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长生想着点头答应,青姑向他点了点头,低声说了一声:“随我来!”
她身如轻烟,已然越出七八丈远。
葛长生点脚之下,紧紧的随在青姑身后,如飞地向前扑去。
那青姑脚下极快,沿途却是一言不发,葛长生便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一味的哑奔。
大约过了一杯茶的时间,青姑已然跟进了一片枯林之中,葛长生也毫不顾忌的跟了进去,这时青姑已然停住了身子,回头道:“就在这里好了,打死了没有人知道!”
葛长生觉得这个姑娘说话真是怪极,微微一笑道:“没这么大的仇恨吧?”
葛长生才说到这里,听见不远处有马蹄踏地之声,心中微微一动,沉下了脸,说道:“姑娘!林子里还有什么人,你就一起出来吧!”
青姑闻言却笑了起来,说道:“你真是胆小多疑,我行事向来是一个人,你若是怀疑我有什么计谋,那么你就请回去吧!”
葛长生倒被她说得满面通红,含笑说道:“我只不过听见马蹄声,顺口问一下,姑娘,你说话也太难听了!”
青姑发出了两声冷笑,向前走了一步,说道:“那是姑娘我的马,你不用疑神疑鬼,动手吧!”
葛长生见她如此狂妄,心中也有些不悦,决心要把她打败,心中忖道:“现在不用狂,少时打败你之后,我再羞辱你!”
葛长生正想到这里,已听得青姑尖锐的声音叫道:“快呀,你倒是动手呀!”
葛长生见她好似恨不得马上把自己解决似的,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故意用粗话道:“你是个娘儿们,我怎么能向你动手!”
青姑一听,立时把一双秀目睁得大大的,骂道:“放屁!你妈还不是娘儿们!……”
葛长生不禁很生气,正要喝骂,青姑的身子,已像一条游鱼般地滑了过来,她玉掌微扬,一股很奇怪的劲风,直向葛长生面门拂来。
葛长生心中一惊,他觉得这个姑娘身法和掌法都非常奇怪,他微一晃身,已自让过三尺,右臂倏翻,直向姑娘左肩奇“肩井穴”点去。
青姑身子一滑,已然到了葛长生背后,来势奇快,像是一条软蛇,又像是一条泥鳅,很难使人捉摸。
葛长生心中暗自吃惊,觉着自己背心凉风习习,青姑的玉掌又拍了下来,急如闪电一般。
葛长生觉得这个姑娘掌力怪异,离着自己老远,便觉得一阵阵的冷风,心中暗暗吃惊,忖道:“怪事!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她习过死禅掌?”
葛长生思忖之际,已然转身让过了她的玉掌,二指如电,又向青姑“天池穴”点来。
这一男一女,荒郊夜斗,虽见衣袖翻飞,人影乱晃,却没有多大声音,如果不是来到近前,几乎听不出来。
寒夜如死,连昆虫声都听不见,青姑所骑的那匹骏马,被散置在不远的一丛枯树中。
也许是天气太冷了,它不停地踏着蹄子,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青姑所施展的那套掌法,真是葛长生生平仅见,只见她整个的身子,就似一条软蛇一般,有时下盘不动,上身却能扭到葛长生背后。
所以葛长生匆匆出手,对于她这身怪功夫,倒是觉得很难对付,他只是施展了一套功夫,以点穴法来迎敌。
他边打边想,思忖道:“她的功夫,比起沙丽白来,可又高上许多了!”
青姑也料不到,葛长生竟有着这么一身出奇的功夫,她是一个很骄傲的姑娘,觉得她应该胜过任何一个年青人……
无论是男是女!
