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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真不泯赤子心

丁罗曼默默的望了她一阵,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那个女孩,也是一言不发,她有时目光像贼似的,飘到丁罗曼身上,但又很快的溜走,脸色微红,心也在跳,一大堆问题涌在心口,但吐不出一个字。

他们很奇妙的沉默了一阵,丁罗曼才想起了一句话,他问道:“你饿不饿!要不要吃鱼?”

那女孩吐水之后身体虚弱,丁罗曼一言提醒了她,立时觉得腹肌如绞,用着很低的声音说道:“我知道在这里饮食困难,如果有什么多余的,就给我一些……”

丁罗曼皱着眉头,问道:“你说些什么呀?到底要不要吃?”

女孩惊异的拾起了大眼睛,望了丁罗曼一下,气道:“要吃。”

丁罗曼这才笑了起来,说道:“你等一下,我去抓鱼。”

他说罢如飞而去,女孩惊疑的望着洞口,心中也有些失望,自语道:“原来他们这里只有鱼呢,他这人真怪,恐怕是蕃外夷民,不然他为什么不懂我的话?”

她又想到自己劫后余生,在怒涛澎湃之中,逃出了一条活命,如今不知身在何处,以万金之体,与野岛夷民共处,不禁伤心得流泪不止。

这个女孩有着一段极为不凡的身世,莫怪她现在伤心委屈。不大功夫,丁罗曼已然赤身跑了过来,他左手抓着衣服,右手抓着三尾尺许长的鱼。

那女孩吓得连忙闭上眼睛,尖叫道:“你……你又不穿衣服。

丁罗曼这才想起,难怪自己大意,但他却始终想不透。不穿衣服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丢掉了手中的鱼,说道:“啊!我穿,我穿。”

女孩紧闭着眼睛,心中又惊、又怒、又羞,也又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丁罗曼两次的裸形,都在她的记忆里,雄壮身体古铜色的皮肤,结实的肌肉,和……。

她觉得有些昏眩,她生平就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胴体,那似乎是男性胴体中最优胜的!

“啊!原来男人的身体,竟是这么的奇妙,啊呀……”

她面红心跳,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紧闭眼睛,再也不敢看丁罗曼一眼。

这时丁罗曼已经穿好了衣服,他知道除了他以外的“人”,都是吃熟食的,像师父一样,吃鱼的时候。还要把鳞刮掉。

于是他在水桶内,很快的把鱼清理好,打起火石,生了堆火,凌空烤着那三尾鲜鱼。洞中立时温暖起来,那女孩的寒颤略止,可是丁罗曼却又热出汗来了,女孩静静的看着这个神奇的少年,半天,才轻轻的问道:“喂!你……你叫什么名字?”

丁罗曼正在专心的烤鱼,火光映着那俊美的相貌,很是吸引人。

那女孩心中又不禁一荡,忖道:“他长得这么英俊,以前我所见过的男孩子都与他不大相同的,可惜……他太黑了。”

女孩想到这里,便听丁罗曼说道:“我有两个名字,一个叫海儿,一个叫丁罗曼。”

她轻轻的重覆着这两个字,丁罗曼又接着说:“你呢?你叫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用着很轻的声音说:“我……我叫凤西,风凰的凤,东南西北的西。”

丁罗曼也不知道什么是凤凰,跟着念了一遍,像记口诀似的记在心里。

“你怎么会住在这荒岛上呢?”

凤西问着,脸上微微发红、她似乎感到自己问的话太多了。

丁罗曼面对这个羞答答的女孩子,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快乐,很快的回答道:“我一直在这里,怎么会来的,我也不知道,等我师父回来,你再问他好了。”

凤西更奇怪了,她想到自己平常听到传说,深山古洞,常有练武功的怪人,那么这丁罗曼是练功夫的人么?她想问,但还是忍了下来。

丁罗曼已经把三尾鲜鱼烤透了,发出了一股香气,含笑送到凤西面前,说道:“凤西!鱼烤好了,你吃吧!”

凤西腹中实在饿了,微微欠起了身,几乎流下眼泪来,急道:“我的衣服,我的衣服……”

丁罗曼有些莫明奇妙,说道:“你的衣服湿了,不能穿了!”

凤西气道:“就是你!你没有别的衣服呀?”

丁罗曼迟疑一下,回身而去,不大会的功夫,拿了一件葛黄色的长衫来,说道:“这是我师父的衣服,你要穿吗?”

凤西用毯子把身体裹得紧紧的,说道:“放下!你先出去,我叫你再进来!”

丁罗曼实在有些莫明奇妙,迟疑着走出洞,心中忖道:“你到底要作什么?真是奇怪!”

等到丁罗曼出洞之后,凤西的心情才稍为安定下来,看看自己的衣服湿淋淋的,只好先穿这件大衫了她本来身软无力,但由于服了海先生的丹药,所以这时除了腹饥之外,精神早已恢复了。

她萎萎缩缩的,把那件长衫取过,轻轻掀开毯子,露出了丰满和娇美的身子,急急的去穿那件长衫。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见一声哑笑,吓得她回头望去,却见丁罗曼由洞口探入一个头来,好似看见了什么好笑的事,不住的怪笑。

这一来真把凤西惊得花容失色,慌忙掩着身子,尖叫道:“滚!滚!你个贼,我要砍你的头啦……”

她的叫声极大,倒把丁罗曼吓了一大跳,慌忙退了出去,心中好不奇怪,暗忖:“女人真是奇怪的东西!

凤西在洞中又羞、又急、又怒、既伤心又着急,又要防着丁罗曼再偷看,急急的穿上那件长衫,她越急越穿不好,不禁低声哭泣起来。

好半天的功夫,她才把这件长衫穿好,每一个扣子都紧紧的扣上。她身体本来娇小,穿上这件又宽又大的长衫,形状显得既怪异又滑稽。穿好了衣服,她抱膝坐在毯子上,越想越难受,自己万金之体,就在同性面前,也未曾展露过,想不到被个粗鲁的小伙子,恣意的看了个够。

丁罗曼在洞外等了半天,不见动静,忍不住问道:“你穿好了没有,我要进来了。”

洞内仍然没有回音,丁罗曼不再等待,进入洞来,见凤西坐在地上发呆。

丁罗曼指了指地上的鱼,说道:“你怎么还不吃鱼?”

凤西气得偏头不理,丁罗曼又问了一遍,凤西才怒道:“你这人真坏,为什么偷看我穿衣服呢?”

丁罗曼料不到凤西是为这个生气,张大了眼睛、奇怪的道:“这有什么关系?我光着身子你还不是看过!”

这句话把凤西说得满面通红,心中可是奇怪透了,暗忖:“看他行事说话,分明毫无心机,难道从小在此长大,根本不懂男女有别吗?”

