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他们都未睡好,天未五鼓,划船的舟子已经起来烧火煮饭。
桑羽青见小猴儿睡得甚好,披衣起床,拉开了舱门,一阵奇寒袭了过来,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船头上挂着一盏小灯,晨雾更浓,望得一点朦朦的微光。
那几个舟子,正在忙着烧火煮饭,望见桑羽青出来,不禁说道:“桑爷,这么早就起来了?”
桑羽青轻轻的搓着手掌,笑道:“我一向早起惯了的——唔!今日天气越发的冷了。”
一个舟子已经送上了热水,接道:“快下雪了呢!”
桑羽青洗漱一下,舟子又问道:“大爷可要先吃饭?”
桑羽青摇了摇头说道:“不忙,等我小兄弟醒了一起吃。”
他走向船头,前后张望了一阵,由于晨雾太浓,所以也望不见前后那两只船的影子。
桑羽青心中一动,回头嘱咐道:“你们把船准备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启程呢!”
舟子答应了一声,桑羽青独自上了岸,在寒林中漫步。
土湿如染,寒风习习,有几只早醒的寒禽,在远林之中振动着翅膀,不时发出一两声低鸣。
桑羽青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始终有些困扰,思之不解,但是他似乎已经找着了一条线索。
虽然桑羽青还不能肯定,但是他相信,目前接触的这一帮人,必然有人知道东凡和尚的下落。
因此,他对这些人寄有很大的希望,而不敢操之过急,而引起了他们的怀疑。
在这种情形下,白婵就成了最好的遮掩体,桑羽青可以一种江湖浪子追逐美色的姿态,继续跟踪下去。
桑羽青细思了良久,暗想:“只要跟着白婵,必定会有所发现的。”
想到这里,便听小猴儿在船上唤道:“师哥,你在哪里?”
桑羽青闻言走了过去,说道:“你怎么也这么早就起来了?”
小猴儿道:“我睡不着啦!”
桑羽青跨了上船,说道:“好吧,我们早些吃过了饭也好。”
小猴儿四下张望着,低声说道:“怎么样,他们还没走么?”
由于雾太浓,所以什么也看不见,桑羽青接着说道:“这时候恐怕她走不了吧……”
才说到这里,一个舟子在一旁接口道:“这么大的雾,谁也走不了的——”
他说到这里,抬头望了望天,接道:“要想开船,最少还有一个时辰呢!”
桑羽青二人一同入舱,吃过早饭,又闲谈起了一阵,天色渐渐明朗,一个舟子入内请示道:“桑爷,现在可以开船了,是不是马上就走?”
桑羽青站了起来,说道:“特我看一看再说。”
说着,与小猴儿一同出了舱,目光向后方远眺之际,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后面那只小船已经不见了。
桑羽青轻轻的啊了一声,小猴儿已道:“糟!竟让他跑了。”
桑羽青一言不发,立时转过了身,向前方望去。
出乎他意料之外,前面那只小船,却是好端端的停在那里。
这么一来,桑羽青不禁有些诧异了,忖道:“前面的船还在这里,那小子怎么已开帆去了?”
想到这里,便回头对划船的舟子道:“你说雾大行不得船,人家怎么走了?”
舟子也显得奇怪,说道:“怪呀!这么大的雾怎么走得了?
再说我根本就没听见水响,我看准是回了航。”
桑羽青不语,忖道:“这事有些跷蹊,我得去看看!”
想着便走进舱内去,小猴也跟着进入舱来,桑羽青问道:“昨天晚上你根本没有见着白姑娘可是?”
小猴儿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船上根本就没有人。”
桑羽青剑眉微皱,思忖了一下,说道:“待我过去看看!”
说着推舱门而出,小猴儿也跟了出来,带上宝剑,说道:“师哥,我也跟你去。”
这时划船的舟子过来,说道:“桑爷,现在起风了,我们可要开船?”
桑羽青摇摇头道:“少等一下,我要看个朋友去。”
说着越上了岸,与小猴儿二人,穿越着寒林,向前面那只停船之处走去。
小猴儿半途问道:“真怪!难道我们看走了眼不成?”
桑羽青摇头不语,心中着实有些恼火,忖道:“若是这一次看走了眼,丢人事小,若是想再找她可就不容易了。”
他剑眉微锁,步行甚速,小猴儿紧紧跟在身旁,因见他脸色不悦,也不敢多乱讲话了。
不一会的工夫,已经到了那只小船之前,船头上有两个小伙子正在吃着稀饭,望见桑羽青等走来,似乎大为惊奇。
他们放下了饭碗,怔怔的望着桑羽青。
他们没有想到,旷野荒郊,一大清早居然还有人来。
桑羽青向他们颔首为礼,问道:“请问小哥,有没有一位白姑娘?她可在舱中?”
一个小伙子道:“啊!她已经……”
才说到这里,便听舱中一声粗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谁呀?”