所以她这时很气愤,细白的牙齿,轻轻地咬着嘴唇,只是一味的哑斗,一句话也不说。
葛长生第一次遇见这种奇怪的掌法,一时摸不清她的路数,一面动手,一面全力地思索,所以也顾不得说话。
他们二人都是一言不发,可是两下的招式,却都惊人无比,青姑所出之招,如同她人一般刁蛮,令人不可捉摸,招式之紧,使人连喘息的空隙都没有。
而葛长生的双掌,更是疾风暴雨一般,处处寻青姑的穴道,只是对方稍一大意,立时便要折辱。
葛长生与青姑,只不过是一言不合,争斗起来,可是从他们动手的情形看,就如同有着血海深仇一般,每一招每一式,都足以把对方置于死地。
在江湖上,如果是高手较技的话,往往就是这种情形,有的彼此连面都没有见过,由于争名好胜,一场比武下来,就成了生死大仇,有时祸延子孙,怨怨相报,造成江湖中的大悲剧。
一杯茶的时间过去了,葛长生已经大约地摸熟了她那套掌法的路数,主在一个“黏”字,这种功夫说来容易,练起来可比正路功夫难得多,在江湖之上,多半是“丐帮”之类的绝技,想不到这个姑娘却练成了。
葛长生不禁对她更生诧异之心,忖道:“她虽然打扮怪异,可是衣着华贵,长得更是不凡,我虽然离开中原七年,但就所知,丐帮是没有女孩子的呀!”
这时青姑不换掌法,并且越打越起劲,也许是由于用力过猛,她头上的秀发,竟由帽子的边缘,搭下了一两绺,但她却毫不在意,仍然运掌如飞,向葛长生各要害击来。
葛长生已经打得有些不耐烦了,便想把青姑点倒,擒回店去,慢慢询问。
葛长生这个想法,倒是非常天真。可是他却是想到就作,招式一紧,团团地把青姑围住。
青姑最初还能灵活闪跃,可是功夫一大,就觉着有些吃力,心中不禁吃了一惊。
她发出了一声愤怒之声,说道:“唷!怪不得你敢跟着我,原来你有这么好的功夫,不过你看错了人,姑娘我不止一套呢!”
她说着掌法一变,竟是“九华派”成名的“雕燕掌”,这一来又使葛长生惊异不止。
“九华派”乃是九华山崇仁观一派,观主修静,是个非常怪异的老道士,这一派的功夫,只传道士,青姑又是那里学来的?
葛长生对着这功夫渊博的姑娘,确实是惊异不止,怎么也想不出,这九华派的独门绝技,怎么会落到青姑的身上。
青姑虽然改变了掌法,可是已然来不及了,葛长生就在她招式还未展开之际,幽灵般地扑到她的身前,二指飞快地递了出去。
只听得青姑“啊唷!”一声娇喊,整个身子便坐在了地下,原来她左膝“鬼眼穴”,已然被葛长生二指轻轻拂上。
虽然葛长生才不过用了二成指力,这时心中也非常的后悔,站在她身旁,怔怔的,不知怎么才好。
青姑已然痛得流下了眼泪,坐在地上,两只手轻轻地揉着腿膝,哭着道:“你好大胆!你竟敢伤我!”
她这一哭,葛长生心中更为发慌,连忙说道:“姑娘!我……我实在是无心,你不要动,待我来为你解穴道!”
这时青姑已然止住了眼泪,嘟着嘴骂道:“谁要你救?你记着这笔帐好了!”
葛长生急得团团打转,搓着双手道:“姑娘!你千别生气,这点穴是我独门手法,必需要我解救……”
葛长生话未说完,青姑已然喝断他的话,道:“你神气什么?独门手法?简直是邪门!哼……”
她说着连声地冷笑起来,葛长生哭笑不得,青姑竟一挺身站了起来,虽然痛得她发出了轻微的呻吟,可是她还是昂然地站了起来。
葛长生看在眼内,不禁暗暗吃惊,忖道:“这姑娘好刚强的个性!”
这时葛长生不禁后悔自己下手太重了,青姑转过了头,咬牙道:“好!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葛长生不禁紧皱剑眉,忙道:“这姑娘到这时候还忘不了俏皮话,真是……”
青姑说完之后,撮唇一吹,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呼哨声,她那匹马儿竟“得得”地跑了过来。
葛长生这时真是又惊、又奇、又怒,还又有些好笑,心中想道:“原来呼哨声是她叫马,我还以为新疆来了什么江洋大盗呢!……她也不知道从那学来这么多江湖习惯?”
葛长生思忖之际,青姑已然悬着一条腿,只是右足着地,轻轻一点,已然飞跃到马背之上。
她抖马便要离去,葛长生不禁着了慌,连忙拦着马头,摇手道:“姑娘!你不要逞强,你鬼眼穴中了我独门点穴法,必须要我解救!”