凤西想到这里,心中的怒气和恐惧才略减。

他们彼此都怀着一颗好奇的心,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洞中立时沉默下来。

凤西观察了他一阵,这才深信自己的推测,因为她由那双俊目中看出的,是一片友善和纯朴的。

于是,她这才开始慢慢的吃着鱼。

丁罗曼见她吃鱼,自己也跟着吃鱼,凤西才吃了一半,丁罗曼已经把两条都吃完了,好在凤西已饱,剩下的已被丁罗曼吃了个尽。

吃完了之后,凤西又饮了些淡水,精神体力都完全恢复了,她漫步出洞,想看看这个岛的风光,由于天候太劣,所以看来阴沉沉的,很是恐怖。

丁罗曼跟在她身旁,不住的介绍他的小岛和海洋中的生活,以及他如何与虾类嬉戏等凤西听得津津有味,问道:“你是不是本领很大?”

谈到练武,丁罗曼的精神更大了,他笑嘻嘻的说道:“当然啦!师父说我的本领可以打江湖呢?”

他根本不了解“江湖”,但是师父这么说,他也这么说凤西见他一片天真,如同孩子一般,不禁笑道:“这倒是不假,别说打江湖,你连海都打过了!”

丁罗曼“啊!”了一声,忖道:“原来打江湖就是这样打法他略微有些失望,因为他知道“江”“湖”,是比海洋小多了,浪也小,鱼也小,那有什么意思呢?

他们缓步在海边,浪潮一阵阵的冲击着,溅上了无数水花和泡沫。

凤西觉得有些冷,不自禁的靠近了丁罗曼,可是丁罗曼却让开了,凤西脸上微微一红,想到自己的身份,立时拘束起来。

“你以后是不是要离开这里?”

丁罗曼闪动着明亮的大眼睛,说道:“当然!我要到大陆上去。

凤西微微一点头,说道:“你如果真有本领的话,我叫爹封你作大将军。”

丁罗曼不太了解,摇了摇头道:“什么是大将军?是不是打江湖的?”

凤西笑了起来,声如银铃,非常悦耳,听得丁罗曼好高兴。她笑着骂道:“野人!你怎么什么都不懂?”

丁罗曼有些不好意思,蠕蠕道:“师父没有讲过大将军,我当然不知道。”

凤西这才简略的向他解释了“大将军”的意思,丁罗曼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领兵作战这些奇妙的事,不禁大感兴趣。

他们正在闲谈之际,突见白浪滔天之中,又有一只小舟被浪水冲打得飞舞盘旋,看来有倾覆之危。

船上坐着一人,由于相隔很远,看不清他的相貌,凤西用手指着,惊慌的叫道:“啊呀!又有人遇难了!”

丁罗曼却跳起来笑道:“是师父回来了,一定是!”

他叫着,飞快的脱去衣服,赤裸裸的使投向海中!”

凤西知道他水性奇佳,叫道:“快!快些救他上来!”

丁罗曼已然深深的潜下去,只不过是电光石火般的一霎那,速度快得惊人。

凤西站在海边,美丽的大眼睛中,充满了奇异和欢欣,她看着丁罗曼,像是一条人龙般,把海面上划出一条白线,闪电般的前进着。

她用一双袖子,轻轻的掩着口,心中想道:“他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如果他懂的事情再多一点,那就更好了!”

她想着,脸上微微的发烧,但她并没有觉查出来。

丁罗曼想起师父的那叶扁舟,于是他认定是海先生回来了。

他兴奋的很,因为他时常的怀念师父,在以往,他孤身追逐于大海之中,与鱼虾水族为伍,从来没有任何感觉。

可是他知晓人事之后,他就产生了“寂寞”的感觉,他感觉以往的生活太无意义了。

这时使他兴高彩烈。在狂风巨浪中翻腾前进,再大的狂风,再巨的风浪,对他毫无影响,他一个猛潜,沉下了一丈多深。

在海底,他如同一条海蛟,分水而前。速度快得惊人。

凤西伸长了颈子,希望能找出丁罗曼的形迹,可是没有发现。

那一叶扁舟还在老远的海上,被巨浪打得不住的盘旋,好几次差些翻覆。

凤西非常担心,因为她依稀可以看见,小船上有一个微小的身影,正在惊慌失措中,手中拿着一只大桨,挣扎着稳定船身。

可是那情形险恶极了,那小船好几次都在倾覆的边缘,但终能化险为夷。

这情形又使得凤西惊奇起来,因为在这种情形下,任何船只都难免倾覆,那么这只琶琵叶子般的小舟,怎么能支持到如今呢?

那条船的情形越来越坏,船上的人似乎已不可支持,可是丁罗曼还没有出现,凤西不禁焦急了,紧紧的捏着拳头,在心里叫道:“快呀!海儿!他快要落海了……”

这时又一个滔天巨浪、夹着惨厉的呼啸,天昏地暗,整个海似乎要翻过来似的。

凤西惊骇的向后倒退,目光所触,那叶扁舟,已被水浪打起了二丈多高,那小船中的人,也被弹出了数十丈以外,向大海中落去。

凤西吓得发出了尖叫声,就在这一刹那,海面上翻出了片浪影,一个赤裸的身子凌波而出双手托住了那坠海的身子。

凤西这才松过一口气来,可是又是一个排山巨浪,把他们压了下去。

在这种险恶的情况下,凤西虽然知道了丁罗曼水性奇佳,也不禁为他担起心来。

她眼望着波涛起伏的海面,身子微微的颤抖,她感觉到“海”是太可怕了。

过了一会,还不见丁罗曼出现,那落水之人,虽然被丁罗曼接住,可是深入海底,还是死路一条?

她正在惊恐迟疑之际,突见大浪之中,冒出一个光赤之身子,正是丁罗曼,他双手举着一垂死的人,距离岸边还有百十丈远。

凤西的心这才安定下来,她拼命的大叫道,“不要潜下去,他会淹死——”

暴风声,浪涛声,如同雷鸣一般,丁罗曼那里听见她的话!所以他为了进行迅速,又很快的潜了下去。

凤西急得狠狠的跺脚,骂道:“野人!你会淹死他呀!”

丁罗曼的速度确实快得惊人,在如此大的风浪下,不一会功夫,他已然到了岸边,只听“哗啦!”一声水响,他已然精光赤条的跳了出来,他手中拖着一个人,早已昏死过去。

凤西连忙转过了身子,说道:“快!快去把衣服穿上,我们要救人。”

丁罗曼把半死的人放在地上,取过衣服,匆匆的穿上,口中自语道:“穿衣服,真讨厌!”

等他穿好衣服后,凤西这才转过身来,一看之下,不禁大大的惊讶了。

原来这被救上来的,却是一个中年的道姑,她穿着葛黄色的道袍,闪闪发光,头上打着道髻已然被海水冲乱,长长的披了下来,乌油油的发光。

她长得极为美丽,两手白如玉脂,清秀的面庞,虽然没有一丝血色,可是天生的秀美,却是无法掩饰。

凤西惊异的望了她一下,说道:“啊!原来还是个出家人。”

丁罗曼也听海先生说过,他闪着光泽的大眼睛,问“出家人?他是个和尚?”

凤西瞪了一眼,叱道:“胡说!她是个道姑,等她醒了不可乱叫,要叫她师太。”

丁罗曼虽然奇怪,但也点头答应,问道:“她也是个女人,与你一样吗?”

