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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古墓奇遇

陈沧溟喝声甫落,人群中,走出两个劲装大汉,把棺盖盖上,拿着斧头,竖起铁钉,“铛”地一声金铁交鸣,铁钉从棺盖钉了下去!

一代武林奇葩,竟落得如此不幸下场,岂非天忌英才!

陈隆把自己生命,当做了赌注,孤注一掷,全盘皆输,因为,陈沧溟破例用棺木安葬了他。

这自然是陈沧溟念父子之情,不忍看陈隆尸拋荒山,但他又怎么会知道,他的无意,竟铸成一个大错?

他真这样长眠九泉,把俊美的影子留在五六个少女的脑中,让她们去怀念这个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美男子?这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啊!

他曾经有过无数的幻想与僮憬,但,他失望了,他毕生第一个所爱的女人——朱莲,竟投入别人怀抱!

直到他服下冷魂丸之后,他还是带着一副空虚的心情一无所念!

唯一令他挂怀的是,他如果真的死了,辜负了无数人对他的期望。终南派的人,不知如何地期望他……

终南山,夜色沉沉,凄云惨雾,笼罩了这雄传挺秀的名山古观,除了观院之内不时传来几个巡夜更夫的零落脚步声之外,大地阴沉沉一片!

这时,五个黄衣人影,受陈隆之命,即刻赶回了终南山长义殿。代掌门黄梅娟眉锋深锁,如果妖女奴再到终南山,如何处理。

五个黄衣人到了长义殿,施礼之后,黄梅娟问明了开封追寻陈隆经过。

握拐的黄衣老者,将碰到陈隆以及天生会高手的事说了一遍后,道:“禀告代掌门,弟子受掌门人令谕,如妖女奴再度闯山,格杀勿论。”

黄梅娟道:“掌门人与天生会会长在一起,是否会发生意外?”

黄衣老者道:“这点,弟子不敢作断定答覆!”

黄梅娟担心陈隆会有不幸事情发生,黛眉深锁,久久,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即刻传令本门两位弟子,暗访掌门人消息,并严防本山四周,如再发现妖女奴冒然闯山,格杀勿论。”

黄衣老者恭应一声“领法谕”之后,退出长义殿,当即下令赛潘安与散花手到九宫或天生会暗访陈隆下落!

夜更浓了,终南山上,似又面临大敌,妖女奴真的再敢闯山打人,终南派会不惜全力以赴!

这当儿,终南山下又告传警。黄梅娟亲身赶到观院之外,举目一扫山下,一条黑影飞奔而来。

妖女奴终又出现,她深爱陈隆,不惜冒闯终南山,见一见陈隆!

数日相别,她锐敏地感觉到,陈隆似在遗弃她。她一见黄梅娟之后,更认定自己所料不错,陈隆必定被黄梅娟所迷,于是,她发怒打人!

如今妖女奴再度出现,黄梅娟与终南派恭候妖女奴的高手,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妖女奴渐渐接近的身形!

就在妖女奴要到终南山观院之际,忽闻一声冷冷的长笑之声病起,十数条人影,倏然截住妖女奴去路。

妖女奴带着满腔幽怨而来,倏然被人截住去路,不觉下意识退了一步,举目望去,使她粉腮顿变!

这十几个人赫然是天生会的高手,这一下不由大大出乎妖女奴意料之外,他估不到天生会高手竟会在此出现!

她惊得花容惨变。外堂堂主李春雄,冷冷笑道:“妖女奴,天涯逢芳踪,真是幸会了!”

这十几个天生会高手奉陈沧溟命令,务必把妖女奴擒回,这一点,自然是妖女奴想不到的事。

观院之内的终南派弟子,抱着人不犯我我不欺人的宗旨,站立观望,动也不动!

妖女奴知道今夜事出突然,这些天生会高手突然出现在终南山,当然是为自己而来。

李堂主话声甫落,十几个天生会的高手围了过来,把妖女奴围在核中。

妖女奴这一来反而镇定下来,大凡人紧张过度,反会变得泰然,当下淡淡一笑,道:“各位都是为妖女奴而来的吧?”

李堂主阴险一笑道:“不错。”

妖女奴冷声一笑,道:“想不到为妖女奴一个人,竟出动天生会十几个高手,妖女奴倒是幸会了。”

李堂主冷笑道:“妖女奴,你脸皮也真厚,不借叛离本会,救走终南派掌门。违叛本会之罪,你是否担当得了?”

妖女奴泰然道:“那你们是要把我擒回?”

“不错。”

妖女奴粉腮微微一变,功运双掌,明眸一扫天生会在场高手,冷冷一笑,道:“那不妨试试。”

妖女奴何尝不明白她今夜凶多吉少,这十几个天生会高手,均是天生会精英,纵然再多五个妖女奴,也没有活命希望,一个外堂堂主李春雄,就是她难于对付的了!

但死难当头,她也不能束手待毙,好歹也得拚一拚。

外堂堂主李春雄脸色一沉,冷眼一扫在场天生会之人,低喝一声:“把妖女奴擒下!”

李春雄喝声甫落,十几个天生会高手一声大喝,兵刃、掌力疾出如电,猝然攻向妖女奴。攻势犹如风卷残云,疾如暴风狂涛,妖女奴如何承受得了?

她一扬玉腕,呼呼连出两掌,这两掌无疑是如卵辟击石,丝毫发生不了作用!

一道排山掌力,向她当胸涌至,她猛觉胸口血气一涌,樱桃小口一张,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就在这情势燃眉之刹那,一声阴侧侧的冷笑,倏告破空传至。这笑声刺耳至极,闻之令人毛骨悚然!更令人惊骇的是,这冷笑之声,似带着一种无穷威力,乍闻之下,使人功力全散!这当儿,妖女奴一个踉跄,娇躯晃了两晃,“砰”地一声,栽倒于地!

在场之天生会高手,闻声之下,无不打了一个寒噤,举目瞧去,三丈之外,赫然站立了一条黑影!

从浓雾而又漆黑的夜幕中,叠出的这条黑色人影,就像突然出现的幽灵一样……

那黑影桀桀一阵怪笑,冰冷地道:“十几个人欺侮一个女流之辈,不怕传开出去被江湖人笑掉牙么?”