舟子答道:“道爷!有客人要找白姑娘。”
舱中之人紧接着说道:“白姑娘?我们船上哪来的白姑娘?”
舟子闻言立时不语,但是面上的表情却是非常诧异,不住的打量桑羽青及小猴儿。
桑羽青把这些情形全看在眼里,微笑不语,小猴儿却忍不住了,正要喝问,突听舱门一响,走出了一个年过半百的道人。
他年近六旬,身躯甚是高大,空着一件酱紫色的道袍,花白的头发,挽成一个道士髻,双目通红,好似熬过了夜,又似喝多了酒。
他一只手扶着舱门,望了望桑羽青,然后跨出了一步,单掌施礼道:“无量寿佛!两位善士有何见教?”
桑羽青尚未说话,小猴儿已经抢着说道:“你没听见么,我们找一位姓白的,白姑娘!”
那道人微微一笑,说道:“小善士恐怕找错人了,这条船只有我师徒两人,均是出家人,怎会有年轻的姑娘同行?”
小猴儿双目一闪,正要说话,却被桑羽青给瞪了回去,只得闷声不响。
“这么说我们是找错了,打扰!”
说罢转身而去,那道士却道:“善士请留步!”
桑羽青转过了身,说道:“道爷有何见教?”
道士笑道:“贫道虽是出家人,却是爱交朋友,两位若是不见弃,请到舱中吃杯茶如何?”
桑羽青本意就想入舱看看,闻言正合心意,点头道:“多谢道爷盛意,只怕太打扰了!”
那道士纵声大笑道:“什么话?一杯淡茶算得什么打扰?
两位快请上船吧!”
说着爽朗的笑了起来,小猴儿低声道:“师哥,小心他笑里藏刀……”
桑羽青怒目相视,小猴儿才把说的话咽了回去。
他们踏着跳板,缓缓的走上了船。
由于二人都是英俊非凡,气宇昂然,那两个划船的舟子不禁看直了眼。
桑羽青一身长,随风飘摇,身后那柄千古奇兵,“青光剑”系在肩侧。
由于桑羽青怕这柄剑露了眼,所以剑柄以蓝绸包扎,飘飘荡荡,益发显得英武神俊。
那小猴儿看来虽有几分滑稽相,但是细看起来,也是俊目直鼻,英俊非常,只是言行动作,有些猴气罢了。
那道士把桑羽青及小猴儿请进了船舱里。
桑羽青略一打量,见这间船舱比自己所居要大上一半,两旁贴壁有炕,中间有一个方桌。
桌上杯盘狼藉,还有一壶酒。
老道士面上微微一红,拉了两张椅子道:“请坐!请坐!”
桑羽青含笑坐了下来,小猴儿却见对面炕上,仰卧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道士。
那小道士长得倒还清秀,只是面色苍白,显得毫无人色,仰天卧在那里,手中拿着一本“东周列国”在看,桑羽青等人进来,他连眼皮都没有转动一下,显得有些阴阳怪气的。
小猴儿一眼望见他,立时显得很有兴趣,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但是小道士仍然毫不理会,好像完全沉迷于书本中。
老道士喝道:“法声!来了客人!”
法声小道士这才转了转眼珠子,望了桑羽青和小猴儿一眼,然后又把目光转了回去,仍是一言不发。
桑羽青觉得这小道士目光凌厉,两个太阳穴高高隆起,看起来,内外功都有了很高的境界。
桑羽青心中一动,暗忖道:“这小道士分明身藏绝技,难道是这老道士教出来的?”
由这老道士的神色看来,虽有武功,但并非一流高手,所以桑羽青心中存下了一分疑心。
这时老道士已然笑道:“小徒天生的怪异,两位请莫见怪!”
小猴儿在旁接道:“不怪!不怪!”
老道士望了他一眼,接道:“贫道法号宏心,请教两位高姓?”
桑羽青淡淡说道:“在下由于自小与家人失散,所以姓名不知,一般朋友称我‘青燕’,道爷也不妨如此称呼。”
小猴儿接口道:“我姓侯,江湖人称小猴儿……”才说到这里,法声小道士“刷”的一声,翻过了一页书又聚精会神的看下去。
小猴儿很感奇怪,还未说话时,宏心道士已然说道:“刚才这位小爷说,要寻什么白姑娘?”
桑羽青摇头道:“既然这船上,俱是些出家人,显然我是找错了。”
宏心道士一笑不语,小猴儿则在一旁惊诧万分的望着法声道士。
那小道士真个怪异极了,他全神贯注在书本中,对于其他的事毫无所觉。
既是小猴儿离他不过两尺,而双目睁睁的望着他,他仍然无动于衷,仿佛天底下只有他一个人似的。
桑羽青不禁也看了他几眼,宏心道士笑道:“小徒天生就怪性子,两位想必有些奇怪……”
小猴儿接口道:“没什么,出家人本来就是怪人!”