凤西被他说得满面通红,因为她想到自己被他救上岸时,曾被脱得一丝不剩,白了他一眼,说不出话来。

丁罗曼一弓腰,把她捧了起来,说道:“我们去救他。”

说罢匆匆而去,凤西怕他到了洞内,又把人家剥光,连忙追了上去,说道:“你把她放在洞内就好了,我来救她。”

丁罗曼一面跑,一面回头道:“你还会救人?你自己还是我救的。”

凤西气得叫道:“叫你不用管,就不用管!你还敢不听我的话。”

丁罗曼听她叫得极大,声音却非常好听,忖道:“她又不是师父,说话好……好狂。”

他们先后入了石洞,丁罗曼把道姑放在地上,由于天色昏暗,所以他立时把洞内一盏油灯点起。

洞内传遍温和的灯光,虽然海浪在远处呼啸,可是洞中却显得安静得很。

果不出凤西所料,丁罗曼点好了油灯之后,一弓身就来解道姑的衣服。

凤西急得叫了起来,连忙把他推开,嗔道:“你出去,人家是个女人,你怎么一点也不懂?”

丁罗曼被她提醒了,这才傻傻的说道:“那你……你救好了!我在外面,好了叫我。”

说着出洞而去,他却没有料到。这个道姑却引起了莫大的纠纷。

丁罗曼在等候,虽然他经过海先生五年的教诲,可是人世间的事,对于他仍然是很不习惯。

因为除了海先生以外,他还是第一次与其他人类相处——尤其是女人。

这时他在洞外,微皱着一双剑眉,静静的思索这些问题,他始终不了解,“男”“女”之间为什么有这么多顾忌?

他静静的想道:“为什么不像鱼儿一样,自由自在,谁也不管谁?”

这个问题对于单纯的丁罗曼,实在是不可理解。

丁罗曼正在想着,听见洞内的道姑,发出微微的呻吟,知道已经救活了,立时便向洞中赶去。

可是他才一到达洞口,便听凤西叫道:“现在还不可以进来,你再等一下。”

丁罗曼只得停了下来,他实在有些不耐烦,远远望着海,海浪滔天,像这种大风浪,丁罗曼是司空见惯,可是对于住在陆地上的人来说,足使你惊魂丧胆了。

幸好岛上未落雨,所以丁罗曼很悠闲的靠在一株大树上,观察着浩瀚的海洋,心中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

又过了一会,才听凤西叫道:“海儿!你可以进来了。”

丁罗曼连忙跑进洞去,只见洞中已生了一堆火。

中年的道姑,已然完全复元了,她坐在一块大石上,红红的火光映在她的面庞上,美丽已极。

虽然她缺少凤西的那种青春气息。可是姿色之美,并不在凤西之下。

丁罗曼不禁看呆了,心里非常奇怪,忖道:“奇怪!为什么女人都长得这么好看?”

那个道姑,虽然才由死亡中苏醒过来,可是她的精神早巳恢复了,也用着诧异的目光,打探着丁罗曼。

她不禁开始惊讶了,她生来没有见过这么英俊神武的青年。

道姑一面用手整理着头上的道髻,缓缓的说道:“孩子,是你把我救上来的么?

她语声低柔,非常悦耳,可是她说话的神情,却使人感觉到冷涩而难以亲近。

丁罗曼点了点头,说道:“是我把你们救上来的……在海里面。”

道姑脸上挂了一丝很淡的笑容,顿时又收敛起来,接着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有这么好的水性?”

丁罗曼坐在地上,靠着冰冷石墙,说道:“我有两个名字,一个海儿,一个叫丁罗曼,我从小就在海里。”

道姑变得更诧异了,仔细的望了他几眼,接道:“你的父母呢?

丁罗曼茫然的摇着头,说道:“我不知道!师父说大概被海淹死了!”

道姑“哦”了声,两道蛾眉微微的向上扬起,接着说:“你还有师父么?他叫什么名字?”

道姑不再说话,迳走向洞口,向着怒涛澎湃的远海望了一阵,冷冷说道:“丁罗曼!海面上什么时候才能平静下来?”

她冷漠的语气,对于丁罗曼是毫无反应的,然而凤西的感觉则不同了,她觉得这个道姑冷酷,而使人难以接近。

丁罗曼走出洞来,向远海凝视一阵,说道:“最少要四天,明天恐怕还有暴雨。”

道姑皱下秀眉,似乎有些隐忧,她目光再次落在丁罗曼身上,说道:“五年以前渤海湾盛传出了水怪,兴风作浪,莫非就是你么?”

丁罗曼仰着头把她的话思索了一下,答道:“就是我……我是人,不是水怪。”

道姑的脸上挂了一层轻蔑的笑意,说道:“是的,你是个人……可惜你是个男人。”

丁罗曼不太懂她的话,问道:“男人怎么样?”

道姑嘴皮启动了一下,用手指着凤西,问道:“你这个女孩子,也是他救上来的么?”

凤西点点头,说道:“是的,我也是他救上来的。”

道姑的眼睛里,射出惊异的目光,望了凤西一眼,说道:你一个小女孩子,怎么会到大海上来的?

凤西摇头不答,道姑更加注意的打量她,由她出群的气质和华贵的服饰看来,最起码是王公大臣的千金,想是随父母上任时遇上的风浪。

这道姑问过了凤西的名字,然后说道:“你们可知道我的名字么?”

凤西及丁罗曼一起抬头,道姑目光投向远海,用沉静而又缓慢的调子说道:“我是慕云观主,你们以后称呼我,就叫观主好了。”

慕云观主说到这里,目视凤西身上,接道:“凤西!我在这里遇见了你,也算是缘份,说不得要为你耽误几天,看看你是否有造化了。”

凤西不太懂她的话,可是却被她凌厉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然,怔怔的望着她,不知说什么才好。

慕云观主不禁有些吃惊,暗忖:“这女孩子分明毫无武功,可是目光沉定,有慑人之威,我如此凝视她,她居然不逃避?”

她想到这里,越发加强了她的信心。

慕云观主回过了头,对丁罗曼说道:“海儿!你先到别的地方去玩玩,我要与凤西姑娘说几句话。”

丁罗曼心中虽然有些不愿意,可是想到他们是女人,女人的事自己是不能过问的,所以只好答应了声,独向海边走去。

他漫步到海边,回头望时,慕云观主拉着凤西的手,走向洞中去。

丁罗曼心中诧异得很,忖道:“真怪,我碰她一下,她就大叫,这个观主拉她的手,她却不说话……”

他转头望着咆哮的海洋,又想:“师父早就该回来了,怎么还不见他呢?”

他才想到这里,一个巨浪打了上来,把他满身都溅湿了他却觉得一阵快感,如果不是有两个女人在岛上,他早又脱光了。

有一群飞鱼在附近戏波,肚皮下的鳞,发出了银色的光芒,很是好看。

丁罗曼心中一动,忖道:“等会要吃饭了,我捉些鱼来。”

由于两个女人在附近,所以他也不敢脱衣服了,带着一身衣服,扑向了海中。

虽然有着一身宽大的衣服,可是丁罗曼的身手,仍然矫若游龙一般,在海水中扑腾翻打。

不一会的功夫,已然追到了七八条大活鱼。

他每个手指扣着一个鱼鳃,任鱼儿怎么挣扎,却是无法逃脱。

丁罗曼像一只大虾似的,跳上了岸,带着七条活蹦乱跳的大活鱼,摇摇晃晃的走向洞口。

才到洞口时,他便叫道:“好了没有?我要进来了。”

说完之后,便听慕云观主接道:“好了!你进来吧!”