这条黑影来得兀突,语音冰冷,似非出自人口,在场天生会高手无不被这突然而来之事震撼。

外堂堂主李春雄冷冷笑道:“何方高人?既然出现,有何教益?”

那黑影桀桀一阵怪笑,道:“那个女娃儿我救走了。”

这话一出口,天生会在场之人无不脸色大变:这人是谁呢?不管他是谁,反正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外堂堂主李春雄衡量了一下眼前情势,低声说道:“各位盯住此人,保护我把妖女奴带离这里。”说着,身影划出,疾如闪电,抓向地上的妖女奴。

但,李春雄身影刚弹出,一道绿光,在李春雄一弹身之际,疾如电茫,击向李春雄的麻穴!

李春雄在天生会里,武功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竟然躲不过这绿光一击,身上一麻,人便躺了下来。

这一来,天生会十几个人,全都怔住了,因为击向李春雄的绿光,竟是一片树叶。

神技骇人听闻,来人竟能练就武林最难练的“折叶伤人”,此人武功,决非泛泛之辈。

天生会十几个人心念一动,无不吓得脸色乍变。那黑影阴恻恻一笑,道:“把那个人抬回天生会,快滚吧。”

这声音像有无穷的威力,其中一人扶起李春雄,喝道:“阁下想必是江湖成名人物,能否报个名儿?”

那黑影桀桀一笑,道:“你们既然要知道,我就告诉你们吧!你们大约听过‘独眼老怪’这个人吧?”

独眼老怪四个字一出口,不但震慑了在场之人,即是终南派弟子,也都吓了一跳!

此人住在归灵山训练“火僵尸”,何以会突然在这里出现?独眼老怪又道:“回去告诉你们会长,我训练完‘火僵尸’,数月之内,一定会去找他,你们不走,我先走了。”

话落,只见黑影一闪,地上的妖女奴已经失去了踪迹!

这身手之快,看得天生会与终南派之人全部怔住!

他来得突然,去得也快,根本没有人看清此人长得什么样子!

独眼老怪为什么要突然劫走妖女奴,这其中不无缘故。因为他训练的“火僵尸”,训练了几十年,依旧无法运用自如,因为野性太强,不容易控制,假如没有女人“月经”那污积之物便无法控制得了!

于是,他带走了妖女奴,有了妖女奴的污积物,便可以控制这个火僵尸。

独眼老怪下了终南山,倏然发觉远处一条人影踉跄而来,而且似是背上还背一个婴儿!

他因为急于赶回归灵山,只望了那跄踉的黑影一眼,便又飞奔而去。

这个跄踉的黑影,正是前来报信的朱莲!

她本是一个受伤极重之人,因惦挂陈隆被天生会所擒,便不惜千里迢迢,到终南山来!

她胸口的剧痛,使她忍不住脚步踉跄,如果不是一股意念支持她,她可能真的会躺了下去!然而,为了她所爱过之人,她支撑着来到了终南山,告诉陈隆被擒的消息。

一阵剧痛,她忍不住轻轻地哼了一声。她明白,她最多不过再活三天!三天之后,她将带着她的一切希望,弃下爱子,离开这个世界。

她把右手按在胸口,粉腮滚泪,跄踉地向前走去。突然,她的足尖绊了一块石子,身子失去了平衡,一个跄踉躺了下去。

她缓缓地长叹一声,眼泪滚滚而落。她趴伏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

疲倦、痛苦,使她在朦胧中睡了过去。突然间,一阵芳香扑鼻,她又悠悠转醒。

她睁着失神的眼皮,眼前模糊地叠出了两个人影。她断断续续地问道:“什么人?”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这位妇人,你伤得很重?”

“是的,我快……快要死了……请问……终南山还有多……远?”

“你到终南山?”

“是……的。”

其中一个苦笑了一下,说道:“妇人到终南山有什么事么?”“我要找……终南派……的人。”

“我就是终南派的弟子,你有什么事告诉我好了?”

“你……你们掌门人……受伤……被天生会……会长抓……抓去了……”

此语一出,两个黑影一惊。这两人正是散花手与赛潘安。他们两人奉命前往九官山,正巧碰到了受伤的朱莲。当下散花手与赛潘安急忙把朱莲背回终南山,由散花手一人单独到九宫山附近,调查陈隆是否被天生会所擒!

散花手单人匹马,冒着九死一生,进了雷云谷,隐于一片苍林之内,这时,正值陈沧溟抱着陈隆放入棺木之际。

散花手见状,几乎栽倒于地,这证实,陈隆真的死在天生会之内。

当下散花手顺着来路,赶回了终南山。几天之后,江湖上便传开了终南派拿门死在天生会的事。

就在散花手走后,那两个劲装大汉已经钉好了棺盖,恭身退立一旁。

陈沧溟叹了一口气,眼光一扫在场弟子,冷冷喝道:“把他抬到后山那块坟地葬了!”

陈沧溟说完,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涌上心头,他一转身,返身进入大厅。

四个劲装大汉抬着陈隆的棺木,向后山走去!

陈隆被用棺木埋葬,这一点大大出乎笑脸医侠的意料之外,如果他知道这样反而会害了他,也就不会给他服那颗“冷魂丸”,让陈隆把生命当了赌注。

黑夜降临人间,这后山荒野,一片阴森恐怖。

举目一扫,青冢幢幢,飞萤点缀其间,犹似鬼火荡游墓穴间。四个劲装大汉把陈隆草草埋葬之后,便走了!

陈隆被埋在土里了!他复活的希望可以说没有了。

但他的命运是否真该如此,就此结束?

第二天晚上,这荒山青冢之间,突然出现了一条黑影,这黑影飘忽如电,在这青冢之间巡视着。

倏然,那黑影站立在陈隆的坟前,只听他冰冷地笑了一笑,这笑声听得令人毛孔皆张。冰冷的笑声,使这犹如鬼蜮的坟地,平添起一份阴森、恐怖!

可是,奇迹发生了!

只见这条黑影在陈隆的坟上,伸手挖着松散的黄土。眨眼间,红色棺木已经显露。

那黑影又是冰冷的一笑,只见他一用力,“卡”地一声,他的五指已经插人棺缝中,然后再一用力,“轧轧”之声响起,棺盖已经被他掀了下来!

