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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上回说到,心灯与墨林娜,二人在寒林中较技,心灯发出了第一枚石子,未能击中墨林娜,她自以为轻功比心灯髙得多,不由甚是得意,回头笑道:“怎么样?比你高明吧?”

心灯心中暗笑,但他脸上却作惊愕之色道:“哟!你怎么跳起来像飞一样?”

墨林娜闻言娇笑不止,她越发得意的道:“唉呀!你真笨!把轻功飞纵术叫成‘跳’……咯咯……”

墨林娜说着,笑得像风摆杨柳一般,全没一点遮掩。

心灯看见她这付娇媚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双目紧紧的盯着她嫣红绽开的面颊,和左右两个浅浅的梨涡,在这一霎那,这个小和尚,被她的美色所眩迷,尽是呆呆的望着她,连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墨林娜早已停住了笑声,见心灯双目炯炯的看着自己,他又穿着僧袍,挂着佛珠,活像个泥塑的菩萨。

她被他看得害起羞来,红着脸叫道:“喂!你这个死……小和尚!你看什么看嘛?”

心灯被她一言喝醒,自己也觉得失了常态,不由把脸臊得通红,嚅嚅道:“没……没有什么!你怎么不动呀?”

墨林娜脸上笑意未退的道:“唉呀!就凭你那点功夫,动不动还不是一样?你就接着打吧!”

心灯闻言心内暗笑,忖道:“你那点功夫算得了什么呀?”

灯想着嘴上却道:“不!我非要等你动的时候才打!”

墨林娜闻言心中好笑,以为心灯要趁她身在空中再发石子,忖道:“凭你那点手劲,怎么打也是白费!”

墨林娜点了点头,玉臂振处,身子如脱弦之箭,向上拔起了七八尺,心灯见她不向远处,反而向上拔起,知道她一心卖弄,果然心灯念头还未转完,便见她双手猛向后伸,向那株大树的一枝横枝上,用力的推了一下,她身子就借这一推之力,平空向前跃来。

心灯见她这一手卖弄实在不怎么高明,因为大凡练过轻功的人,差不多十之八九都会“借力移形”,这原是很普通的,想不到墨林娜还以此为能呢!

心灯望着她的背影笑了一下,叫道:“姑娘,你好俊的功夫!打!”

心灯“打”字出口,他并未发出石子,却见墨林娜身子已然扑到另外一株树前,她单足点在树身,猛的一个大转,身子已然向三丈外另一株大树扑去,身形确是巧快已极!

心灯的第二枚石子,却在她身子转动时,抖手打了出去,那枚石了透袖而过,落在了三丈之外,“叭!”的一声轻响。

这时墨林娜已然站好身形,她见心灯这一枚石子又打空了,并且准头相差极远,心中大为奇怪,忖道:“那天我用石子打他,全被他接了去,分明对于暗器有极高的功夫,怎么今天这么差?”

墨林娜想着,怀疑的问心灯望去,只见他一脸的失望和惊愕之色,不似故意做作模样,越发以为心灯武功平平了。

墨林娜连连摇着头,笑道:“唉呀!小和尚,你的暗器功力实在太差了!”

心灯见她真以为自己武功太差,心中乐得直想笑,故意装出不服气的样子道:“谁说我功夫差?我还有一颗石头没打呢!”

墨林娜见心灯不服气,不由又气又笑道:“唉呀!说你,你还不服气,真是!……现在你就发第三颗石头吧!我就站着不动,看你打不打得着我!”

心灯闻言把头连摇道:“不行!我说过非要你动才行,不然打中了你又要说我赖皮!”

墨林娜听罢笑骂道:“好!依你,我看你也是白费劲!”

墨林娜说完此话,她玉体微晃,人如一只彩凤,已然飘出了三丈。

等到力尽下落时,她双袖一拂,身子又向上拔来,接着玉掌向后一推,身子平空向一丈高的一株大树跃到。

心灯见她功力虽然不够深,可是身法却是上乘,定有名家传授,不禁想道:“不知道她的师父是谁?功夫一定很高的!”

