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古咽了一口吐沫,接着说道:“……不过江元的那只红羽毛,根部确实有一段白色,照这只羽毛的情形看来,恐怕是假的了!”
心灯闻言真个是失望万分,无神地由冷古手中接过了这支膺品,顺手丢在了桌子上。
柳拂柳看心灯这等神情,忍不住笑着劝他道:“心灯,你也不必如此,你想想看,如果这么容易就能够成功,你师父何必要花这么多心血来造就你呢?”
如果心灯此去毫无发现也好些,偏是他在极度的兴奋下,偷出了这只假的红羽毛,并且打伤了一个人,而结果竟令人这么失望!
冷古的脸色一直冷寒着,这时他由鼻中“哼”了一声,说道:“哼!心灯!你也太胆大妄为了,我告诉过你,没有我的吩咐,你绝不能有任何行动,如今打草惊蛇,把事情弄得更难办了!”
每当冷古发怒的时候,他那两道白眉,总是向上扬起老高,双眸子,也射出了慑人的光色,令人不寒而栗。
心灯料不到师父突然发起怒来,吓得他连忙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师父不要生气,弟子下次不敢了……”
柳拂柳在旁抚掌大笑道:“好嘛!你这个老家伙真是势利!刚才不骂,如今见是个假的就发起脾气来了,像你这样训徒,怎么能叫人家心服口服呢?”
冷古闻言瞪了柳拂柳一眼,正色对心灯说道:“心灯!你起来坐好,我见不得这等样子!……并不是为师的责备你,当然,我并不是说你不打草惊蛇,他就不会防范。
“但是你要知道,卓特巴是一个狂妄的人,他虽然知道你的功夫了得,但他绝不相信是他的对手,所以他安排这些东西时,必然有些疏忽的地方。
“现在他一定发现你偷去了假羽毛,并且打伤了他的徒弟,当他想到你缀他这么久,而他丝毫没有发觉时,他必然会对你作一个另外的估计,现在你再次进去,就不会这么方便了!”
心灯听冷古说得甚是有理,心中甚是侮恨。柳拂柳却摇着白头说道:“你说的固然不错,可是心灯即使不打草惊蛇,也不会像你说的那么简单,依我看,两下是差不多的!”
冷古厌恶地摇着头,说道:“你知道什么呀?就会乱吵!……我……我这几天忙得马不停蹄,你知道我在干什么?”
柳拂柳闻言颇出意外,他望了冷古一阵,突然哈哈笑了起来,用手指着冷古的鼻尖,笑道:“啊!老小子!……哈……原来你又弄了鬼!”
冷古被柳拂柳说得面上微微一红,说道:“我……我并未违约,只是水下察访,已经打探得差不多了,现在心灯这么一妄动,卓特巴必然全盘改变了……害我白费一番力气……”
心灯闻言更是懊悔,他想不到冷古居然也到青窟去打探,并且已经有了眉目,如今被自己耽误了!
柳拂柳拍了拍冷古的肩膀一下,含笑自若地说道:“二十年都等了,又何必贪这一时之功?我看还是让这个孩子自己去办,我们都不必操心了!”
冷古这才点了点头。这时门外突有叩门之声,冷古略回了头,说道:“进来!”
房门开处,进来的却是沈小石及曲星。
房中三人一齐站起,冷古笑道:“曲老儿来访,莫非有什么新的消息不成?”
曲星未讲话,柳拂柳早已经笑道:“哈哈!这小子倒是离不开我,这么一会就找来了!……小石,快过来!”
沈小石摇着大脑袋,坐在了柳拂柳身旁,倚着他的身子,撒娇似的说道:“柳师伯,你走也不说一声,我还在穷等你下那半局残棋呢!”
这等神态原是天真可喜的,可是在沈小石表现出来,那等怪状就不免令人好笑了。
众人见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心灯不禁指着沈小石,笑道:“小石兄,你刚才那副神态倒怪可爱呢!”
这句话说得沈小石面上一红,连忙坐直了身子,冲着心灯一瞪眼,说道:“你能?你不看你自己,已经还了俗,还是个光葫芦头,我们大家有句俗话,说你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这句俗话就是‘翻穿皮袄’,你装什么羊啊!”