这黑影向棺木望了一眼,突然,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陈隆面目全非,这条黑影骇了一跳!

只听那黑影似自言自语道:“又是男的……这对我没有用处,把他埋葬吧!”

此人话声未落,棺木中的陈隆倏然挪动了一下身子。他复活的时间到了!

陈隆身子挪动,那条黑影吓了一跳,暗道:“一声莫非我碰见了鬼!”

一天一夜之后,陈隆终于复活过来,往事像一场梦,他不明白他此刻是在什么地方。

他挪动了一下身子,从棺材中坐了起来。他迷惑地凝望了一下四周,喃喃道:“我真没有死吗?”

他的眼光突然接触到棺木,他本能地跃了起来,他发现三尺之外,站立着一个黑影!

他心中一骇,本能地回忆起已经发生的事,可是,他的脑海之中,是一片空白!

他为什么会在棺木之中,而又复活过来,他一无所知,但是,他证明了一点,他没有死。

对面的黑衣人影,似乎被陈隆从棺木中爬起来给骇住了,久久才冷冷地问道:“你是人,还是鬼?”

陈隆怔了半晌,道:“我昨天是是鬼,今天是人,我终于逃过一死!”

那黑影桀桀一笑,道:“想不到几十年之间,我真开了一次眼界,人装进了棺材之中,又埋进了土里,竟没有死。怪!怪!”陈隆也吃了一惊,脱口问道:“我被装进棺材之内?”

“不错,我为挖人,才把你挖了出来。”

陈隆闻言,知道对方无意之间救了自己,当下感激地说道:“真是天不绝我,如果不是老前辈,可能我真的死了,晚辈因此谢过。”话落,深深一揖。

那黑影哈哈一笑道:“真是怪事,你死了之后,被装在棺木之中,又埋进土内,竟然没有死?”

陈隆道:“我服了药。”

那黑影沉默俄顷,自语道:“也许天成我愿,使我又碰到你……”

陈隆心念一动,开口问道:“老前辈尊讳能否见告?”那黑影也不回答陈隆所问,半晌方道:“我虽无意救你,但算来我还是救了你,假如不是我,你也难逃一死,你想不想报答我?”

陈隆忙道:“赴汤蹈火,晚辈在所不辞!”

“既然如此,我们把棺木又埋上。天下间,任何一个人都以为你死了。”

陈隆也不知道对方是谁,但这黑影会挖棺木,找死人尸体,其中不无原故,只是当下不便开口相问。

棺木又被埋好了,这新的坟冢,同原先一模一样,坟碑上依旧写着“故终南派掌门陈隆之墓”。

陈隆苦笑了一下,自语道:“是的,陈隆死了,任何人永远不会知道他还活着。”

陈隆话犹未落,左侧山峦之间,突然出现了两条黑影,直向这青冢古坟飞奔而来!

那黑影低声喝道:“我们快走,天生会可能派人来了。”陈隆点了一点头。那黑影领着陈隆,走到一个巨大的古墓之前,只见他脚下一踩一块绿石,轧轧之声传来,墓碑倾斜而下,现出一个小洞。

那黑影当先进入,陈隆一阵犹豫,这后也跟着纵了进去!陈隆一进古墓,眼前景物倏然一变,只见这古墓中,富丽堂皇,犹似一间宫殿!

陈隆估不到这古墓之中,会有如此粗致的建筑!

同时,陈隆也看清了这黑衣人影的面目,只见他年约六旬,须眉斑白,虽然岁月在他脸上画了无数皱纹,但掩饰不一他那俊俏的面庞。

此人为何会在古墓之内住了几十年,且又挖死人尸首?黑衣老者领着陈隆,在一间精致的客厅坐下。陈隆突然触到壁上一面大镜里的自己的面貌,不觉吓了一跳!

那满脸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面庞,会是他。他疯狂地激动地叫道:“那不是我?……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的声音,沙哑而又疯狂……突然,他放声大哭,把双手蒙住奇丑的脸!

是的,铜镜里映现的奇丑面目不是他,他本来的面目是潇洒、俊美,如今那魔鬼般的面孔会是他?

黑衣老者看见陈隆有些疯狂与激动,安慰道:“娃儿,你伤心什么,美与丑之间,有什么分别?只要一个人心地好,丑又能算得什么?”

陈隆伤心地泣道:“可是我以后怎么见她们?”

“谁?”

“我的女朋友!”

“女人?”黑衣老者微微地笑了一笑,道:“女人在一个人的生命中,只是一个点缀,也许江湖上的人都以为你死了,你何不将错就错。女人……唉!她们是否真心爱你?你又何必被情字所困?”

这番话说得陈隆心情倏然豁朗起来。是的,自己又何必被情字所困,她们是否会真心爱自己?这是谁也意料不到的事!他惨然一笑,道:“老前辈,可是她以往深爱着我呀!”

“爱情是有条件的,如今你这副奇丑的面目,她们看见之后,不吓坏已算很好的了。”

陈隆心想不错,爱情只不过是生命中的点缀,何必被情字所困?自己往昔有了一张俊美的脸孔,使徐萍、徐翠姊妹,都为自己而毁去了一生幸福,美对于他,又有什么用?

他想到这里,惨然地笑了,从今以后,江湖人物忘记了他这个人的存在,女孩子看到他的面目而厌恶,他便能安静地活下去,而谋报仇之策。

他一敛惨然的笑容,问道:“老前辈,请您告诉我尊讳。”黑衣老者微微一笑,反问道:“在江湖上你说听过阴阳羽士这个人吗?”

陈隆精神一震,脱口道:“前辈就是阴阳羽士?”

黑衣老者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就是阴阳羽士?”

陈隆暗地心骇,想不到此人竟会是三十年前,被打落白骨岩的阴阳羽士,他竟没有死。

阴阳羽士微笑道:“你听说过这个人?”

“听说过。”

“你闯荡江湖几年了?”

“半年。”

“为什么会跟天生会结仇?”

