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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少年郎夜探少林

“还有一位奇绝的人物,曾系我佛弟子,法名‘圣心’,施主识否?”

“小可知道此人,可惜不识!”

“独孤占这三个字,施主听说过吗?”

“没有……哦,我倒认识一位姓独孤的朋友,但他不叫独孤占,这人算得上是位武功卓绝的人物,武力高极!”

“他叫什么名字?”

“独孤继承!”

大禅监院却突然接口说道:“他不叫独孤继修?”

“不,他叫独孤继承,自称为‘复仇者’!”

独孤泓说完这句话后,似有所悟,瞥了两个老和尚一眼,接着说道:“看来贵寺所惧人物,必然是这几位之中的一人。”

大禅仍想接话,大愿却先一步开口说道:“敝地任何施主无所凛惧,只是不愿多生是非罢了。”

“小可也是一厌恶是非之人,但当是非临头之时,却怕由不得自己心意了!”

“施主贵庚?”

大禅监院突然问及此事。

“小可十九!”

大禅再次瞟了大愿一眼,他似有所言,尚未出口,门外知非突然说道:“弟子知非有要事禀陈监院和主持。”

大愿大师立即接口问道:“什么事?说。”

“掌教适才传下慈谕,请监院及主持立即返寺。”

“知道了。”

大愿说着已站起身来,大禅继之对独孤泓道:“恕老衲等失陪之罪,施主居所就在左面一间,敬请移驾。”

独孤泓点了点头,三人一起步出室外,彼此互礼而别。

大愿临行,嘱咐知非,妥善照料独孤泓的起居食用,并立即送上茶饭。

饭后,独孤泓正在室中静坐,沉思着一件他在偶然之下悟及的事情,大愿大师已叩门而入。

独孤泓自是起身相迎,随即彼此互礼相对而坐。

首先是少林寺中罗汉堂的主持大师开言,肃色而郑重的说道:“老衲首先向施主代知非师侄道歉。”

“已过之事,高僧何必再挂齿上。”

“老衲尚有小事拜烦,敬请赐解。”

“不敢,小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适才掌教谕召返寺,赐下两封信柬,施主先过目。”

大愿说着,自肥大的袍袖之中,取出两封信柬递了过去。

独孤泓接过信柬,打开上面一封,内中函文不多,写的是——

“正月十五贵寺‘普渡’缘会之时,须还在十八年前,虎丘千人石上,逼杀无辜之人的公道,否则‘普渡’缘会恐将变生不测!”

具名的人物是,独孤继承!

独孤泓沉默地点了点头,随即打开了下面那封信柬。

“正月十五拂晓,本人将率银衣剑队至此,为十八年前千人石上之恨之仇之怨,与贵寺决一死战!速停‘缘会’,免伤无辜”

这封信柬具名的是,古佛洞主独孤占,西山之主独孤继修!

独孤泓看到此处,不由双眉紧锁,他已料知事态严重。

“施主可曾都看明白?”

“嗯!”

独孤泓只简单的嗯了一声,随将信柬交给大愿。

“施主对这两封书柬有何教我?”

“小可不懂高僧言下之意。”

“老衲记得施主曾言,与第一封信柬之上具名的独孤继承,会过一面,对否?”

“不错!”

“敢问是在何时?何地?”

“峨嵋白云峰下集云寺后,时间乃去岁严冬,距今约已月余,高僧问它何来?”

“敝寺掌教认为这独孤继承和那个独孤继修,当系兄弟。”

“也许,不过小可……”

“施主会见独孤继承之时,不知可还见过其他人否?”

“哦!小可已知高僧之意,只是贵寺掌教却不应待人如此,须知小可并非……”

“施主尚祈多谅,并非敝寺掌教不信施主,实因此事关系敝寺至重,不得不……”

“高僧勿须多作解释,小可未曾与那独孤继承会面。”

“老衲深谢施主厚情。”

“高僧不必忒谦,小可目睹信柬,欲有所言,不吐不快,不论当否,尚祈高僧勿罪。”

“施主说那里话来,老衲恭听良示。”

“小可故不知贵寺与独孤继承等人有何怨仇,然而……”

“请恕老衲接言,此事除敝寺一二长老外,余外无知,施主可否暂时不谈……”

“谨遵此命,小可决不再谈此事。”对话至此,两人俱皆暂时缄默。移时,仍由大愿当先开口。

“施主身怀罕绝之技,令人钦佩。”

“高僧似是无话可说了吧,怎地拿着小可开起玩笑来了!”

“罪过罪过,老衲乃由衷之言。”

“何人不知,少林技艺名震天下,九堂七十二绝技,独步宇内,高僧为罗汉堂主持大师,其罕绝功力……”

“施主,老衲敢请不再谈及武技之事。”

“哈哈哈哈,高僧到底有何心事,竟然心神似乎难宁?”

独孤泓突作是语,大愿竟然长吁一声,久久之后方始答道:“施主,老衲实在另有一件心事,本祈欲得施主千金一诺,如今……”

“高僧若有所命,尽请明言,小可自当量力行事。”

“施主此言出自肺腑?”

“小可一向不说空话!”

大愿大师闻言,突然起座,合十肃穆地对着独孤泓道:“老衲敢请施主即日离开此地!”

“什么,高僧要我即刻离开这座宾馆?”

“不是,老衲是请施主,即日离开嵩山地区。”

“小可愿闻内中原由。”

“施主,老衲已知施主出身,少林适逢多事之时……”

“高僧,小可越发听不懂了!”

“施主何必明知故作不解?”

“小可当真莫明高僧所指。”

“如此说来,施主是一定要老衲直指原由了?”

“小可无不可告人者,直指何妨?”

“施主以‘惊禅震力’使知非自伤,想来不会错吧?”

“不错!”

“施主,你是‘元元大师’门下!”

话说至此,独孤泓恍然大悟,沉默不言。

半晌之后,独孤泓思妥答对之言,含笑说道:“大师请恕小可无法遵命之罪。”

“如此说来,施主决定与我少林为敌了?”