小猴儿的话,说得宏心道士一怔,奇怪的望着他。
小猴儿却是不顾,他由法声道士身旁拿过了一本“列国”,翻阅着前面的肖像人物。
小道士的目光这才移了过来,白了小猴儿一眼,好像有些不大高兴。
那宏心道士好像非常用心的观察小猴儿,面上微有惊诧之色,一如桑羽青观察小道士一样。
桑羽青连连咳嗽了几声,说道:“敢问道爷,这一路是从哪里而来的?”
宏心道士笑道:“我是由‘金陵’出发,昨天上的船,昨日船开之时,我曾见两位纵马江岸,想不到今日竟能结识,真个三生有幸!”
桑羽青一言不发,停了一下又说道:“道爷是哪家仙观的主持?”
宏心道士笑了起来,说道:“青燕少侠抬爱了!贫道只不过是‘白云观’掌事的,主持是另有其人!”
桑羽青闻言心中一动,忖道:“那白云观乃是江苏境内香火最盛的道观,声望极佳,想不到竟也是卧虎藏龙之地。”
桑羽青想着便道:“想必道爷是回‘白云观’去了?”
宏心道士点头道:“不!贫道与小徒前日往金陵,为李老善士主持法事,如今正是回程呢!”
在他谈话之时,桑羽青耳目并用,早把舱内打量一遍,但是并未发觉丝毫可疑之处,他站了起来,含笑道:“既是道爷要赶路,我们不便再耽搁了。”
宏心道士微笑道:“不妨!不妨!我们还要等一个朋友,两位若是不急着赶路的话,不妨多坐一会儿。”
桑羽青心中一动,表面很平静的说道:“巧得很,我们兄弟也在等朋友,得回去看看!”
宏心道士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多留了,两位若是便路,请到敝观少坐,定当竭力款待。”
他转身叫小猴儿,不禁气笑不得,原来小猴儿也躺在了炕上,抱着一本列国,看得津津有味。
只见他与法声小道士,都沉迷在书本之中,彼此谁也不讲一句话。
宏心道士笑道:“想不到这位小兄弟也是个书迷呢!”
桑羽青把声音放大了些,说道:“小猴儿,我们要回去了!”
小猴儿这才惊觉,赶忙爬了起来,但是手中的书还是舍不得放下。
桑羽青作色道:“还不把书放下?我们该回去了。”
小猴儿却转过身去,对法声道士道:“小道士,你这本书借我看一会如何?”
那小道士突然翻起了身,“刷”的一声,把书抢了过来,很快的枕在了头底下,冷着脸说道:“不借!”
小猴儿羞怒交集,便要发作,却被桑羽青拉着道:“不准撒野!”
宏心道士也在旁陪笑道:“真是!真是!太不像话了!两位切莫见怪……”
这时桑羽青已经走出了舱,小猴儿狠狠的瞪了法声两眼,冷声道:“哼!臭美!”
说罢也走了出去,宏心道士一再的道歉,桑羽青等与他作别而去。
二人踏着湿湿的土地,向回走去。
这时云朗天晴,江景如画,但是酷寒依旧。
小猴儿怒气冲冲,骂道:“他妈的!小杂毛,早晚我要你知道我的厉害!”
桑羽青见他气成这样,心中不禁好笑,说道:“你不要小看了这个小道士,凭你未必一定胜得过他呢!”
小猴儿闻言颇为惊诧,闪烁着一双大眼睛问道:“怎么?凭他能有这么大的功夫?”
桑羽青冷笑一声道:“哼!我一进舱便看此人非凡,依我看绝不会是宏心的徒弟,看来职位还远在宏心之上。”
小猴儿奇道:“那他怎么说是他的徒弟?”
桑羽青道:“为了掩饰身份,按他们的年貌,自然是师徒相称最为适宜。”二人踏着软软的沙地,在河岸上留下了一连串的足迹,桑羽青指着一块寒石说道:“我们在这里坐一下。”
说着坐在了大石之上,距离宏心道士的船约有三十余丈。
他们面江而坐,寒风阵阵吹来,小猴儿缩着脖子道:“奇怪!这一片江面上,怎么一只行船也没有?”
桑羽青闻言张望了一下,说道:“啊!这不过是一个小岔水道,一般行船都走正流,却不知前面那只船为何走入这条岔道?”
小猴儿道:“或许这条路近些吧?”
桑羽青摇了摇头,说道:“不要讲话,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我要好好的想一下,要是走错了步子,可就麻烦了。”
小猴儿只是闷着满肚子话,心中却一直盘算要与法声道士较量一番。
桑羽青剑眉微锁,一双俊目,射向了遥远的江面上,沉思不语。
小猴儿也静静的观赏着风景,但是他天生猴性,看了没一会就不耐烦了。
这时桑羽青已经把整个的问题想过一遍,胸有成竹,回头道:“你想出什么没有?”
小猴儿料不到桑羽青有此一问,临时凑道:“这……我想那个小道士一定不平凡……”
桑羽青瞄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依我看,前面这条船今天绝不会开。”
小猴儿奇道:“为什么?”