沈小石这一大套话,说得心灯又气又笑。冷古却看了沈小石一眼,说道:“好了!你这个孩子就会耍嘴皮子,进来就听你说个没完,到底是听谁说呀?”
沈小石被冷古责备数句,弄得他满面通红,心中异常气愤,但他知道冷古最不好惹,只得忍了下来,忖道:“你怎么不说说你徒弟?……臭美什么?老小子……”
冷古虽然由沈小石脸上,看出了他的心情,但他却未理会,径对曲星道:“曲老,你突然来访,必然有些道理的!”
曲星捻须微笑,摇头道:“没有什么道理……不过,卓特巴已经把我们的令符封入了‘七关’了?”
冷古及柳拂柳闻言,不觉同时闪了一下眼睛,他们片刻沉默,没有说一句话!
心灯及沈小石虽然诧异,但又不敢问,只是纳闷,过了会,冷古才开口说道:“如何?我说卓特巴必然会换地方,这不过才几个时辰的事,他也真厉害……我这几天真是白辛苦了!”
柳拂柳却不太同意冷古的话,他摇头道:“依我看,他本意就要把这些东西封入七关,如果说是因为心灯惊动了他,却也未必,不信问问曲老儿,这消息他是何时得到的?”
曲星望了心灯一眼,说道:“我是才打探来的,我也知道心灯偷了一支假羽毛,卓特巴惊心之下,这才把各物封入七关,看来要费番大手脚了!”
心灯这时再也忍不住,问道:“曲师伯,什么是七关呢?”
曲星微笑一下说道:“这是卓特巴近二十年,造的七座暗房,每所暗房中都有些古怪,并有一套他所擅长的功夫。……至于他这七关到底有何厉害,我也不知,因为我们都守着诺言,不便打探,如惊动了他,我们二十年守约毁于一旦,岂不太不值了?”
冷古这时也点头道:“我推测的一点也不错,卓特巴必然轻视你,结果被你轻易的偷来这只假羽毛,这才使他加了戒心,把诸物另加安排。”
“至于他所谓的‘七关’,是七间暗房,内中有些巧妙,正如曲老儿所说,我们不便入内察看,不过……”
冷古说到这里,上下把心灯看了好几眼,接着说道:“不过,据我想,以你的功夫,大概是可以应付过去的,你不必气馁!”
冷古说到这里,转脸对曲星道:“曲老儿,我倒要听听你的意思呢!”
曲星微笑一下说道:“今晚大雨还不会停,我想让他们同入“青窟”,见机行事,时间已差不多了,不必再等了!”
冷古闻言沉吟未答。柳拂柳已笑道:“曲老之言正合我意,今晚就可以正式动手了!”
柳拂柳话才说完,沈小石突然插嘴道:“柳师伯,人家都有徒弟,你说得怪热心,可是谁去替你偷呢?”
沈小石一句话说得柳拂柳怔了一下,笑骂道:“他妈的!你这小子真会说话,一句话说得我透心凉!……不过用不着你替我操心,我自有办法,要是到时真没办法,那还要麻烦你小子呢!”
柳拂柳把沈小石骂得有些生气,他翻了一阵小绿豆眼,不悦地说道:“喂!你怎么把‘他妈的’都骂出来了,真是……这么说话还想请我办事?”
沈小石数句说得众人大笑,柳拂柳伸手在他后脑袋打了一掌,笑骂道:“他妈的……臭小子还不错呢!……”
沈小石被柳拂柳打得身子一冲,差点掉下座位去,气得满脸通红,双手抱着头跳开了老远,叫道:“这算什么呀?……你只管自己高兴,也不管别人痛不痛,不知道脑袋是肉糊的呀!……”
这一屋奇人直被沈小石逗得大乐,笑声传出了老远。
又是黑夜的来临,在多尔济拔母宫的左侧,有几条飞快的人影,“嗖!嗖!”地飞纵着,汇合在一起。
当一个震天的霹雳打下时,才看清了他们是三个人,两男一女,都是一色的紧身劲装,那女子的面庞上,仍然蒙着一层黑黑的面纱。
不需作者多说,这个姑娘是池佛英了!至于她为何一直戴着面纱?难道她丑恶到极点吗?那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那另外的两个人,是沈小石及秦长山,他们在师长的指示下,今晚要正式行动,所以他们心中都充满了欣喜和紧张。
这时他们互相的耳语着,沈小石说道:“心灯怎还不来?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呀!”
