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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情真意切

因为,展露在群豪眼前的,是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这个杀人如麻,一代恐怖的魔头,会是一个少女,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陈隆愕立当场,如果他事先知道这个假血龙子是女人的话,极可能不会下这个重手。

就在众人惊愕之际,一声阴恻恻的鬼啸之声,倏然又告破空传至,紧接着一条红影凭空飞落,猛向陈隆扑去。

这条红色人影来势委实奇快如电。红影一闪之下,呼呼两掌,猛向陈隆攻去。

陈隆霍然惊醒,晃身飘开。

这条红色人影就在陈隆纵身跃退之际,猛地抓起地上红衣少女,飞泻而去。

第二次出现的红色人影,也是全身通红。陈隆估不到第二条假血龙子骤然出手,救出第一次出现的假血龙子。当下一声暴喝:“往哪里走!”身影猛地弹起,疾如电光一闪,疾追而去!一连几个起落,已经挡住红色人影的前路,厉声喝道:“如不住脚,当心我把你们两人全毁了。”

这一声厉喝,背着那个红衣少女的假血龙子,果然霍然停步。

陈隆冷冷一笑,道:“想不到你们竟敢冒我师父之名。你是谁,快说?”

第二条假血龙子冷冷一声怪笑道:“这么说来,血龙子真的是你师父了?”

“怎么样?”

第二条血龙子阴恻侧一笑道:“我正在找他。”

“凭你也配?”

第二次出现的假血龙子厉声大笑道:“告诉你,别人怕你,可是我并不把你放在眼内,如果你不信,咱们不妨试试。再说,你破我禁例,这一笔帐,我们也非结一结不可。”

陈隆暗地一提气,淡淡笑道:“那最好不过。”说话声中,缓缓向假血龙子欺去。

第二个假血龙子似根本没有把陈隆放在心中,当下冷笑一声,放下受伤的第一次出现的的假龙子,转身问道:“请问阁下,我们怎么比法?”

陈隆剑眉一挑,怒道:“反正怎么比你们都要输。”

“这未必吧!”

“那不妨试试。”话声甫住,欺身立在第二个假血龙子面前。

第二个假血龙子轻声笑道:“阁下,在还没有比试之前,我有一件条件。”

“什么条件?”

“如果你败在我手里,以后不准你干涉我的事。”

陈隆哈哈大笑道:“如果你输了呢?”

“我们两个人全凭阁下处置。”

“可以!”

“我们是否可以打个文明仗?”

“怎么打法?”

第二个假血龙子冷然说道:“你我各退一丈,互击一掌,如果谁退得远,便算谁输。”

陈隆心里喑忖:“你这不存心找死?我服了五颗千年灵芝,又得遇佛家般若神功之助,你岂能正面接我一掌?”

心念之下,开口道:“这个文明仗很好!”

第二个假血龙子冷冷一笑,又道:“如果我们两个人退得一样远,那么各走各的路,以后再比试。”

陈隆傲然一笑道:“放心,如果你能推动我,你走你的路,我决不干涉。”

“那很好!”话落,当先缓缓退了开去。

陈隆虽不把假血龙子放在眼下,但对方既然毙数名江湖绝顶高手,其武功之高,倒也不可轻视。当下淡淡一笑,也向后退了一丈。

此刻,两个人的距离,恰恰两丈。

只见两个一红一灰的人影,卓立如山,眼光一眨不眨地盯在对方的脸上,暗地提气。

就在两个人刚一退身之际,远处十几条人影,倏然向两个人的周围靠了过来。

陈隆眼光一扫,心里不由暗吃一惊,来人赫然是少林派的百慈大师、静尘禅师和门下十个弟子。

毫无疑问,少林派今日会来到这里,当然是与血龙子数日之前大炸少林寺有关。

于是,在少林寺弟子骤然出现之后,场面突告紧张,第二个假血龙子眼光一扫,冷冷一笑,闭口不语。

百慈大师与门下十数人,怒目而视,站立一侧。

这情势可想而知,如果第二个假血龙子能与陈隆打个平手,在场少林派弟子势非出手拦击不可。

这情况对于血龙子来说,自是十分不利。

这当儿,第二个假血龙子冷冷说道一“阁下,我们就开始了!”

陈隆闻言,精神一振,全身功力聚运双掌。他明白,这一掌击出,关系他师父和自己的声誉极大。当下冷然笑道:“好极,我们就开始吧!”

暴喝之声,猝然响起。陈隆在暴喝之声过后,当先发难,双掌猛然推出。

陈隆双掌方起,第二个假血龙子低喝声中,双掌一推,一道如剪的掌力,也猝然推出。

这种凭本身功力的赌招,丝毫取巧不得,如果有一方功力稍逊,便马上分出胜负来。

两道如怒涛拍岸的掌力,猛卷而至,“砰!砰!”两声,陈隆猛觉心头一震,身影一晃,退了一步。举目望去,陈隆脸色大变,第二个假血龙子不过退了半步。

陈隆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第二个假血龙子的功力,竟不在自己之下。

第二个假血龙子冷冷一笑道:“赌掌胜负已分,各走各的路,以后如再碰面,我们再较量一番罢了。”话落,扶起第一次出现的受伤红衣少女,望也不望陈隆一眼,缓缓向外走去。

陈隆又气又急,气的是,自己竟无法将这个红衣人假冒血龙子的原因弄个清楚;急的是,眼看他们两个人从容而去。不过既有诺言在先,他自然不能再出手拦截。

就在假血龙子扶着受伤的红衣少女刚退出场中之际,百慈大师宣了一声佛号,倏然截住假血龙子去路。

百慈大师一欺身,其余门下弟子一字排开,分挡去路。红衣人影冷冷一笑道:“怎么?你们这些秃和尚又想来送命么?”

百慈大师合掌低宣佛号,开口说道:“血龙施主炸死本派六十几个门下弟子,作何解释?”

“原来是为这个,那你们今日是兴师问罪而来了?”