“不瞒高僧,为敌为友,小可今尚不知。”

“施主此言令人费解。”

“日间小可曾对贵寺监院大师说过,一切留待十四夜谈。”

“施主尚有同伴未到?”

“小可就只一人,并无同伴。”

大愿大师瞥了独孤泓一眼,慨叹一声说道:“老衲已尽人事,目下只有任凭施主选择,所幸尚有数日时间,至祈施主在此短暂时日之内,有所明哲决定。”

独孤泓点头作答,大愿大师却立辞出,不过他并未回到独孤泓隔邻的房中,却仍然回转少林寺中而去。

独孤泓自大愿走后,立即熄灭灯光,静坐相待。

直到三更过后,大愿仍未归来,独孤泓霍地站起来,毫不迟疑,大步推门而出。

他目光偶然一瞥,剑眉一挑,步履未停,盘过廊道。刚刚转过墙角,倏然登足,疾若电掣般飞纵过了这排房舍,向左方一转身形隐去。

他身形才隐,身后来处突然出现了三名僧人,似对独孤泓晃眼失足一节极感惊骇,因之他等不由楞在当场。

稍停之后,三名僧人展开脚步,分向三方追踪而下,这三名僧人远去之后,独孤泓重又现身而出,缓步踱向知客大厅。

说来真巧,他这次却恰好和那三名僧人之中的两个,在大厅外面走了个碰头。这两个僧人再次一楞,不由彼此互望了一眼,皱皱眉头。

显然这三名僧人,是暗奉大禅监院之谕,监视独孤泓者。

适才突然追丢了独孤泓后,他等立即分出一人回转寺中向大禅监院禀陈一切。不料独孤泓却从舍区缓步踱出,彼此对面,两名僧人知被戏弄,不由愤怒交加。

“深更夜半,施主何处去?”

其中一名僧人故意生事,沉声相问。

“天热,无法安睡,随处走走。”

时为正月天寒地冻,山区尤冷,独孤泓却回答说是天热难眠,自是有心调侃对方。

“天热?现在施主你……”

“嗯,天热的很,三位是不是也热得无法安枕呀?”

和尚只有两个,独孤泓却故意说成“三位”,语含讽意

两个和尚一听,脸上一红,借口说是另有事务待理,不再多言,转向舍区而去。

独孤泓穿过知客大厅,推门而出,少林寺近在目前,他瞥目横扫了少林寺的围墙一眼,步履安祥的顺山径走着。

其实他并无目的,不过他却觉得今夜少林寺外,必有事故,至于什么事故,怎样发生,他又无法说出。

适才走出那片临时建的客舍之后,他曾瞥见人影潜进少林寺中,不过他却并不愿意偷窥此人行径,因为此时,他突想起一件大事。

于是脚步加紧,向下山路的一处居民住宅去。

突然!

自对面远处,出现了八条黑影,独孤泓立即飘身闪向路旁的一株古松干后。

此处相距少林寺的山门,不足里路,独孤泓奇怪这八名夜行人物好大的胆量。

他刚刚闪身巨木干后,那八名夜行人物,已经遭遇到阻截。

四名僧人,不知由何处闪身而出,将夜行人物的去路拦住。

“施主们敬请停步答话。”

“和尚们阻住去路作甚?”

独孤泓听到双方答对言语,已知必然要有一场争搏。

“施主们由何处来,到何处去?”

八名夜行人物,仍由适才那人答话,语调沉重而犀利。

“和尚,你管得闲事不少,那里来那里去,你凭什么多问?”

“施主们莫要忘记,这是少林寺的地区。”

“怎么,难道这条山路我们还走不得?”

“施主们若要行走此间,必须答我所问。”

“不呢?”

“请自来路退下山去!”

“和尚,这座嵩山是少林寺的私产?不容他人自由往来?”

“施主问得好,嵩山非少林私产,施主们现在所立之处,却是少林寺的土地!”

“我等只知有路就走,管不着也问不着这是什么人的土地!”

“矫情无用,施主若不回答贫僧的问话,恐难再进一步!”

“和尚,你们要拦路劫财?”

此人这句问话,厉害了一些。

“贫僧为护山区宁静,山民安居,有权不放宵小进入!”

唇枪舌剑,这和尚答话够劲。

“和尚,你说谁是宵小?”

“施主,请先答我所问?”

“人言少林寺僧,跋扈骄狂,果然不假,和尚,你们再不闪路,可要自找难看。”

“施主若敢硬闯山径,却请莫怪贫僧等人出手阻拦了!”

“如此,咱们就试试看!”

此人说完这句话后,立即转对其余七名夜行同伴道:“设若有人胆敢阻我去路,自管放手对付,走!”

他此言出口,其余之人同声应诺。

“施主们且慢。莫令……”

僧人话尚未完,夜行客已纷纷闯上,这发施令的和尚,无奈之下,一声佛号呼出,四名僧人倏地闪开,眼见得一场争搏即起。

突然少林寺的山门大开,飞般疾纵而来了一条灰色人影。

这人飞投近前,其余四名僧人立即恭敬的对他合十为礼。

原来这是一位古稀高龄的僧人,此僧看了八名夜行人物一眼,冷哼一声,转问其余四名和尚道:“不必拦阻他们,随我来。”

四名僧人闻言立即闪开山径,相随这位老和尚才待要走,谁料八名夜行人物却一字儿排开,拦住了下山路径。

“施主们莫要欺人过甚!”

老和尚长眉一挑,出言责问。

哪知八名夜行人物,却并不答话,仍对路径阻住不让。

“施主请让一旁,老衲有事待理!”

老和尚蓦地双手合十,向正中两名夜行人物一礼,一股劲风随掌而出,那两名夜行人物竟被震退了丈余。

其余六人,不由同声喝叱,晃步进身,一起攻向对方。

老和尚怎会容得他等得势,双拳齐出,左压右扫,六名夜行人物,同被击退数步。

此时,八名夜行人物倏地后退,寒霞闪处,已然各将宝剑撤出!