这时墨林娜已然落到了另外一株树上,她见心灯并未发出第三枚石子,不由奇道:“咦!你怎么不发石头呀?”

心灯闻言笑道:“这个你不用管了,你只管动你的,找到机会我自然会发就是了!”

墨林娜闻言越发小看了心灯,以为心灯要在自己飞越之间,找一个有把握的机会再掷石子,当下笑道:“好!不管你怎么打,我就在这两株树间来回,等你这颗石头好了!”

墨林娜说完此话,她突然又向原先那棵大树纵去。

于是,墨林娜就在这两颗大树之间,来回的飞纵,用尽了各种出奇的身法,只见她时若乳莺出谷,时若倦鸟归林,翠袖飞扬,云发缭乱,加上她不时地发出得意的轻笑,此情此景,真把这个小和尚看得呆迷了!

墨林娜来回的飞越了好一阵,后来都微微感到疲累了,却还不见心灯发出石头,不由停了身形,嗔道:“喂!你怎么了嘛?一直不发石头,人家又不是没事跳着玩的!”

她话未说完心灯已含笑合十道:“阿弥陀佛!女施主!小僧早已发过了。”

墨林娜少不得又被心灯这副模样逗得笑了起来,她用手整了整满头秀发道:“去你的!你什么时候发的?我怎么不知道?”

心灯被她骂得一乐,接口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确是发过了。只是这第三颗石头,也打空了!”

墨林娜闻言摇头道:“唉!我还以为你暗器多高明,想不到……算了,你那两颗石头也别打了,今天就算打平了!”

墨林娜说着飘身下了树,心灯也连忙纵下树来,一看天色已然很晚,不由吓了一跳,叫道:“唉呀!已经这么晚了!”

心灯一句话也提醒了墨林娜,她看了看天色道:“真的!天不早了!想不到今天会谈了这么久,我可要走了!”

说着二人一同走出了林子,墨林娜又道:“我明天要到别的地方去,要好几天才能回来。等我回来再去找你。”

心灯听说她要离开,竟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依恋,他一双俊目紧紧的盯着墨林娜,一句话也不说。

墨林娜被他看得玉面微红,低声道:“你!你看我干什么?这个样子哪像个出家人?”

心灯被她一言惊醒,立时面红过耳,嚅嚅道:“我……我……你要到哪里去呀?”

最后他还是变成了反问墨林娜的话。她微笑一下道:“我要离开拉萨好几天!我回来会来找你玩的,再见了。”

说着她竟亳不留恋的走了!

心灯看着她婀娜的身影慢慢消失,隐隐听见她道:“我回来时教你轻功和暗器。”

心灯已然看不见她了,他嘴皮蠕动了几下,但并未说出话来,良久,他才说出了一句:“女人,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心灯此刻不知是若有所得,或是若有所失,也许这两种心情都有,他微笑着摇摇头,欲返回布达拉宫。

可是就在他启步不久时,突听身后有人轻轻的击掌,心灯心中一动,暗道:“难道墨林娜又回来了?”

他想着转过了身子,在一株横生的老树下,倚着一个蒙面的姑娘,她发黑如漆,两只玉掌在上下的轻击着,发出了轻脆的声音。

是池佛英!一种莫名的惊喜,涌上了心灯的心头,他却在不停的想道:“不知道她看见我和墨林娜没有?”

其实,这原与池佛英毫不相干,可是心灯不自主的会想到这个问题。(也许这个小和尚,已然从如来佛身旁离开,慢慢的接近维纳斯了)

佛英见心灯回了头,她这才款款地走了过来,心灯尚末讲话,她已先笑道:“你倒装的怪像,好像真的不会功夫一样!”

心灯听她如此一说,知道刚才与墨林娜嬉闹之状,已然被佛英完全看到,他不禁红透了脸,呆呆地望着佛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佛英却是亳不在意,她一若往常的道:“好久不见,你的头发又长长了!你是不是真的要还俗了?”