静尘禅师脸色一变,傲然道:“不错,所谓血债血还,施主既然炸死本派六十几个弟子,我们就要血龙施主偿还这笔血债。”^

红色人影仰天阴恻恻一笑,道:“如果你们还想闻闻霹雳弹的味道,那不妨再过来试试。”

这话说得少林派所有弟子脸色大变,假血龙子的手里,的确还有一颗霹雳弹。如果此时此地,那颗霹雳弹再度爆炸的话,少林派的弟子,难免还有人要丧命在霹雳弹之下。

百慈大师慈眉一皱,暗忖道:“霹雳弹的威力,奇大无比,如果再经出手,门下弟子必定无辜受害。不过,元明师伯既有令必须擒回血龙子,此刻也不能多作考虑了。

心念未毕,眼光一扫门下弟子,开口道:“血龙施主既未把本派放在眼内,炸死本派六十几个弟子,其罪难容,凡本派弟子,如让血龙子退出,必按派中违师抗命处之。”

少林派弟子闻言,精神一振,他们能体会出,如果不将血龙子擒回少林寺,对于少林派声誉而言,可说是面子扫地,声威一落千丈,故此刻在场之少林派弟子,不惜以命相殉,非把血龙子擒下不可。

百慈大师话声甫住,红色人影冷冷一笑道:“那咱们不妨试试。”

说着,红影平空一掠,飞泻而出。

假血龙子身影方起,静尘禅师当先发难,暴喝声中,胖大身躯一划,猛截假血龙子前路,一掌劈去。

静尘禅师身影方起,掌力卷出之刹那,百慈大师一弹身,呼呼两掌,也猛然击出。

这两个和尚乃少林派绝顶好手,其出手之快,掌力之猛,江湖罕见。

其余门下十个弟子,在百慈与静尘出手之际,也同时一字排开,虎视眈眈,分挡在假血龙子的去路。

这场面委实紧张无比,分派到这里的少林弟子,乃派中一流人选,其武功之高,与百慈、静尘无分仲伯。

假血龙子身影方起,百慈与静尘的两道威猛的掌力,业已同时疾攻而至。

红色人影右手一扬,身影曼妙一划,百慈大师与静尘禅师的两道奇猛掌力,同时落空。

这奇的闪身之法,震撼了少林派门下弟子!

举目望去,只见那个红衣人影,卓立如山,动也不动。

百慈大师与静尘禅师脸色一变,又缓缓欺身而上。

陈隆估量了一下眼前的情势,觉得自己无出手必要,当下望了一下红衣人影,飞身向村落奔去。

也在陈隆身影飞出之际,少林派的百慈大师与静尘禅师已经再度发动攻势,疾扑第二个假血龙子。

陈隆几个纵身,已经回到村落,举目望去,隐在暗处的高手,大部分已经带着余悸犹存的心情,离开了。

关明与朱莲依旧拥背而立,脸上带着惊恐的神情,直视远方,动也不动。

触景生情,陈隆不由黯然地叹了一口气,自己刚才为了一个恨字,几乎毁了这一对美满夫妻。想到这里,他不禁泛起了一阵愧意,他能眼看自己所爱的人幸福地活下去,自己不是也感到安慰么?

心忖至此,他欣慰地笑了,但是在这笑容里所呈露的,依旧是一副凄惋的、黯然的神情。

当下笑容一敛,举步向关明走去,开口说道:“关兄,血龙子走了。”

关明与朱莲从极度的惊恐之中,惊醒过来,凝视了一下四周,疑惑地问:“血龙子走了?”

“是的,他走了。”

关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自语道:“我们从鬼门关拣回来两条命。”

一望陈隆,感激地道:“贱夫今夜得以不遭血龙子毒手,乃我辈中人所赐,大恩不敢言谢,此后……”

陈隆淡淡一笑道:“关兄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辈中人份内之事,何谢之有?两颗霹雳弹请交还给我。

当下关明与朱莲递过手中的霹雳弹,朱莲那一对含着无限情意的眸子,使陈隆砰然心动!

陈隆曾经期待有一天,回去找她时,她会依偎在自己的怀里,倾诉着阔别之情,低语着绵绵情意。然而,这个梦在他回来之后,幻灭了,如今伊人有夫!他微微地侧过了头,他不敢望朱莲那含情的眸子,他知道,这眸子所告诉他的是什么。他感喟地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关兄,请贤夫妇进牵吧!夜深风凉,兄弟也要走了。”’

“什么?陈兄要走了?”

“是的,我要走了,因为血龙子已经走了,这里的事已经告一段落,兄弟尚有要事待办,不得不走。”

关明急道:“这怎么可以,陈兄救我们三条人命,大恩不敢言谢,陈兄如不让兄弟表示一点敬意,这未免太令兄弟难堪!”

陈隆知道关明言出至诚,当下黯然地咬了一下牙,心忖:“我能留下么?我应该再多见见她,而多留一刻么?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又何必让过去的一切,在我们心灵里增加无法抹灭的创伤?”

想到这里,他摇头苦笑道:“好意心领,来日再打扰吧!”“陈兄未免太不给兄弟一点面子了。”

陈隆尴尬一笑道:“兄弟决不是这个意思,兄弟刚才已经说过,我尚有事待办,不得不此刻就走。”

关明急道:“纵然天大的事,也不会急在一时。”

陈隆望了关明一眼,心里暗道一声:“如果我留下,可能会造成你们夫妻一场风波,而我又何尝不愿留下呢?”

朱莲黯然一笑,问道:“陈少侠,你为什么不留下呢?”陈隆抬头瞥了朱莲一眼,那明眸里所呈露的,是一片期待苛求呀!他黯然地低下头,默默问自己:“我为什么不留下来呢?是在逃避她么?”

欲望与理智,在他的心目中交织成一股复杂的情感,这情感在一个失恋人的心中,很容易在一念之间造成可怕的后果。”当下陈隆反问道:“你要我留下么?”

这话问得朱莲愕了一愕,显然地,陈隆这句话说得太过兀突,而令她在一时之间无法作答。

半晌,朱莲才开口道:“是的,‘我们’都希望你留下。”陈隆凄惋一笑,黯然神伤地摇摇头,道:“不必了,救你们三命,仍侠义中人应有的本色,并无恩情可言,倒是我心中有一笔旧情未了,而新情岂能再添?所以……我要走了。”话落,他再也没有勇气看朱莲一眼,便缓缓走了开去。

关明急道:“陈兄何必让兄弟太过难堪?”

关明话声甫住,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接道:“哎哟!关少侠你又何必‘引狼入室’?”

声音传来,使陈隆与朱莲脸色大变,循声望去,一代江湖女魔头——“妖女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立在两丈之外。

妖女奴倏然在此出现,委实令陈隆与朱莲大吃一惊,朱莲虽然不认识妖女奴,但这句“引狼入室”,已令她芳心大骇了。

关明乍闻此语,也怔了一怔,反问道:“姑娘此话是什么意思?”

妖女奴娇声一笑,道:“什么意思,难道阁下不知道令夫人……”

妖女奴话犹未落,陈隆急声大喝:“住口!”

妖女奴明眸一扫陈隆,娇笑道:“阁下紧张什么呀,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陈隆这一气真是非同小可,如果妖女奴真的说出他与朱莲之间的关系,那后果岂堪设想?当下厉声喝道:“如再胡言乱语,我便要你的命!”