桑羽青站了起来,目光向林中望去,说道:“这一带一定有个集聚之处,少时我们找找就知道了。”说着向自己停船之处走了过去,说道:“我们给舟子招呼一声,便去寻他个下落。”
小猴儿听说要生事,不禁颇为高兴,吸了一下鼻子,说道:“对!找到他们,把贼窝子给他们挑了。”
桑羽青望了他一眼,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小猴儿立时不再说话了。
桑羽青向舟上嘱咐了几句,然后上船把应用等物交给了小猴儿道:“带着走!这些船家我们一点也不清楚,还是小心些好。”
小猴儿收好了之后,一同下船,那划船的舟子,早已看出他们不是平常人物,所以一句话不敢多问。
他们二人穿越寒林,行走甚快,桑羽青一路全力观察,但是沙地上并无足迹。
不一会的工夫,已经走完了这片沙地,踏上了湿硬的泥土。
桑羽青停了下来,举目四望。
小猴儿在旁轻说道:“什么人也没有嘛!”
桑羽青突然冷笑道:“哼!我的猜测果然不错!”
小猴儿忙问道:“怎么?”
桑羽青指着左前方,说道:“你看见那株树没有?”
顺着桑羽青的手势,小猴儿目光扫去,只见十余丈外有一株碗口粗细的小树,齐腰而折。
小猴儿吸了一下鼻子道:“可能是樵夫砍断的吧?”
桑羽青瞪他一眼,然后身形一晃,已然飞越而去,再一加步,已然到了断树之旁。
小猴儿也赶了上去,桑羽青仔细地望了一阵,说道:“这颗树断了还不到半天,小猴儿,你上去看看!”
小猴儿一听到要上树,顿时高兴得很,那断树之处,距离地面只不过两丈多高,小猴儿略一垫步,已经飞越而上。
他看了一下,突然道:“啊!师哥,这断枝上面有血。”
桑羽青点头道:“果然不错,他们在这里犯案了!”
小猴儿飘身落下,说道:“除了一点干的血渍外,别的什么也没有。”
桑羽青说道:“我们且把这附近看看,注意地上可有血渍?”
说着二人仔细察看,果然在离树约两三尺的地方,发现了几滴干血渍,如果不是用心,真是看不出。
小猴儿气道:“他妈的!他们作案倒作得挺干净。”
桑羽青蹲下了身子,细看了一阵,说道:“这些血渍距离树干太接近了,看不出他们是向何方移尸的。”
小猴儿道:“反正总是向里面,绝不会向江边。”
桑羽青笑道:“你真聪明!”
小猴儿脸上一红,桑羽青已道:“随我来!”
他很快的向内移动,这一次的行迹较为隐秘。
小猴儿心中叽咕道:“反正已跟他出来了,我什么话也别说最好!不然不是挨他白眼,就是被他损!”
他虽然如此想着,但仍是亦步亦趋的跟在桑羽青的身后。
一路下来,并无丝毫惊兆,小猴儿还是沉不住气,说道:“我看我们还是往北面去……”
才说到此,桑羽青道:“我们且到前面那座山上看看再说!”
这一片突起的小山头,只不过数十丈高,不一会的工夫二人已经攀上了山顶。
桑羽青居高而望,这里竟是一片极大的林子,桑羽青不禁诧异道:“唔——想不到这里倒培植了大片林子……”
话未说完,小猴儿突然指向远方道:“师哥!你看!那是什么?”
桑羽青顺着他的手势,向远方望去,只见丛林之中,极远之处,露出了一角红墙。
桑羽青精神一振,说道:“哼!果然不虚此行,我们快些赶去。”
一语甫毕,巨鸟般扑下了这座山头,只见他长衫飘动,身影如飞,极快的扑下了这座小峰。
小猴儿飞快的追了下来,叫道:“师哥!等我……”
桑羽青回头叱道:“别叫!”
但是他足下并未放慢,疾如狂风般的向前掠去,真个快得惊人。
小猴儿猛吸了一口气,也是快似流星般追去,那份快速在江湖中也是仅见,但是与桑羽青比起来,显然差了许多。
不一会的工夫,他已经被桑羽青抛下了十余丈远。
桑羽青急于察看那小庙,所以顾不得等小猴儿,只见他身形晃动之际,便是八九丈之远,快得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那消一刻功夫,桑羽青已经越过了这一大片林子,接近了那座小庙。
这时,一阵低调的呻吟之声,随风阵阵传来。
桑羽青心中霍然一惊,忖道:“糟!我又晚来了一步。”
他吸了一口气,施出“青空三步”的身法,只见他身如鹤雁,一连三个起落,已然扑向了这片小岗,来到庙门之前。
这是一座颇为破落的小庙,门口用洋土塑成的“一江寺”三个字,已经残破不全,庙院的墙头也长了不少杂草。
那扇厚木的庙门紧紧掩蔽着,桑羽青忖道:“这庙中怎会有人住?”