心灯见她不提方才之事,心中才稍微宽了一点,下意识的摸了自己的头发一下道:“我……我决定明年中秋还俗,因为我师父要我这样。另外……我还有很多事要办。”

佛英听了诧异道:“你不是自幼出家吗?那你还有什么事要办呢?”

心灯沉吟了一下,答道:“我要找我的父母,还有送我进布达拉宫的人。”

佛英听罢笑道:“出家人四大皆空,你竟然还俗去找父母,真是滑稽的很!”

心灯又被她说得脸上一红,正色道:“姑娘,你错了!出家人也是有家的,只不过出家人的家,比普通人的家大得多罢了!这个家也就是我们孔老夫子所说的,大同之道的最高境界……虽佛,虽仙也不能忘本,况且世上没有不惠不孝的神仙,我怎能不找我的父母呢?”

佛英想不到自己一句话,竟引发了心灯一篇宏论,倒弄得啼笑皆非,当下笑道:“你看,我随便说一句,倒引了你这么一大套!真是!……我们不要谈这些了,我问你,你看到我师父没有?”

心灯这才抛开了自己的佛学,答道:“前几天倒看到她老人家一次,这几天就没有看到了。她不是带着你一起走了?你怎么又回来了?”

佛英见问,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唉!我这位师父,脾气可够怪的!她本来叫我在她一个朋友那里等她,谁知道前两天又通知我,叫我到这儿来找她,我来了一天也没找到她。”

说着二人又展开了一番长谈,新月已然涌上,夜凉如水,边地寒凉,轻风吹过,体袂生寒。

心灯与佛英娓娓长谈了一阵,心灯见银白的月光,照在佛英的一双纡纤玉手上,他不禁兴起了一阵遐想:“不知道她长的什么样子?她的手比墨林娜还白,一定更美,可惜……她不把面纱取掉。”

也许是凑巧,也许是佛祖显灵、竟有一阵突来的轻风,把佛英的面纱,斜着吹了起来,佛英连忙伸手按住。

但是心灯眼力极佳,虽然佛英掩得极快,但心灯已然看见了她的半边脸庞了!

心灯看到的是一张洁白的瓜子脸型,小小的嘴,嘴角微微的向下,显示出她是个个性很强的人。

仅心灯看到的这一部分,已然比墨林娜美多了,他心中不禁喊道:“果然她比墨林娜美得多!可惜没有看到她的眼睛。”

心灯正在遐想,突听佛英问道:“刚才……刚才……那个女孩子是谁?”

她好似有什么顾忌一样,很困难地才问出这句话。

心灯就怕她问,可是她到底是问了,心灯只好答道:“她是……是一个朋友。”

心灯说完此话,又觉得不太对,立时又接道:“她叫墨林娜,是个西藏人,我们也是无意中认识的,所以常常在一起谈谈。”

佛英闻言,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一句话也不说,谁也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佛英此刻的心情,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惆怅,虽然这种情绪并不浓厚,只是淡薄的一点点,可是她却无法开遣,如果说她是在妒忌,那也许太早一点,如果说是好奇,又未免不太真实了。

总之,这是一种有距离的,陌生的关注,一个女人,如果对一个男人发生了“关注”的情绪,我们就可以说她爱上了他,或者说正在慢慢的爱上他了!

佛英是否爱上了心灯呢?只有用以后的事实来证明了。

她觉得心中有点闷,不知为什么,她一想到墨林娜,就会产生一点轻微的恐惧和哀伤,仿佛墨林娜的存在,必然会掠夺了她的幸福和快乐似的。

二个人沉默了,佛英不敢再问任何一点关于墨林娜的事,但她却畏惧并又希望的,能由心灯自动地谈到她!

可是心灯却不再提了他移转了话题道:“你师父有没有告诉你,关于她以前在江湖上的事呢?”