丁罗曼带着一身水,跑入洞中,凤西不禁叫道:“呀!怎么又去游水了?”

话没说完,看见丁罗曼手中鲜鱼,这才明白过来,接道:“你又提了这么多活鱼,真可怜呢!”

丁罗曼诧异的翻着眼睛,说道:“什么可怜?……我肚子饿了。”

慕云道姑见他手中的七条鲜鱼,都是奇形怪状,叫不出名字来,这时丁罗曼已经丢下了五条鱼,在石地上劈拍的跳着。

丁罗曼用一只手去加火,把另外一只手上的两条鱼,晃了晃说道:“这种鱼会飞,它的肉是甜的,我最喜欢吃。”

这时火已加大了,那五条鱼也渐渐沉静下来,丁罗曼用枝树枝,由它们两鳃洞穿过去,架在火上烘烤,弄得满手都是血迹。

凤西觉得残忍得很,闭上了眼睛不敢看,道姑则全神贯注的观察他,似乎非常欣赏。

丁罗曼弄好了之后,把手上的血迹,在身上擦了擦,天真的笑了起来,说道:“你们吃熟的,我吃冷的。”

说完之后,他由腰间拿出一把闪闪发光的小刀子,“擦擦”刮起鱼鳞来。

这些动作,在别人看来都有些惊心触目,可是丁罗曼作来却是津津有味。

这种“杀生”的工作,对于他已经太习惯了,所以他不管别人的反应如何,把鳞刮好之后,开始“分尸”。

可怜那两条飞鱼,不一时便被分得七零八散,血肉模糊。

于是,丁罗曼开始享受他丰美的午餐,把一块块的生鱼肉送人口中,用力的嚼着。

慕云道姑一直在观察着他这时那五条鱼也烤熟了,发出焦热的香味,丁罗曼一面嚼着生鱼肉,一面对慕云道姑说道:“你们的鱼熟了,可以吃了。”

道姑仍是不动,双目盯视着丁罗曼,把丁罗曼看得奇怪起来,问道:“你可是要吃冷鱼?”

道姑冷峻的脸上,也被丁罗曼这句话,引出了一些笑意,她只摇摇头,一言不发。

这时凤西已然把烤好的鱼取下来,对道姑道:“师父,你尝尝这些鲜鱼吧!”

丁罗曼忽然停止了咀嚼,奇怪:“你叫她师父?她也会武功?”

凤西笑着摇播头,说道:“不是的!我叫她师父,只是对出家人一种尊重。”

沉默已久的道姑,这时才开始说话,她用着一种低沉的声音说道:“这么说你是会武功了?”

他骄傲的望着道姑,在感觉上,他似乎觉得优于她们,所以他说完之后,便低哑的笑了起来。

由于长久的不发声,所以他的声调极为暗哑,听来很是难听。

他正笑着,突见道姑右掌猛翻,尖尖五指,夹着一股急风,向自己胸前拍来。

事出突然,丁罗曼又没有料到她会武功,不禁吓得一声怪叫,身子一晃,已然逃出洞外。

可是道姑也像闪电般的追了出来,这一来可把凤西吓坏了,她连忙追了出去,叫道:“你不准打他,他不是坏人。”

道姑回过了头,凌厉的目光,射在了丁罗曼身上,冷冷的说:“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坏人?”

凤西似乎对于道姑无理的动作,感到非常气忿,她玉面通红,叫道:“我们的命还是他救的,你不可忘恩负义,我不准你打他。”

凤西声色俱厉,像是一个女王,在颁发命令一样。

“娃娃!你竟敢如此对我说话,等我治完了这野小子,再来治你。”

她说完之后,身体微晃,已然到了丁罗曼身前,这次轮不到她先动手,丁罗曼已是一声哑叫双臂大张,像是野兽一般扑了过来。

凤西又急又气,不禁落下了泪,狠狠的跺着脚。骂道:“你是出家人,还这么忘恩负义……”

道姑容丁罗曼扑到身前,这才一晃身子,让了过去,冷笑道:“我不信你的武功,能如你水性一样好。”

她说着,单臂微扬,用了五分劲力,一记劈空掌,向丁罗曼挥去。

丁罗曼天生异质,又从奇人海先生学了一身绝技,可是他却缺乏对阵的经验。

这时道姑的掌力,夹着赫赫风声而至,丁罗曼知道是劈空掌,可是他全然不惧,也是单掌翻出,气贯丹田“单臂挡车”,也是一记劈空掌,迎了过来。

慕云道姑料不到丁罗曼,竟敢与自己对掌,不禁吃了一惊,她原不准备伤他,正想撤掌之时已是一声裂帛之声,二人掌力已然接触了。

出乎意料之外的,慕云道姑竟被这个年青人的掌力,连震得退后了三步。

再看丁罗曼,他身形却是一些也没有移动,不过他的双臂却感觉到一阵酸麻,不过表面上看不出来罢了。

慕云道姑惊诧得说不出话来,怔怔的望着丁罗曼,她简直无法相像,这个年青人,竟能抵抗她的五成掌力,并且还把她反震出来。

丁罗曼心中也很害怕,他想不到一个女人,居然也有这么大的本事,怔了一下道:“还要不要打?”

道姑嘴角挂了一丝冷笑,说道:“果然你武功有如水性,今天我倒要问出你的门户来。”

丁罗曼根本不懂什么门户不门户,只是怔怔的站在那里,虽然他自己心中无嗔无喜,可是由于海先生五年的教诲,他可以分辨出别人对他的善恶了。

他心中忖道:“看样子这个女人好像很恨我,为什么呢?”

这时道姑缓缓走向他身旁,丁罗曼本能的蓄掌防身,嚅嚅道:“你……你还要打我?”

道姑双掌本来已经扬起,闻言突然又放了下来,她面上展露出一丝亲切的笑容,低声道:“我不打你,你把你师父的名字告诉我。”

道姑态度的突然转变,使丁罗曼很感觉意外,他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他不是女人,不像你。”

由于海先生从不谈自己的身世,所以丁罗曼只知道他是师父,连姓什么都不知道。

道姑注意着丁罗曼谈话的神情。忖道:“这小子不知道是真迷糊还是假迷糊。

这时凤西见他们停了手,又见道姑的神情转为和蔼可亲,这才放了心,走过说道:“你们不打了吧?”

道姑回过了头,她冷峻的脸上,竟也挂了几分慈善的笑容,说道:“小姑娘:我只不过想问问他的身世,不必害怕,你先站到旁边去。”

凤西觉得这个道姑,行事虽然怪异,可是对自己却是非常亲切,尤其是当她微笑的时候,简直美极了,使人无法抗拒她。

凤西答应着退向一旁,道姑又回过了头,对丁罗曼说道:“既然你不知道师父的名字说不定我可以告诉你。”

丁罗曼有些不太相信,摇了摇头,说道:“你知道?我师父不爱说话,他不会告诉你。”

道姑淡然一笑,说道:“用不着他告诉我,我只要看看你手底下的功夫就会知道。”

她说完之后,两条细细的柳眉,又微微的向上扬起,方才在她脸上的温柔和宁静,立时就消失了。

丁罗曼对她的脸部表情的变化,很觉诧异,不料道姑电般的伸出了左掌,一把抓着了丁罗曼的手臂。

她玉指轻轻的扣在了丁罗曼的脉门上,微笑道:“告诉我,你师父教你用什么招式破这一招呢?”