陈隆被问得心里一阵难过,当下将自己一生,天生会侵占终南派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这一番经过说得阴阳羽士大惊不已,想不到这毛孩子竟是终南派掌门人,当下肃然起敬,道:“掌门人,请恕老夫有眼无珠,当初杨瑞彬还救过我一命,想不到你竟是他的徒弟,这样说来,你的辈份比我还高。”

陈隆道:“老前辈对我恩同再造,何必这样折煞晚辈?”

阴阳羽士突然道:“你见过血龙子?”

“不错!”

“他被人困在石洞之中?”

“正是!”

“谁困他?”

“南极仙翁。”

阴阳羽士眉锋一皱,似在沉思什么,久久才开口,道:“血龙子的身世是一个奇迹,但这奇迹终要被揭穿,如果他再出现江湖,不知又要多少人丧命在他的手中!”

这话含义深长,但陈隆无法知道阴阳羽士话中之意!阴阳羽士冷冷一笑,自语道:“我虽然在古墓之中住了三十年,可是江湖上的事,我了如指掌。江湖腥风即起,无数武林人物,将卷入这场血的游涡!”

陈隆心念一动,突然开口道:“老前辈为什么住在这古墓之中,而又挖死人尸首?”

陈隆话犹未落,倏然,从地面上,传来一个女子的痛哭之声,这声音轻微得几乎令人听不见!

陈隆也没有听见,但阴阳羽士确听出来了。他眉锋一皱,心忖:“这古墓之内,何来女子的哭声?”

心念之间,陈隆发现阴阳羽士脸色倏然沉了下来,忙道:“老前辈,发生了什么事?”

“地面上有女子哭声……而且极为凄凉。”

陈隆茫然地哦了一声,自语道:“是不是又有人死了?”

“不,这古墓青冢,三十年来,就没有听到过人的哭声,今夜显得有些特别。”

“我怎么没有听见?”

阴阳羽士倾耳细听,那断肠痛哭之声依旧阵阵传来,阴阳羽士望了陈隆一眼,说道:“掌门人,你坐一会儿,我去看个究竟,马上就来。”

话毕,按动了开关,石阶尽处,又现出一个洞来,阴阳羽士一纵身,钻了出去!

阴阳羽士纵身上了地面,一阵女子缠绵哭声,飘过耳际,他一转脸,发现陈隆的坟前站立了两个黑影!

阴阳羽士脑中似有所悟,他以飘忽如电的身法,从荒冢之间,隐身而行,眨眼之间,已来到陈隆坟前三沧海圣君之处,隐身举目一扫,果然发现两个少女,站立在陈隆的坟前:一个红衣少女,一个白衣少女!

白衣少女哭得极为伤心,她双手蒙住面孔,泣声哭道:“死了,他真的死了,这叫我怎么活呀……”

缠绵悱恻的哭声,闻之令人黯然泪下。

红衣女道:“范姑娘,你不要伤心了,他已经死了,你哭也没有用!”

来人正是范玉华与红线女丁春菊!

范玉华与丁春菊本来要赶到终南山,想不到在路上碰见散花手,告诉了范玉华与丁春菊有关陈隆的死讯!

红线女丁春菊,为了证明事情是否属实,同范玉华一起来到了这后山。范玉华一见陈隆之墓,便放声大哭了!

她肚子里是否有了陈隆的骨肉,她虽然无法明白,但如果真有了孩子,叫她怎么活下去呀!想不到当初一别,竟成永诀!这对热爱陈隆的女孩子来说,当然是一件残忍的事,红线女何尝不是痛心而泣!

但最伤心的要算范玉华了,她厉声而哭,喃喃道:“我不想活了。丁姊姊我不想活……”

她倒在陈隆的坟碑之前,像是陈隆在冥冥中把她的身躯抱在怀内一样。

然而,她又怎么会知道,陈隆并没有死呢!

她哭得失去了知觉,全身开始麻木,她衷心地爱着陈隆,如今陈隆死了,怎不令她难过?

红线女轻轻拭去粉颊泪痕,道:“范姑娘,你不要太悲伤了,我们还是谋求报仇之策要紧。”

陈隆道:“不不,丁姊姊,我已躺在他的怀里,哦!他告诉我说,他爱我,永远地……”红线女丁春菊知道范玉华伤心过度,精神陷入昏迷,而喃喃自语!

她何尝不是暗中私恋着陈隆,只是她坚强的个性,使她没有在陈隆的面前表示罢了!

如今忽闻范玉华此言,怎不叫她柔肠寸断!

她抑制悲伤情绪,说道:“范姑娘,也许你真的躺在陈哥哥的怀抱,但是,那不是他,而是坟地,你应该知道。”

说着,一阵感触涌上心头,两颗珠泪滚在她的衣襟之上。这凄惨悲伤的场面,使隐在一侧的阴阳羽士也滴下了几滴老泪!他轻叹了一口气,自语道:“想不到世界上还有如此痴心的女孩子,陈隆应该值得骄傲的了!”

话语方落,他一纵身,犹似一道幽魂,从万千青冢之间,一闪而逝!

他又回到了古墓之中。举目一望陈隆,只见他依旧站立一侧,似在沉思什么。

阴阳羽士微微一笑,问道:“掌门人,你在沉思什么?”

陈隆霍然一惊,道:“我在想我一条命真的拣了回来。”接着,问阴阳羽士道:“谁在上面哭?”

阴阳羽士道:“两个女孩子!”

“为什么?”

阴阳羽士苦笑道:“她们的情人死了!”

这弦外之间,听得陈隆脸色一变,急道:“是谁呀?”

“一个姓丁,一个姓范,这两个少女你大概认识吧!”

陈隆心里一震,脑海如遭锤击,喃喃问道:“真是她们?”“是的,她们正在你的坟前。”

陈隆难过地说道:“她们在哭么?”

“是的,哭得非常伤心!”

“老前辈,我要去见她们。”

阴阳羽士微微点了一下头,道:“好吧,你上去,但你一定要回到我这里来!”

陈隆心急如焚,他真做梦也想不到,红线女与范玉华竟会来到这里。

他一纵身,奔出了古墓,举目望去,墓前果然站立着一个人。他的心情激动起来,范玉华爱他,这是一点也不假的事,他要告诉她们,他还没有死!