佛英思索了一下道:“她说话怪的不得了,有时候好像提到一些,可是马上又不谈了,我只知道她以前在江湖上,一定吃了什么大亏,她还说过,将来要我替她雪耻呢!”

心灯闻言,以为卢妪也把她以前受辱之事告诉了佛英,当下连忙接口道:“她叫你办什么事?是不是她天天教你练功夫?”

佛英闻言摇头道:“没有,她不肯告诉我!现在她只是传了我一些口诀,她说从下个月起,要教我最厉害的功夫。你是不是知道她是为的什么事?”

心灯见问,本想把十八年前,群老受辱之事告诉佛英,可是他想到卢妪脾气怪诞,说了定惹她不快,于是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早晚她一定会告诉你的。”

二人说着又闲谈了一阵,天色已近二更,心灯不得不回庙,于是道:“我要回去了,我们明天再谈吧!”

佛英却显得有些迟疑,她是一个痛恨“别离”的人,那怕仅仅是短暂的一霎那。

可是,她既不是仙,又不是佛,她没有力量可以使她和她喜欢的人长聚,于是她静静的说道:“好!你先走吧!我还要在这里坐一下……”

心灯觉得奇怪,他感觉到佛英变了,她比以前沉默了,仿佛有一层淡淡的“忧郁”笼罩着她,使人觉得她很孤独,而特别需要别人的怜惜。

心灯惊奇的道:“这么晚,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佛英轻轻的摇动了一下玉手,说道:“你不用管,我喜欢一个人坐一下。”

于是,心灯离开了她,他的那颗和尚心,已然大大的动荡了。这并不是一个坏的现象,因为他正在步出一个生命,而踏进另一个生命里,这两种生命是不能作比较的,你需要哪一种,哪一种便对你有价值。

心灯睡在禅房里,在众小喇嘛鼾声的伴奏下,他把一天发生的事,细细的想了一遍,这些事对他,都有着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接着,他又想到了那个每晚为自己抚摸穴道的人,他虽然知道,这个人所以每夜暗中传授自己一种无形的内功,其目的无非是和枯竹老人冷古、病侠骆江元是一样的。

但是心灯却不止一次的,想在他传授自己功夫时,看一看他到底是什么样人,可是那人的功夫太高,一任心灯如何的运气护穴,结果总是被他隔空点中,不省人事。

今晚,心灯决心要看一看这人是个什么来路,于是他心生一计,把已然熟睡入梦的掩海小喇嘛,用双手轻轻的托起,放在了自己床上。

而心灯则侧卧在掩海的床上,静静的等着那夜行人的来临。

与往常一样,在天近三更的时候,那个奇怪的夜行人又来了。

心灯看见一个苍老的影子,在窗口微微一晃,他肥大的袖袍飘扬之际,禅床上的掩海,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呓语,他翻了一个身,沉入了更深的梦乡——被那个怪人点中了睡穴。

心灯微睁双目,紧紧的注视着窗外之人,只见那人身形微微一晃,已然飘进了禅房,连一点声息也无。

心灯不禁为此人的身法惊绝了,进来的人是一个七旬以上的老人,他穿着一件肥大的长袍,头顶光得连一根毛也没有,脸上的皱纹多得好像风干了的橘皮一样,两只眼睛眯成了一道细缝,可是开合之间,神光慑人,令人看得出他有着极深的内功。

这个怪老人略一停顿,立时走到床上,他双手微举之间,发现了床上的人不是心灯,他不由轻声的咦了一声,停止了动作。

接着他迅速的把掩海翻了一个个儿,转过了身子,用他那双细梭般的眼睛略一察看,目光立刻停留在心灯的身上。

心灯看见他脸上浮起了一个微笑,正在暗自戒备,却听得他用着浓厚的四川口音道:“小和尚,莫非你要我把心血花在别人身上吗?”

心灯见他自己说了话,当下不再装睡,翻身爬起,在床上合十道:“阿弥陀佛!老施主,你栽培小僧却是为何?”