丁罗曼无防之下,竟被她扣住了脉门满身绝技无法施展,急得头上冒汗他暗运劲力,想进开道姑的五指,可是他却感觉到一阵空前未有的酸麻,由手臂传遍全身上。

丁罗曼大惊失色,运行之气,也立时落了下去。

道姑仍然含笑如春,说道:“不要用笨功夫,否则徒伤身体,告诉我,你师父没有教你怎么破这一招么?”

丁罗曼这时知道她不怀善意,不禁动了怒,喊道:“我不告诉你!”

随着他这声沙哑的大叫,道姑突觉握着的手掌,像是一条泥鳅一样,由自己的掌中滑出,同时鼻端也闻到一股奇腥之气。

道姑脸上不禁突然变色,因为丁罗曼所使的功夫,乃是江湖上失传数百年的一种“鳝功”,她却不知道,丁罗曼自幼生长海洋之中,与鱼虾扑打,自然习成。

他随海先生学艺之后,经海先生全力引导,使他把这种早有根基的奇功,汇合在武术中。

丁罗曼滑出于掌之后,仍是怔征的望着她。

这个奇怪道姑,脸上初是惊奇,继之以狂喜,最后又变为沉思。

这么一会工夫,她脸上的表情,连续的变化着,倒把丁罗曼看呆了。

凤西远远的站着,心里可是把道姑恨透了,可是她知道自己的处境,不敢发作。

丁罗曼两只手掌护着身子,注意慕云道姑的下一步动作。

慕云道姑沉思良久,她面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的变化着,谁也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天色越发的阴沉下来,看来似有暴雨,海面上波涛汹涌,比刚才更恐怖了。

慕云道姑望了望天色,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对丁罗曼说道:“海儿,快下雨了,我们进洞去吧?”

这个道姑的言谈举止,都怪异得出奇,当然丁罗曼并不以为奇,因为他根本未与人类相处一起过。

可是凤西就不同了,她感觉到这个道姑行事怪异,长得虽然貌美如仙,可是冰得如同一块冰使人无法接近,也无法了解。

凤西有一种恐怖的感觉,那就是她意味到,这个道姑似乎有对丁罗曼不利的企图。

三个人一同向洞中走去,天上已落下了豆大的雨点,寒风厉吼,夹着海涛之声,使人感觉到一阵阵的寒冷和恐怖。

那原先烤好的五条鱼,早已冷了,慕云观主用手指了下,对凤西说:“凤姑娘!这五条鱼已快冷了,你快吃吧!”

凤西心中很是奇怪,因为不论道姑多么冷静,可是与自己说话时,总是和颜悦色,却又不似做作,因为在她眼睛里,藏有很丰富的感情。

凤西迟疑了一下,问道:“你呢!你为什么不吃?”

慕云道姑摇了摇头,说道:“我向来不吃鱼!”

凤西也觉得饿了,同时身上也感到阵阵寒冷,于是坐在火堆旁,慢慢撕鱼吃。

丁罗曼因为怕热,所以离着火堆老远坐下,他听说道慕云道姑不吃鱼,不禁很奇怪,问道:“这里只有鱼,如你不吃,不是要饿么?”

慕云观主不答他的话反问道:“我现在问你几句话,你可愿意回答我?”

丁罗曼思索了一下,把身子靠在冰冷的石墙上,点头道:“好!你问吧!”

慕云观主把身子移得靠近了他一些,开始问道:“你当真不知道你父母身世么?”

由于这些问话,也是凤西极欲知晓的,所以她全神贯注,仔细听丁罗曼的回答,连吃鱼都忘了。

“身世”“父母”这些名,对于丁罗曼陌生得很,他双手抱着肩,傻笑了一下说:“真的不知道!”

慕云道姑点了点头,接着道:“好!现在告诉我,你今年多大了?”

丁罗曼双手抱着头,想了一下,说道:“恐怕是二十岁?

听得丁罗曼的岁数,凤西竟莫明奇妙的心跳起来,或许这个岁数,对于异性有一种诱惑吧”

慕云道姑又点着头说道:“你二十岁,已经是成人了,应该很懂事,你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

丁罗曼黑亮的大眼睛闪烁不定,这个问题似乎很难回答,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道姑又重复了一遍,丁罗曼才摇着头说:“我不知道!”

道姑有些生气了,她压抑着说:“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到这个岛上来,你自己会不知道?”

丁罗曼静静的听完了她的话,沉吟了一下说:“我本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我就是住在海里,很久,很久……”

道姑的眼中,闪出一道奇光,她很快的接着说:“这么说你是在这个岛上出生的?从小便在海洋中生活,从来没有离开过?”

丁罗曼高兴得拍着手,笑道:“对了!对了!就是这样!”

凤西大大的感到惊讶,忖道:“呀!你竟是在海里长大的,难怪这么不懂事,真可怜。”

道姑听了丁罗曼的话,似乎兴奋得很,但是她在默默的压抑着。

沉默了一下,她在极力的平静自己的情绪,不使心情在面庞上表露出来。

凤西却忍不住了,追问道:“那你怎么学会说话的呢?”

丁罗曼伸了一个懒腰,使得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答道:“五年前,我师父来了,把我捉上来,教我说话和练功夫。”

这句话同时使两个女人惊奇起来,凤西紧问:“捉上来?为什么要捉你?”

丁罗曼笑了起来,因为他回忆到海先生钓鱼的事,觉得很有意思。

他笑着说:“我怕他,不敢上来,他只好捉我上来!”

凤西还要追问,慕云道姑已然插口道:“你说你只学了五年的功夫?”

丁罗曼点点头,说道:“是的!学了五年功夫,可以去打江湖了。”

他的话引得凤西一阵阵轻笑,很是悦耳,丁罗曼望了望她,也莫明其妙的笑了起来。

慕云道姑心中却暗暗吃惊,忖道:“这孩子只学了五年的功夫?……他怎么能接得住我五成掌力?”

由于刚才的一掌相对,慕云道姑算他最少有十年以上的纯功夫,至此她越发不敢轻视这个孩子了。

对于这个道姑人为什么要这么盘问,丁罗曼一点也没有想到。

这时洞外已下了倾盆大雨,好在海先生选择的这个山洞,早已顾念及此,地势很高,所以不怕雨水会流进来。

可是由于雨势太大,洞口一带,夹着疾风,吹进了一阵阵的雨丝。除了丁罗曼以外,道姑及凤西都向内闪躲。

凤西更感到一阵寒冷,连忙加了些树枝在火堆上,她本是娇生惯养,所以禁不住,早已又披上了一条毛毯。

道姑也坐在火边,对丁罗曼道:“你也坐进来些,我还有话问你!”