他一个纵身,疾如闪电,直向范玉华与红线女立身之处扑去。

几个纵落之间,他已经站立在红线女后五尺之处,激动的心情,使他一时竟不知如何启口!

红线女似也发觉背后有人,她猛然一旋身,眼光过处,她一声惊叫,登登登退了数步!她惊得花容惨变!

这荒山之间,本来已够恐怖,鬼火秋萤,犹似鬼域,如今在漆黑中,突然出现了这张血肉模糊的脸孔,乍不令她吓得惊叫出口?

这一声惊叫,使陈隆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他骤觉心中一痛,退了一步!

红线女颤声叫道:“你!是人是鬼?”

这一句话无疑像利剑一样,穿着陈隆的心,他茫然应道:“人?鬼?”

红线女镇定了一下情绪,道:“不错,你是人?还是鬼?”

这刹那间发生的事,像在陈隆的心目中生根了几十年一样,他永远忘不了红线女这句“是人?还是鬼”的话。

他的一切希望,随着红线女此语一出,全部幻灭了,难道说他丑得像鬼!想到这里,他又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奇丑的脸,轻轻地咬着牙,黯然神伤地站立不动!

红线女厉声道:“如果你再不说,可别怪我要得罪了。”陈隆苦笑道:“我是人!”

“你是人?你的脸为什么像厉鬼一样?”

这话,一针见血,直刺着陈隆的心。他凄惨地厉声一笑,心里暗忖道:“就让过去永远埋藏在我们的心目中吧!”

疯狂而又痛苦的笑声,像在发泄了他心中无限的委屈。

这一阵狂笑,反而使红线女怔了一怔,道:“你笑什么?”

陈隆一敛笑容,这电光石火的一瞬,他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去做了。他淡淡笑道:“我笑你说我是鬼!”

“你丑得像鬼!”

陈隆心里一凉,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说道:“是的,我长得很难看。”他顿了一顿,问道两位姑娘到这里凭吊一个人么?”

红线女不敢反眼光落在陈隆的脸上,她的确不敢领教陈隆的奇丑面目,当下幽幽说道:“是的,我们在凭吊一个人!”陈隆望着俯身在坟茔上的范玉华一眼,心中一痛,道:“是你们的亲人。”

红线女幽声道:“是的,我们的亲人……哦,不,不,不是亲人,是恋人。”

陈隆茫然地应了一声:“恋人?……”

“是的,我们心目中的恋人!”

“你们爱他?”

“假如我们不爱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此语一出,几乎令陈隆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他恨不得告诉红线女,他就是陈隆。

但他明白,不他能这样做,自己何必留在别人心目中,而增加别人的痛苦?

他茫然地望了红线女一眼,道:“他九泉有知,也该含笑了,不过你们也应该走了,我亲眼看见你们的恋人埋葬在这里。”红线女道:“你看见他被埋葬?”

“是的,我亲眼看见,因为,我住在这坟墓之中已经三四年了。”

红线女似突然发现了什么,开口问道:“你认识我那朋友?”陈隆怔了一怔,道:“认识,他是不是叫陈隆?”

“不错,他叫陈隆,你怎么会认识他?”

陈隆暗地一骇,道:“因为我们曾经同被关在一个牢内。”“那么,他告诉你一些什么没有?”

陈隆摇了摇头,道:“没有。”

红线女眼光如电,在陈隆的身上打量了一番,倏见她黛眉一皱,问道:“你是不是陈隆?”

这突然一问,使陈隆吓了一跳,难道红线女看出了他就是陈隆?当下忙道:“不,我不是陈隆。”

“但你声音像他。”

陈隆纵声一笑,道:“声音不一定就能断定我就是你的朋友,再说,他是否跟我长得一样难看?”

红线女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是的,他不像你,他有一副人见人爱的脸孔。”说到这里,陈隆惨然地笑了起来,笑得非常凄厉!

陈隆望着红线女的惨然苦笑,道:“姑娘,你应该带着你的朋友走了,夜已深了,别让她着了凉!”

红线女苦笑了一声,望着伏在坟茔之上的范玉华,轻轻地咬了咬银牙,把要掉下的眼泪,又吞回肚子里去。

她俯下身子,惨然地说道:“范小妹,我们该走了。”

范玉华哭得身疲力尽,终于伏在坟茔之上呼呼入睡,当下闻言喃喃道:“我们去哪里啊?我不走呀!我要等陈哥哥呀!”

断肠呼声,闻之令人泪下。陈隆忍不住心里一痛,两颗眼泪,掉了下来。

红线女语带沙哑道:“范小妹,人死不能复生,陈哥哥九泉有知,他会感激你的,纵然你死了,也无济于事呀!”

范玉华喃喃道:“不,不,我不能离开他呀!”

红线女道:“范小妹,假如陈哥哥知道你这样不听话,他会不高兴的。我们还是回去想办法替他报仇。”

范玉华道:“不,不,我不走,永远不走!”

红线女怔了半晌,她一咬银牙,道:“范小妹,假如你不听我的话,我以后再也不理你,难道你不想替陈哥哥报仇么?”

范玉华憨直的粉腮之上,泪痕狼藉,突然间,她坚强起来,问道:“谁杀死陈哥哥?”

“天生会会长陈沧溟。”

范玉华喃喃念道:“是的,我要替陈哥哥报仇!报仇!”她霍然从坟茔上爬了起来。当她的眼光落在陈隆的脸上时,惊叫出口,道:“丁姊姊,鬼!”

“他不是鬼,是陈哥哥的好朋友!”

“陈哥哥怎么会有这个丑朋友!”她茫然地望着红线女,厉声道:“丁姊姊,我要杀陈沧溟,替陈哥哥报仇。”话落,竟向天生会方向飞奔而去。

红线女见状大惊,娇躯弹处,猛然截住范玉华去路,喝道:“范小妹,你疯了?”

“我要报仇呀!”

“报仇!你一个人报得了仇?难道你要去送死?”

范玉华被红线女这一喝,怔了一怔,投进红线女的怀内,纵声大哭道:“丁姊姊,我该怎么办呀?”