老和尚嗤冷一声说道:“老衲不愿妄动嗔念,尔等却是步步逼人,再若忍让,少林声名尽扫,看拳!”

一声“看拳”,老和尚猛然扬臂,双拳齐出,打向对方。

八名夜行人物并不躲闪,八剑划出千条寒闪,就待攻上。

突然“咚咚”两声鼓鸣,八名夜行人物,陡地飞身纵退,各将宝剑归鞘,一言不发而去。

老和尚目此情,寿眉再起,他并未追赶,神情极度庄严。

移时,鼓声又起,突然自左方林中缓步踱出三个人来。

前面一人,身着红衫,后随两人,皆系蓝色衣着。三人态度安祥,气宇绝俗,老和尚目注对方,神色一凛,也悄声嘱咐其余四名僧人说道:“来者皆非普通人物,设若老衲突生意外,尔等不得出手,切记切记!”

内中一僧,立即低低答道:“弟子现在返回寺中……”

“不必,事态变化尚难预料,莫扰掌教宁静为是。”

老和尚此言方罢,对方已然行近身前,那身着红衫的英俊少年,冷冷地开口道:“少林神拳,名震天下,果然不凡,尤其是由高僧施出,越法威猛。”

“贫僧不敢当此谬赞,施主们由何处来,可能示下?”

“我等远自数千里外至此。”

“甚感高僧及贵寺掌教德情,我已函达会期,期前,恕我不能如命,敬请原谅。”

“敢问施主,可能代贫僧引介拜会那位独孤继承一面?”

“不能,我虽已知此人目下正在嵩山,但却不知他寄居何处。”

“莫非贤昆仲分道而行?”

“高僧‘昆仲’二字,令人不解。”

“施主难道与那独孤继承,并非同胞手足?”

“高僧误矣,独孤一姓,虽然普天之下皆为同族,但我和那独孤继承却非兄弟。”

“请恕贫僧失言之罪,兹有数点小节,愿与施主一诺,不知可能移驾否?”

“我适才曾经言明。”

“敬请至敝寺新搭临时客舍一谈如何?”

“高僧必欲有言,就此请讲当面。”

老和尚似感无可奈何,他长吁一声之后,转对身旁四名僧人道:“尔等去搬几块干净的石头来此。”

四僧闻言合十而退,刹那,每人取来一块大青石,置于山径左旁干净地方。

“青石暂供坐歇,施主们请。”

西山之主毫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当先坐下。

继之成氏兄弟和大戒大师,也坐于石上。

大戒大师沉重的叹息一声,随即肃色说道:“贫僧愿得施主千金一诺,彼此开诚相谈,莫动意气。”

西山之主独孤继修一笑答道:“谨遵所命,只是话谈完了之后,高僧却须赐我几招少林神拳绝学。”

大戒瞥了对方一眼,并未作答,却郑重地说道:“敝寺已然接到施主和那独孤继承施主,相约的信柬。”

“独孤继承之事,我不知道,至于我那一封拜柬,贵寺收到,是当然的事情。”

“施主柬中有言,欲令敝寺更延‘普渡’缘会之期……”

“不错,我不愿是日双方较技而伤及无辜,难道不对?”

“施主悲天悯人,我佛佑之,何不将约会之期挪后几天?”

“早早了断,免我无法安枕!”

“唉!施主可知昔日敝寺掌教大宏方丈,和西园寺主持大悲禅师,如今何在?”

“这两位高僧,是我约晤必不可缺的人证,他们如今何在,理当由我发问。”

“施主误矣,贫僧之意是说,施主可知十数年来,这两位师兄身受有多惨吗?”

“身受之惨,莫过于昔日被迫的死者,和我独孤继修!”

“这两位师兄,至今尚在‘寒堂’面壁,十数年如一日,朝夕为‘圣心’大师之事,深自咎罪……”

“哼!贵寺‘寒堂’,倒像个世外桃源,避仇避乱的大好去处,可惜……”

大戒大师不待独孤继修话罢,接口问道:“可惜什么?”

“可惜贵寺寒堂,并非幽冥鬼域,恐怕到头来仍难藏身!”

“施主,你侮蔑我少林一派忒煞!”

“抱歉,这一点任凭高僧怎样说了,不过我志已决,罪魁祸首,休想脱身事外。”

“施主,你目睹过敝派‘寒堂’吗?”

“不忙一时,我深信总有一天,要亲自前去看看!”

“施主你勿忘此言,至时贫僧必代接引,施主至时则知敝派寒堂非世外桃源了。”

“好!咱们一言为定。”

对话至此暂停,那大戒大师首先开言。

“施主总该承认,‘圣心’大师为我佛门弟子吧?”

“我何只承认,早已深感此为‘先父’所最不幸者!”

“身为佛门弟子,娶妻生子,施主也必须承认,这是罪大而不当的违戒之事。”

“承认!但又如何?因之‘先父、母’则必须一死?”

“施主武林中人,当知武林之戒,门下弟子欺师而背道者,除死之外恐无他途。”

“高僧何发狂言之有?”

“嘿嘿嘿嘿,本朝开国之君,亦佛门弟子,食血肉,残异己,宫院嫔妃无计,我怎未闻贵寺前人以正戒律?

自古,君子欺以其方,人善人欺,马善人骑,出家人声言四大皆空,纯乃虚语,生而为人,则有人性,忘性忘情,怎能算人?

姑不论前者,只此敢请高僧莫再说些佛门狂言欺人!”

这番话,令大戒大师无言可答,一时楞在当场。

久久之后,大戒大师沉叹一声,诚挚地问道:“听施主之意,与我少林无法和平解决往昔的事故了?”

“恐怕很难。”

相谈至此,似已无法继续下去,大戒大师缓缓自青石之上站起,肃穆地说道:“自今至普渡会期,尚有数日,贫僧至祈施主能够明哲三思。”

西山之主独孤继修,继之站起身形接口问道:“高僧这‘明哲’二字怎讲?”