丁罗曼有些烦,可是他对道姑的印象还不错,所以走了进来,但他还是离着火堆很远。

道姑沉默了一下,望了望洞口的大雨,问道:“这个岛是什么岛?你可知道?”

丁罗曼不经思索的说:“沙垒田岛。”

道姑闻言,面色大变。

道姑脸色的突变,使得丁罗曼及凤西都大为惊奇。

慕云道姑突然站起了身子,用着微颤的声音说道:“啊!这里是沙垒田岛?……那么“石臼陀”在哪里?”

道姑所说的“石臼陀”,也是渤海内“青河口”附近的一个小岛,位于“沙垒田”岛的西北方。

丁罗曼及凤西,对于“石臼陀”都是一无所知,只是茫然的望着她。

道姑的心情似乎平静了一些,她慢慢坐了下来,说道:“我走错了地方,不该到这里来。”

她忘了她是丁罗曼救上来的,不然她的武功再好,也要葬身鱼腹了。

凤西奇怪的望着她,她说过了这句话,立时沉默下来,只手探在怀里,似要取什么东西,但却没有取出来。

良久,凤西才问道:“你可是要到“石臼陀”去?

道姑点点头,低声说道:“是的!

等风浪小了,我立时就走。

丁罗曼接口道:“你的船已经坏了,你不会游水,怎么走?

道姑被丁罗曼提醒了,她一双柳眉微扬起来,思忖了阵,说道:“不要紧!这山上有树木我可以很快的再造一只。”

丁罗曼闻言不再说话,这时天色更暗,凤西过于疲累,披着那条毛毯,坐在火堆之旁,已经是昏昏欲睡了。

丁罗曼也是疲乏得很,道姑望了他们一阵,说道:“好了,有话明天再谈,你们睡吧!”

丁罗曼由墙角扯过一块厚布,垫在了地上,倒头就睡。

道姑双目微闭,似在人定。

洞内立时一片沉寂,两个孩子相继入睡,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睡得甚是香甜。

洞外的雨下的更大了,加上海啸之声,听来甚是恐怖和凄凉。

不知过了多久,道姑缓缓睁开眼睛,四下望望,微展眉头,似思索什么。

良久,听见她轻声的自语道:“这个孩子把我救上来,莫非是送死不成?”

这一霎时,她脸上的表情,阴睛不定的变化着,好似有着非常难以解决的事情似的。

接着,她由怀中取出了一只铮亮的铜盒,双手紧握着它那小盒中不知装了什么,发出了“咕咕”的低叫声,听来很是刺耳。

道姑犹豫了一下,似是把它打开,但又停了下来,她似乎正在计划着一件阴谋的事情似的。而显得有些迟疑不定。

良久,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把小盒子放入了怀中,又闭上眼睛,人定而去。

年轻人总是一睡如死,像凤西和丁罗曼,虽然暴雨如倾,海啸如雷,但他们在大自然的旋律中,似乎睡得更香甜了。

丁罗曼睡得非常死,可是一有外扰,立时醒来。

他睁开了眼睛,一看之下,不禁吓了一大跳,原来在他身前,有着四只瓶盖大小的金色蛤蟆正在咬着自己手足加四处脉腕。

那金色的小怪物,凸着大眼睛,肚皮一阵阵的蠕动,发出了“咕咕”的声音。

丁罗曼大吃一惊,连忙将内力运足,向外一崩,那四只怪物被丁罗曼震出了三丈以外。心中暗道:如是不是早些醒来,只怕是被它们咬伤了。

丁罗曼心中大怒,翻起了身来,扬掌就要劈去,可是那四个金色蛤蟆,闪电般的跳在了道姑的膝头上,缩成了一团,不住的咕呱怪叫着。

丁罗曼惊诧的停止了动作,发出去的掌也慢慢收回,他怕这四只小青蛙伤害了道姑,于是急道:“喂!喂!你快醒!”

丁罗曼才叫道这里,道姑已然缓缓睁开了眼睛,若无其事的说道:“我告诉过你,要叫观主不准喂喂的!”

丁罗曼指着她道袍上的蛤蟆,急道:“它们刚才咬我,现在又要咬你快把它们打死!”

“它们是我养的,刚才只不过是试验一下,并不会伤害你,不然你现在准中毒而死了。”

丁罗曼大怒,这才知道道姑不是善良之辈,大叫道:“好!你害我,我打死你。”

道姑袍袖微翻,一股劲力把丁罗曼拂退,她缓缓的说道:“你这孩子太过任性了!”

她说着,由怀中取出了那金色的小盒子,把四只小蛤蟆,小心的放好,然后盖上盖子,又放回怀中。

丁罗曼见她身怀如此恶毒之物,心中愤恨已极,霍然站起了身子,说道:“原来你是坏人,我要打死你。”

由于海先生告诉过他,江湖之中,养有毒虫异兽者,多是恶狠毒辣之人,所以他认为道姑非是善类。

道姑两道柳眉又扬起来,她沉声道:“小辈!在江湖上就没人敢对我这么说话,今天是一定要教训你了。”

她说完之后,不容丁罗曼答话,身体微晃,已然出了门,丁罗曼见道姑要走,心想这坏女人,不能让她跑了,正准备追出去,这时凤西也醒了,连忙抓着丁罗曼的袖子,急道:“你……不要去,这个道姑一定很厉害。”

凤西一贴近了,丁罗曼鼻中便闻到一股幽香,回头笑道:“不要紧,我不怕她。”

他说过之后,身体微晃,也纵出了洞口,凤西提心吊胆的,倚在洞口向外观看天色虽然阴暗,可是闪电不停,道姑浑身淋透,长发披肩,电光闪时,照着她美丽苍白的面庞像个女鬼一样。

丁罗曼也是全身湿透,二人一句话也不说,龙腾虎跃般的打起来。

凤西靠在洞口,既担心又害怕,偏偏她又不会武功,心中好不着急,因她是在为丁罗曼担心的。

道姑身形比闪电还快,可是丁罗曼也有迅雷之势,只见两条人影,上下翻飞,掌风呼呼,似乎比暴雨疾风还要来得恐怖。

凤西觉得有些头昏,闭上了眼睛,可是她突然听见一声厉吼,连忙睁开眼睛。

只见丁罗曼如同断线风筝一般,由道姑的身侧,飞纵出丈以外,“拍!”的一声大音,掉在了雨地中。

凤西大惊,不顾风雨,冲出了洞口,向丁罗曼赶去,只见丁罗曼躺在雨地中,脸眉微耸,双目射出了奇光,可是身体却动弹不得。

凤西又急又怕,不禁落下了泪,叫道:“海儿!海儿!你怎么样了?”