红线女抚着范玉华的秀发道:“范小妹,你别哭了,丁姊姊的心都被你哭碎了,我们回去吧。”

她扶着范玉华,向来路走去……

苍茫的夜色中,两个伤心的人,终于渐渐离去……

然而,另一个更伤心的人却站立在那里不动!他像失落了一件什么?……

是的,他失去了生命光辉,因为面目奇丑,他不敢承认他就是陈隆!

他认为,往昔的陈隆是漂亮的,自己又何必在她们的心目中,留下现在这张奇丑可怕的脸庞呢?

纵然他自己承认就是陈隆,红线女与范玉华会相信吗?红线女与范玉华不是说他像鬼么?

她们走了,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幸酸的眼泪,扑漱漱掉了下来。

他的一生幸福被关明毁了!

他的生命中,以后将永远失去了这两个女人!

他默念了一句:“往事就让它永远埋藏在我的心灵深处吧。为了貌美,已经有两个女人为我毁去了一生幸福。”

他一转身,眼前叠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他知道自己哭了,他伸手拭去眼泪,望着那黑影叫道:“老前辈……”

阴阳羽士黯然道:“你为什么不说你就是陈隆?”

陈隆苦笑道:“我何必在她们的心目中留下可怕的影子,那个俊美的陈隆,已经被埋在黄土之内死了。”

阴阳羽士问:“你能忘怀她们?”

“忘不了!”

“你只是怕在她们心目中留下可怕的影子,而不告诉她们?”“是的。”

“你有恢复面容的可能。”

“我愿意这样,可是老前辈你不知道,为了容貌,曾经有两个少女为我毁去贞操与幸福!”

“你愿意这样?”

“是的,你说过面孔的丑与美,算不了什么。”

“但对于爱你的女孩子来说,这就太重要了。但你还没恢复容貌之前,就当做自己已经死了。”

陈隆苦笑不语。他像是失落了春天,现在他好像活在淡然无光的寒冬里!

阴阳羽士领着陈隆又回到了古墓之内,开口道:“掌门人,你知道,普天之下什么人声望最高?”

陈隆被阴阳羽士这一问,怔了半晌,答道:“血影子。”

阴阳羽士狂笑道:“江湖上谁是大恶不赦之人?”

陈隆迷惑地摇了摇头。

阴阳羽士皱了皱眉头,深沉地叹了一口气,道:“以武功而论,南极仙翁武功,当不在血影子之下。如果让我练就‘阴阳天地掌’,我的武功,便要超过南极仙翁与血影子。”他微微笑了笑,又道:“天生会为什么会有雄心称霸江湖?这其中有个迹团,这个迹团,血龙子能解释得了。再说你的身世,并不是如你想象那么单纯!”

陈隆眼睛骤现精光,阴阳羽士的话,似是包含了自己极为重要的身世。心念中,开口问道:“老前辈,我的身世怎么样?”

阴阳羽士沉思半晌,道:“你母翠衣仙子还有个姊姊,她们姊妹两人同时爱上了陈沧溟。据说,这三个人之间,闹了一场绮旎的三角恋爱,陈沧溟爱的不是翠花仙子,而是翠花仙子的姊姊赛嫦娥,并发生了关系……”

陈隆闻言,心头一震,脱口道:“难道我不是翠花仙子所生?”

阴阳羽士道:“我不敢这么说,因为这件事发生在二三十年前。至于你的身世如何,是不是翠花仙子所生,陈沧溟是否与翠花仙子有夫妻之实,局外人就不得而知。”

陈隆怔怔地瞧着阴阳羽士,他已从阴阳羽士的话中发觉了一些什么?但他又茫然不解。

阴阳羽士又道:“因为你提起了陈沧溟是你的父亲,所以我才想起这件事。真正的情形是否如此,除了血龙子可能知道一点之外,另一个人便是雪峰山‘魔人谷’的‘九指仙姑’或可知道。但这件事情形怎样,你也不必挂在心上。你既然到了这里,我要求你替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老前辈尽管吩咐。”

“百年前神丐遗留的那雕浮武功与控制“火僵尸”的碗,现在不是落在血影子手上?”

“正是,全被他得去。”

“那么,你要取回来。”

陈隆点了点头道:“就是老前辈不说,我也要取回来。”

阴阳羽士道:“这一只碗所录武功,如被血影子练就,为害江湖之巨,非人所能想像。”

陈隆吓了一跳,惊道:“血影子是江湖败类?”

阴阳羽士微微笑道:“人之好坏,日久不难明白。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血影子是一个很令人清楚的人,这件事以后慢慢再说。反正很多错综复杂的事,正在酿演。你要办的事多着呢!陈隆脑中似有所悟,开口问道:“老前辈,血影子是男是女?”

“这一点谁也不知道,现在我要带你去看一件东西。走吧!”当下阴阳羽士领着陈隆,进入一间特制的古室,这古室之内,阴森异常,在古室的右侧,放着一个大锅,这铁锅之大,令人惊骇,宽高各约五丈。陈隆心里忖道:“这锅中放的是什么?”陈隆心念未落,阴阳羽士开口道:“掌门人,你猜这大锅内放着什么东西?”

陈隆摇了摇头,道:“我猜不出。”

阴阳羽士道:“你先摸摸看。”

陈隆伸手一摸,吓了一跳,一股冰冷之气冲人体内。这股气冷得怕人,陈隆机伶伶地打了三四个冷颤,额角上冷汗直冒。

阴阳羽士笑道:“冷不冷?”

“太太太……太冷了!”他又打了一个冷颤!

阴阳羽士哈哈一笑,道:“这还不算冷,我给你看看这里面是什么!”

话落,把梯子靠着大锅,叫陈隆爬上去看看!

陈隆带着闷葫芦心情,沿梯子爬上了大锅。他掀开锅盖一看,几乎吓得从梯子上掉了下来!

他机伶伶地打着冷颤,一种恐怖的阴影,掠上了他的心头,惊得他混身皆抖!

阴阳羽士笑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女人尸体和几块大冰块。”

“不错,这里面全是女人尸首,但那几块大冰是万年冰母,你算算里面有几个女人尸首?”