妖女奴似是根本没有把陈隆的话听进耳朵,当下冷冷向关明说道:“关少侠,你要不要我说呀?”

关明是个极聪明之人,不由疑念丛生,一个问题倏然掠过脑际:“难道我妻子会跟这姓陈的有关系?”他又联想到很多问题,陈隆碰见朱莲的情形……去而复返……黯然轻语……这一连串的问题,像洪水决堤一样,在他脑海里泛滥、汹涌。

他想到这里,脑际犹遭槌击,但他是一个极为沉着之人,表面依旧不动声色,口里冷冷问道:“姑娘,什么事,说出来无妨,何况陈兄也非外人,你说好了。”

朱莲粉腮惨变,芳心如焚,这刹那间,她的灵魂好似完全脱离了她的躯壳,脑海里混混沌沌的!

妖女奴娇声道:“你不怕你的朋友生气么?”

关明向陈隆冷冷道:“我想陈兄大概不会见怪吧?”

陈隆钢牙一咬,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陡然一声宏喝,右腕一挥,一掌猛向妖女奴劈去。

猝然发掌,其势如电。陈隆委实恨透了妖女奴,他存心想在一掌之下,便毁去了这个女人,方消心头之恨。

这情景看在关明眼内,使他明白刚才自己所想的问题没有错,否则陈隆不会阻止妖女奴把话说出口。

想到这里,妒火如泛滥的洪流,淹没了他的沉着与理智,在陈隆一掌击出之后,他身影猛地弹出,截在陈隆前路。

陈隆乍见关明晃身站立当前,霍然一惊,硬生生把击向妖女奴的掌力收回,疾退三尺。

关明冷冷说道:“陈兄何必强人所难,有什么事,让她说好了。”

这一来,陈隆真是气得脸色发青,肝胆皆炸。

妖女奴冷冷说道:“既然他不叫我说,我就不说了。”

关明脸色一变,冷笑道:“陈兄是否要她把话说清楚?”

这句话真是一针见血,深深地刺伤了陈隆的心,他该么回答呢?一时之间,他木然站立。

关明倏然引声狂笑,这笑声难闻之极,直似夜袅哀鸣,巫峡猿啼,听得令人毛骨惊然。

朱莲粉腮苍白如雪,突然向关明扑去,口里喝道:“明哥,你怎么了?”

关明一甩朱莲抓住他手上的玉腕,厉声喝道:“你给我滚!”

这突然的举措,使朱莲退了两步,惊望着脸罩杀机的关明,许久,哇的一声,放声大哭。她的自尊心,深深地受到了伤害,一年来,卿卿我我,她何曾受过像现在关明的脸色与难堪。本来,她的心已够痛苦了,现在被关明这一喝,她满肚子的委屈与辛酸,借着泪水发泄出来。

背上的婴儿,被朱莲的哭声惊醒,也不由哇哇大哭起来。陈隆心如刀割,他明白,一场可怕的事,终于发生了。

关明满脸杀机,冷笑连连,缓缓向陈隆欺去,口里说道:“陈兄原来是为了我的妻子,才到这里是不?”

陈隆的脑海这时已昏昏噩噩,关明这话简直伤透了陈隆的心,他的自尊心也深深受到创伤。

关明一阵狂笑,道:“兄弟也太过相信于人了,以为陈兄是救兄弟之难,想不到陈兄与朱莲有过一段关系,才给兄弟帮了一个‘大忙’。”话落,又是一阵狂笑……

陈隆分辨不出自己心中此刻所想的是什么,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往下沉……沉……

关明霍然一转身,缓缓向朱莲欺来。此刻愤怒掩蔽了他的理智,只见呛的一声,长剑霍然出手,脸上挂着浄狞笑容,眼光充满着杀机,冷冷道:“莲妹,你与姓陈的有什么关系,快说。”

长剑闪烁着慑人的蓝光,显然地,他很可能杀死她。朱莲泣声痛道:“明哥,你不要误会我啊……明哥……”

“误会……哈哈……误会,我怎会误会你,如再不说,我要下手了。”

朱莲打了一个冷颤,痛泣道:“明哥,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呀,你应该相信我。”

“对呀,我就是太相信你,你才会做出这不要脸的事来。”朱莲粉腮霍然一变,突然坚强起来,是的,她不能让关明这样侮辱自己。

她伸手拭去泪痕,冷冷道:“我要你说个明白,我几时做过不要脸的事?”

“哈哈,姓陈的在这里,难道这不是事实?”

朱莲厉声道:“你混蛋。”

“对,姓关的是混蛋,如果不混蛋,也不会戴这顶绿帽子!”

关明此刻怒火正炽,说话也没有分寸,再难听的话也说了出来。

朱莲估不到关明会说出这种难于入耳的话来,银牙一咬,纤手轻挥,“啪”的一声,打了关明一记耳光。

这一记耳光打得关明下意识退了一步,哈哈一阵狂笑,道:“你打得好,打得好……”话锋一顿,厉声道:“我要你纳命了:

语音才住,一缕寒光猛向朱莲扫去。

眼看一场惨绝人寰之事将要发生。猛听一声暴喝,道:“关兄你怎么了?”右手疾如电光石火,猛向关明右腕扣去。陈隆这全力一探手,其势何等之快,只听当郎一声,关明的长剑应声落地!

陈隆虽然救了朱莲一命,但却激起了关明更大的怒火,这无形中使关明认为他与朱莲果有暧昧关系。

关明当下哈哈一阵狂笑道:“陈隆……哈哈,你就是陈隆,对了,我永远忘不了你救我一命……救命恩人……哈哈……”挟着狂笑之声中,猝然拾起地上长剑,弹身飞扑而上,剑影如幻,呼呼劈出了五剑。

这一连串狂攻,使陈隆被迫退后五步,当下大喝道:“关兄,你请听我说呀!”

“哈哈……说什么?不必说了。”剑势一紧,刷刷刷一连三剑,狂卷而出。关明此时愤怒变广了疯狂,他恨不得出手便把陈隆劈死剑下。

这疯狂的剑势,使陈隆毫无招架余地,随着剑势过后……他又被迫退五个大步。如非陈隆武功惊人,怕不早已伤在关明的剑下。当下急声大喝:“关兄,理智点,你应该听我解释。”

“解释?哈哈,在剑下解释不是省事得多了?”一连又是四剑,猛攻过来。

这一来,陈隆不由被迫出怒火,冷冷喝道:“那关兄是不听我解释了?”

“哈哈,何必多说废话?”