“施主圣明,应知其意。”

“我却觉得令人费解。”

“施主,少林一派,向不欺人,设若有人欺我少林,则少林一寺五百僧众,为护此至圣禅林,不惜身殉。

施主仁达之士,一己之恨,总不能杀尽无辜寺僧,况我少林僧众,也无懦弱之辈,是故敢请施主明哲三思。”

“嘿嘿嘿嘿,高僧话故不错,但我却有百折不回之志,正如高僧适才所说,人不侮我我不犯人,我不问少林之事,不管寺僧多少,只索大宏大悲二人!

设若贵寺僧众,为护昔日元凶,与我为敌,我自当亲率手下银衣剑队与彼周旋到底!至时虽血溅少林,尸堆嵩山,亦所不惜!”

“施主策人共死,岂非有失仁心?”

“高僧当知昔日千人石上与会人物众多,我率银衣剑队为复大仇已来,尽诛无肢先生及其手下恶徒,瓦解万妙淫教,斩除幽冥帝君门下百数十名魔宫侍者,而我银衣剑士却无一伤亡!”

大戒大师微然皱眉说道:“是诚百胜之师,然据贫僧所得消息,两阴妖后等,似非施主所诛,幽冥帝君之子钟子乾,已死万妙峰下,乃其父钟灵亲为安葬……”

“不错,钟子乾及两阴妖后,死于独孤继承之手,老魔钟灵已潜逃无踪,然其万象魔宫却已被我彻底摧毁,是故贵寺人手虽多……”

“施主,少林寺僧却非魔宫侍者可比!”

“除正邪不同之外,其他似无两样。”

“贫僧一再相劝施主退一步想,看来是徒费唇舌了?”

“仇深似海,除非大宏大悲能够还我公道,而外别无他途化解这份冤仇!”

“贫僧深为施主所作之决定而悲,亦为未来双方之搏哀痛,但愿我佛佑之。”

“我也深为贵寺僧众必欲维护元凶而悲,同为因此惨死的无辜之人哀伤!”

大戒闻言摇头三叹,合十说道:“如此贫僧不再烦扰施主,告辞。”

西山之主微笑相拦说道:“高僧哪能就此舍我而去呀。”

“施主还有什么吩咐不成?”

“适才坐谈之前,我已言明,话罢之后,敢请高僧赐我几招威震天下的少林神拳,莫非高僧忘怀此事?”

“施主,留待日后一搏如何?”

“只赐一招怎样?”

西山之主一再进逼,大戒大师似已难耐,稍停之后,大戒正色说道:“贫僧以此间青石相试一式,施主莫笑。”

“不不不,我暂作此石,领受一招无比威猛的少林神拳。”

“施主你何必逼人太甚?”

西山之主突然面色一变说道:“因我始终认定少林神拳,不若传言之威!”

这句话说恼了大戒大师,但他并未答话,却沉哼一声:

“难道施主就想单单接我一拳?”

“设若高僧一拳令我钦服,也请接我一掌!”

“一拳换得一掌,倒是公平之事,目下贫僧深知不敌,甘愿自认负数,施主,这一招之搏,作罢如何?”

“少林神拳的威名,自此恐将由高僧手中轻轻断送!”

大戒大师面色一变,退步合十郑重地说道:“贫僧已迫万难,施主当心接招!”

说着,大戒大师再退三步,两人相距已有一丈五六。

大戒身形微躬,右臂轻举,缓缓送出一拳,击向独孤继修的左肩!

拳送和风,似乎不着劲力,独孤继修不躲不动,他要实受大戒大师这招神拳!

和风吹临到他的肩头之上,独孤继修眉头一皱,全身猛地一抖,阴森地说道:“少林神拳果然厉害,敬请高僧当心,接我‘血手’一掌。”

大戒大师闻言,面色陡变苍煞,知难逃过此劫,对方掌力已到!

大戒大师所发一招神拳,已然击伤了独孤继修,但他却能强忍着无比的痛楚,不使人知而全力发出了一掌“血手禅印”,袭向大戒!

大戒大师乍闻“血手”二字,方始恍悟对方所发掌力为何,设若自己出拳相抵,或能保住不死,只是对方先普实受自己一拳,如今虽明知必死,亦难奈何。

适当此时,隐身巨木干后的独孤泓,如石火电闪般疾射而至,飘坠于大戒身前。独孤继修所发之“血手禅印”一掌,恰好全部击在了独孤泓的身上。

大戒惊魂乍定之下,竟然未出一言,呆愣在了当场。

独孤继修却冷哼一声说道:“你又来管我的事情?”

独孤泓闻言一怔,摇头说道:“小可今夜和尊兄还是第一次见面,尊兄怎说小可‘又管闲事’之言呢?”

“独孤继承,你可是有心生事?”

独孤泓至此恍然大悟,原来这西山之主独孤继修,错认了自己是独孤继承。

他才待仔细解说,暗影之中突然有人说道:“在下从未有心生事。”

说着,一条人影,缓步自暗中踱出,微笑着走了过来。

独孤继修目睹此人,面色一变,他再次注目到独孤泓的身上,不由频频摇头。

独孤泓这时含笑对此人说道:“小可与尊兄又见着了。”

此人点了点头,首先对楞怔一旁的大戒大师说道:“大师可以请回贵寺了,行前,在下首先自介一番,在下是独孤继承,适才与大戒大师互搏一招的这位,是独孤继修,刚刚救大师脱去‘血手’印体之危的这位,是独孤泓,大师都认清楚了吗?”

大戒大师含愧点头,并未开口。

独孤继承接着又道:“敢请大师回寺之后,上禀贵派掌教,我等既已与贵寺有约,期前尚望贵寺僧侣莫多生事,免致意外之变,如今我们三个独孤姓氏的朋友,要自己谈些儿话,不便人知,大师您请吧。”

大戒大师合十对他三人为礼,果然一言不发的率领其余四名僧人,惭羞而去。

西山之主独孤继修,不知有何感怀,他竟不愿多待片刻,和大戒大师一样,挥手示意成氏兄弟,一言不发大步而下。

独孤继承眉头一皱,才要出声唤止,独孤泓却悄声说道:“尊兄随他去吧,适才他实受了那和尚一拳,应该早些自疗才行。”

独孤继承尚未接话,行已数丈的独孤继修,却倏地止步,但他并不转身,扬声说道:“实受和尚一拳,还伤不了我,我因另有要事,此时不和你们畅谈,明夜三更,仍在此地相会怎样?”