那秃头老人,见心灯如此模样,也忍不住哈哈的轻笑两声,用肥大的手指,抚摸着他光秃秃的下巴道:“小和尚,你怎么这么老气横秋的?我每天来此为你推宫和穴,暗传内家最高‘无形功’力,当然有我的原因,如果我告诉你,我这么做仅仅是为了爱才,那就是骗你了!”

他话未说完,心灯已含笑道:“老施主,我猜你是为了卓特巴吧?”

秃头老人一听之下,似乎吃了一惊,他那一双眯缝着的小眼,一连串地眨动了好几下,低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莫非冷古已经告诉你了?”

灯闻言一笑道:“是的!我师父早就告诉我了。我猜你老人家大概就是曲星老前辈吧!”

秃头老人听了微微一怔.笑道:“你这个小和尚倒知道不少人呢!我不是曲星,他比我漂亮多了!我姓万。”

心灯听到这里,才注意到他双耳全无,不由惊道:“啊!你就是万蛟?”

万蛟闻言把小眼一瞪道:“万蛟岂是你叫的?没大没小!连你师父还要叫我一声万兄呢!”

心灯料想不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早年绿林中闻名丧胆的奇人万蛟,他本身介于正邪之间,行事全凭己意,可是他却有着一身出奇的武功,是以被列为天下十二奇人之一。

万蛟说着,便在心灯身旁坐了下来,低声问心灯道:“十八年前,我们在‘牟卓雍’湖被骗之事,你都全知道了么?”

心灯点头道:“我都知道了。老前辈!你被卓特巴骗去了什么东西?”

万蛟想起往事,他的眸子里射出了一阵可怕的光芒,他用力捶了一下床板道:“卓特巴个龟儿子,他自毁双足,把我随身信符骗去了。呶!你看,就是这个。”

说着他伸出了左掌,心灯放眼望去,只见他左手五指已然缺了一根中指,心方骇然,已听万蛟接道:“我从十八岁在江湖上窜红时,便自断此指,以指骨作为我的随身信符,不料被这个老龟儿骗了去!我一定要取回来!”

心灯见每一个老人,提起了这段往事,均是咬牙切齿,他们都是满身奇技,可是为了一句诺言,而不能亲自去了结自身的恩怨,可是他们怎么都纷纷的看中了自己,莫非天下就再没有第二个人,肯为他们效力么?如果真是这样,自己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了?

心灯想到这里,不由抬起了眼问道:“老前辈,你要找谁去替你取回来呢?”

万蛟闻言低笑了好几声道:“小和尚,你是真笨还是假笨?我当然找你呀!”

心灯闻言一惊,不摇头道:“不行!我已经答应我师父了。我绝不能再替任何人办事,就是杀了我也不行。”

心灯话未讲完,万蛟已摇手止住了他道:“小和尚,先不要说满话,我绝对不勉强你!不过到时候,只怕你由不得要为我办事呢!”

心灯闻言连连摇头道:“不!绝对不会!请你不要再传我功夫了!”

万蛟听了微笑道:“好!好!现在不谈这些,我已经说过,我绝不勉强你,到时候如果你不愿意,就算我白费心机好了!现在我还是传你功夫吧!”

心灯听罢还要拒绝,万蛟袍袖拂处,心灯早已不省人事,倒卧在床上。

这个江湖人,得意地笑了一下,他连着鞋,跨上了禅床,两只手九个指头,开始为心灯推宫和血,并用真阳神力,去刺激心灯全身的穴道。

第二天心灯醒来,他仍是全身汗透,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趋而沐之。

早斋已毕,心灯照例奔了病侠所居的石室,克布早在门口相候,看见心灯到来,他欢跃的扑了过来,拉着心灯的手,笑道:“正庸,我等了你半天了!”

心灯亦含笑合十,说道:“有劳你相候!病师父怎么样了?”