一念未毕,呻吟之声又传了过来,桑羽青正要飞身过墙,突听那人呻吟着说道:“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桑羽青连忙按下了要起的身子,这时背后一阵风声,小猴儿也赶了来。
桑羽青连忙向后作了个手势,小猴儿立时一言不发,站在桑羽青的身旁。
接着,另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你还不知道厉害么?”
那人呻吟连连,说道:“我……我真的不知道……”
才说到这里,突然发出一声惨悸的叫声,听来极是恐怖。
桑羽青剑眉一竖,向小猴儿作了一个手势,分两边包抄过去。
他转到庙墙的西角,身形一晃,已然掠上了庙墙。
正殿之前,是座空废的天井,那呻吟之声,却是由东边-间小厢房中传出。
桑羽青轻轻的落了下来,见那厢房之门半开,一个年老的和尚卧在地上,满身是血,不住的呻吟着。
厢房之中,站着一个黑影,由于他背对房门,所以看不清他的面貌。
不过由他的背影看来,与小船上的宏心道士极为相似。
桑羽青怒气满胸,但是他并未发作,把身子贴在墙上,准备听他们讲些什么。
这时,突然一个嘹亮的声音喝道:“小子好大胆!有!”
一阵疾劲的破空之声,向桑羽青后脑打来,此人手劲出众,桑羽青急忙把身子一侧,只听“啪啪”一阵巨响,三枚雪亮的长钉,打在了木板墙上。
这声音惊动了房中之人,他一抬手,那老和尚一声惨叫,顿时不动。
桑羽青又惊又怒,这时房上又落下一条人影,原来是小猴儿,他大叫道:“怎么了?”
桑羽青还未答言,房中一阵巨响,原来那行凶者,已推开了后窗,飞逃而去。
桑羽青推了小猴儿一把,喝道:“你快追!我去寻那放暗器之人!”
小猴儿大叫道:“王八蛋!还向哪里跑……”
他疾如飞箭一般,越过了地上的老和尚,也由那后窗口飞去。
桑羽青提高了声音道:“要活捉……”
这时桑羽青也顾不得察看老和尚的死活,在他口中匆匆塞下一颗药丸,然后飞越上房。
虽然耽误了这么久,但那施暗器之人,在数十丈外飞逃,仍然落入桑羽青的眼中。
桑羽青一望之下,大为惊诧,因为那飞逃之人,正是小船上的法声小道士。
桑羽青俊目闪辉,剑眉飞扬,冷笑着自语道:“哼!小辈,既然落在我眼中,我岂会让你逃得出去?”
说完了这句话时,那小道士已逃出了将近百丈,身法奇快。
但是桑羽青好像极有自信,他身躯一晃,临空而起,犹如一只觅食巨鹰,由高而下,这一纵居然就是十余丈远,真个是惊人欲绝。
桑羽青盛怒之下,一双俊目似要射出火来,身形每一晃动,便是十余丈远,犹如一阵狂风,又似一个鬼魅般,在山林之中,穿越如飞。
前面的小道士居然也是一身奇技,每一移动也有十丈左右,他头上戴着一顶道冠,两条绸带飞起老高。
桑羽青心中很是惊诧,忖道:“这小道士的武技,比我估计得还要高呢!”
才开始时,小道士仗着他一身奇技,由于桑羽青追他时已落后了百丈,所以未曾在意。
可是片刻之后,桑羽青已追上了三十余丈。
小道士回头看时,只见桑羽青黑衫飘扬,如同御风飞行一般,快得简直骇人。
小道士这才大吃一惊,拚命的飞逃,一双眼睛四下游梭之时,立时折往左方而去。
左面是一丛颇为茂密的树林,法声道士几个晃动,已然扑入了林中。
桑羽青暗暗冷笑,忖道:“小辈,要靠这片林子救你,可是妄想!”
这时两人还有三十余丈的距离,所以等到桑羽青赶到林前时,法声早已没了去向。
桑羽青停下了步,他虽然艺高胆大,但是他一眼就看出了这法声小道士满怀奸诈,所以也不得不慎重。
他略为打量这一带地方,见是一片高地,由于林中很深远所以望不进多远去。
桑羽青很快的察看一遍,断定小道士只有前面这条路,所以毫不犹豫的追入林中。
就在桑羽青才纵入林中之时,突听“刷”一声大响,大片寒星,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向桑羽青迎头射来。
桑羽青万没有料到,这小道士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就埋伏在林口之处。
这一大片暗器,为数竟有数十枚之多,点点耀目,挟着破空之声,蜂拥而至。
在这种情况下,桑羽青已然顾不得去察看法声的藏身之处,他向后倒退了五尺,长袖一拂,一股莫大的劲力随袖而出。
只听“呼”的一声巨响,那大片银钉,“叮叮铛铛”的被扫了开去。
在桑羽青躲避这些暗器之时,那法声小道士已经连换了好几处隐身之处,并且以碎石左右的乱打,满林“刷刷”之声,响个不绝,使人分不清他的位置。
桑羽青扫开了暗器之后,眉飞入鬓,冷笑道:“朋友!今天若是不让你挂彩,我不出此林!”