佛英轻轻的“嗯”了一声,并没有说话,她的那双眸子,在面纱后闪烁了一下,似乎在追忆着一些什么。
秦长山把他的身子更移近了佛英,由鼻中“哼”了一声,说道:“哼!人家功夫超凡,大概不会与我们为伍吧!”
秦长山话才说完,突听一丈以外,传出了心灯的口音,他微笑道:“秦师兄何出此言?岂不折煞小僧?”
语卢甫毕,一条黑影,轻似飞絮般,已然掠到了他们面前。三人不禁同时一惊,秦长山更是面红过耳,好在黑夜无光,倒也遮掩过去。
他勉强笑了几声,接着说道:“怎么样?我说你功力超凡,果然来得惊人!”
秦长山说着,又尴尬地笑了两声。然而其他的人却一点反应也无,使得长山更是难堪。
他原是一个豪爽明朗的侠士,但不幸被卷进了感情的漩涡,往往不自禁地,表现出了人性丑恶的一面了!
心灯却是若无其事,微笑了一下,说道:“我因为和师父多谈了一下,来得晚了,有劳三位等候!……时间宝贵,我们就动身吧!”
沈小石点头答应,当下四人展开了身形,如飞地向“青窟”扑去。
在暴雨如注的黑夜里,出现了这一支年青的队伍,正象征着这边陲之地,将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了!
他们沿途没有一句话,心灯似乎已经回复了他做和尚时的心情,显得平和愉快,对于佛英,他也淡薄多了!
又是一段沉默,沈小石的语声,由雷雨中传了出来。
“心灯!师父告诉我,我们进去以后,要分头探寻,更时在‘凌云楼’见面,你知道么?”
心灯点点头,答道:“我知道!大家要记好时间,以免彼此等候!”
说完这句话,他们已到了河边。心灯回头看了三人一眼,恳切地说道:“三位!这水寒得很,我们可要小心点!”
心灯话才说完,不料佛英突然接口道:“知道!如果我们连河都渡不过去,还来现什么眼?”
心灯望了佛英一眼,无意识地笑了一下,说道:“我太多虑了……”
心灯话未说完,只听“噗嗵!”一声大响,沈小石胖肥的身子,已然跳了过去,口中还不住地叫道:“唷!乖乖!……好冷的水,受不了……”
心灯见他身在虎穴,还如此大叫,不禁一皱眉头,正要说话,秦长山已低声叱道:“小石!你干什么?……这又不是洗澡摸鱼,你大叫大嚷的,莫非要惊动他们?”
沈小石已然游出了好几丈,对于长山的话充耳不闻,仍不住地自语道:“真凉!……不知道有鱼没有?”
他说着又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心灯见状只是摇头,当下三人相继入水,同向对岸游去。
心灯为了长山方才一番话,不敢过分显露自己功夫,所以并未出全力,只是跟在他们之后。
长山及佛英并肩而游,不知他们真个情投意合,还是故意做给心灯看,无时不显得异常亲密,就连这时还在不住的低声互语。
心灯心里难过了一下,但他很快地丢开,默默地随在他们身后,冰寒的湖水,似乎已把他那颗火热的心冻冷了!
不大的工夫,他们已相随着登了岸,出乎心灯意料之外的,他们三人似乎对地势更熟悉,不须心灯指点,他心中恍然,忖道:“啊!原来他们也探过,我还以为只有我进去过呢!”
霎那的时间,这四个江湖小奇人,已然扑到了卓特巴的大门,“西藏第一家”五字在偌大的风雨中,仍然被两只特制的大灯,照得明亮和光彩。
当心灯才站定身形时,秦长山突然说道:“我们分头行事,三更在‘凌云楼’见!”
他说完之后,与沈小石、池佛英三人竟同时拉开身形,分三方疾奔而去,就像三个鬼魅一般,霎时失去踪影。
心灯倒是一怔,忖道:“不愿与我同行也好,免得顾忌太多!”