独孤泓和独孤继承,不约而同一齐答道:“谨如尊兄所命,明夜此地再会。”

西山之主没有接话,步履如疾,转瞬即去。此间只剩下了独孤泓与独孤继承,独孤泓当先说道:“咱们坐下来谈?”

“正合我意,咱们应该好好的谈谈。”

他俩立即坐于青石之上,仍由独孤泓首先开口说道:“尊兄认识那位西山之主?”

“在下自与阁下峨嵋分手之后,即随……即随那位以紫纱掩面的前辈赶赴七星关口,与西山之主独孤继修中途相逢。”

“尊兄可能说详细些?”

独孤继承闻言瞥了独孤泓一眼,点了点头,随即将与独孤继修相识经过说了一遍。

自然,独孤继承话有分寸,除去和西山之主结识经过之外,其他的事情却守口如瓶。他说完了过往之事,话锋陡转,反问独孤泓道:“阁下可能告知此行的原由?”

“尊兄是问小可来这嵩山的目的?”

“不错。”

“说来尊兄未必肯信。”

独孤继承瞥了他一眼,接口说道:“阁下怎知我会不信?除非……”

独孤泓不待对方话罢就道:“小可绝无欺人之言。”

“如此说说何妨。”

“我此行目的,说来惭愧,至今自己尚且不知……”

“阁下不愿谈及,尽可实说,何必故作是话搪塞在下?”

“小可早知尊兄不信,然事实却系如此,又能奈何。”

“在下难以理解。”

“小可奉论至此,恩师赐一信柬,但却严谕必须等待十四日夜始能拆读,故而现下实在不知目的内情。”

独孤继承闻言点了点头,突然含笑说道:“适才那少林大戒和尚,已将伤在独孤继修‘血手’之下,阁下突然横身而出,救其不死而故?”

“小可现居少林所设宾馆之中,居停之情怎能不报。”

独孤继承哈哈一笑说道:“万一阁下也是少林敌对人物之时,又当如何?”

“尊兄怎知小可必系少林敌者?”

“峨嵋初会之时,阁下以杯酒论赌,今朝可敢也赌个东道!”

独孤泓闻言正色答道:“往昔为救古老丈性命,不得不赌,如今所论事情,与小可师命有关,小可怎敢妄自猜疑?”

“不赌是阁下聪明之处。”

“尊兄勿须激将,小可决不上当。”

“不论赌否之事,阁下可能答我数问?”

“知无不言。”

“设若令师信柬之中,示令阁下与少林为敌之时,阁下是否遵谕而行?”

“绝无他途。”

“然则阁下不问个中原由?”

“师命自无失误之处。”

“设若令师锦囊之中,指令阁下必须伤生……”

“小可不能答覆尊兄此一问题。”

独孤继承点了点头,话锋陡转再次问道:“阁下何时相随令师金顶……”

“恩师曾言,小可自幼相随与他。”

“元元大师乃禅门罕绝人物,不会不将阁下身世……”

“恩师只说,小可身世飘零,其咎在少林寺僧……”

“难道大师未曾论及阁下双亲名姓一切?”

“小可问过恩师,恩师却说彼时尚早,不久自知,是故小可至今不知详细身世情形。”

独孤继承剑眉微蹙,看了一眼,沉叹一声。

独孤泓却突然开口反问他道:“老前辈可好?”

“老前辈?阁下可是指着?……”

“那位以紫纱掩面的老人家。”

“哦,承蒙惦怀,他老人家很好。”

“峨嵋别后,小可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立即追踪尊兄,可惜功力不足,今日方始再次相会……”

“自古若平处分手之后,在下及那位前辈,并未远去,乃在集云寺中歇宿,阁下大概是直向山径追赶,故而未能相逢。”

“原来如此。”

“阁下适才曾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不知何事?”

“小可恩师曾言,天下独孤一姓,皆系同族……”

“不错。”

“是故小可突发奇念,认为尊兄及那位前辈,或能知道小可的身世……”

“不瞒阁下,峨嵋初相会之时,那位前辈及在下已有所疑,如今虽然已能猜得八九,却仍非谈及此事之时。”

“尊兄可能告知小可,原因何在?”

“要解破阁下身世之谜,必须等待那位前辈和另一位老人家见面之后!”

“另一位老人家,尊兄越说愈令小可……”

“快啦,以在下推测,少林‘普渡’会之期,当可解决阁下之事。”

“哦,因此适才尊兄方说小可与少林必为敌对……”

“有些关联。”

对话至此,独孤泓突转话锋,诚恳而郑重地问道:“那古家老丈,曾对小可说起,尊兄仇人甚多,半为当代侠义道中人物,是真?”

独孤继承听他谈及此事,面现悲念之色,慨然答道:“不错,非只半为当代侠义道中人物,实乃当代各大门户掌门之人!”

少林掌教,西园寺主,武当、峨嵋、终南、太极、及黑道中绝顶的高手,有黄河巨盗苏独一,长江水寇舒步鳌,中原的余去霍,蛮荒无肢先生延年寿,两阴妖后,幽冥帝君钟灵父子等人!”

“啊?尊兄有这多冤家!”

“哼!延年寿已死,妖后亦亡,钟灵魔宫已毁,其子钟子乾……”

“皆系尊兄所杀?”

“半由西山之主所杀,可惜多半应死的罪魁,皆已潜逃无踪。”

“古老丈已与尊兄相见,如此则除去太极门户之外,终南、峨嵋、武当等掌门人物,难道亦皆潜避……”

“武当掌门已至嵩山,终南、峨嵋两派,昔日掌门之人,於十数年前即潜逃他处,不知下落!”