剑势如涛,青锋如虹,环绕纷飞。陈隆几次被迫得险象环生,闻言之下,暗忖:“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多说?”心念未落,呼呼劈出两掌。

这两掌他只不过想迫开关明攻势,情知情急之下,竟使出了“沉龙十八式”最精奥的掌式“日月交辉”和“雨夜飞花”。两掌甫出,只听砰地一声,关明的身子已被掌力震得飞泻出去,哇地一声,鲜血喷出,仰身栽倒。

陈隆怔了,愣了!

朱莲哇地一声,放声痛哭,猛向关明躺身之处扑去。

陈隆脑海如遭雷击,耳边嗡嗡作响。他喃喃自语:“天啊!我做了一件什么事啊!”

这当儿,关明挪动了一下身体,强按身体伤势,缓缓从地上坐起,拭去口角上的鲜血,惨笑道:“姓陈的,这一掌我们以后再算了。”

话落,推开朱莲,撑起身子,望也不望她一眼,跄跄踉踉,向前疾走而去。

朱莲沙哑道:“明哥!听我说啊!”

然而,关明没有回头,显然,他是不会听他解释的。

陈隆没有再去阻止关明,他知道解释是多余的,关明误会陈隆救他是为着朱莲而来。无可否认地,他与朱莲曾经有过不平凡的恋情,但是,那是在关明与朱莲结婚之前呀!他认为关明太不明是非。

举目望去,只见朱莲木然站立,粉腮滚泪,凝望着关明逐渐消失的背影。

陈隆痛心轻叹,想不到他救了他们三条人命,竟又造成今日误会。这事情的发生,由妖女奴而想,想到这里,他不由怒火倏起,望了妖女奴一眼,脸上充满杀机。他引声长笑,怒喝一声:“妖女奴,此事由你而起,我非杀你不可。”喝话声中,猛扑妖女奴,以绝快手法,劈出三掌。

陈隆不会放过妖女奴,如非妖女奴说出这种话,相信关明不会误会他与朱莲之间关系,而造成悲剧。是以,他挟以毕生的功力,猛地击出三掌,只见掌影如幻,狂飚如涛,掌力挟以山崩地裂之势,呼呼卷出。

妖女奴武功也非弱者,蓝影闪处,虽然避过两掌,但第三掌“沉龙跃虎”一招,她再也无法避过了。砰地一声,娇躯震出,樱桃小口一张,血箭飞出,人已仰身栽倒。

陈隆厉声一笑,喝道:“妖女奴,我要你的命。”身影猛地弹起,右腕一举,一掌又向妖女奴劈下。

妖女奴如被陈隆这一掌劈中,怕不当场毙命才怪。

陈隆右掌方起,一个声音倏然传来喝道:“阁下手段未免太辣了!”一道掌力,突然向陈隆卷来。

陈隆闻声,霍然一惊,当下一收掌势,疾退数尺,举目望去,只见眼前人影闪处,十个老者,卓立当前。

只见这十个老者,肥瘦高低不一,唯一相同的是,太阳穴高高凸起,两眼奕奕有神。

当下陈隆也不知道这十个老者是何方人物,开口怒道:“你们这些老杂毛是干什么的,如果干涉我与妖女奴之间的事,当心我一样不放过你们。”

其中一个老者哈哈笑道:“阁下也未免说得太过狂傲了,难道我们‘天生会’是好惹的么?”

陈隆剑眉一挑,怒道:“不管你们是‘天生会’、‘地生会’,通通给我滚,否则,我不客气了。”

这十个老者一字排开,当中一人扶起地上的妖女奴,取过一颗丹药,纳入她的口中。

陈隆一见情形,知道妖女奴必是与天生会有关系,当下脸色一变,喝道:“把妖女奴放下!”

右侧一个老者哈哈笑道:“阁下说得太容易了。”

陈隆脸上倏现杀机,冷冷道:“那你们是找死了?”

其中一个冷笑道:“这未必吧!”

陈隆再也忍耐不住,陡然一声大喝:“那不妨试试!”挟着喝话声中,欺身而上,拍出两掌。

在陈隆刚一出掌之际,那十个老者一声大喝,也同时推掌,十道掌力,势如山崩海啸,滚滚迫至。这威力奇强的掌力,挟着足可摧毁一座小山丘之势涌至。陈隆武功内力纵然再高,也承受不想。当下身影弹起半空,避过这十个老者合力一推,在空中身影一旋,疾如老鹰下击,两腕连发四掌。

这十个老者乃天生会中高手,其武功之强实为江湖罕见,当下滑步退身,出掌击去。

双方发动攻势,同是疾如电光石火。这十个老者因为人多,出手之间难免占了优势。

这当儿,一条人影缓缓向屋内走去,那正是朱莲。

这刹那之间所发生的事,像在她的心中生根了几十年一样,她再也忘不了这创痛。她爱陈隆,也爱她的丈夫。陈隆,是她青梅竹马的恋人,而关明却是她的丈夫,如今关明挟怒而走,这误会怎么能解释清楚。一个女人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被丈夫误会,朱莲当然不能例外,她被关明误会,这怎不令她痛心?

她粉腮垂泪,喃喃自语:“这叫我怎么做人?”心里一酸,眼泪又涮涮滴落,滴湿了她胸前的衣襟。

暴喝之声传来,震耳欲聋,然而,她没有再望陈隆一眼,其实,她再也没有勇气望他了。

陈隆与十个老者打得难分难解,纵然他身负绝世武功,想轻易毁去这十个老者,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眨眼间,半个时辰已过。

当下陈隆打得性起,猛一弹身,左掌“沉龙跃虎”,右掌“月落花残”,迅速击出。两掌过后,两声惨叫,已经有人躺了下来。

这当儿,那个提妖女奴的老者,一见情形不对,暴喝一声,腾身向外渴出。

陈隆见状,低吼一声:“哪里走!”身影弹出,截住那老者前路,一掌劈去。其余七个老者回扑而上,各攻一掌。

陈隆脸上杀机更浓,当下探手人怀,扣了一颗霹雳弹,厉声喝道:“我要你们这些老杂毛血肉横飞!”挟着喝话声中,掌中霹雳弹猛地脱手掷出。

陈隆也在霹雳弹出手之际,身影疾如电光石火,扑向朱莲,挟着她的身子,向外泻出。

他明白,这霹雳弹威力奇强,一经爆炸,十丈之内,无一幸免,于是,他在这极快的一瞬,把朱莲带开。

忽闻带着妖女奴的老者大声喝道:“这是霹雳弹,快退!”

退字甫出口,轰然一声巨响,这威力奇强的霹雳弹,再度在这宁静的村落爆炸了!