心灯想到这里,点脚之下“彤云冉冉”,身如一片飞叶,已然飘过了这片树墙,落下了地。
当心灯才站定身子时,似乎听得耳旁有衣索之声,但当他回顾时,却是一片黑暗,没有一些端倪。
心灯心中一动,忖道:“以我功力绝不会听错,要是他们三人,也绝逃不过我耳目,那么这人是谁呢?……不管他!既然来了,也不必顾这么多了!”
心灯抛开这事,身如清风地向前扑进,当他到了上次那座小屋时,忍不住又走往门首,那扇石门开了一条缝,室内传出了极大的鼾声,偌大的雷雨声,却掩它不下!
心灯由门缝向内瞥去,两个中年汉子正在拥被高寝,想必就是上次吹萧的蒲齐及西诺了。
心灯张望了一下,心想这里不可能有何发现,当下离身他往,沿着上次的路线向内越去。
他又到了上次偷出假羽毛的那排小屋,心中甚是气愤,忖道:“我过去看看!……那米路卡不知是否还在?”
想到了米路卡,心灯有一种伤及无辜的痛苦感觉。
这排小房一片漆黑,心灯立在窗前良久,听不见一点声息,他又不敢冒失入内,正想逼近窗缝察看时,突听一声风响自内传出。
心灯大吃一惊,双足点处,身子已然拔上了八尺,接着“波!”的一声轻响,在电光下一丝银光穿窗而出,出了老远。
心灯心惊之下,凌空振臂,已然拔上了房顶,他以这暗器的声势和指力来判断,此人的身手必是卓特巴一流了!
心灯想到就要面对卓特巴,不禁又有些紧张,双目炯炯地注视着房下。
窗子开处,一条雪白的人影,宛如幽灵似的越窗而出,身手之轻,恰似一团棉花!
她是一个女子,长发披肩,她的身子在寒风冷雨的侵袭下,似乎发了一阵颤抖,当闪电再起时,心灯看清了她的面貌,惊吓得几乎由房顶上落了下来!
她就是心灯的母亲——云姑!
心灯万万料想不到,以暗器袭击自己的,竟会是云姑,这实在太出乎他意料之外,当时怔在房顶,像是一个完全失去知觉的人。
云姑状如疯魔,暴雨吹起了她满头的秀发,长长的衫裙被雨水打透,在暴风中发出了呼嚕噜的声响。
她站在房下,四下观看了一阵,仰头对心灯道:“你下来!……你这个杀人犯!”
她的声音尖锐恐怖,心灯感到一阵阵的心颤,云姑这等模样,实在惊吓了他,使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云姑见他不答,似乎更生了气,把声音放得更大些,叫道:“我叫你下来!……杀人犯!”
心灯惊骇万分,不禁双手合十,默念道:“阿弥陀佛!……莫非米路卡已经死了?……云姑为什么叫我杀人犯?天啊!如果米路卡真的……”
心灯想到这里,他不敢再往下想。云姑又在房下叫道:“你为什么不下来?……你杀了我的丈夫!”
这句话使心灯大吃一惊,忖道:“难道米路卡是她……不可能的!……那么是卓特巴已被人杀了?”
心灯想到这里,突见云姑跪在大雨中,哭泣着喊道:“天呀……我的丈夫!……”
心灯听她声如哀猿,当时一阵莫名的激动,也流下眼泪,混着雨水一齐滚了下来。
他哭泣着,用着颤抖的声音对云姑道:“云……云姑姑!……,我没有杀你的丈夫……”
心灯的话,使得云姑突然停止了哭泣,她扬起了头,尖声问道:“你……你没有……杀我的丈……丈夫?……”
心灯哭着连连点头,说道:“没……没有!我不认识他!”
云姑似乎有些相信了,她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你还小,你不认识他!……他死了十九年了,十九年了……”
说着她又尖锐地哭了起来,她的话像是一把钢刀,深深的刺入了心灯的心里,他忖道:“原来她是哭着爹爹!……那不是她自己做的恶事?为什么还要找凶手?……啊……”
想到这里,心灯似乎有些明白了,忖道:“难道爹爹的死还有什么隐情?”
