的影子……他长长一叹,喃喃说道:“芳妹,别了,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一是的,他永不回来了,她将永远寂寞地期待,但,这是一个多么残酷无情的梦。

倏然——

一阵步履之声,传自他的背后,一个声音说道:“真是感人的场面!”

杨毅闻言,略感一怔,回身望去,但见一个黑衣少女,

不知什么时候,跟在他的背后。

这黑衣少女赫然是“血罗刹”的徒弟——假的“鬼歌”主人石百合。

杨毅精神一震,脱口道:“是你?”

“数日不见,难道你不认识我了?”

杨毅笑了笑,他的笑容,不再是沉毅,而是情伤无比,

他记得他曾唐突地吻过这个少女。

“怎会不认识?姑娘近来一切可好?”

“托福,刚才那女子是谁?”

“她……我的妻子,我母亲临死之前,把她配给我。”

“哦!……你好像有很多苦衷,不能向她倾诉?为什么?”

杨毅怆然一笑,念头倏起,望着石百合,说道:“石姑娘,我有一件事托你!

“如在可能范围之内,愿意效劳!”

“替我照顾她!”

“为什么?你呢?”

“我快要死了?”

“快要死了?你……”

“是的,我还有五天可活,时间一到,我便魂归黄泉,”

他把“死亡之府”之行及中了“玉书生”独特手法的事,告诉石百合一遍。

这一番经过听得石百合粉腮为之惨变,蹬蹬蹬退了三四步,喃喃道:“这是真的?……”

“是的,这是百分之百真的!”

“没有救了?”

“没有!”

“你……你可以再换魂一次!”

杨毅摇了摇头,道:“哪有这么简单,第一,与我一切相同之人,哪里去找?第二,我功力全散,纵是再换魂一次,也是一个毫无武功之人。”

“那么,一切无计可想?”

“是的!”

“这真想不到……想不到你会如此而亡,这未免有点天忌英才……”

说到这里,她的眸子里,突然滑下了两行泪水,一副情深之色,看得杨毅砰然心动。

她纤手轻抬,抹去眼泪,道:“她叫什么?”

“陆玉芳!”

“我答应你就是了,你现在要去哪里?”

“没有地方可去!……走到死亡为止。”

“这多么……唉……算了,不谈了……”

杨毅黯然道:“那么,我走了!”

“去——吧!”

杨毅没有再说什么,他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道:“记得不要告诉她,我将死去。”

“我会的,放心去吧。”

杨毅走了,他离开了这两个关心他的女人,从此再也没有相会之期了。

他茫然地挪动脚步……没有目的,他只知道自己走向死亡,天黑了……接着,黎明的曙光又起。一天过去了!

——当他累了的时候,他便坐在旷野中休息,他的生命中,剩下的,只是一片空白。

倏然——

一声长啸之声,破空传来,杨毅吃了一惊,抬眼瞧去,但见数个青衣人,向他立身处,飞泻而来。刹时——

这几个青衣人已到了他的面前,当首之人,是一个皮肤薰黑的古稀老人!

他的背后,站立了四个青衣人。

青衣老人目光一扫杨毅,冷冷一笑,道:“阁下莫非就是‘龙风掌’陈大侠?”

杨毅目光一转,便知道来者何人,他笑了一笑,道:“对了,朋友莫非来自‘七星岛’?”

“不错!”

杨毅笑了笑,道:“干什么?”

“我们找阁下已经多天了!”

“何事找我?”

当首的青衣老人脸止骤现杀机,冷冷一笑道:“是阁下奸淫了本岛主的千金。”

“对了!”

“为什么?”

“报复!”

“然后,你又把她当货物一般托镖?”

“有什么不对?”

“真是心黑手辣!”

“跟‘天栗剑客’相比,只能长上十分之一。”

“小子,我们就是为此而来!”

“想报仇?”

“不错!”

杨毅笑了笑,道:“请出手就是!”

青衣老人冷冷一笑,向杨毅欺去,就在青衣老人一欺身之下,四个青衣人同时亮出了兵刃,向杨毅围靠过来。杨毅此时,根本不把生死放在心上,当冷冷笑道:“出手吧。”

青衣老人右手平胸举起…”

杨毅里明白,只要对方一掌推出,他就是不当场毙命,也非重伤不可,因他全身功力全散呀。

青衣老人喝道:“阁下先请?”

“还是你先请吧!”

“我要你碎骨粉身,看掌——”

“掌”字未出,一掌猛然拂出——

这一拂之势,力逾千斤,杨毅一经被其击中,势必粉身碎骨,脑血飞溅而亡不可!

杨毅没有闪——其实,他根本没有能力闪身。

青衣老人见杨毅不闪,反而吃了一惊,他以为杨毅又要搞什么花样,收回七成功力,静待奇变。

哪知事情大出他意料之外,只听砰的一声”杨毅的身子如箭射出,口中鲜血狂喷,栽地不起。

青衣老人一愕!