法声道士自然不会答言,林中静悄悄的。桑羽青艺高胆大,两次入林,他耳目并用。这林中一草一木之动,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一直入林十余丈远,右前侧一阵极轻的弹指之声,立时惊动了他。
桑羽青一声大喝,身如狂风,斜着飞了过去。
在他起身之后,对方才把暗器弹出,可见桑羽青身法何等之快。
由于桑羽青已然纵开,所以那一把暗器全落了个空。
法声见事不好,“刷”的一声,向前飞逃,桑羽青已然离开他十余丈远之处。在这种情形下,桑羽青是绝不怕他逃出手去,所以喝道:“朋友!你还是停下的好……”
话未说完,突见那条黑影向下折去,桑羽青一惊,忖道:“原来有捷径!”
他手中摸出了一枚“半月钱”,喝道:“打!”
只听一声轻啸,金光闪闪脱手而出。
这“半月钱”乃是桑羽青特制的暗器,将精炼的“金钱”从空眼处折断,恰是两个半月形,钱刃锋利,故名“半月钱”。
“半月钱”出手,便听法声“啊哟!”一声,身子栽在了山坡上,一滚而逝。
桑羽青一垫足已经到了近前,却发觉面前是一条黑黝黝的深沟,黑得看不见底,法声想是有意由此逃走,所以他人滚下去之后,立时毫无影踪。
桑羽青忖道:“难怪他这么大胆,原来看好了逃走的路。”
想到这里,望见地上有些血渍,冷笑着自语道:“哼!果然让你挂了彩。”
如果桑羽青一定要擒拿他,法声是怎么也逃不出去的,但是桑羽青忖道:“就到此为止吧!以后再说……”
他因记挂着庙中的老和尚和小猴儿,所以转身出林,飞快的向庙中赶去。
桑羽青这一路行来,真如腾云驾雾一般,只见他足不沾地,长袖飘飘,宝剑的长穗飘在身后,真个是天仙漫步,飘逸自得。
哪消片刻工夫,桑羽青已经来到这座破落的小庙中。
他飞身越进了墙院,小猴儿还没有回来,院中情景如常,没有什么人再走动过。
桑羽青很快的走到厢房之内,见那老和尚满身血渍,由于天寒的关系,血渍一块块的凝在他的头上,看来非常凄惨和恐怖。
他不顾血污,把老和尚扶了起来,略微按他的血脉,出乎意料之外,他居然还有几丝气在。
桑羽青惊喜交集,他慌忙在老和尚的背心点了一指,低声的唤道:“老师父醒醒!”
一连叫了好几声,老和尚僵冷的身子,才微微的动了一下。
桑羽青又把右掌心贴在老和尚的心腹上,把阵阵的热力传了过去。
半晌,老和尚喉间发出了一声“咯咯”之声,他无力的瞪开了双眼。
他那双苍老而又被血污所染的眼睛,无力的望了眼桑羽青,然后又垂了下来。
桑羽青连忙安慰着他,说道:“老师父,不要紧的,我可以把你治好。”
老和尚“唔”了一声,用着低弱已极的声音道:“道……道友,我……我什么……也不知……知道!”
桑羽青想,他把自己当成了宏心,所以才会如此说,当时提高了声音道:“老师父,我不是道士,我是来救你的。”
老和尚费力的抬了一下眼睛,但是很快的又垂了下去,喘息道:“施主,你……你别管我!”
桑羽青道:“老师父,人焉有见死不救之理?你快告诉我,那道士为何下此毒手?”
那垂死的老和尚,一阵呛咳,吐出了两口瘀血,一股极浓的血腥之气涌出,桑羽青连忙闭住了呼吸。
老和尚的声音更低弱了,说道:“施主,你是过路之人……这些事……还是少管为妙……”
桑羽青道:“他们就是再凶狠,也不能无故杀人;老师父,你总该知道个原因呀!”
老和尚一再的摇头不语,人又渐渐昏迷过去,口中嗫懦道:“掌门人……东……东……”
桑羽青如中急电,历声问道:“东什么?东什么?他在哪里……”
但是老和尚已经气绝身亡,死在桑羽青的怀中。
桑羽青不禁懊恼万分,深悔刚才不该只顾追小道士,应该先救治老和尚才对。
他把老和尚还有几丝余热的尸体放了下来,寒风吹动着他染有血污的白鬓,看来凄惨可怖。
桑羽青走到天井之中,见自己身上沾有不少血污,但是这时他已顾不得清理,脑中塞着无数的疑问。
他暗忖道:“我先把这座庙宇看看再说吧!”
他转过了佛堂正殿,到处都是一片破落景象,如果不是发现了老和尚,真不相信会有人在这里修行。
桑羽青转了一遍,毫无所得,心中更是疑惑不已,忖道:“这老和尚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呢?”