陈隆被冲出的寒冷之气冲得额角冷汗直冒,全身颤抖,鸡皮疙瘩遍起。他咬牙勉强一数,一共四十九具,当下接道:“四十九具。”

“对了,你下来吧。”

陈隆如获大赦,急忙下梯,他想不到阴阳羽士放这么多女人尸首在这大锅之中,有什么用。

阴阳羽士道:“这锅中差一具女人尸体,便整整五十具,假如再多一具,这阴冷之气,你更受不了!”

阴阳羽士接着说道:“我要你出了这古坟之后,武功虽然无法与血影子、南极仙翁对抗,但最低限度,可以与他们并驾齐驱。这一点,是为报答当初杨瑞彬救我一命之恩。你再看另外一件东西。”

当下。阴阳羽士领着陈隆,进了另一间古室。这古室里,起了一个灶,炉灶之上放着一口大锅,这大锅跟前面那个大锅一样高大。

陈隆又地陈隆说道:“你再摸摸看。”

陈隆伸手一摸,烫得他急忙缩回手,额角直冒热汗。这热度的确惊人。陈隆叫道:“老前辈,这里面难道也是女人尸首?”

“不是,这里整整放着五十具男人尸体,炉灶下面燃烧着万年硫磺真火,这热不是你受得了的!”

陈隆道:“这一冷一热有什么用?”

“我要练就阴阳天地掌功,阳的热度已经够了,只是阴的冷度,还差一具女人尸体,为了一百个尸体,我在这里整整住了三十年,女的不容易找到,因为天生会杀的多数是男人!”

陈隆道:“老前辈挖我棺材,也是要找女的?”

“不错。”

“这‘阴阳天地掌’威力如何?”

阴阳羽士得意一笑,道:“左掌阴,右掌阳,左掌击出,冷冷之气,任何人都承受不起;右掌热度击出,几乎可以把人烧死。假如冷热同时击出,冷热双掌,一经扫中,半个时辰之内,必定死亡。”

陈隆闻言,吓了一跳,道:“当真有此威力?”

“以后你会知道的,现在何必多说。现在,我必须再去找一具女人尸体,使阴气加强。”

陈隆一面暗暗自喜,他不但因祸得福,而且将学得一身武功,以后也可以扬眉吐气了。

第三天,阴阳羽士果然找到了一具女人尸体,把其置放在锅内,凑满五十具。

阴阳羽士决心把陈隆造成一支武林奇葩,让他逐鹿江湖,压平武林即将掀起的一场风波!

第十五天,阴阳羽士把阴气调整到最高度,在锅边挖了一个洞,叫陈隆把左手伸了进去!

陈隆左手还未伸入,已被冷气迫得全身皆颤,上下牙齿直打架。他当下心里一横,毅然把左手伸了进去。

冷气攻心,他脸色一白,几乎忍耐不住,想把手缩回来。阴阳羽士低声道:“不准把手缩回来,纵然冷死,也要忍受,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冷气侵入体内,他只感到,全身渐渐僵硬起来,知觉渐渐消失……

几个时辰之后,陈隆理智全失,倏然,一阵芳香扑鼻,使他精神一振,阴阳羽士的声音从他的耳边响起:“请把药力散开,揉合阴阳之气,循回三十六周天,然后把阴寒之气,囤积在‘七星静脉’。”

陈隆服过此药之后,那股冲入体内的冷气,突然结成一股冷流,揉合药力,散开四周……

陈隆一运功力,循经四处筋脉,然后把凝成的冷流,全部藏蕴在七星静脉之中。

阴阳羽士一见阴阳羽士脸色,含笑道:“果然不枉费我一片心血,现在阴掌已就,再练阳掌吧。”

练阳掌,跟练阴掌一样,那职热气,几乎把陈隆活活烧死。直到阴阳羽士让他服过一包药之后,那股奇强无比的热流,才蕴藏七星静脉!

在短短的一天之间,明阳羽士即把陈隆造就成一个武林奇才。陈隆,再次出现江湖之时,群雄必为之丧胆!

当下阴阳羽士望着陈隆,微微一笑,道:“阴阳天地掌已经被你练就,现在你坐下,我要看你的内力造诣如何。你把真元运行一遍!”

陈隆如法坐下,把本身真元,运行一遍,阴阳羽士把双手按在陈隆两处动脉上……

真元循处,使阴阳羽士脸色微微一变,惊道:“请问掌门人,你服过什么奇药灵草没有?”

陈隆道:“我服过五株千年灵芝!”

“什么?”阴阳羽士吓了一跳,道:“五株千年灵芝?”

“是的,我服过五株千年灵芝。”

阴阳羽士微微点了一下头,道:“真令人意料不到,一株千年灵芝,足可抵上二十年功力,你竟连吃五株,这还得了,你‘天地之桥’之间,流动着一股强大的真元,只是无法冲破‘生死玄关’,否则,你的功夫天下无敌矣!”

陈隆道:“难道老前辈无法替我打通?”

阴阳羽士摇了摇头,道:“我的内力虽在百年之上,但无法克制你体内那股真元之气,因这股真元之气是五株千年灵芝凝成,约在一百五十年之上,如没有一个人内功与你在伯仲之间,或高你一筹,便无法把这真元之气纳入正轨,冲破生死玄关而发生作用。”

陈隆道:“如我这股凝结在‘天地之桥’的真元能发生作用,揉合‘阴阳’冷热发出,威力是否更大?”

“那当然。果真如此,天下可能找不出一个人是你的敌手。不过,凭你现在这样,只可与血影子对抗。现在你似乎应该走了。”

陈隆突然泛起一股依依不舍之情,热泪盈眶,阴阳羽士苦笑道:“掌门人,你难过什么,我的一生,也只有你这一个朋友。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们相聚已经十九天。虽然不长,但以后我们还会相聚的。这十九天之间,谁能知道终南派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身身为终南派常门,终南派存亡全操在你的手上,你应该去看看,然后,找回那只奇碗。”

陈隆道:“我的武功只能同血影子对抗,无法取胜,如何讨得回来?”

阴阳羽士沉思半晌,道:“这只旷世奇碗,关系江湖安危甚巨,血影子夺取这半只奇碗,是有目的的。无论如何,你必须取回

“用什么办法?”

