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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丑婆情真意切

“莫非是沙丽白?怪!她竟追到这里来了?……再不就是青姑,可是她不会到这儿吟诗的呀?”

他测算的结果,后者的可能性太小,那么就是沙丽白了。

想起那个美丽和痴情的姑娘,葛长生心中便是一片混乱,那张美丽而又忧郁的面孔,象是乌云中的一颗明星,虽然在痛苦和隐晦之中,但她却挣扎着驱散黑云,展露她美丽的光芒。

她那种锲而不舍的苦恋精神,实在感动了葛长生,在她的绣房中,她灯下留柬,深夜离去,为的是要用至诚去换得一个男孩子的心——虽然她知道那是很困难的!

“今夜故人来不来?教人立尽梧桐影……”

葛长生轻声吟着这句古诗,心中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惆怅和歉疚,向远处望,他希望看到那个美丽的影子,但远处一片灰白,他的心却非常的沉重。

突然一条灰白的身形,怪鸟般地上下升落,再一长身,已然飘向了十丈以外。

葛长生好不骇然,定眼看时,却是尚三叹。

他心中大感惊异,立时披衣便要下床,却见尚三叹向自己摆了一下手,用着低沉的声音喝道:“没你的事!快把窗户关上,睡觉!”

葛长生迟疑了一下,尚三叹好似生了气,喝道:“听见没有?快关上窗户睡觉!”

葛长生多年来一向我行我素,从未受人管制,这时入了尚家,处处受制,心中虽然生气,却又无可奈何,正要问尚三叹两句,又见他连连地挥着手,叫自己快些关窗。

葛长生气得说不出话来,把窗户关上,靠在床头,心中却是忐忑不安,因为他想到那个吟诗的姑娘,必定被尚三叹发觉了!

“他会把她怎么样呢?一如果是沙丽白,她万万不是尚三叹的对手呀!”

葛长生想到这里,心中越发的不能安定,耳边又听得远处轻微的喝叱声,阵阵的传了过来。

他再也按耐不住,匆匆穿上了衣服,把窗户打开,窗前一片寂静,远处人影晃动,似乎有人动手。

葛长生心中一惊,扶窗便要出房,突觉一阵急风扑面而至,吓得连忙缩回了身子,出掌交错便要迎敌。

他定睛望时,却见窗前站着一个白发皤皤的老婆子,正是莫子青,他对葛长生轻轻地一笑,说道:“柳儿!没你什么事,关上窗户睡觉,什么事也不要管,免得惹事!”

葛长生却惦念着是否沙丽白来到,立时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呀?可是有外人来了?”

莫子青好似急于赶去,急急地回答道:“没什么事,我夫妻来了个老朋友,要去接待一下,你好好地安歇,有天大事也不要出来!”

他说完此话,身躯轻扭,箭似地飞了出去,再一晃就消失了。

葛长生满腹疑惑,可是尚三叹和莫子青都再三的不准他出房,看这情形,方才那吟诗之人,必然不会是沙丽白,定是他们来了厉害的仇家。

他迟迟地把窗户关上,心中疑虑万分,忖道:“若是他们的仇人,怎么会是个少女的口音,莫非他们还与年青人结过仇不成?”

葛长生百思不解,心中越是疑惑,也就越无法安睡,决心要弄个水落石出,可是他又不敢出房,当时轻轻地把窗户支起一道缝,向外偷窥。

远处传来阵阵的笑声,已经没有人动手了,葛长生虽然看不见他们,但已可断定他们正在谈笑,尤其一个尖锐的笑声,不时地传过,听来非常刺耳。

由她的笑声,葛长生确定了并非沙丽白,心中放下了一半,正想听他们说些什么,突见远处一团白光,闪电般地向自己击来。

葛长生不禁吃了一惊,连忙把窗户关上,只听“砰!”的一声大响,原来是一大团雪,打在了窗户上。

葛长生方自惊怒,已听得尚三叹沙哑的声音,老远的传了过来:“娘的!叫你睡觉,你还偷看些什么?”