“尊兄适才说过,已死诸恶半由西山之主所杀,莫非另有原故,还是……”

独孤继承在答复他这句问话之前,首先盯住了独孤泓一眼,方始一字字有力的说道:“凡我独孤一姓的人物,皆与彼等势难两立!”

“尊兄之言难道也包括小可?”

“我怕阁下无法例外!”

独孤泓闻言久未答话,独孤继承却接着说道:“阁下今夜还有其必须办理的事务吗?”

“没有。”

“在下有件事情,不知阁下可愿助我一臂之力否?

“小可能力所及,无不遵命。”

独孤继承闻言一笑,突然诚坦而恳切的说道:“阁下可曾知道,你我同庚?”

“小可知道,峨嵋初遇之时,尊兄对古老太说过,为复十八年前之仇,因此小可知道与尊兄生年相同。”

“阁下是否知晓生月生日?”

“这些小可曾听恩师说过。”

“很好,阁下请以常理来推断一下,在下是否能够毫无错失的说出阁下的生月生日,甚至时刻?”

“这一点小可认为绝无可能。”

“赌个东道如何?”

独孤泓笑了,他极为天真的说道:“尊兄莫非必须赌胜一次?”

“阁下不必问我这个问题,只说愿否好了。”

“这倒不妨,但不知东道何物?”

“两件小事。”

“洗耳恭听。”

“在下猜对之时,第一,咱们在称谓上要改变一些,小可,尊兄及阁下等等,听来烦人,说来绕嘴。”

“对对对,但不知如何改法?”

“此事简单,长者为兄,幼者乃弟。”

“小可正有此意,第二件事呢?”

“在下有心今夜一探少林古刹,敢烦阁下代断后路。

独孤泓闻言默然一笑,点头说道:“小可听人言及,少林古刹藏龙卧虎,非由山门进寺之人,皆以敌者相待……”

独孤继承不待他的话罢,已接口说道:“阁下惧怕?”

“心无愧怍,何惧之有。”

“这样说来,赌约阁下……”

“尊兄果能猜对小可生月、日、时,小可无不从命。”

独孤继承立即一字字说道:“十一月初十亥时,对否?”

独孤泓闻言色变,心凛至极,他惊骇对方,怎能知道这般清楚。

独孤继承却突然正色说道:“请示知在下,所猜对否。”

独孤泓点头作答,表示不错。

“那你是弟弟了。”

独孤继承突作是语,独孤泓却怀疑地问道:“这怎见的?”

“我比你早生片刻!”

独孤泓摇头说道:“惜无人证。”

“明夜你我皆与西山之主有约,至时我当介绍一位人证给你。”

“那,适才约赌之事,可能留待明朝?”

“你这就生心矫情了,人证只为你我谁大谁小以便订定称谓而已,和约赌之事又有什么关系?”

独孤泓为之语塞,只好一笑解嘲。

独孤继承却话锋一变说道:“对于我能够猜中你的生辰之事,你有何感觉?”

“非常奇怪。”

“其实非常简单,因为我的生年生月生日,和你无一不同。”

“是诚巧合,不过你又怎敢断定我的生辰年月,和你必然一样呢?”

“我不是已经猜对了吗?”

“我是在问,你由何猜得。”

“这更简单了,我是早已知道了你的生日,然后故作不知地来猜,当然是一猜必中。”

“你说简单,我却越听越觉得复杂了。”

“此言怎讲?”

“我所不明白的是,你怎能预先知道此事,而你说去,盘折旋绕了半天,仍然没有说出个中的原因何在。”

“你要听真正的原因?”

“当然!”

“这和赌约无关,你可要明白莫忘?”

独孤泓皱眉答道:“我懂,我是在请你指示内情,今夜这一场赌,我已输,这总成了吧?”

“首先你要承认,年纪比我小些。”

“承认,我承认比你小了一刻时光!”

独孤泓有心暗讽独孤继承,独孤继承却不理睬这些,接着说道:“次之,你须明白,独孤一姓皆系同族!”

“嗯,同族。”

“独孤一姓也有同仇!”

“同仇?这一点小可不敢苟同。”

“此地没有‘大可’‘小可’,只有‘哥哥’‘弟弟’”

“好好好,这一点小弟不敢赞同。”

“赞同与否是兄弟你的事情,事实却是事实!”

“对,事实胜于雄辩,如今你是哥哥,应当拿出事实来给小弟看看。”

“事实就在兄弟你的身上。”

“我听不懂这句话。”

“元元大师不是有封锦囊秘柬……”

“那要十四日夜始能拆阅。”

“现在也可以。”

“当哥哥的怎教弟弟违师背训?”

独孤继承闻言笑了,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作兄弟的既知违师背训不得,当哥哥的自亦相同。”

“我不得不再承认,从正名之后,我这弟弟不够聪明了。”

“兄弟,不记得那紫纱掩面的前辈吗?”

“当然记得。”

“哥哥一切,都要经过这位前辈恩准之后,方能自主,您懂吗?”

“我明白了,不过什么时候当哥哥的才能拿那‘事实’出来?”

“十四日夜!”

“好时候!”

独孤泓有些恼了,独孤继承却不理他,淡然说道:“走吧?”

“走?那儿去?”

“好兄弟,你别跟我装傻,咱们去少林寺。”

“好,走吧。”

独孤泓万般无奈,赌气说出这两个字来之后,当先走下。

独孤继承却飘身追上,手指少林寺的后方说道:“兄弟,你别跟我赌气,咱们这是去探个动静,不是明访拜候。”

“我说过,一切听令行事。”

独孤继承闻言一笑,悄声又道:“兄弟可要当心,少林寺僧必在各处埋伏,别忘了人家可当你是居停主人!”

“不劳当哥哥的你这般挂怀,小弟自己理会得!”

“兄弟,你可知道此行目的?”

“小弟不傻,夜入少林,所为只在‘寒堂’!”

