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谈到心灯在多尔济拔母宫内,准备入卓特巴家去盗令符。
这天早上,心灯被窗口寒风吹醒,原来不知何时,竟落起了绵绵细雨,冷古仍在熟睡未醒,看来他确是疲累极了。
心灯把窗掩好,坐在桌前,由于天色昏暗,室内仍是黑黑的,窗外雷声殷殷,时有闪电,显得无比凄凉和恐怖。
心灯脑中一片空白,东南西北的,不知思索些什么事情,最近不如意的事情太多了,弄得他心绪不宁,没有一件事,不是在刺痛他!
心灯学艺十余年,就要在这几天中应用了,虽然他的武功已然极高,可是他仍然有些恐惧,忖道:“我想还是晚上去吧,白天总容易被发觉的。”
在以往,当他想到这件事情时,总觉得距离自己很远,可是现在却不同,虽然他决定晚上去,可是心情却没有安定过,又想早点去。
他默默地想道:“我还是现在去好了,这么大的风雨,青窟里面的人,大概都呆在房里,我何不趁此机会,去把‘青窟”的地理勘察一下?”
心灯这么想着,越发的沉不住气,当时起身,换上了那身黑色劲装,自然也带上了那把宝剑。
他走近窗口向外望去,暴雨如注,天色昏暗得像是夜晚,殷殷的雷声,震得人心神一阵阵的颤动。
心灯心中想道:“这种天气倒是怪可怕的,不过对探窟来讲,却是个最合适的时候。”
心灯想着,再把身上结束一下,他先把房门扣上,然后把窗子推开半尺,立时有一股寒气涌入,幸好是背风,所以并无雨水跟进。
心灯脚尖轻点,“寒蝉试翼”,轻飘飘地越出了禅房,立时被那倾盆大雨,淋了个透湿。
心灯怕被庙内喇嘛看见,当下不再耽误,几个纵身,已然扑出了院墙。
在滂沱大雨中,心灯展开了超绝的身法,一溜轻烟似的,向卓特巴的那座庄院驰去。
心灯顺着一条山道,猛奔了一阵,心中忖道:“我还是由前门进去,这样可以把整个庄子探一遍!”
心灯决定之后,越发加快了速度,一泻千里地向下驰去。
卓特巴的家宅,距多尔济拔母宫颇远,心灯估计着,大约还要一个时辰才可到达,因为过河之后,还有一段不近的路程呢。
这时心灯已到了河边,他再把身子结束了一下,身起鹰落,投入了这个奇寒彻骨的水池。
池水之寒,真是不可形容,心灯虽然又苦练了一个月,可是仍然未能完全适应,因为人到底是陆上动物啊!
这个还了俗的小和尚,手脚并用,在水面直似一条水龙般,划出了一条长长的水线,但立时又被那万千雨丝打乱了。
不大的工夫,心灯已然游到了对岸,他心中颇为高兴,回头望了望咆哮沸腾的池水,得意地微笑了一下,低声地自语道:“世界上什么东西也难不住人类的!”
说完了这句话,他回头辨别了一下方向,立时又展开了身形,疾如脱弦之弩般,向卓特巴的庄院奔去。
这时心灯心中充满了兴奋,又渗有些悲伤和恐惧,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责任太重大了,冷古、病侠、万蛟等等,都对他寄予全部的希望,如果他不能达成任务,他拿什么来安慰这些老人的心呢?
心灯想到这里便害怕,同时更有一件事,啃噬着他的心灵,那就是他本身的事。
卓特巴是杀父夺母的仇人,云姑是谋害了父亲的生母,墨林娜是深爱着自己的人。
虽然一切事突都是这么残酷和复杂,但却必需去解决,而能够解决这一切的人,只有心灯!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心灯已然到达这西藏一代魔君的门首了。!
卓特巴居此已五十余年,所以这座房舍的建筑,实在是令人惊讶。
心灯来到近前,借着一株大树隐住身形,细一打量,原来卓特巴偌大一座庄院,并无围墙,然而四周都植满了十丈大树,密密重重,形成了一座“树墙”,而树与树之间的空隙,完全用手指粗细的铁条扎上,曲转回绕,也不知有多长。
正门是由巨大的青石砌成的两条大柱,顶上镶有一块极大的铁牌,其上黑底红字地凿着“西藏第一家”五个大字,令人触目惊心,大门是生铁铸成,极为威严壮观,只是漆以酱紫色,有些不太相衬。
心灯看罢暗暗暍采,忖道:“卓特巴自称西藏第一家,委实不过分,因为他就是西藏第一奇人啊!”