青姑好似怒极了,她圆睁着双目,尖声地叫道:“滚开!滚开!”
她抖缰之下,马儿已被她带开,葛长生又急又悔,追了过去,叫道:“姑娘!我说的是实话,你的左腿……”
他说着,冲上去拉青姑的马缰,青姑一带马头让开了,她右手却由鞍后,操出那支红色小鞭,尖声骂道:“说你妈的头!滚!”
骂着,她红色的小鞭子,闪电般地抽了下去,葛长生没料到她有这么一手,让之不及,只听“叭!”的一声,连手带脸,被她抽个正着。
葛长生只觉一阵奇疼,不禁连着退后好几步,青姑那匹骏马,早已闪电般地冲了出去,传过了一片急促的马蹄声。
葛长生欲追不及,一张脸被气成了煞白色,青姑的马早已跑出老远,马蹄声也渐渐轻微。
等到马蹄声完全消失之后,葛长生仍然愤怒的站在寒风里,他用手轻轻摸着脸上的鞭痕,火辣辣的发痛,已然流血了!
那个姑娘,可是真正的激怒了葛长生,他有些恨,刚才为什么没有把她拦下来?
他怔立了半晌,看看天已快三更,只得强捺愤怒,踽踽地回店而去。
回到店中,灯光之下,葛长生见自己右手臂上,有着很深的一道印痕,红殷殷的,非常明显,还在渗着小血珠呢!
葛长生愤怒得很,他由墙上取下了一块破镜子,一看之下,只见自己的右额角,以至脸颊上,都有着一条很深的血印,如果不是他右手挡了一下的话,恐怕连眼球和脖子也要受伤。
葛长生恨恨地咬着牙,低声地骂了一声,胡乱的上了一些刀创药,又把墙上的三枚亮银钉取下,收在革囊内,靠在炕上生气。
他把刚才发生的事想了遍,渐渐的……他的怒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满足和喜悦,心中一直盘据着青姑的影子……虽然她泼辣,骠悍而又粗野。
但是她却是那么的吸引人,青衫、小帽、快马、红鞭以及她刁蛮的性情,骄狂的笑声,出奇的功夫,粗野而又直率的谈吐,稚气未脱的神情……
这一切,分开了就是丑恶,但是凑合在一起,却是一个美妙的产物,使人又恨又爱。
葛长生邂逅上这个姑娘,直使她意乱情迷,他仿佛发现了一件至宝,可是稍一接触,她伤人之后就飞遁了,使他又恨又难舍。
他闭目想了半天,脸上的表情也不时的变幻着,他这时不但忘了一鞭之仇,反而有一种幸运的感觉,他很遗憾青姑不在这里,不然他情愿再挨一鞭!
可是,当他的伤口发痛时,他又不禁恨声的骂着她,恨不得把她掳过来,像打孩子似的,好好地打一顿!
葛长生闭着眼,想着,想着,他笑了,两道剑眉也微微的舒展开,脸上那道鞭痕也更明显了,在微弱的灯光下,发出了柔和的光色。
突然,他双眉紧皱一处,猛然地站起了身子,两眼露出惊慌之色,自语道:“她的腿!……那是我独门点穴法,她无论如何是解不开的!”
在那时的江湖,点穴法已不像以往那么神秘,差不多武功深奥的人,都会点穴,可是正因为点穴的人多了,手法也越来越多,各派都有着不同的绝招。
近百年来,点穴功夫最奇的,只有四家,一是在大漠飞升,巨石为家的柳谷子,可是他的点穴,生平只传了孙女柳黛黛一人,这些年已无下落,他自己也飞升成道,这一派的点穴在江湖上也就成了“绝”技了。
另一派是河南无名的老人,这无名老人功夫奇高,生平无人知他姓名,近数十年来,也是不知踪迹。
再有就是云南一位奇人,名叫江之舫,他倒还健在,已经七八十岁了,只是绝不走动江湖,所传弟子也少,这一派的功夫,在江湖中也就很难见着了。
最初,就剩下葛长生这一派了,他师父丁剑农为名满中原的一位老侠客,世居江南,挟技走天下,所创点穴法,在四派之中,最为精奥,生平只收葛长生一徒孙,现这位老爷子,也是多年不知下落,虽然柳谷子临去之际,推测他早已飞升,可是葛长生还是有些不大相信。
这时葛长生想到,青姑中了自己独门点穴法,如果救治不得法,便要落得终身残废。
葛长生已经忘了自己的一鞭之痛,整个的心却操在了青姑那条左腿上,把如此一个奇妙的人儿,弄成了残废,那岂不是天大的罪过?