任何一个孩子,都相信自己的父母是没有罪的,心灯也是样,他见云姑这等模样,越发断定云姑绝对不会手弑亲夫,可是她为什么又嫁了卓特巴呢?
但是,只要她没有手弑亲夫,就够心灯安慰的了!
这时心灯才由房上落下,慢慢地走近这个可怜的女人,她披头散发,跪在狂风暴雨之中,眼中不停的滚落着泪水,她是在极度的痛苦之中。
心灯几乎不敢去接近她,离她尚有数尺就站定了,低声说道:“云姑姑……那是卓特巴!……是卓特巴!”
风雨太大,云姑没有听清这句话,她突然站起了身子,像是一个恐怖的灵魂,发出了一阵悸人的狂笑。
心灯吓得退好几步,哭道:“云姑!……你疯了!……你疯了!”
云姑真是疯了!她在心灯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时,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身如闪电般地向心灯扑来,她两只细白的手臂,双双向心灯前胸抓来,在闪电下发出了恐怖和凄惨的白色。
心灯大惊之下,向后撤出了五尺,还来不及说话,云姑的身子已然追到了近前,身手之快,竟比卓特巴还高一筹,这实在是大出心灯意料之外了!
云姑右臂翻飞之下,二个尖尖的手指,夹着一股凌厉的劲风,已向心灯双目点来。
心灯再一撤身,躲过了云姑来势,大叫道:“云姑!……我是心灯……”
但是云姑已经疯了,她撩腕之下,三招又出,“琵琶千叶”,双掌又追到了心灯的右胁,劲力如钢,绝不像出自一个女人之手。
心灯实在没有想到,云姑的功夫竟会姐此之高,当下忙使“挥袖遮月”身法,躲过了云姑的双掌,闪至云姑身旁,急切地说道:“云姑,你疯了!……我是心灯……”
云姑似乎怔了一下,但她手底绝无耽误,长袖甩处“阵阵金声”,一片水湿的袖角,挟穿金摆石之力,向心灯顶门“天突穴”扫来。
心灯见她身法奇快,招式凌厉,每一出击必是要害,在万分的惊惶下,又让过了她一招。
心灯用着几乎是接近于哭求的声音说道:“云姑!……不要打了!我不能与你动手!……我……我是你……”
心灯没有勇气说出“我是你的孩子”这句话,他的心已碎成了片片,面对着他亲生的母亲——并且是有着这么大罪名的——他能做些什么呢?
云姑却是不听,她脸色惨白,双目发直,燃烧着仇恨的怒火,把她亲生的孩子,当作了生死的大仇,用她那双纤纤的玉手,发泄她十九年来的悔恨和怨仇!
心灯连续地躲过了她十六招,人已然很累了。因为云姑的功夫高得怕人,招式极其诡奇,连心灯这等身手,都无法预测。
心灯伤心欲绝,渐渐地也激起了他那颗怨愤的心,再也忍不住,大叫道:“云姑!我是你的孩子!……”
这句话使云姑愕然的止住了手,心灯已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用双手掩着脸,哭叫道:“云姑!……我爹爹是萧乾元……”
提到这个名字,云姑又惊骇地退后一步,她那双眼睛,睁得几乎要突出来,恐怖已极!
心灯哭叫着道:“你……你杀了他,嫁给了卓特巴,抛下了我……凌怀冰把我送到庙里,十九年了!……”
云姑发出了一声惨叫,她双手掩着耳朵,像是中了一只毒箭,因为心灯已提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凌怀冰!……凌怀冰……”
她悲惨的叫着,凌怀冰是谁?萧乾元是谁?卓特巴、心灯又是谁?她完全模糊了,只觉得这是一群可怕的魔鬼,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她的灵魂……
她再次疯狂地向心灯扑来,双掌迅雷般的递到。
心灯也昏迷了,他躲过,大叫道:“罪恶!罪恶!罪恶的女人!……”
随着这声大叫,他蒲扇大的钢掌,已向云姑背心击了过来,这是他生平最愤怒的一掌,令他自己也感到昏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