火光四泻!尘沙飞扬!轰然的爆迮这声,震耳欲聋,穿耳欲裂。惨叫之声,令人毛骨悚然。

久久……久久……爆炸之声停止,浓烟也渐渐隐去。举目望去,院中的那棵大柳树,被炸得枝叶四溅,那十个老者,大部分难逃霹雳弹爆炸范围。地上血迹斑斑,断肢折腿,场面怪不忍睹。十个老者,有九个丧命在霹雳弹下,唯一幸免的,只有那个挟着妖女奴的老者,但他被霹雳弹爆炸震伤骨腑,口吐鲜血。如非他发现得早,否则,连他与妖女奴在内,也难逃霹雳弹爆炸范围。当下他强忍伤势,在霹雳弹爆炸过后,纵身逸去,消失不见。

一场庞大的屠杀,过去了。余下的,只有被霹雳弹炸死的九个老者横陈的断肢。陈隆怒火稍平,只见她泪痕满面,脸色一片苍白,背上的婴儿,睁着一双大眼睛,惊望着陈隆。

陈隆一阵难过,声音沙哑地叫了一声:“莲妹……”心里一酸,忍不住要掉下眼泪,然而,他没有让眼泪掉下来,他咬着牙,硬生生把眼泪压了回去。

朱莲失去她往昔风采,展在眼前的是人风犹怜的玉容。她抬眼凝望着陈隆,眸子中充满了迷惘!

她想在陈隆的脸上,找寻已经失去的记忆?抑或是,她感到这张脸孔有些陌生?

他们距离站得非常非常近,近得连对方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像往昔一样,他们凝望着对方,唯一差别的是,伊人有夫,以往的轻声细语,替而代之的是痛苦心声!

真是:“花落时节又逢君!”

这场面没语言,而是“相顾无语泪雨时”呀。

泪水像决堤洪水,顺着粉腮,滚下了衣襟。

她哭了,但却没有哭出声音来,这种无声的痛哭,不知要比放声大哭,难过几百倍呀!

泪水如雨,那张熟悉的面孔,渐渐模糊了。

她终于盖下了眼皮,伸手拭去了眼泪,幽幽问道:“你就是越哥?当年的越哥?”

声音听来,令人心酸。陈隆黯然点了一下头,轻轻道:“是的,我是当年的越哥。”

“这好像梦?”

“是的,像梦,梦与事实之间,本来就没有多大分别。”朱莲展眉凄惋一笑,道:“我们又做了一件什么事呢?”

“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你的明哥走了。”

“走了?是的,他走了,他走到哪里呢?”

“我不知道。”

“他为什么要走呢?他误会我们之间有不正常的关系?”

朱莲凄声一笑,久久,又开口道:“越哥,你还记得么?我们在很久很久以前,也这样谈过?”

“我记得。”

“可是现在又有什么不同?”

“一个当年爱我的少女,她已经有了归宿。”

“她变了么?”

“是的,她变了。”

“她像你以前的莲妹么?”

“她……”

“不,她的心变了是么?”

陈隆心里一痛,答道:“是的,她的心变了。”

朱莲霍然抬起了头,注视着陈隆,幽幽问道:“你还想念她么?”

“有时候是的。”

“你恨她?”

“是的,爱与恨是分不开的。”

“你为什么不杀她呢?”

陈隆心头一震,脱口问道:“杀她?我为什么要杀她?”朱莲凄惋一声长笑,幽幽说道:“如果你不健忘的话,她跟你曾经有过山盟海誓。记得你离开她的时候,她不是说:她如果变了心,她要死在你的手里么?”

往事像一支利剑,深深地刺着陈隆的心,血,鲜红的血,在心里流着

他轻轻地咬了咬,黯声道:“我曾经想杀她,当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

“那你为什么不下手呢?”

“我不能够。”

“为什么!你还深爱她么?”

陈隆摇了摇头,道:“当我第一次再见到她的时候,我恨透了她。往事清晰地告诉我说:你不能让别人占有她,她曾经编造了一项美丽的谎言,骗取了你的感情,你该原谅她么?”“是的,你不该原谅她。”

“但是,我原谅她,我能看到一个我所爱的女人,幸福地活下去,我心里不也感到安慰么?真理告诉我,必须原谅我爱的人,给她幸福。

“你认为他们幸福么?”

“在我眼光看来,他们是幸福的。”

朱莲惋笑道:“在外表看来,我们该是幸福的了,但是我心中有一个魔鬼,时常出现,他占据了关明在我心中的地位。”陈隆冷冷说道:“如果你想到他,我相信你不会嫁给关明了。”

“是的,这一点,你不会谅解我,任何一个人也不会谅解我,在这里,我不愿辩白,反疋时光已经过去,这消逝的时光,也不会倒流,然而,我唯一要说的,我还没有忘记过他。我在最残酷的日子,期待了他四年,这四年中,我感情的支付,不知如何支付,我不曾忘我们两个人的誓言,然而,我父亲把我迫嫁给关明。

“我认为,我也许会做一个贤慧的妻子,可是,我失败了,关明的体贴,并没有占据我整个心。

“夜深人静,午夜梦回,我无不在怀念他。我曾经告诉我自己,纵然他会回来,而杀死我,我都心满意足了。

“直到我们生了第一个男孩子,我为了怀念我们的过去,我把他取名‘忆越’,藉此减轻我对他的心灵负担。”

说到这里,她粉腮上,叉滚下了两行泪水。

当下她抑住悲伤情绪,又幽幽道;“对于他,我寄予万分的抱歉,我明白我爱他,然而,我又应该说什么?不,话是多余,而梦想与事实之间,总是有点距离,美丽的憧憬,希望的幸福,只是像一场梦罢了。梦散人醒,接着而来的,只是无限凄凉的岁月,它带给我们苍老。但是凄凉的日子,苍老的生命,将使我们永远怀念那一段不寻常的日子。”

这一番话说凄惋动人,听来令人黯然泪下。

陈隆黯然无语!

朱莲苦笑了一下,又幽幽道:“错既然铸成,我们就不能让更大的错在我们心里产生。我知道我嫁给关明是错了,但不能再不爱他,而又错下去。”

陈隆黯然道:“是的,我们再不能错下去,就让我们那段不寻常的日子,永远在我们生命中做个回忆吧。”

朱莲慰然一笑,当下脸色一肃道:“你当真不杀我么?”“我为什么要杀你?以后我们不是也活得很好么?”

朱莲启齿又止,久久才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愿再说什么了,我也要走了,我要去找明哥,我要解释。”话落,缓缓向前走去。

陈隆没有叫她,只是望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朱莲的声音又传来道:“越哥,不要怀念我,美丽的时光已经过去,你为什么又要寻找那已经失去的梦?忘记她吧!”