心灯的视线透不过那排树墙,但他相信在这种狂风大雨的情形下,院内一定是空空的。
当下,心灯大着胆子,走到了“西藏第一家”的大门,由门缝中向内望去,目光所触,是一片广大的庭院,遍植花草,用人工修饰得甚是美观,院内空空无人。
心灯不再犹豫,提气之下,身若飘风,已然越进了卓特巴的家。
心灯双脚踏在一片软软的草圃上,细细的打量,这里宛如另一个世界,深远辽阔,简直无法判定四边有多大,因为卓特巴的家,已然占了大半个山头啊!
由于地势太大,卓特巴的房舍,建筑得七零八散,心灯只看见数十丈外,有几间颇为精致灵巧的小房子,隐在树丛里。
心灯默默的记住这一块的地形,忖道:“这里才入门,绝不是卓特巴的心腹之地,师父他们的信符,也绝不会放在这里……我先到小屋附近去看看再说!”
心灯想着,提气纵身,先到了那排小房的左边,然后向后绕去,一路全神贯注地,物色藏身之处,因为现在还不是他露面的时候,否则打草惊蛇就坏了大计了。
当心灯趋离小屋尚有十丈左右时,竟听得有竹笛之声,隐隐由石屋中传出,声调颇为消沉,先前由于雷雨太大,大到连心灯这好耳力也未听见。
心灯不禁有些诧异,忖道:“这是谁在吹笛呢?……卓特巴一生怪异,说不定他这里养有不少怪人,那我可得多留点神……”
思想之际,他已然走近了这间小室,笛声便是由此传出,心灯站在屋檐下,倾耳细听,他很想入内打探一下,可是这些小屋全是巨石砌成,绝无一丝空隙。
心灯原想上房掀瓦,可是这样目标太大,容易显露行迹,在不知对方功力之前,又不敢贸然到窗下窥探,只得把耳朵贴在门缝上,全心地倾听。
那笛声正吹得起劲之时,突然有一粗哑的嗓音,不耐地吆喝道:“好了!好了!西诺!你已经整整吹了两个时辰了,老是这个调子,听得烦死了!”
这人说的是藏语,听他说话的声音,至少已有五十岁了。
笛声被他打断,立时有一个尖锐的声音接着说道:“蒲齐,我看你实在可以死了,什么事你都嫌烦,一天到晚只是睡觉!”
那西诺立时接口道:“我们这样活着比死也好不了多少,你想,到这十五年了,连大门都不许出……”
西诺话未说完,那叫蒲齐的,突然大声地打断了他的话:“西诺!你真不想活了!……这几天山主一直不高兴,要让他听见还得了?”
那蒲齐果然害了怕,把声音放得低了些,说道:“真的,最近老山主忙得不得了,每一间房子都亲自整理了一遍,前天我还看见他下湖呢……”
虽然他压低了声音,可是他天生的鸡嗓,心灯耳力又佳,听了个清清楚楚,忖道:“啊!卓特巴已经有了准备了。听这蒲齐的话,好似湖里还有什么古怪,那就难办了……”
心灯才想到这里,那叫西诺的又说道:“……你说的不错,准是要发生什么事,最近连云姑和墨林娜姑娘都很少见,说不定就在这两天呢……”
听到云姑和墨林娜,心灯不禁一阵心跳,把耳朵更贴近了一些,渴望着再听到一些关于她们的事情。
可是那个叫蒲齐的说道:“管他们的,反正事情不会到我们头上来,还是不谈这些好!”
室内沉默了片刻,又响起了笛声,那蒲怪笑道:“你又吹了!……真是要命!”
可是笛声并未被他打断,仍然吹着刚才那支老调。
心灯暗忖听不出什么结果来,想道:“我再往里面去探探好了!”