——所有“七星岛”门人,也傻了。

青衣老人喃喃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可能呀!”

——是的,这是不可能的,江湖上谁不知道陈雨青神功盖世,这只有两成功力一掌,叫他口吐鲜血,那有这等事!

一时之间,“七星岛”的门人全部愕住了。

这意外之事,使他们不敢相信,他们在想:“难道陈雨青又要玩什么花样出来不成?……”

良久良久,他们没有动!

——而躺在地上的杨毅,也不曾动过!

青衣老人壮了壮胆,向杨毅躺身之处,走了过去!

这青衣老人虽然欺向杨毅,但他的心情却紧张无比,这无形的恐惧,几乎令他喘不过气来……

他功运双掌蓄势待发。

——真是树的影,人的名,杨毅名满天下,他会重伤,任何一个均会认为这是故意的,甚至有名堂在。

青衣老人走到了他的身侧五尺之处,停下了脚步,回首一望那四个怔怔伫立的青衣人,栗声喝道:“你们过来呀!”

四个青衣如梦方醒,齐身走了过来,青衣老人一指其中一个青衣人,栗声喝道:“你过去看看他死了没有!”

那青衣人脸色一变,道:“我……不敢!”

青衣老人脸色一变,喝道:“混蛋,有什么不敢!”

“禀告副岛主……我怕……”

“怕什么?混蛋,难道你没有看见我站在这里么?”

“是……是……“

青衣人连连应是,混身发抖地走了过去……这简直是一种令人不敢想像的事,杨毅竟有这等威力。

青衣人走到了他的身前,伸出了那发抖的手,杨毅倏然挪动了一下身子——

青衣人吓了一跳,飞身而退。

青衣老人也吃了一惊,定神望去,但见杨毅只挪动了一下身子,又停止不动了。

他狂吼道:“混蛋,混蛋,你怕什么?”

那青衣人简直吓破了胆,当下硬着头皮,又向杨毅躺身处走去……他伸手见杨毅没有动静,才放下心来。

青衣人猛然把杨毅翻过来,但见杨毅口中不断吐着鲜血,脸色苍白,已奄奄一息了。

所有“七星岛”门人,才放下一个紧张的心。

青衣老人放胆走了过去,一把提起了杨毅,口里说道:“阁下如此成就,死又何憾?”

这是衷心之语,江湖止没有一个人有此成就——不管他是生是死,别人还如此惊惧于他,这除了杨毅之外。

这时——

杨毅有力无力地睁开了一下眼皮,青衣老人喝道:“怎么?你不敢还手?”

杨毅笑了笑,合上眼皮不语。

“小子,你还有什么遗言没有?”

“没……有了。”

“那我就杀你了!”

喝话声中,一掌向杨毅拍下。

一声惨叫!

四个青衣人心头一寒,举目望去,但见青衣老人脑血飞溅,惨死地止,而杨毅却直挺挺地躺在地止不动!四个青衣人同时惊叫出口。

——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之事,青衣老人如何而死?死在什么人之手?杨毅?不可能的!

四野,一片死寂———个人影也没有。

四个青衣人连连打着冷战,心里暗道:“鬼……真有鬼!”

其中一人说道:“副岛主死了!”

“是……是死了!”

“怎么死的!”

谁知道怎么死的?……这四个青衣人根本没有看见呀。

其中一人说道:“是不是死在陈雨青之手?”

“可是……他身受重伤呀!”

“你忘了陈雨青为江湖一代才子,智慧盖世?他诈伤目的,就是毙去副岛主的手段!”

“不可能……你过去看看!”

“什么?妈的,你叫我送死去么?你不会去看看?”

“……”

四人面面相觑,悚然无语。

其中一人又道:“这怎么办?”

“回去!”

“回去?如果岛主一问呢?”

“我们就说他死在陈雨青之手,陈雨青不值与我们交手,放我们回来,这……不就得了?”

“好,就这么办?”

四人话落,如飞射出,深恐慢了被杨毅追上似地。四野,又恢复了死寂。

杨毅还是不动地躺在地上?——

就在四个青衣人走后不久,荫密的林中,倏然走出一条黑影,幌身之间,已到了杨毅身侧!

但见她长发遮脸,使人看不清面目,这不是杨毅所见的那个长发神秘女子么?

在那秘密之境,杨毅亲闻那不知名的歌声而重伤,她是谁?她又是怎么样子一个女人?

她是真的“鬼歌”主人?

她所住的神秘之境,是什么地方?以及杨毅所见的水晶棺中的男人是谁?

她探手提起了杨毅,一阵风动,长发女子已消失不见

地上,还静静地躺着一具,青衣老人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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