他们说走就走,两条人影闪处,已如云燕远去。

“好兄弟,够聪明,走!”

自少林寺右方僻静之处,飞身而入,他俩立即隐影之中。

原来约有半箭地方,适巧来了几名寺僧。

寺僧行近他俩隐身地方,毫无所觉,依然悄悄缓行,刹那拐转而逝。

独孤泓瞥了独孤继承一眼,低声问道:“少林寺如此广大,你可知道寒堂何在?”

独孤继承摇摇头,并未答话,他胸有成竹,正按步而行。

“你怎不说话,难道咱们就耗在这里?”

“兄弟别急,咱们先奔方丈静堂。”

“那就走吧。”

“再等一会,兄弟,别忘了咱们的约定,动不得手……”

独孤泓眉头一皱说道:“还等些什么?”

“我奇怪刚刚那几个和尚,是到什么地方……”

“和尚在寺中往来,是应份之事,管他们……”

“兄弟,刚才那几个和尚去的地方,是少林寺的禁地!”

“禁地?少林寺中还有禁地?”

“那是‘静斋长老堂’!”

独孤泓点头接话说道:“听人说过,但是这和你我有他话刚说了一半,突然自动停了下来,独孤继承也已听到动静,他们立即噤声隐身注目前方。

移时。

一列灯笼,飘摆近前。

八名年轻寺僧,高挑素灯,四前四后。

正中,两位六旬上下的僧人,伴同一位雪发白髯貌相慈祥的道长,缓步而来。

只听那道长说道:“适才听说,贵寺高僧已与西山之主彼此见过了面?”

左旁老和尚点头答道:“是敝寺‘大戒‘师弟,在山路之上,巧然与独孤施主们相逢。”

“贫道自高僧话意之中,听出对方似乎并非一人,难道那独孤继承和独孤继修,已然双双现身?”

右傍那位老和尚却接口答道:“说来令人诧异而不安,如今共有三位独孤姓氏的施主,在少林寺区逗留。”

此言极出意外,因之那位道长也不由得惊咦一声。

老和尚接着说道:“事态变化令人心凛,一切还请掌教真人见到敝寺长老的时候,再为详谈吧。”

雪发的道长点了点头,不再开口,一行人渐渐远去。

独孤继承微然一笑,目送对方远去之后,悄声说道:“看来我要向兄弟你深致谢意了。”

“巧合而已,何谢之有。”

“兄弟,你虽说是巧合,但少林寺僧却已为着三个独孤一事,迷惘而不安。”

独孤泓话刚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立即话锋一转辩道:“我奇怪那位道爷……”

“我不认识此人,但却知道他是哪个。”

“妙事。”

“兄弟你不信?”

“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不会再和你赌什么东道了!”

独孤继承闻言一笑说:“兄弟你输怕啦?”

“久赌神仙输,小心些总是好的。”

“兄弟你满有意思,要不要我告诉你这个老道是谁?”

“任随尊便。”

“我猜,必然是‘武当’一派的掌门,‘天芮’真人!”

独孤泓没有接话,独孤继承却继之说道:“兄弟,咱们来得巧!”

独孤泓这才似含讥讽的淡然说道:“不错,正好前去听些机密。”

独孤继承好像并未听出独孤泓暗含这意,点头说道:“事不宜迟,兄弟,咱们快。”

说着他当先闪身而出,电掣般追下。

独孤泓暗中摇头,只好相随在独孤继承的身后,飞跃接应。

那一列灯笼,盘旋进入了一处所在,独孤继承和独孤泓,却也已由后面追到,他俩略以瞻顾前后,立即腾身而起,飘进了红墙。

墙内,地域广阔,四周遍植十丈矮松,越过十丈矮松,是一处清幽的草坪,上植梅菊,时为三阳,淑气迎人,草坪在枯黄中已现淡绿颜色。

过草坪,两排精舍,门户相对,计二十四间。

独孤继承和独孤泓,伏身矮松边缘,久久不敢闯入。

因为那正中的两排精舍,俱无灯火,非但不见一个和尚踪影,竟连丝毫人声也无法听到。似此光景,独孤兄弟怎敢妄入?

半晌过后,独孤泓心生一计,探手折断一株矮松短枝,以十成内力,抖手打向右方那排精舍而去!

断枝透了瓦顶,发出够响的异声!

怪!

仍然不见有人走动!

可是独孤继承和独孤泓,却越发不敢挪动。

他俩深信,这两排精舍之中,必然隐有少林高手,正张网以待游鱼自杀!

独孤泓突然悄声说道:“和尚可恶!”

独孤继承了然独孤泓言下所指,也悄声答道:“兄弟试猜,那武当掌教与和尚们,是在何处?”

“两排精舍后方,似乎另有天地,你认为如何?”

“好兄弟,英雄之见略同,走!”

“走?”

独孤泓奇怪目下独孤继承这个“走”字有何用意,因之也用走字反问。

独孤继承微然一笑,才待悄声说出走的办法……

蓦地!

“当当当!”三声钟鸣。

突然!

二十四间的门户一道洞开,每间精舍之中,走出来一个灰衣僧人。

接着二十四名僧人,一齐扬声喝道:“什么人这般大胆,竟敢夜闯少林古刹,潜进长老佛堂?”

独孤继承与独孤泓,不由彼此互望了一眼。

他俩惊骇对方,是在何时何地,发觉了自己的行踪。

此时对方既已扬声喝问,设再隐伏不出,岂不丢人?

因此他俩不约而同,才待挺身答话,不料右方相隔约有十数丈远的地方,却有人突然狂笑起来。

笑声中,独孤继承和独孤泓瞥目看时,原来西墙头上,一排站着四位奇特的武林人物。

独孤继承暗中眉头一皱,悄对独孤泓道:“这倒真是巧事,不过他们这样露出了面目,恐将难免一场搏战了!”

“你认识这四位?”

“左边两位你也见过呀?”

“不错,右边那两位呢?”

“右面那两位是古佛洞主的门人。”

“西山之主是否也已潜进了少林?”