顾盼间,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他怅然而叹,喃喃自语:“是的,过去了,我又何必去怀念她呢?怀念去的时光!残酷的梦!只不过增加难以磨灭的创伤?”想到这里,他的心里骤然豁朗起来,虽然他怀念过去,但那毕竟像一场梦呀。他带着一伤沉重的心情,缓缓走了开去。

远处,暴喝之声,隐隐传来。他一纵身,猛向发声之处奔去,眨眼之间,已经来到发声处。

举目望去,使他砰然心跳!

这刹那之间,少林派的弟子,已经有五个丧命在第二个假血龙子的手中,静尘禅师也身负重伤,盘膝而坐,运气疗伤。地上杂囗五个少林派弟子尸体,场面令人惨不忍睹。

陈隆脸色一变,杀机倏起!

这个假血龙子的手段,确实毒辣至极,陈隆虽然不知道假血龙子与少林派之间有什么仇恨,但对于假血龙子的毒辣手段,看得心中冒火!

当下大喝一声:“住手!”人已向假血龙子前面落去。

骤声一喝,犹如晴天焦雷;震得在场之人耳朵嗡嗡作响。正在动手的百慈大师与门下四个弟子疾身飘开。

红色的假血龙子望了陈隆一眼,冷冷问道:“阁下难道想再动手么?”

陈隆脸色一变,冷冷道:“请问少林派与阁下何仇?”

“这一点,阁下不配问。”

“如果你敢再动少林寺一根汗毛,我就不履行刚才诺言。”红色人影阴恻恻笑道:“你自信能管得了么?”

“那不妨试试。”话毕,晃身立在第二个假血龙子面前。

这当儿,百慈大师开腔说道:“施主请不必介人这场是非,血龙施主既掌毙佛家弟子数十人之多,其罪难容,本派势必将血龙子擒下。”

假血龙子纵声大笑道^“阁下,有人不买你的帐吧?”

陈隆脸上一红,心里暗忖:“百慈大师既然这么说,我又何必多找麻烦。少林派本来跟我有仇,我既已放弃大炸少林寺之举,但掌伤我母亲之人,我以后非找出来不可。”

心念之中,百慈大师再度发动攻势,双袖一拂,猛向红色人影扑去,呼呼攻出两掌,其势如电。其余四个门下弟子,齐声暴喝,掌势如涛,狂笑而上。

陈隆冷冷一笑,缓缓走了开去。

倏然,远处一声暴喝,挟着女子的叱喝,遥遥传至。

陈隆闻言,心里不由大吃一惊,正待纵身跃去,猛听第二个假血龙子暴喝道:“百慈大师,我有事先走一步,改日再会了。”话罢,身躯一弹,红影一闪,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红色人影的假血龙子能在五个少林派弟子狂攻之下,从容而去,这飘忽如电的身法,令人吃惊。

望着红色背影消失,百慈大师气得脸色发青,这次不但没制下这个假血龙子,反死了五个弟子,伤了静尘禅师。这一气,气得他怔立当场,全身皆颤!

远处的暴喝声与女子的叱喝声,隐隐传来。陈隆心里一动,身影疾如闪电,晃身向叱喝之声扑去。

顾盼间,他已经来到发声之处。举目瞧去,陈隆脸色大变,只见五个和尚,围着一个女子打得难分难解。

这女子口角血痕斑斑,像是身负极重内伤!

陈隆一见这女子,脸色大变,因为这受伤被围攻的少女,正是私上峨嵋万佛寺盗取“千年雪参”的范玉华呀。

如所料不差,这五个和尚,必是峨嵋派门下弟子。

忽闻一声暴喝道:“女娃儿,我这一掌就要你命归西天。”

举目望去,只见一个胖大和尚身影如电,右掌扬处,砰地一声,范玉华的娇躯被震出一丈开外,口吐鲜血而倒。

陈隆大惊失色,猛向那五个和尚扑去,喝道:“秃和尚手下留情。”呼呼两掌,直劈过去。

陈隆来得太过突然,五个和尚,同时一骇,疾退数步。抬眼一扫陈隆,当中那个胖和尚脸罩杀机,冷冷问道:“小娃儿什么人,难道想趟这混水不成?”

陈隆冷冷道:“五位乃佛家弟子,这种斩尽杀绝的手段,不嫌太辣么?”

这话说得五个和尚面上一红。那胖大和尚阴恻恻一笑,眼中骤露凶光,冷笑道:“想不到你倒教训起你家佛爷来了。告诉你,这女娃儿既不把本派放在眼内,偷取本派‘千年雪参’,本派就不能放过她。如阁下想架这场梁子,我就连你也一起毁了。”话声甫落,缓缓向陈隆欺来。

陈隆冷冷笑道:“秃和尚,为了一根千年雪参,你就要人家一条命,请问你一根千年雪参,值得一条人命么?”

“这女娃儿既有蔑视本派之举,本派就不能放过她。”

陈隆仰首一阵大笑道:“如果你们有谁敢再出手,我就先毁了谁。如果不信,不妨试试。”话声甫住,眼光一扫五个峨嵋派和尚,缓缓走了过去。如果这五个和尚有一个出手攻向范玉华的话,他便先出手先毁了那个和尚。

这场面在宁静之中,又充满了一片杀机。

那个胖大和尚傲然笑道:“我们正想试试。”话声甫住,一欺身,疾如电闪,猛向范玉华扑去,挥掌击出。

这胖大和尚一掌甫出,陈隆一声大喝道:“你找死!”身影弹出,右腕一扬,一掌猛向那胖大和尚击去。“砰”的一声,那个胖大和尚被掌力震得飞泻而出,叭哒一声,栽倒于地。

其余四个和尚一见胖大和尚在陈隆手下走不了两招,便被弄得口吐鲜血,重伤倒地,无不大惊失色。

陈隆脸上展露一片杀机,环视了五个和尚一眼,冷笑道:“不怕死的不妨再过来试试。”

其余四个和尚,没有一个人再敢挪动一下身子。

陈隆缓和了一下脸上杀机,又道:“既然怕,快滚吧!告诉你们,如果这位姑娘有三长两短,我就要把你们峨嵋派夷为平地。”

最右侧的一个瘦小和尚冷冷问道:“小施主请留个名儿,这笔帐,峨嵋派必定会找你算。”

陈隆仰天大笑道:“我叫陈隆!滚吧。”

四个和尚互打一个眼色,其中一年抓起那个受伤的胖大和尚,纵身跃去,刹那间,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陈隆俯身望了望昏躺于地的范玉华,心里不由一痛。这个少女竟会私上峨嵋山,盗取千年雪参,怎不令他在心痛之中,又带着一份感激!