阴阳羽士眉锋紧皱,久久才道:“你可以找他赌招,血影子的武功,除了南极仙翁之外,恐怕别人都不是敌手,对于你们这些后生晚辈,他向来不看在心上,你用话激他,或可就范!”

陈隆点了点头。

阴阳羽士又道:“血龙子你势必救出,此人心目中,可能埋藏了一场武林大浩劫的焦点,不过,我以后也会去找他,谈谈当年的事。”

陈隆答道:“那么,晚辈就此告辞了?”

“是的,你走吧,希望你好自为之。看样子,武林正义的担子,全落在你的肩上了!”他停了一停,又道:“有一种‘生肌草’可以恢复你的面容,你记住。”

陈隆含着满腔热泪,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个烙印在他心坎上的影子!

陈隆望着排排青冢,不觉感激泪下。这个萍水相逢的人,给他太多了!

他抑制住离别的感情,飞身奔出,眨眼之间,即已消失。陈隆盘算,自己必须赶回终南山。但这十九天之间,终南山上可能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二天,路经开封,突然发觉前面三条背影非常热眼。陈隆一个箭步,窜了上去。

这当儿,那三条人影已经进入一间酒楼。陈隆犹豫了一下以后,也跟着上去!

酒楼座上豪客突然发现这个奇丑少年,无不大为籐惊,脸泛惊恐之色!

陈隆淡淡一笑,也不在乎别人用惊惑眼光看他,当下扫了那三个人一眼,正是沧海圣君、蝙蝠侠、燕山一雄。

沧海圣君三人一见这奇丑面目,也吓了一跳,惊恐之色,溢于言表。当下陈隆选了一个与沧海圣君三人隔壁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若无其事样。沧海圣君三人望着陈隆的背影,非常眼热,但就想不出是谁。自然,他们不会想到这个奇丑的少年,竟是陈隆。

当下沧海圣君低声道:“想不到终南派掌门人会死在天生会陈沧溟之手。看来终南派之亡,也无法挽救了。”

这声音虽然极轻,但陈隆字字听得清楚,江湖上的人,都认定他死了,他心里暗笑了一下。

蝙蝠侠道:“不错,峨嵋一派已经加盟天生会,看来天生会有独霸江湖之势,第二个接到密柬的是点苍派,并限其在三天之内,加入天生会。否则,点苍山上,玉石皆毁!”

沧海圣君又道:“终南派名存实亡,听说天生会的高手,可以在终南山上自由出人。其实,终南派也无法与天生会对抗,只有忍气吞声,假如他们掌门人在的话,恐怕不会变得如此。”

这番话听得陈隆大惊^终南派真的毁在天生会之手?想到这里,他砰然心惊!

燕山一雄说道:“武林三子之一的霹雳子,为了与终南派掌门人赌招,上北海取玄冰剑,据说已被玄冰教所擒。此人虽脾气暴躁,为人却十分刚直,如果没有人去救,恐怕有可能死在玄冰教之手。”

这番话也令陈隆吓了一跳,想不到霹雳子竟会被玄冰教所擒,如果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如何担得了这个大任?

他必须到北海一趟,救出霹雳子。

陈隆心念之间,沧海圣君等人把话题转移到一些琐事。陈隆突然想起一件未了心事,血龙子要他杀的最后一个人——沧海圣君。

想到这里,他心忖,必须杀了沧海圣君,否则,以后如何向血龙子交代!

心忖至此,心中隐起一股杀念。他再次出现江湖之后,开始杀的第一个人,为血龙子完成最后一个诺言!

陈隆摸了一摸怀内,上次沧海圣君身上取回来的血龙玉簪,还在身上。

陈隆明白,自己必须再去救血龙子,因为,他发觉自己的身世可能不简单!如阴阳羽士所说,他的身世,似包括了一个谜!

这当儿,沧海圣君已经用过膳,双双起身,从陈隆的身边擦身而下。

这极快的一刹那,陈隆以绝快的手法,在沧海圣君探身而过之际,把血龙玉簪,插在沧海圣君的衣襟上!

就在沧海圣君下了楼梯之际,从楼梯上又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陈隆独斟独饮,他想到很多困惑的事,终南派名存实亡,他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杨瑞彬?

他又想到几个爱他的女孩子,如今,她们当他是鬼,再也不会爱他了!

于是,他的脑海中,又浮起一个不幸的女人——朱莲。

他茫然地念了一句:“……一切都似梦……残酷的梦……”他惨然地笑了,一仰首,猛然地喝着酒!

“酒入愁肠愁更愁”,他痛苦,痛苦地猛然喝着酒,但酒,解决不了他心头的忧愁与痛苦呀!

突然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从他的耳边飘过:“阁下,我们可以在这里坐下么?”

陈隆心头一震,茫然地抬起了头,模糊中,叠出了两个红色影子……突然,就在陈隆一抬头之际,一个女子的惊叫声响起。这惊叫声,震撼了座上的豪客,无不把眼光聚在两个红衣女子身上!

陈隆的眼光触到那女子的脸孔时,酒意全消。他脸色大变,几乎从椅子上跌了下来。来人,赫然是徐萍与和徐翠!

这的确令陈隆吃惊,徐萍、徐翠不是被南极仙翁丢在大海去喂鱼了吗!怎么又突然在这里出现?

他这一惊,竟怔怔地望着徐萍与徐翠,茫然不知所以。

徐翠附在徐萍耳边轻道:“姊姊,这人像不像……”

“鬼”字还没有出口,徐萍已经摇手阻止,向陈隆道:“阁下,这楼上位置已满,我们可以在这里坐下吗?”

陈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徐萍、徐翠缓缓坐下。陈隆的脑中,突然映现了当初在洛阳太白客找时他们相对而坐的情景。

如今,他们又碰面了。

往事如绘,对于这个曾经堕落的女人,他永远存着一份内疚。他茫然地望着他们,像要在她们的脸上找回那已经失去的记忆。

她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如今,相对而坐,但,咫尺天涯,他们像一对陌路人一样?

他霍然收回视线,不敢再望着她俩。天啊!他的心中,痛苦如绞,他突然像一个小偷见到有人追一样,他必须赶快离开,否则,面对这两个为他而堕落的少女,他会痛苦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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