葛长生气得浑身发抖,但也惊佩尚三叹的眼力,两下相隔如此之远,自己窗户只开了一个小缝,想不到还被他发觉了,若不是自己关得快,只怕飞雪要溅得自己满脸都是。

葛长生越想越气,真恨不得开门出去把尚三叹狠狠打一顿,可是他还是忍了下来。

那个尖锐刺耳的笑声,仍然不住地传了过来,夜静如死,听得非常清晰。

葛长生倾耳听去,只听得莫子青的声音说道:“六姑!我们七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两个相隔虽是颇远,可是葛长生耳力特佳,所以听得非常清晰,心中忖道:“这六姑一定也是个厉害的女人……”

葛长生才想到这里,那尖锐的笑声又响了起来,接着一个非常柔美的声音说道:“大妹子!你把我给忘了,我可没忘你们,你们怎么连姓都改了?你现在成了尚家的媳妇了!哈……”

她说着又尖声地笑了起来,葛长生听他口气似乎非常不善,忖道:“她叫莫子青大妹子,那么他一定更老了,可是声音怎么像少女一样?”

葛长生想到这里,又听尚三叹低沉的声音说道:“六站!我们还是到屋里谈吧……这……风大……”

他的语调非常的不自然,似乎在极度的不安中,六姑又是一声尖笑,说道:“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么?我永远也不会做你的客人,除非……”

她说了一半停下,接着又是莫子青的口音说道:“在这儿谈也好!不过……六姑,希望你声音小一些,孩子们都睡了,过去的事我不愿让他们知道!”

六姑的声音又传来:“怎么?尚柳风也回来了?”

一段沉寂,然后是尚三叹的口音道:“是的!才回来不久,你……你最好不要……”

六姑的声音突然变得暗涩,似乎很悲伤地道:“啊……他回来了!还是你找回来的,我……”

说着,她的声音突然放得极低,一任葛长生用尽耳力,也听不清楚。

由他们的谈话中,葛长生发现了很多的疑点,可是他对于尚三叹的家庭,以及过去的事情,一点儿也不了解,所以除了疑惑之外,一点头绪也猜不出来。

外面已经静寂了,葛长生全神贯注,也听不见一点儿谈话的声音,也不知道他们是走了,还是仍在低谈。

这是一个奇怪的家庭,葛长生加入之后,他自然的想去了解这个家庭,因之,低声道:“我一定要把他们的情形弄明白……”

翌晨,天光早已大亮,葛长生才起来,牛三儿伺候洗嗽完毕,黑三已笑着跑了过来,老远道:“少爷,你才起来呀?我已经逛了北京城回来了!”

葛长生见他来到京城之后,便是兴高采烈,虽然可笑,但也愈加显出了他的天真和单纯。

他笑着向黑三点了点头,说道:“黑三,你昨天睡得还好吗?”

黑三笑得合不上嘴,连连说道:“少爷!我睡得好极了,真想不到老爷子这么有钱,看他在玉门关骑骆驼乱跑,谁也想不到他会有这么大家业……”

葛长生见黑三那样神往,心中不禁好笑,暗忖:“尚三叹把他带到北京来,真不知为的什么?”

这时牛三儿又接着说道:“少爷!马上就吃中午饭了,你早饭还吃不吃?”

葛长生在新疆时根本就没有这些讲究,当下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老爷子和夫人起床没有?”

牛三儿立时接口道:“早起啦!现在正陪着客人在说话呢!夫人还说,少爷起来了以后,请到正厅去!”

葛长生来到北京以后,被人一口一个少爷,叫得不习惯,这时点了点头,说道:“我就过去了……小姐呢?她可是也在正厅?”

牛三儿把头摇得鼓也似的,说道:“嗳啊!我们小姐在家哪守得住?她一早就出去了,不到天黑绝不会回来!”

葛长生虽然已死了追求青姑这条心,可是他仍然无法把她从自己心中抹去,总希望时常能够见到她。

这时他已经略为地感到一些失望,暗忖:“想不到成了兄妹之后,还是这么的难得见面……”

他顺着走廊走去,老远便听得室内有谈话之声,一个是莫子青的口音,另一个则是昨夜吟诗的女人!