葛长生焦急不已,他暗自思忖:“我幸好只用二成功力,如果三天以后追上了她,还可以救治……只要她还在这条线上,我一定要追上她……”
这时葛长生真恨不得立时拉马就走,可是深更半夜,他的马匹也入了圈,黑夜之间,多有不便,只得强忍忧心,等着天亮。
这一夜,他就没有睡稳,心中翻来覆去,忘不了青姑的倩影,和她那特有的风韵,他偶尔也想到了沙丽白,他的心就很乱。
直到天将四更,他才沉沉睡去,可是天才微明,他又醒了过来,当他由炕上坐起之时,越觉得伤口有些痛,头也有些昏,料不到青姑这一鞭,居然如此厉害。
他叫来小二,打水洗漱,当他的伤口碰着冰冷的水时,不由得又是一阵疼痛。
他望了望镜子,红色已然稍退,有些发暗,小二奇怪地看了他两眼,问道:“少爷!你脸上怎么了?昨天还没有吗?”
葛长生正在生气,闻言没好声地答道:“还说呢!就是你们店里不干净,被蜈蚣爬的!”
小二眨眼想了半天,才想到蜈蚣的样子,连摇着头,瞪目道:“没有的事呀!我们店最干净,哪有蜈蚣?”
葛长生心中好笑,把小二推出了房,说道:“好!好!就算没有,你快去备马,再给我送碗热茶来!”
不大的功夫,小二送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奶子茶和一块烤得半焦的籽粑,葛长生接过就吃,笑道:“你倒怪会办事的!”
小二被葛长生夸得脸上一红,问道:“小爷!你这么早就走?”
葛长生匆匆地吃着东西,说道:“天快下雪了,我要早些赶路,要入关呢!”
小二听葛长生要入关,就道:“那可赶不及了,四五天内就要下雪……”
葛长生已然匆匆地吃完东西,拭了一下嘴,提着包袱就走,小二追到门外,葛长生拿出一块碎银,递给了他,跨马踏蹬,出店而去。
秋尽之日,虽然还没落雪,可是新疆已经寒冷无比,这大清早上,街上一个行人也无,西北风呜鸣地吹着,苍白色的天空,象是一张病人的脸,静静地排在那里,不知道等死是等活?
凛冽的寒风,把马尾都吹了,更吹得葛长生浑身发颤,他手上和脸上的伤痕,更象用刀子刮一般的疼痛,几片枯叶在马蹄下面打转,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寒鸣和冻犬的叫声,大地清清,很是凄凉。
葛长生已经习惯这种天气,一切他都不在乎,可是还在担心着那个姑娘的腿伤。
他用力地在马屁股上击了一掌,马儿在秋风中发出了一声长嘶,抖擞精神的向北跑去。
这时虽然不是天寒地冻的大雪天,可是寒冷的程度也够惊人的。枯林子里,连只老鸦都没有,大地之上,也就葛长生一人一马。
这时也不过天才亮,夜凉未退,晨寒又起,葛长生见这天冷得有些出奇,可还不下雪,就知道数日之后,那大雪一落,可就更厉害的了!
他催马急行,不大的工夫,就走到昨夜与青姑动手的那片枯林,他不自禁地勒住了马,停了下来。
想到昨夜动手的情形,青姑的影子,又浮上心头,葛长生就象是着了魔似的,怎么也忘不了她。
他在这里徘徊了一下,玉人已渺,西北风把沙土阵阵地吹打到身上,使人口鼻难开。
他怔了一阵,自语道:“我还不走,在这里发什么呆?”