丁罗曼的目光,射在凤西的身上,立时变得柔和了,他用着低哑的声音说道:“不要紧!我没关系……看住道姑,不要叫她跑了。”

道姑自从伤了丁罗曼之后,只是默默的站在风雨之中,一言不发。

凤西此时对道姑又恨又怕,哭着骂道:“你……你是个魔鬼!海儿救了你的命,你还要杀他呀!你这忘恩负义。”

凤西边哭边叫,伏在丁罗曼身上痛哭起来。

道姑仍然静静的站在那里,沉默了一下,用着比冰还要冷的声音说道:“丁罗曼!我并无害你之心,你多疑触怒我,如非有恩于我,早已把你毙于掌下,方才我点了你的“巨阙穴”,用的是最轻手法,一日即可复元,不必惊骇!我出世以来,从未受人半点恩惠,想不到你这毛孩子,居然救了我的性命,虽说是恩,在我却如同仇一般,等将来把你恩惠报过,那时再算帐。”

她的声音如同截铜断钱一般,使人感觉到她是如此的冷酷和怪异。

丁罗曼静静的躺在地上,凤西惊愕的望着道姑,她实在难以相信,这么美丽的一个女人—并且是出家人一为什么会这么冷漠和怪癖?

道姑情绪似乎很激动,她平静了一下,接着说道:凤西姑娘,我们还有一段缘分,你不可恨我。”

凤西对她的话感到茫然莫解,怔怔的望着她。

道姑的身子就好像长在地上一样,就是说话时,也只是两片嘴皮微动。

她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丁罗曼!关于救我出水之事,不可向任何人说起,不……哼……”

说着冷笑了几声,使人难以相信,这么恐怖的声音,会出自这么美丽的女人之口道姑冷笑了几声,接着说道:“你虽然天赋异秉,又有奇人为师,身武功足可傲视江湖同侪,不过与我相比,至少还差十年的纯功夫,我如果要取你性命还是很容易的事。”

她的话使得凤西一阵阵的发颤,她虽生长权势之家,这时才了解,江湖上的风尘异人,才是最厉害的人物。

道姑又接说道:“你也不必向你师父打听我,他也不会知道,再说我慕云二字乃是假名、至于我的法号,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她说完了这句话,身形微晃,像鬼似的,消失在暴雨狂风的黑夜里。

等到道姑消失之后,凤西才惊觉过来,低头看时,丁罗曼已然闭上了眼睛,胸口不住的起伏着。

虽然他而上平静得很,可是风两知道他很痛苦,急道:“你你觉得怎么样了?”

虽然风雨、雷电、海啸声震耳欲聋、可是凤西的话,仍然清晰的传入丁罗曼耳中,一字不误的,也许是丁罗曼对她的声音特别敏感吧?

丁罗曼睁开了眼睛,含笑道:“不要紧,她的话不错,我只是“巨阙穴”受了轻创,很快可以复元的。”

凤西听他这么说,虽然放了不少心,但仍然十分着急,说道:“你能不能行动?这么大雨,你又受了伤,这怎么行?”

丁罗曼自解人事以来,就没有得过这么亲切的招呼和抚爱,他虽然不解男女之事,可是天性使然,使他感到一种空前未有的快感,身上的痛苦,早已忘记了。

如果有这个姑娘陪伴的话,他倒情愿永远躺在雨地里,因为这是一种享受啊!

凤西见他不答,又追问了几句,丁罗曼这才低哑的说道:“不要紧!我躺一下再说……道姑走了么?”

说着他目光四下寻探,凤西点着头说道:“走了!坏良心的!”

丁罗曼听她骂道姑,心中很高兴,这时又是一个划天闪电,接着一声震天地的霹雷。凤西吓得几乎叫出来,她身上立时缩下去,几乎伏在了丁罗曼的身上。

丁罗曼鼻中闻到凤西身上淡淡的香味,心中不禁一荡,如果不是他被点中了穴道的话,早已本能的把她抱住了。

闪电之下,凤西浑身湿透,秀发披肩,萎缩成一团,像是丁罗曼以前所见的,暴风雨中受伤的小海鸟一样。

丁罗曼心中充满了怜惜,提气说道:“风雨太大,你由陆来,恐怕吃不消,赶快进洞去烤火吧!”

事实上凤西早已冷得不住颤抖,可是她却不放心丁罗曼,不知何时开始,这个男子已打进了她的心。

丁罗曼的声音本来就够暗哑的,受伤之后,中气不足,说话的声音更哑,凤西越发不放心。

可是丁罗曼封了穴道,动弹不得,也实在是件为难的事。

她好不为难,可是想到自己落海,还不是丁罗曼抱起来的吗!不但把自己抱上岸,并且彼此都是一丝不挂,他都能暗室不欺,只要心地光明,又何必顾这些俗礼?凤西想到这里,心中安定了许多,便把丁罗曼半抱半挽,费了好大劲,才拖回了洞中。

凤西已然累得气喘连连、她又冷又急,几乎要晕过去,强自支持,在火堆又加一些枯枝。

丁罗曼仍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凤西也无计可施,她先用毛毯裹着身子,把湿衣放在火堆旁烘烤。她裹住毛毯,坐在丁罗曼身旁发愁,该把他怎么好,暗恨自己不懂武功。

丁罗曼湿衣贴在身上,十分难受,望了凤西一眼,说道:“姑娘!这些衣服真难受,你替我脱下来吧!”

凤西虽知他是无心之语,可是心中也是一阵猛跳,脸也红了。

丁罗曼见她如此,想了一下,似乎有些明白,凤西已然轻声说道:“海儿!你自幼生长此岛,很多人类的习惯都不知道,你要知道男女有别,彼此身体,都不能随便裸露,所以你要作这件事,实在是很难的……”

凤西温言解释,心中却有一种歉疚的感觉。

丁罗曼静静的听完了她的话,平静的说道:“那么就算了。”

凤西见他如此难受,心中很是不忍,迟疑了下,说道:“我……我……我可以帮你把上身脱去。”

丁罗曼奇怪的望了她一眼,说道:“为什么?上身跟下身有什么不同?”

这句话问得凤西粉面通红,气笑不得,低声道:“唉!你真是不懂事,以后就知道了。”

她说着由毯子中,伸出一双玉臂,轻轻的把丁罗曼的上衣解开,露出了钢铁般的胸膛。

凤西心跳得厉害,几乎是闭着眼睛,把丁罗曼的上身脱光,然后用一块干布,把他身上水渍擦干。

丁罗曼静静的享受这分温馨,心中有说不出的快乐,他实在没有料到,“女人”竟会给男人带来这么大的快乐。

他点着头,微笑道:“你休息吧!我要调息了。这样可以早一点恢复的。”

凤西也实在困乏了,答应一声,把毯子裹在身上,一会儿就入睡了。

翌晨,凤西还在睡梦中,鼻端闻到一股焦香之气,睁眼看时,出乎意料之外,丁罗曼正坐在火堆之旁,烤着三条大鱼。

虽然天气很冷,他头上却在冒汗,好像深以近火为苦。

凤西惊喜异常,正要翻身坐起,突然想起自己尚未穿衣,于是睡着说道:“海儿!你已经好了么?”

丁罗曼转过了头,笑道:“好了!我早上还下海捉鱼呢!”

凤西心中高兴得很,这时丁罗曼已经烤好了鱼,用袖子擦着汗,笑道:“鱼烤好,我先出去,你快穿衣服吧!