无可否认的是,范玉华确实深爱陈隆。但她哪里知道,陈隆是一个心受爱情创伤的人,他不敢轻易重尝爱的滋味,她爱他是否会有结果呢?当然,这是局外人所无法预料的。当下陈隆黯然一叹,功运双掌,拿向范玉华三十六大穴。

一这一阵疗伤,足足花去了两个时辰的时间,抬头上望,已是日上三竿。

范玉华的粉腮已渐渐透出了红润,缓缓睁开眼睛,望着身侧的陈隆,疑惑地问道:“越哥,我没有死么?”

“你没有死。”

范玉华眸子显出一副迷惘神采,展眉笑道:“我相信了。越哥,是你救我的么?”

陈隆黯然一叹,淡淡答道:“是的,我救你。你为什么要私上峨嵋山?”

“越哥,我为你呀!”

“我知道你为我去盗取千年雪参。如果我晚来一步,岂不令我抱憾终生?你这样反而使我难过。”

“如果你知道我为你而死,我也心满意足了。越哥,我无意让你身受重伤,你会原谅我么?”

“会的,我不生你的气,也原谅你。”

“越哥,你真好!”

她的脸上展出了天真的笑容,这笑容纯洁得像一张白纸,不,应该说是一朵百合花。

陈隆怦然心动,缓缓垂下了头。

当下范玉华探手入怀,取出一根寸长雪参,交给陈隆道:“越哥,我虽然受了一点伤,但是我终于把千年雪参取到了手。你吃下吧。”

望着这根千年雪参,他的心情激动异常,眼泪也几乎掉了下来。

这根雪参,蕴藏了范玉华的多少感情?

范玉华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取得了这根千年雪参,这真挚爱情的流露,是多么难能可贵啊?

他黯然一叹,道:“范姑娘,我的伤势已经好了,这雪参你留着吧。”

范玉华闪动了一下长而弯曲的睫毛,幽幽道:“越哥,你虽然伤好了,但是,你无论如何要把这东西收下,否则,我心里会难过的。”她眸子里充满了祈求的光辉,简直使陈隆无法抗拒,他终于伸手接过了那根千年雪参。

范玉华展眉一笑,道:“越哥哥,你真好。”

陈隆对于这个天真憨直的纯洁少女,心里不由寄予无限的歉意,这歉意使他可能无法爱她。他是一个受过爱情创伤的人,他怎么忍心占有这纯洁的心灵?

当下范玉华从地上站起身子,含情脉脉地注视着陈隆,倏然问道:“越哥,你真的喜欢我么?”

“是的,我喜欢你。”

范玉华慰然一笑,喜道:“越哥,你真好,我也太喜欢你了”

陈隆怦然心动,当下贫开话题道:“范姑娘,你要上哪里呢?”

“你要上哪儿我便跟你到哪儿。”

陈隆暗地心骇,脱口说道:“这怎么可以,我还用很多事没有办完呀!”

“越哥哥,你讨厌我是么?”

“没有呀。”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在一起呢?”

“因为我还有事要办呀。”

“越哥,我不会连累你的。只是,我没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心里便会难过,所以,我才求你跟我在一起呀。”

陈隆皱了皱眉头,心里暗忖:“我必须上终南山一次,把终南派整顿一下,然后取回那半只破碗,再找我父亲及‘消魂女’钱雯雯,如范姑娘在身边,总是一件麻烦事,不过,这话说来她也许不会听。”

心念之中,开口说道:“范姑娘,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因为我还有很多要事待办,所以我不能跟你在一起,希望你会谅解,如果我把事办完了,我一定会重来找你,再也不会离开你。”

范玉华闻言,芳心一痛,幽幽说道:越哥既然不让我去,也就算了。如果我勉强要去,你以后一定会不喜欢我,是么?”眼眶一红,珠泪欲滴!

陈隆黯然一叹,欲言无语,他真不知道应该向这个纯洁的少女说些什么。

范玉华凄惋一笑道:“越哥哥,走吧,我知道你的心情,不必多说些什么话,默默地离开我吧。”

两颗豆大的泪珠,滚落在她的粉腮之上。

陈隆默然无语,他一转身,正待走去,突然他暗吃一惊,因为在他的背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婆子!这老婆子手里握着一根竹拐,满脸皱纹这显示了无情的岁月给她带来的苍老。她端坐在一块石头上,闭着眼皮!

陈隆心里不觉暗暗叫奇,这老婆子会来到身后三尺之远,连自己一无所觉,怎不诧异?

一时之间,陈隆不由停立不动,望着这个老态龙钟的老婆子发呆。

乍见这个老婆子双目一睁,两道如电的眼光,从陈隆的身上一扫而过,似自言自语道:“娃儿好硬的心,你忍心看着一个爱你的姑娘,伤心而走。唉!真是天下最痴处女心了!”陈隆闻言,脸上一红,当下开口问道:“请问老前辈何方高人?何以取笑晚辈?”

范玉华开口道:“老前辈,越哥真的有事,我不应该去的,你不要笑他,否则,他会生气的。”

那老婆子望了范玉华一眼,淡淡笑道:“女娃儿,令尊大人可是范文亮么?”

“是呀,老前辈认识我爹爹么?”

老婆子闻言,脸上皱纹抽动了一下,心里暗道一声:“真是孽债,你的爱情,可能得不到结果吧?”

心念之下,也不回答范玉华所问,扫了陈隆一眼,冷冷问道:“娃儿,你就是出现江湖的血龙?”

这句话说得陈隆脸骤然大变,—说退了一步,惊望着这个老态龙钟的老婆子。

老婆子冷冷一笑道:“娃儿,你吃惊什么,我说错了么?”“谁告诉你的?”

老婆子脸上霍地一变,阴恻恻一笑道:“我正要找你呢?”

两道寒光,迫视在陈隆的脸上。

陈隆镇定了一下惊恐的心情,冷冷问道:“老前辈,找在下有什么事?”

“你为什么要假冒血龙子出现江湖?”

陈隆倏然泛起一股无名怒火,反问道:“老前辈怎么知道我是假冒的呢?”

老婆子脸色一变,怒道:“小娃儿枉逞口舌之能,难道血龙子会像你这么年轻么?”

“假如血龙子是我的师父呢?”

老婆子睁大了一双眼睛,喃喃道:“是呀!我怎么忘了你会是他的徒弟?”语锋一顿,望着陈隆又道:“那你师父呢?”陈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个老婆子的底细,当下心里暗忖:“既未明对方来历,何不骗她一骗?”念头打定,开口道:“我师父死了。”

“什么?”老婆子惊叫一声,充满皱纹的脸上,突然抽动,似是激动异常。

半晌、老婆子才缓和了一F脸上神情,问道:“这话当真?”

“你以为我骗你么?”

老婆子双目一瞪,对陈隆怒道:“他到底死了没有?”陈隆也不回答老婆子所问,开口又反问道:“请问老前辈与家师有什么关系?”