克布听他问起了病侠,不由泛上了一层忧虑之色,皱着眉头道:“师父的情形越来越坏了,他说话的声音我几乎都听不见哩!”

心灯一听大惊,慌忙的跑进了石室,病侠还是像往常一样斜靠着,他正在闭目养神。

灯扑到榻前,拉着他枯干的手,悲声问道:“病师父!你觉得怎么样了?你说话呀!”

病侠闻言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脸上浮出了一丝笑容,用着极为低哑的声音道:“是心灯吧?你拾起头来让我看一看……”

心灯忍住了眼泪,扬起了头,他发现病侠越发的枯瘦了,他的一双眼睛,已然深深地陷了下去,好像两个窟窿般。

心灯一阵心酸,不禁又掉下了两滴眼泪,病侠微笑着道:“心灯,你这是怎么了?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爱哭?快不要哭了,我有好多重要的事要说呢!”

心灯这才强抑悲怀道:“好!我不哭。病师父你说吧!”

病侠黯然的点点头,喘息着道:“我的身体越来越坏了,病情的变化,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所以,我必须在这几天内,把我的事情交待清楚。

“我本来想,在我变得僵木以前,把我那套‘九河天风掌’法,完全传授给你,可是现在恐怕来不及了,不过我还是有办法,我已经叫克布准备好了笔墨,到时候如果我的嘴不能说话,我可以用笔来代替。”

心灯听病侠的口气,似乎病情的变化就在旦夕,心中不由又悲又喜,哭丧着脸道:“病师父,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这时克布也挨近了床前,流着泪,用着生硬的官话道:“师父,你不是骗我吧?你说你不会死……”

病侠惨然一笑道:“你们两个是怎么了?我说过我不会就死的,难道你们还不放心么?快不要哭了!”

心灯及克布这才止住了哭声,他们都被病侠这身病吓坏了!

病侠轻咳了两声,继续说道:“克布,你把那个布袋给我拿来!”

克布应声取过了一个白布的口袋,双手递给了病侠,病侠接过之后,双手把它紧紧的拥在胸前,心灯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脆响。

病侠脸上流露出一种罕有的笑容道:“这是文瑶的骸骨,我要她看着我传授你们功夫!可惜她已经不在了,不然你们一定会喜欢她!她人是很好的,本领也大得很。”

二小见病侠如此追念他的亡妻,心中均是万分的感动,可是他们却想不出话来安慰病侠,只是呆呆的望着他发怔。

病侠沉迷了一阵,他慢慢的把口袋移开,放在自己的胸侧,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活人不该被死人拖累,可是……我放不下她,你们可别笑我!

“现在我有几件重要的事情告诉你们:“第一,在我病体变化之后,你们不可惊慌,只需照以往样,这样才不至使我心乱。

“第二,心灯你以后如果能替我取回红羽毛,你要记住我以前告诉你的那个人——吉长波,你一定要把它送到四川,送到他的手里!

“第三,我的生命最多只有两年了,等我死了以后,心灯可告诉你师父,他有办法化去我身上的皮肉,那时你们把我的骨头,一起装在这个布袋里,连同那片红羽毛,一并送到四川,交给吉长波。

“至于心灯你自己的身世,我也略知一二,可是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到时候你师父一定会告诉你……如果他忘了,你就提他一句,一个人是不应该不知道他的父母的。”

病侠说着又开始咳嗽起来,他摸出了一粒药丸,长吁了口气道:“好了,别的没有事了,现在我们还是谈谈这套‘九河天风掌’吧!”

病侠说着,不容心灯说话,便将“九河天风掌”的招式,细细的讲了下来。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病侠才停住了“课业”,而与心灯、克布闲谈起来。心灯突然想到那黑夜传自己功夫的人,就是万蛟,当时说道:“病师父,我已经知道是谁每天晚上暗传我功夫了。”

病侠闻言睁大了眼睛道:“是谁?你怎么知道的?”

“是万蛟,他说他在传我什么‘无形功’力?”

病侠闻言不由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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