才想到这里,耳旁一阵风声,桑羽青抬头望去,只见小猴儿胁下挟着一人,由墙头飞越而来。
桑羽青大声道:“啊!小猴儿,你还不错嘛……”
说到这里,却发现他腋下之人,并非道士,而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壮汉。
那壮汉衣衫褴褛,浑身灰土,身体虽然健壮,看来却是一些武功均无。
小猴儿才一把他放下来,他立时扑向了小猴儿,举掌便打,口中呜呜怪叫着。
桑羽青好不诧异,小猴儿一路闪躲着,叫道:“你要是再撒野,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桑羽青连忙喝住了小猴儿,然后伸出一只手,扶着那壮汉的肩膀,说道:“这位仁兄,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壮汉满口呜哇怪叫,不住的扑打,但是却连桑羽青的边都碰不着。
这时桑羽青才明白他是个哑巴,大声喝道:“你别慌,我们不是坏人!”
桑羽青边说边做手势,一连说了好几遍,哑巴才明白,怔怔的望着他们。
桑羽青转过脸,问小猴儿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从哪里弄了个哑巴来?”
小猴儿指着哑巴道:“就是这小子,害得我把人追丢了,我看准是跟那些老道一条道。”
那哑巴却有些听力,闻言跳了起来,大声叫嚷,并向小猴儿捏拳摇晃。
小猴儿气得又要发作,桑羽青喝道:“到底怎么回事?还不快说!”
小猴儿这才气冲冲的说道:“本来那老道怎么也逃不出我手,谁知道追到林子里,这小子突然拿块大石头砸我,我以为是他的帮手,追了过去,他像疯子似的向我拚命打,等我把他制服,老道早跑得没影了。
桑羽青道:“想不到我们两个人都把人追丢了。”
小猴儿余怒未消,说道:“不但没追上人,连面也未对,以后见了面他们准不认账。”
桑羽青冷笑道:“那还不是早晚的事,若不是他们手段太毒,我方才就不会出手,暂且留他们多活几日,我还要由他们身上找线索呢!”
这时哑巴见到了老和尚的尸体,他扑了过去,跪地哀哭,很是悲伤。
桑羽青劝慰了一阵,弄了半天才明白,原来这哑巴自幼寄居在庙内,庙中有两个和尚,一个前数日被人杀死,就剩下了这个老和尚。
小猴儿追宏心之时哑巴正在砍柴,当他是杀老和尚的仇人,所以拚命要想报仇。
桑羽青等他情绪稍微安定之后,追问了一阵,才知道这庙虽无香火,可是经常有些不知名的僧俗前来,由此可证,这老和尚也不是什么善良的出家人。
哑巴对老和尚的感情很深,不住的抚尸痛哭。
桑羽青逗留了一阵,摸出一锭大银,递与哑巴道:“快到邻镇买副棺木,把你师父葬了吧,这庙堂无香火,你还是离开的好,剩下的银子,足够你作个小生意的了。”
哑巴悲痛异常,又显得很感激,再三叩谢。
桑羽青与小猴儿向回路赶去。
一路上桑羽青沉思不语,小猴儿尽说些气愤的话,不一会来到了江边,道士的船还靠在那里。
小猴儿头一场增道:“我们过去看看!”
桑羽青摇头道:“现在不必去,我且回去换件衣裳。”
小猴儿虽不以为,但也弄不清桑羽青的想法,只好跟着回到船上。
划船的舟子,见桑羽青满身血渍,但也不敢开口问,一个个睁大眼发怔。
桑羽青另换上一件黑色长衫,把那件血衣洗净,坐在船头喝茶。
舟子问道:“小爷!现在风正顺,可要开船?”
桑羽青摇头道:“不!开船的时候我自会告诉你。”
连小猴儿在内,都弄不清桑羽青肚子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桑羽青只是喝着茶,望着江景,一副悠闲,仿佛是游山玩水的人一般。
小猴儿闷了半天,实在闷不住了,说道:“师哥,到底要怎么办呀?”
桑羽青望了他一眼,含笑道:“你这么急作什么?放着这么好的茶、这么美的江景,为何不好好欣赏?”
小猴儿气得回头就走,跑到船上跟两个小伙子聊天。
桑羽青仍然是不言不动,欣赏着寒波泛鳞,和那远天的丝丝白云。
他那双浓黑的剑眉,微微的蹙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散发着智慧的光芒。
他正在把这几天来,一连串发生的事,仔细的分析,因为事情非常复杂,若是错断了一点,很可能就把路给走岔了。
小猴儿实在无聊,连同那个烧饭的一共四个人,坐在船板上摸起骨牌来,吵成一片。
但是这种杂吵的声音,却丝毫没有干扰到桑羽青。
因为他整个的心神,全在分析着目前发生的情况。
他忖道:“这一群道士,言行怪异,大举出动,所要查访或者办理的事,必定与他们本门有着极大的关系……可能就是与东凡和尚有关!”