葛长生不禁一怔,心想:“昨夜他们不叫我出去,这时怎么又要我去见她呢?……我倒正想看看,昨夜来的是什么人物,以至于把他们夫妇都惊动了!”

葛长生想着,已然走到正厅以外,他尚未推门,便听莫子青含笑说道:“是柳儿吗?快些进来!”

葛长生答应一声,推门而入,只见莫子青换了一身深黑的长衣,在他对面坐着一个同样年纪的白发老婆婆。

他的身材比莫子青要矮小和瘦弱,满头的白发,也生长得非常茂密,不像一般老年人那样稀落。

可是看到她的面貌,却令人大大的吃惊,她的左额头上,有一道极深的刀疤,连额骨都陷了下去,左眼也完全的瞎了,另外左颊的肉,好似被利物刮过,肉已缺了一大块,骨头都几乎露出来,使得她削瘦的面颊,更显得狭小,看来,非常恐怖。

可是她右边的面颊,却是完全无恙,并且可以由她的轮廊看出来,她以前是一个很清秀和美丽的女子。

葛长生被她的相貌所震惊,不觉怔怔地望着她,忘记了招呼。

莫子青含笑向葛长生招了招手,说道:“柳儿!快见过你六姑!”

葛长生这才惊觉过来,弄不清莫子青与这老婆子什么关系,只好向那老婆子行了一礼,很恭敬地说道:“六姑!小侄……柳风有礼!”

他差一点儿把自己的真名报出来,六姑那只精光四射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葛长生,她的眼中似乎含着什么,充满了一种令人不可理解的神情,痴痴地望着葛长生。

她的嘴角,似乎挂上了一点笑容,可是笑容出现在她不平均的脸上,显得非常丑怪和恐怖。

葛长生被他看得非常不安,莫子青已然对六姑道:“六姑!十年不见,你看孩子已经长得一表人才了!”

六姑一只眼睛瞪着葛长生,面上的笑容也收敛起来,缓缓地点着头,低声道:“可不是!……你们老头子昔日也不过如此,我们确实都老了……唉!老了……”

六姑感叹着,声音很是低沉凄凉,葛长生却又突见六姑向自己点了点头,说道:“风,你过来!让我看看你!”

虽然她的声音非常柔和,可是由于她面上的残伤,葛长生却不敢走近她,但又不得不去,迟疑了一下,这才缓缓地走了过去。

在莫子青与六姑之间,放着一个火盆,火光熊熊,红光映在她的脸上,愈加清晰地显出了她脸上的缺陷。

葛长生站在六姑的面前,他几乎不敢抬眼,一双俊目半垂,心中很是别扭。

六姑伸出两只枯瘦的手掌,握住了葛长生的膀子,用力地捏了捏,说道:“这孩子长得倒真结实,一点儿也不像他……”

她话才说到这里,莫子青突然咳嗽一声,六姑立时停了下来,有所顾忌的“啊!”了一声。

葛长生心中狐疑,可是又不好询问,慢慢地抬起了眼睛,只见这个老婆子,似乎已深深地陷入了思索和哀伤之中。

可是她眼光闪烁,又似乎在无尽的喜悦中,说得明确一些,她是在极度的悲喜交集之中。

葛长生实在弄不清,他为何会对自己产生这种情绪,但却本能地对他产生了一种同情。

她握住了葛长生的手,像是慈母对儿子般地说道:“柳风!你这十年来,都到什么地方去了?”

葛长生强笑了一下,说道:“我一直住在玉门关口,大半的时间都在甘、新两省,作一些生意!”

六姑的脸上又挂上了笑容,发出了一些赞美的声音,说道:“唷……你小小年纪,居然跑到新疆去了,我活这么大年纪,还没去过新疆呢!”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柳风,我问你,这十年里,你可想你的娘么?”

葛长生料不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望了莫子青一眼,面上微红,说道:“是的,我时常挂念娘!”

然而他心中却说道:“我怀念的是我死去的娘!”