丁罗曼说完之后,立时出洞而去,大雨虽然已经停了,可是天色仍然阴暗得很。

凤西心中很高兴,直看到他背影消失后,才轻声的说道:“他现在懂事了。”

她很快的穿好衣服,就着桶中的雨水洗漱已毕,把黑长的秀发扎好,这才唤丁罗曼进来。

连天吃鱼,凤西虽然极不习惯,可是身在孤岛,除了鱼以外,但什么也没有,自此,他们朝夕相处,彼此都种了很深的情根,虽然他们都没有发觉。丁罗曼在这一段相处之中,得到了极大的快乐,他几乎连每日的练功和坐禅都忘了。

这一天是凤西来到荒岛的第四天,阴暗的天气已经过去了,海岛恢复了以往的晴朗和美丽。

白天丁罗曼便陪她畅游全岛,把以往遭遇的趣事,一件件的告诉她。

有时他下海去捉上了各种鱼类,虾子和水族,为她解说它们的特性遭遇和习惯。所以凤西真正的爱上这个小岛,她也在大自然中,得到了不少的新知识。

第五天的清晨,丁罗曼由梦中醒来,却不见凤西的影踪,忖道:“她一定到海边去玩,她现在越来越爱海。”

丁罗曼想着,匆匆爬了起来,赶向海边,有一处他们常去的地方,地势特殊,有如一只绝大的岛头,伸向海中。

所以凤西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海凤湾”,自然是由他们二人的名字合成。

可是今天凤西并不在那里,丁罗曼开始寻找,他以极快的身法,转遍了整个的小岛,可是凤西就如同一只风一样飞走了!

丁罗曼开始焦急了,他疯狂的大叫,并且纵身入海,到处搜索,把附近都找遍了,仍然不见凤西的踪迹。

丁罗曼焦急如狂,像是失去了自己的影子,放大了沙哑的嗓子叫道:“凤西!凤西——你在那里?……”他目光接触到远海的一艘小扁舟,正在海面上飘摇,剩下了一个黑点。

丁罗曼如同中了急电,他竟流下了泪,跺脚哭道:“凤西!你骗我!你说你永远不离开我。”

他叫着,哭着疯狂般的把身上的衣服扯碎,赤身露体,怪蟒般的纵落海中。他以惊人的速度向前猛游,他决心要追上那只小船,因为这带去了他一半的生命!

于是,他像只疯狂的蛟龙一般,在碧海之中飞似的前进,划出一条长长的水箭,把附近的小鱼儿,都惊得四下窜逃。

可是那只小船太远了,当他游了不一会时,它便在湾口消失,驶出人们的视线。

丁罗曼痛苦若死,一面水波中猛扑,一面流着泪,喃喃的自语道:“凤西,你骗我!你骗我了……”

三个时辰以后,丁罗曼失神落魄的向回游着,他感到空虚和寂寞。他无力的躺在海面上,随波而下,望着碧蓝的天,洁白的云,心头压着一块沉铁,似要把他压到海底去。

此后一连十天,他每天在“海凤湾”徘徊,呼叫着凤西的名字,他并不知道自己爱上她,但他却感觉得出,这种深刻的,失去了她的痛苦。

可是凤西已然随风而去,就连道姑也没有再出现过,丁罗曼发现岛上的一株大树被砍倒了,那就是她们小舟的来源。

十天之后,丁罗曼的心情才渐渐平静下来,以往的暴怒和急躁,都化为一股莫大的悲哀,深蕴在他的心头。

这一天,他在洞口练习了一阵旗法,觉着自己的功力越发精进,他仔细思索道姑那些奇妙的招式,有很多是他当日无法了解的,这时也想出了破它之法。

所以他相信,如果这时再与道姑动手的话,他不会败得这么惨,至少,他不会受伤了。

他信步闲逛,因为他一向住在小岛的南端,北部很少去,这时闲逛之下,不觉来到了北岛。

这一面凭临大海,离此而去,便是去向大海的深处,他倚靠着一株老树,远眺海洋风光。

良久,良久,他忽听得不远有谈话之声,阵阵传来。

丁罗曼不禁大喜欲狂,蓦的跳了起来,忖道:“啊!她回来了,凤西回来了!”

当说话的声音,继续传来时,丁罗曼变得失望起来,原来那些口音极度的苍老和陌生。但是也引起了他的好奇之心,忖道:“这个岛上只有我一个人,怎么会有别人谈话的声音?”

于是,他掩蔽着身形,由树叶中向外望去。

在树荫下一块平坦的大石上,坐着一个白发老人,和一个少年的书生,正在下着围棋。那棋盘和棋子,似乎都是纯铁所制,他们每按下一子,便发出“叮叮”之声。

丁罗曼陷入万分诧异之中,也被他们的仪态所吸引。

那个老人生得好清瘦,就像传说中的仙人一样。

他穿着一件灰布的长袍,白袜布履,一尘不染,银白色的胡须,长长的飘在胸前。

他的像貌更为怪异,双目以下英俊青春,如是一个少年的面庞,可是双目以上,皱纹特多尤其是他的前额,似乎是由无数发皱的皮,堆积成的。

那个少年,生得英俊爽朗,双目若朗星,仪表非凡,可是他右额头上,却有着一块掌大的红印,一直渗到左眼皮下。

丁罗曼心中又惊又奇,忖道:“这两个人是作什么的?怎么在这里下棋?”

在以往,海先生授课之余,也以沙地为园,教他下过棋,所以丁罗曼不但能下,并且还是此中高手呢!

他正在观望着,突听老人笑道:“哈哈!贤侄!你这一局输定了。”

少年却摇着头,笑道:“丁老,你且莫高兴,小侄还有出奇制胜之法呢!”

老人笑得更厉害了,他搓着两只比别人大一倍的手掌,呵呵连声说道:“好!好!但愿你能取胜……我常想,天下棋艺我是第一,时常希望有人超过我,尤其是年青人。”

“否则,岂不是显得我们这些人,一代不如一代了,贤侄,你认为如何?”

年青人又按下了一子,笑道:“丁老心胸开豁,实令佩服,不过你说棋艺天下无敌,我却有些不信呢!”

老人诧然的拾起了头,说道:“怎么?你可遇见了比我还好的高手?”

年青人淡淡一笑,说道:“我想老一辈人物中,恐怕无人能敌你,不过曼姑如何?”

少年此言甫出,老人勃然变色,拂抽站起,喝道:“杜石川!你为何又提她名?莫非你是故意激怒我?”

姓杜的少年,一些也不惊惶,从容笑道:“丁老,我们就事论事,你何必如此暴怒?”

丁老怔了下,再度的坐了下来,一言不发,继续下棋,好似把刚才的事已经忘了一般。

杜石川淡淡一笑,也不提刚才的事,低头下棋。

按照围棋的下法,“棋边不如角”,丁老的棋法,偏是不占角,亦不攻“腹”,偏是在棋边布子,可是他前后呼应,对方老想围吃,总是功亏一篑,反受其制。

良久,他们一言不发,只听棋子叮叮之声,杜石川也不提刚才之事。

丁罗曼虽然遥遥相对,可是棋局可以一览无疑,他见老人棋子,婉蜒盘回,看似平淡,实际变幻莫测,子子均在诱敌。

犹如主帅坐帐,运筹帷幄,部署军力,单等敌人投网,平和之中隐含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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