于是他离开了石屋,由一条碎石铺的小道上向内折去。
这里好似一片极大的果林,同时因为地势渐高,遮住视线,根本看不见其他的房舍,心灯忖道:“这么大的地势,要找出卓特巴收藏信符之地,那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他想着,迈步如飞,急逾星火地向前赶来。
当心灯奔驰了一阵之后,突然觉得远处似有人影一晃,当下不由一惊,急忙隐身在树丛中,所幸天色昏暗,两下相隔颇远,心灯又藏得快,未被那人发觉,但心灯已是心头乱跳了。
那人以极快的身法,宛如滚球般地向前奔来,在距离心灯尚有十余丈时,突然停住了身子。
心灯由树后定神望去,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西藏第一家”主人卓特巴!
他穿着一身藏衣,并未持雨具,雨水透湿了他雪白的发鬓,他手中拿着一块手掌大小的木牌,微皱着一双白眉,低头注目,似在思索什么。
心灯似乎听见他自语道:“……这个东西还是不要动吧!……”
他还说了很多话,可是由于雷雨声太大,心灯未能辨听,但他知道卓特巴此刻所关心的事物,必然也是自己关心的事物。
这意外的相碰,倒使心灯颇为高兴,忖道:“我正愁无途可循,可巧碰见他,我且缀他一阵,必然会有些收获的!……”
那卓特巴在大雷雨下沉吟自语了片刻,又把那块木板揣入怀中,转身向右边纵去。
心灯立时轻轻的跟上,把他的身形留在自己的视线里,但他却不敢跟得太近,因为卓特巴非常人也!
心灯一面缀着卓特巴,一面忖道:“他怀中那块木板,必定有些用途,希望能有办法看一看……”
卓特巴的身形好快,心灯略一分心,几乎失去了他的踪影,当下连忙屏气定心,牢牢的盯住卓特巴。
似这样狂奔了一阵,心灯沿途记着地势,恐怕回来时迷了途,再则下次来时也方便些。
渐渐地,心灯目光所触,已然望见了一角楼台,虚掩在巍森森的丛林里。
心灯见卓特巴三个猛扑,已然接近了,心中颇为骇然,忖道:“这个断了足的老家伙,武功却不可轻视啊!”
这时已然失去了卓特巴的踪迹,心灯料他已然入房,当下加足了劲力,使用上乘的轻功身法,“随波逐流”,身子宛如激流中的一片浮萍,霎那已逼近了十余丈。
就在心灯将要到达这所房舍之时,突听“呀——”的一声轻响,一条人影儿飞雪似的自房内冲出。
心灯无防之下,不禁大吃一惊,拼命向左一闪,隐在了一株大树之后,身形险些儿败露,直吓得心头怦怦乱跳。
心灯再看之下,原来这飞驰而出的,正是他亲生的母亲云姑,她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衣,在暴雨中,疯狂地向左后方折去。
心灯正在诧然,只觉眼前一花,卓特巴已然追了出来,他站在雨地里,大声的喊道:“云姑……你回来!我有话告诉你!……”
可是云姑好似着了魔似的,狂奔若飞,霎那就失去了踪影。
卓特巴的脸上,掠过了一丝痛苦的表情,他摇着白头,懊丧地自语道:“唉——想不到二十年前一时之过,竟种下了今日的恶果!……”
他喟叹了一阵,回到房中去了。
心灯在旁听得清清楚楚,心中好不诧异,忖道:“看来卓特巴与云姑相处得并不快乐啊!”
心灯在树后又等待了一阵,见无异状,这才大着胆子,轻轻地由树后转出,慢慢地向小屋逼近。
这一排单房,建筑得与先前的一般无二,只是房门并非石头,而是木板所建,漆以朱红,颇为刺目。
那扇小木门打开着,心灯可不敢太逼近了,他怕卓特巴再度出来,以他的身手,相隔一近,只怕难以逃过他的目光。
心灯这么想着,仍用前法,由屋后绕了过来,可巧这小屋的窗户,亦是木头所建,木料虽好,可是年久未修,已有不少空隙。
心灯壮着胆子,忖道:“我且到窗户前偷看一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只是这么乱跑,一点线索也找不着的!”
心灯想到这里,立时慑步走近了窗前,由一条细如竹片的小缝中向内望去。
心灯一望之下,不禁心头大喜,原来室内空空,只有一张紫木大柜,卓特巴站在柜前,手中拿着一物发呆。
他手中拿着的不是别物,正是病侠一生英名所系的那只红羽毛!