六姑的脸上,却有一种凄凉的神色,莫子青笑了一下,低头说道:“六姑!不要再谈这些了,时间就要到了,你……”

他话未讲完,六姑突然翻起了那只独眼,怪声道:“老妹子,你还悬什么心?到了时候我自然会走,你留都留不住呢!”

莫子青面上轻轻一红,不再说话,葛长生心中甚是诧异,表面上看她们亲如姐妹,暗地里好象她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似的。

六姑不再理莫子青,笑容满面地对葛长生道:“我从小看你长大,非常喜欢你,尚家的人,除了你之外,其他的人我看见就讨厌,尤其是那个青莺姑娘,她要是我女儿,我早就把她宰了!”

葛长生大为惊奇,这老婆子竟然当着莫子青的面,说出这种话来,而莫子青简直如闻所未闻,脸上毫无愠色,并且还笑容满面,他们之间的关系,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她握住葛长生的手,始终就没有放开过,葛长生不知道这个老婆婆,为何对自己有这么大的好感。

六姑突然把声音放得很低,并且非常感伤地说道:“柳风,我马上就要走了,这一走将来也许很难再见……你要记住,六姑是非常疼爱你的,如果我死了之后,你能为我立个牌位,我就满足了……”

她非常激动,言而未尽地停住了话音。

葛长生虽然与她素不相识,也知道自己是冒名顶替的,但也被她挚热的情感所感动,心中很是默然。

六姑缓缓地站了起来,接着道:“你要记住,我的名字叫桑六云,以后你若是到了金陵……”

她话说到这里,莫子青已然霍然地站了起来,似乎紧张地说道:“六姑!够了!你说得太多了!”

桑六云颓然地叹了一口气,点头道:“是的!我今天说得太多了,不过……我只有两年……只有两年……”

莫子青毫无表情地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六姑!对于这件事,我们是无过的,并且也是无能为力的,你何必埋怨我们?”

桑六云狠狠地咬了一下牙齿,说道:“好!算你狠!我桑六云死也不会再来了,若是奇迹产生,过了两年……”

莫子青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我莫子青不是无信之人,现在时间到了,你走吧!”

桑六云面上颜色一变,随又叹了起来,转身对葛长生说道:“柳风!我……走啦!”

他说着把葛长生紧紧地拥了一下,很快地出了正厅,葛长生稍一惊愕,便要追出去,不料莫子青又道:“柳儿!你别出去,我去送客!”

他说着身躯一晃,已然出门而去,葛长生一人怔在室内,简直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他正在诧异思索之际,突见尚三叹由后室转了出来,他穿了一件老羊皮袄,他手套在袖筒内,显得无比的悠闲,摇摇晁晃地走了过来,口中笑道:“小子!那怪老婆子可让你受了不少罪吧?”

葛长生正在疑惑不解,见尚三叹来到,不禁一喜,立时迎上前去,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那个老太太是谁?”

尚三叹若无其事地坐在了靠椅上,把两支蹬着老棉鞋的脚,踩在火盆旁边烤着,缓缓地说道:“她不是告诉过你了?她叫桑六云,从小就很喜欢你,恨不得要你做他的儿子呢!”

葛长生哭笑不得,正色道:“你别打趣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尚三叹吸了一下鼻子,脱下了棉鞋,靠近火盆烤着脚鸭子,一副酸劲,他先咳嗽了一声,对葛长生道:“你先把桌面上那杯热茶端来,让我润润嗓子,慢慢地告诉你。”

葛长生直觉好笑,心中想到:“他一回来可真是一副老太爷的架子,我也倒了霉,到这伺候人来了!”

葛长生为他端过茶,尚三叹这才不得不伸过手来,接了过去,慢慢地喝了两口,啧啧有声,葛长生正在好笑,突见他睁大了眼睛,若有介事地说道:“待会儿老夫人回来要是问,你就说茶是你喝的!”

葛长生不知其意,正要询问,尚三叹又摇手道:“不用废话!叫你怎么做就怎么做!”