这似乎已经可以确定了。
他又忖道:“自来僧道不同门,绝无结连一气的道理,那么这一派道士绝不是东凡和尚的同路人……他们并且杀了两个和尚……”
想到这里,桑羽青不禁想到自己赶到小庙时,宏心正在逼供,以及后来老和尚临死时,所说的“掌门人”。
“如此看来,这些道人很可能也是在寻访东凡和尚的下落,否则,便是要在那破庙中寻些什么东西……”
想到此处,桑羽青却渐渐的整理出眉目来。
他很肯定的想道:“若是他们要寻访什么,今天夜晚他们必定还会再去……”
但是想到白婵,却使桑羽青有些混淆不清,忖道:“这个姑娘的介入,可真是使人不了解,由她的谈吐举止看来,不可能是下流之人,怎么与这群道人混在一起?更奇怪的是,这一批道人对她都很尊敬,好似是由人派来监管他们的。”
这个姑娘的突然消失,似乎是因为桑羽青的追踪,但是方才发生的事,必然都在她的眼中。
桑羽青想了半天还是想不透,忖道:“我只要跟着她,事情总有一天会被我查清楚的。”
接着他又想到那个陌生、英俊的年轻人,莫明其妙出现,又莫明其妙的失踪。
总之,一切事情都显得玄妙不解,但是必然都有着连带关系。
桑羽青这一想,竟想了大半个时辰,那边小猴儿赌得兴高采烈,哇哇大叫。
几个船上的舟子都输得精光,大寒的天,头上竟冒出了阵阵热汗,骂牌摔骰子,什么毛病都出来了。
他们本是南京人,骂将起来,甚是精采。
一个舟子骂道:“你妈妈的,今天有鬼罗,我就不信。来!分牌。”
桑羽青喝止了小猴儿,小猴儿把赢来的碎银往怀中一抱,说道:“好了!明天再来!”
几个舟子一起紧张起来,小猴儿心中好笑,桑羽青已然喝道:“快把钱还给人家好了!”
小猴儿笑道:“本就是逗他们玩的,作庄的输点才够意思。”
说着把钱还给了他们,几个舟子红着脸连连推让,说道:“不行!不行!要赌钱嘛,输了就是输了……”
小猴儿丢下了钱不管,三个舟子立时抢过分起账来。
小猴儿走到桑羽青面前,说道:“师哥,你可想明白了?”
桑羽青瞪了他一眼,说道:“别只顾得玩,晚上要办事呢!”
才说到此,小猴儿突然道:“师哥,有船来了!”
只见一只扁叶小舟,飞箭一般的射来,在水面上划出了长长的一条水纹。
桑羽青不禁颇为诧异,一双俊目紧紧的注视那艘急来的快舟。
小猴儿也是双目圆睁,打量着破浪而驶的快船。
这是一只很小的扁舟,船身极窄,中间坐着一个青衣少年,他的打扮如同江湖武夫,又如同镖行的趟子手一般。
他操着一只木桨,运行如飞,小舟极快的在水面上前进,可以看出他有着很好的划船技术。
不一会儿的工夫,已然来到近前,显然他也注意到桑羽青等人;就在两船交错之际,他停止了摆桨,乘机打量这只船上的人。
当桑羽青的目光和他接触之时,可以由他的目光看出,他并没有什么功夫。
划船的年轻人,一脸的惊异之色,上下的打量着桑羽青及小猴儿。
但是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小船很快的划了过去,他又操起了桨向前驶去。
小猴儿轻声的问道:“这算是干什么的?”
桑羽青摇了摇头道:“现在还看不出,据我想大概是通风报讯的,没有什么了不起。”
这时那只小船已经划到了宏心道士的船旁,他立时摆桨停了下来。
紧接着宏心道士出了舱来,那年轻人上了大船,二人进舱谈话去了。
小猴儿哼了一声道:“哼!与他们是一党的,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桑羽青不语,只是遥望着那只停船,不大会的工夫,那年轻人辞出舱来。
宏心道士与他在船面上又谈了几句,那年轻人回到小船摆桨而去。
但是他并未由原路划去,而继续向前划,桑羽青想着必是为了避开自己。
宏心道士在舱面站了一会,又向桑羽青这边遥望了一下,才进入舱内。
那法声道士则始终不见出现,小猴儿又道:“现在趁他们在船上,我们过去问问!”
桑羽青摇头道:“现在去有什么用,我想在他们身上找出线索来,如果逼他们太急,反而打草惊蛇!”
小猴儿沉不住气道:“这么干耗着真难受,不如把臭小道士抓来,一顿狠揍,看他还说不说实话!”
桑羽青瞪了他一眼,气笑不得的说道:“你真能!”
小猴儿面上一红,吸了一下鼻子不再说话。
桑羽青又道:“现在没有什么事,不到天黑你哪里也不能去,现在只要注意着他们,不让他们逃脱就是。”
说着入舱而去,随着舟子开上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