心灯兴奋得几乎要叫出来,心中默默喊道:“天啊!那就是病师父要的啊……”
这时的心灯,激动得几乎大叫大笑,但他还是拼命忍了下来,双目发直地盯着卓特巴手中那支红羽毛。
那支红色的羽毛,好似经过了特制,虽然在这么昏暗的光线里,仍然发出了一瞬瞬的光彩。
卓特巴伫立了良久,自语道:“还是放在这里吧!”
他说完了这句话,走向那只紫木大柜,双手一阵抚摸,心灯只听得一阵轻微的“噼啪”之声,那两扇柜门已然打开了。
心灯看着他一切动作,心中想道:“看样子这柜子还有不少古怪呢!”
再看之下,柜中满满堆了不少书籍,卓特巴随手取了一本,把那根红羽毛夹在里面,然后关上了柜子,转身出房而去。
心灯躲在房后,见卓特巴如飞而去,心中虽然想跟踪他,可是那只红羽毛对他的诱惑力太大了。
心灯亲眼看见他把那只红羽毛放在柜中,这种于载难逢的机会,他怎能放过呢?虽然冷古一再的告诫过他,不可轻举妄动,但是此时此境,由不得他不怦然心动了!
终于,心灯经不起这种诱惑,他到底由那半开的木门,进入了小屋中。
室内光线甚是昏暗,又无灯火,心灯轻轻地把房门掩上,四下打量了一下。
心灯见房角拐处,有一活门,门口挂着一张软帘,其上蛛丝密布,污垢异常。
心灯心中颇为诧异,忖道:“难道这里还住有人不成?……可是看这情景,分明很久已没有人住了!……卓特巴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这里呢?……”
心灯思索了一下,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因为身在虎穴,不敢多事逗留,迳自走到了木柜旁。
他伸出了一双颤抖的手,轻轻的抚摸着这只紫木大柜,他仿佛又听见了病侠沉痛苍老的声音:“……那根红羽毛,得到它……你一定要得到它!……”
如今,这根红羽毛,就在他的面前,这真是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可是卓特巴确实把它放在柜子里,这是心灯亲眼看见的!
他默默地想道:“这个柜子绝不会这么简单,必定有什么机关,可是,我还是要把它打开,就是惊动了卓特巴我也不管!……”
这只柜门并未上锁,心灯侧过了身子,躲过正门的方向,忖道:“管它的!我把它开了再说……”
心灯想着再不犹豫,他用左手拉着柜门,用力的向外一拉,自己连忙躲过了一旁。
柜门被他打开了,奇怪的是,并无一点异状,就连一些儿声息也没有,倒是大出心灯意料之外。
心灯欣喜异常,蹲在了柜门下,只见这只大柜子中,堆满了书籍,为数不下千本,心中想道:“想不到卓特巴还博览群籍呢!”
方才卓特巴放红羽毛之时,心灯便记准了那本书,当下毫不费事的取在手中,见是一本裴秀作的《禹贡地域图》,心灯也顾不得细看,匆匆翻开,很容易的拿到了那片红羽毛!
心灯这时兴奋之情,简直不可形容,他细看那只红羽毛,约有四寸长,光泽鲜艳殷红如血,看不出是什么鸟类的羽毛。
心灯至宝到手,不再耽误,匆匆的把那片红羽毛揣进怀中把柜门关好。
就在心灯正要起身之际,突听侧方似有声息,连忙放目望去,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他方才所见的那扇活门,不知何时已打开了,软帘之前,站定了一个身材高大,颇为魁梧的年青人。
他长得甚是端正,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可是双目发直,嘴角带着一丝微笑,痴痴地望着心灯。
他上身赤裸,下身穿着一条红色的短裤,破碎得只剩下几条布片,露出他一块块结实的肌肉,看样子他可能是一个白痴或疯子。
心灯惊诧之下,慢慢的站起了身子,压低了声音,用藏语说道:“你……你是什么人?”
那疯少年仍旧痴痴地望着他,只不过他面上的笑容扩大了些,他不言不动,就像一个僵硬的尸体一般。
心灯有些恐惧,他简直不知道怎么办好,又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这儿来干什么呢?……”
这些话是应当疯少年问心灯的,而心灯却问了他。
疯少年这次才有了一点反应,他的那双大眼睛,稍微的转动了一下,迟迟地说了几句话:“我认识你……你叫心灯……我师父说你早晚要来的!”