葛长生无奈,只得由他,坐在了他的对面,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你快告诉我吧!”

尚三叹蠕动着脚鸭子,又轻轻地咳嗽了两声,这才慢吞吞地说道:“我告诉你了以后,你可不能告诉任何人!”

葛长生急于知道内情,连连地点头答应着,尚三叹又喝了一口茶,把盅放在一旁,吁一口气,说道:“唔……这话说起来可长了,大概是二十二年以前吧!”

“那时候我正在青海,我媳妇在四川青城山,认识桑六云,当时她虽然已经五十多岁,可是仍然美得出奇……”

他的声音非常低沉而富有韵味,把葛长生深深地吸引着,静静地听着他追述数十年前的一段往事。

“……桑六云有着一身出奇的功夫,加上她貌美如仙,所以到四十岁才找到如意郎君,结为夫妇……”

葛长生打断他的话,问道:“可是她脸上怎么会受这么大的伤?是谁把她打伤的?”

尚三叹很不高兴地望他一眼,说道:“我自然会告诉你,你这么急着问干什么?”

葛长生不再说话,尚三叹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他的丈夫叫华子山,也是一个身怀绝技的人,那时候江湖中提起‘华桑’二字,可说是无人不惧,尤其是绿林道中的人,简直是闻名丧胆,对他们夫妻惧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夫妻非常恩爱,尤其是六姑,对他的丈夫更是疼爱,可是她天性爱嫉妒。所以把丈夫管制得极严,连和其他女人说一句话都不行。天下的事就是这么凑巧,在我熄妇和她结成了生死姐妹之后,才知道她丈夫就是我妻的世仇!”

葛长生不禁把眼睛睁大了一倍,全神贯注地听他讲述这段已经逝去的怨仇。

尚三叹闭目想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说来也是孽缘,他们夫妻晚年收了一个女弟子,这个女孩子名叫丁玉华,唉!你说这不是天意么!那……”

葛长生正听得入神,尚三叹突然停了下来,把身旁的茶盅拿起,交与葛长生道:“快放回去!”

葛长生忍不住好笑,把茶蛊放好之后,见尚三叹正忙着蹬鞋,不禁笑道:“老爹!你故事还没有讲完呢!”

“啥故事?我可没给你讲故事,你别胡说……”

他才讲到这里,脚步声已然走近,他赶忙停了嘴,并向葛长生速使眼色。

葛长生心中好笑,正要讲两句话气他一气,莫子青已然推门而入,她脸上的神色有些异常,额角也有些汗粒,可见她一定费了很大的事,才把六姑送去,尚三叹由椅子上站起身子,搓着手笑道:“六姑走啦!她没变卦吧?”

莫子青却不答他的话,径直走到桌旁去端茶盅,这时尚三叹脸上却变色了,连向葛长生使眼色,好似在提醒他,刚才自己嘱咐过的话一样。

莫子青才把盅子一端起,立时觉出份量不对,她毫不考虑的走到尚三叹面前,瞪着眼道:“老鬼!你又喝我的茶了?”

尚三叹虽然脸上红,但他却作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一边烤着火,一边嘟囔着道:“我?啥?茶呀?我三天都没喝茶了,喂!老伴,这是怎么回事?我现在一见茶就倒胃,毛病可真奇怪,你想想看,到底……”

他话未讲完,莫子青已气得满面通红,因为每次尚三叹在偷喝她茶之后,都没有如此轻松过,所以使得莫子青怀疑起来,但不便发作。

她回过了头,望了葛生长一眼,葛长生又见尚三叹正对自己挤鼻弄眼,当下一笑道:“刚才口渴,就喝了两口,不知是……”

他讲到这里,莫子青面色已和缓下来,摇了摇手,讲道:“没关系!你年青不懂事,不过以后要记住,喝人家的剩茶根,是最坏的习惯!”

葛长生虽然代人受过,也被她讲了个大红脸,尚三叹嘿嘿一笑道:“是呀!要喝茶自己去倒呀,懒得……”

莫子青止住了他,讲道:“得了!你也不是东西!还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