老婆子气得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怒道:“如非我认为你太小,否则你这种行为,我早就叫你一命归阴。我再问你一句,他死了没有?”

陈隆依然无动于衷,淡淡笑道:“老前辈与家师有什么关系?家师曾交代晚辈,他以前跟人所纠纷的事,一切由晚辈担当。”

老婆子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怒道:“你担当得了?”

“我就不信有什么事我担当不了。”

老婆子脸上大变,霍然一腾身,呼的一拐,猛向陈隆扫去。这一拐快得令人咋舌,陈隆竟然无法闪过这老婆子的粹然一拐。

范玉华粉腮惨变,不由“啊”的一声惊呼出口。

那老婆子竟收住竹杖下击之势,收身跃开。这一下又大大出乎陈隆意料之外。

老婆子冷冷一笑道:“你太小了,我答应不跟晚辈动手。”陈隆虽感老婆子收拐意外,闻言之下,也不服气道:“我人小不值得跟你动手?”

“不只人小,辈份也太小。”

陈隆脸上一变,冷冷问道:“老前辈与家师哪个辈份高?”

“平辈。”

“那么老前辈假如与当年的杨瑞彬比,哪个辈份高?”

老婆子怔了一怔,答道:“他大约大我一辈。”

陈隆得意一笑道:“如果我是杨瑞彬的徒弟呢?”

这话问得大出老婆子意料之外,她惊望着陈隆,冷冷道:“那么我们是平辈。但你这娃儿未免想得太过天真,终南派杨瑞彬死于七八十年前,你又怎么会是他的徒弟?”

“这一点老前辈不必多管。那么,我再问你,如果我是终南派的掌门,那么我们两个人哪个人辈份高?”

老婆子心里一震,当下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你娃儿想得太天真了。”

“老前辈你说呀。”一

“如果你娃儿真是终南派掌门,那么,你便高我一辈。”

陈隆哈哈一笑道:“那么,我这样辈份不会太小吧?”

“不错,如果你是终南派的掌门,你的辈份便比我高。”

“我就可以跟你动手?”

老婆子脸色一震,冷冷一笑道:“纵然你是终南派的掌门,但是你并非我之对手。”

陈隆心里暗忖:“不错,我虽然辈份不比她低,但以刚才对方所出一拐看来,我就不是她的对手?”心念一转,又道:“不,我后再碰见你的时候,你大约不会说我辈份太小了吧?”老婆子脸色一变,冷冷问道:“小娃儿真是终南派掌门?”陈隆脸上神情一肃,傲然道:“老前辈请尊重些,我既是终南派掌门,你就不应该叫我小娃儿。”

老婆子哈哈一阵大笑道:“你倒狂傲得紧。好了,我就称你一声掌门人吧!那么请问掌门人,血龙子到底死了没有?”陈隆得意一笑道:“那么,我以终南掌门的身份问你,你与血龙子有什么关系?”

这话问得大有一派掌门之威。当下老婆子脸色一变,就待发作,但突然,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好好,老婆子几十年来,算是碰到了你这个对手,血龙子既然要你杀人,相信他一定会告诉你这对血龙玉簪的经过吧?”话落,从发上取下一支碧玉之簪,递给陈隆。

陈隆接过一看,心里不由暗吃一惊,这支碧玉簪上,也雕浮着一条血龙,栩栩如生,跟他身上所有的,一模一样。当下他不由怔了半晌,心里暗忖:“这老婆子既有这支血龙玉簪,必跟我师父有极大关系。”

念头一动,开口道:“这一点,血龙子并未告诉本掌门人经过,

老婆子脸色一变r怒形于色,道:“你不是说血龙子一切的事,你可以担当得了?”微微一顿,又道:“我相信你不会知道事情经过。唉!情海如梦,三十年了,人生几何?我又何必耿耿于怀?”话落,缓缓走去。

陈隆一时之间也摸不清老婆子来历,只是后面这句话,他倒摸出这老婆子与血龙子之间,似牵涉一个情字在内。当下本待开口叫她回来,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心里暗忖:“社会上人心难测,我不能光凭这支血龙玉簪便把血龙子情形告诉她,况我师父血龙子被锁在洞中,如被她找着,骤下毒手,血龙子一命不丧在我手中一样?”

心念一动,他只好打消叫她回来的念头。眨眼间,那老婆子已经消失不见。

转脸望去,只见范玉华依旧站立一侧,动也不动。

陈隆微微地叹了一声,叫道:“范姑娘!”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问道:“那老婆子是谁呀?”陈隆摇了一下头,道:“不知道。”

他眼光一扫范玉华,又道:“这老婆子来得太过奇怪,我非赶回去问问我师父不开?”

“越哥,你真是出现江湖杀人的血龙子?”

这话问得陈隆脸色一变,厉声道:“以后不准你问这个问题,也不准你向任何人提起。”

这厉声大喝,使私玉华退了一步,惊望着陈隆,哇地一声掩面而泣。

陈隆愕了一愕,他突然感到一阵歉意涌上心头,缓缓向范玉华走去,口里说道:“范姑娘,我是无意的,请原谅我。”他的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范玉华投在他的怀里,悲声而泣,这缠绵的哭声,闻之令人心酸。

陈隆拥抱着范玉华的娇躯,一股压制在他心中多年的感情,突然爆发,像洪水泛滥一样,不可收拾。

人的感情,都是奇怪的,它的发生,往往出人意外。陈隆那双粗而有力的手,霍然搂紧了范玉华,疯狂地吻着她的眼睛、鼻梁、樱唇,像烈火的吻,把他们溶化在这无可抗拒的力量之下。

悲伤过后,兴奋接踵而来!第一次的眼泪被他吻干了,但新的泪水,又从她那微闭的眼皮间,溢了出来。这新的眼泪代表她的喜悦与复杂的情绪。这吻,是她多日所祈求的,如今,她得到了,这怎么不叫她喜悦?

久久,陈隆才推开范玉华的身子。他默然地望着这个纯洁的少女,心中倏然泛起了一阵愧意。他歉然道:“范姑娘,我侮辱了你,请原谅我。”

“不,越哥,我爱你,这有什么关系呢?”

“我知道你爱我,不过,华妹,我现在就要走了。”

“你走吧,我现在不勉强跟你在一起,只是我希望你以后会来找我呀!”

“会的,我一定会回来找你。”话落,纵身跃去,消失不见。陈隆终于下了狠心,奔回白骨岩找血龙子去了。

留下的是一个痴情的少女,放声大哭。啊!痴情的少女呀,你伤心什么呢?难道他真不会再回来么?

唉!真是天下最痴处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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