想到这里,他一抖缰绳,驰出了这片林子,上了驿道,如飞地向下赶去。
天将近午的时候,葛长生来到一个小镇,名叫“六家”。
这六家镇最早的时候,只住着六户人家,以此得名,这时虽然已经扩充到几十户了,但还是叫原来的名子。
葛长生清早就起,奔驰了一上午,腹中早已饥饿,虽然他急着赶路,也不得不下来打个尖。
这座小镇非常贫瘠,葛长生寻了半天,才寻到一家小酒店,下马之后,将马捆在一株枯树上,松开了马的肚带,那匹神驹,跑了一上午,身上已然见了汗,这时一停下来,寒风呼呼,冷得它不停地跺蹄子。
葛长生包袱也不提,径自入店坐下,这酒店非常破烂,木板墙裂着缝,虽然用破纸贴上,仍然呼呼地灌着冷风。
店内已然坐了五六个人,都在喝着青裸酒,天南地北地扯谈着,小伙计打着风箱,扇着马粪炉子,烧出了熊熊的火光,虽然嫌着闷气来,伙计含笑让了坐,上下打量着葛长生,笑道:“小爷!你可是姓葛吧?”
葛长生不禁一怔,心中好不奇怪,忖道:“难道来这种小店,沙丽白也打了招呼?”
伙计见葛长生不答,立时接着笑道:“有位姑娘留下好酒好菜,叫我们等你……”
他话未说完,葛长生已摇着头道:“我不姓葛,也不认识什么姑娘,你给我来一斤酒,半斤肉,再来两块籽粑就行了!”
伙计见认错了人,不禁一怔,随把酒食送上,葛长生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倒是暖和了不少。
由于伙计的一问,使他又想到了沙丽白,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猜不透沙丽白到底是什么心意,为什么如此地纠缠自己,难道那天在擂台上匆匆过手,她就爱上了自己?
这时,他脑际不仅又泛出了沙丽白的倩影,她那华美的装束,美丽的面容,绝妙的身手,都是天下难以寻见的,为什么她偏偏爱上了自己?
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却不知如何结束,葛长生又是烦恼又是惊奇,可当他想到沙丽白的倩影时,也有一种兴奋的感觉。
半斤酒,不大的工夫就吃完了,葛长生嘱咐小二喂马,自己慢慢地吃着籽粑。
其他的几个酒客,似乎并不急于赶路,只是缓缓地喝着酒。扯谈着他们一路的见闻。
葛长生听了一阵,听他们所谈,是关于沙丽白摆擂招亲之事,其中有一个从新疆来的,大吹特吹,把沙丽白简直说成了天仙下凡,又把自己说得如何神奇。
只听他说道:“你们不信神仙,那才傻呢!沙漠客就是驾着一道光来的,喝!由天上飞下来的!”
他说着作了一个手势,并且连连地摇头,赞叹着,神态甚为滑稽。
其他几个人,听得直了眼,纷纷地问道:“他有多大?长得怎么样?”
那人吸了一个鼻子,很骄傲地说道:“嗯……你们没入过关,所以不知道,他就象关内人供的吕祖一样,年纪虽然快四十了,可是长得仙风道骨,三绺黑须……”
葛长生听得又气又笑,那一群听他讲的人,却一个个睁大了眼睛,深信不疑地听着。
并且还有人叹息着道:“怪不得新疆的坏人,强盗都被他杀了,原来是个神,可是他为什么又要娶沙丽白呢?”
那讲故事的人又接着说道:“你真笨!这就是仙缘呀!牛朗织女还不是要结婚,神仙要是不结婚,小神仙从那来呀?”
葛长生酒食已毕,不愿意听他们瞎说,站起了身,便唤小二付帐,可是小二弄了半天才把马料弄好,正在喂马。
葛长生提着包袱,推门而出,催着小二喂马,自己把包袱放好。抚着马颈,自语道:“这一程可苦了你了!往后要下雪,你可是更宝贵啊!”
那匹骏马似乎懂得人言,不住地把头向葛长生身上凑,葛长生笑着推开,说道:“快吃吧!我们还要赶路呢!”
马喂好之后,葛长生付了帐,收紧肚带,跨马而上,由于人马都已吃饱,也不觉得太冷,精神抖擞的离开了酒店。
葛长生仍然是一身单衣,他斗蓬也未取出,沙丽白送他的皮衣,更是没有穿上。
由于刚吃饱,他不敢骑快,缓缓地走着,突听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电似地传了过来。
葛长生不仅一惊,勒马回望,自语道:“啊!遇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