心灯闻言不禁一惊,忖道:“如果他是卓特巴的徒弟,那我就不好脱身了!”
心灯想到这里,沉声说道:“啊?——你认识我?……你师父是谁?”
疯少年用手摸了摸自己赤裸的身体,慢吞吞地说道:“我?……我师父就是他!……卓特巴!”
心灯一惊,他倒从来没有听说卓特巴还有徒弟,当下强定着心神道:“啊……原来你是卓特巴的徒弟?……你来干什么呢?”
疯少年被心灯问得一怔,低头思索了好一阵,含糊地说道:“我……我……我来干什么?……我不知道!”
心灯见他如此呆傻,心中不禁一动,忖道:“看他模样,分明是个不正常的人,我要想法把他摆脱掉!”
心灯极力的镇定着,微笑说道:“我现在去看你师父,你进去睡觉吧!”
疯少年闻言皱了一下眉头,好似不太懂心灯的话,他思索了一阵,自语道:“你去看我师父……我去睡觉?……好的!”
说着,他竟真的转身去掀门帘,心灯见状,心方一喜,那疯少年突然又转过了身子,面色不善的说道:“你把红羽毛带到哪里去?”
心灯一惊,故作糊涂道:“什么红羽毛?你恐怕记错了吧?”
心灯嘴上如此说着,心中却暗暗吃惊,忖道:“啊!我取红羽毛时,他就在旁观看,可是我却一点也不知道,足见他功夫很高了!”
疯少年听了心灯的话,却不住地摇着头,说道:“我看见你放起来的!……师父告诉我,要我打心灯,你是心灯,我就要打你!”
他说到最后两句,竟是双目圆睁,充满了敌意。心灯见状颇为着急,他并不怕这疯少年,可是却怕惊动了卓特巴,那么自己等于露了面了。
心灯着急之下,把声音提高了一些,说道:“你弄错了!我不是心灯!……我现在要去找你师父,你快去睡觉吧!”
心灯说着便要移动身躯,可是在他尚未移动之际,那疯少年双足微错之际,已然来到了心灯的面前,身手轻快,不禁使心灯吃了一惊!
心灯往旁边让开了一步,沉着声音喝道:“你要干什么?”
疯少年长眉一耸,历声喝道:“我……我要打你!”
说着闪电般地递出了右掌,一股凌厉的掌力,便向心灯胸前击来!
心灯略一侧身,便自让过,猛翻左掌,“刁兰擒玉”,一把整整抓住了疯少年的手腕,正色道:“阿弥陀佛!你莫招惹小僧,我是不愿动手的!”
疯少年一招之下,已然被心灯擒住了腕子,不禁大吃一惊,他一双大眼睛,上下把心灯看了好几眼,面色倏变,喝道:“你……好厉害!”
他右手猛翻,已然摆脱了心灯的左掌,五指伸处,“阴风五指”,夹着一股绝大的劲力,向心灯的面门便抓。
心灯惊急之下,偏头让过,心灯不动手是不行了,立出双掌,“抱月怀星”,低头递掌,一股莫大的劲力,向疯少年两胁夹来。
疯少年惊于心灯的这等身手,他突地把身子撤后了五尺,双掌交叉在胸前,嚅嚅说道:“你……你真要打……?”
他这句话把心灯问得一怔,但他立时笑道:“不!我不要打!……再见!”
心灯说罢,点脚之下,人如轻风,左手顺便带上门,人已扑出了数丈,往大雨中冲去。
心灯出房之后,便要向外奔去,可是在他尚未动足之时,那疯少年赤身露体的,已追了出来,就像一个原始人似的。
他追到心灯身侧,举掌就打,口中喝道:“红羽毛!……拿来红羽毛……”
这时心灯不禁有些生气了,他避过了数尺,厉声吼道:“喂!朋友!你别不知好歹……”
疯少年摇摇头,好似不大了解心灯的意思,可是他双手插腰,一派横蛮状,显然是不容心灯脱身的。
心灯见状,叹息了一声,说道:“唉……你既不放我,我们就结段恶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