“兄弟,咱们都来了,他决不会闲着。”

“这个人真怪,论时间来说,他也不过是刚刚疗好那一拳之伤!”

“这已经很够了,兄弟,那位西山之主……”

独孤继承话尚未完,二十四名僧人已再对着墙上的夜行人叱道:“施主们还不请下墙头!”

这四位武林人物,正是西山之主座下的青衫使者成氏兄弟,和黑髯的苦行居士,与其师弟傻儿。

他们并立墙头,一言不发,对这二十四名少林僧人,视若无睹。

“施主们怎不近前答话?”

“和尚们怎不过来问答?”

少林僧人第三次沉声喝问。

那黑髯的苦行居士,别有用心地反问。

一旁隐身的独孤继承,悄向独孤泓道:“兄弟,是非起矣!”

“嗯,西山之主果然是有心之人。”

独孤继承闻言却摇头低低地说道:“话虽不错,怕是过份低估了少林寺这些老和尚们的实力!”

“你怕这四位会失陷寺中?”

“兄弟,你不知道这‘静斋长老堂’中,老和尚的厉害!”

“就因为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厉害,所以西山之主才派出高手,以身相试对方的功力深浅呀?”

“对罗,设若相差过甚,这四位岂能安然退回?”

“我记得你曾……”

“兄弟,你称呼上面似是太省略了吧?”

独孤泓看了独孤继承一眼,笑了笑,接着说道:“我真不知道当你哥哥有什么好,而你……”

“我就是高兴当这你哥哥,你别替我多操闲心。”

“好,大哥。”

“嗯,这才对,好兄弟,你想说什么?”

独孤泓无可奈何的瞥了这位同姓的哥哥一眼,说道:“你不是曾经说过,西山之主和古佛洞主……”

独孤继承不待他将话说完,已接口答道:“我懂兄弟你的意思啦,咱们现在只好放弃既定目的,冷眼旁观一场罕见的热闹了。”

适时!

二十四名僧侣,已然列成两队。

一队护守着通道,一队步履整齐的奔向了青衫使者等人所站身的红墙。

独孤继承此时却突然说道:“兄弟,假若事临两难的时候,咱们弟兄应该如何来应付呀?”

独孤泓蹙眉答道:“怎样叫事临两难呢?”

“当西山之主座下使者,不敌少林寺僧之时!”

“哦!大哥,俗话说过,事临两难要权宜……”

“权宜?我不懂!”

“要权宜利害而行。”

“兄弟,你说咱们是帮不帮忙呢?”

独孤泓明知独孤继承言下之意,他却故作不解地说道:“大哥来时曾说,旨在探听隐情,万勿出手……”

“兄弟,你怎地和我绕起弯子来了,我是说只因青衫使者突然到来,前谈只好罢论。

西山之主与我们同仇敌忾,你我既然在场,设若青衫使者不是少林寺僧对手之时,难道你我能够袖手旁观?”

“大哥话固不错,但是小弟的立场似与大哥及西山之主或有不同,这“同仇敌忾”四字,在我……”

“兄弟,我不是也曾说过,你那恩师所赐锦囊秘柬,内容虽不敢说我已全部知晓,但却敢保乃少林之敌……”

“大哥,就算大哥你猜得半丝不错,小弟也须在拆读恩师慈谕之后,方始能够决定敌我……”

独孤继承似已动火,他白了独孤泓一眼说道:“姑且不谈你那师门恩谕,只说假如青衫使者不敌,你……”

独孤泓目睹独孤继承已有恼意,含笑接口说道:“小弟自然不会眼看着青衫使者不敌受死!”

“兄弟你早这样说的话,不就得了吗。”

独孤泓笑了一笑,没再接话。

此时场上,青衫使者与少林寺僧,已然剑拔弩张,搏战即起。

原来那队直驱红墙墙沿的十二名寺僧,已然弧形列队将红墙围起,为首僧侣,业已与那黑髯人物答上了话。

他们双方的答问,逼使局势渐渐紧张。

首先是僧侣群中领队之人开口。

“施主们请下红墙一谈。”

黑髯人物出头答对,他道:“和尚,你上下怎样称呼?”

“老衲‘大方’,施主你呢?”

“和尚请闪开些许,咱们下面谈。”

说着,四条人影微移,已自墙头飘落众僧身前。

“据在下所知,禅师似是少林寺中,静斋长老堂内的主持人物,不知对否?”

“不错。”

“静斋长老堂中,皆为少林德高望重之上代奇僧,我等慕名而来,怎地至此却不见一人?”

“少林自建寺至今,传有规例,任凭那个,不经知客一堂,不得监院承诺,不由山门而进之时,皆为敌者!

施主们今夜妄自潜进寺区,已然违我少林之戒,老衲身为主持之职,如今只能遵谕恭请施主说明来意,余皆恕难奉答。”

“来意适才业已言明,要会贵寺一干长老!”

“静斋长老堂中众位前辈,自入长老堂后,已绝世俗之事,休说施主们妄自潜进寺中,就是叩门引会,也无法办到!”

“如此说来,是见不着了?”

“嗯,见不着了!”

黑髯的苦行居士,至此突然话锋一转,正色沉声问道:“禅师,那武当掌门天芮真人何在?”

大方禅师眉头一皱说道:“现在长老堂中。”

“他在这静斋长老堂中作甚?”

“此时正与首座长老相谈。”

“适才禅师声言,凡入长老堂之僧侣,已绝世俗之事,如今却又说那天芮真人,正与首座长老……”

“真人乃武当一派宗主……”

“原来和尚们也是势利人物,静斋长老堂中长老,并非已绝世俗之事,不过禅师,你却怎能断定我等并非一派宗主呢?”

“一派宗主岂肯越墙而入我少林古刹?”

苦行居士闻言冷冷一笑说道:“少林寺长老能作昧心之事,古刹已然蒙羞,还说什么我等越墙……”

“施主住口!你敢辱我少林前贤?”

“禅师,算了吧,这一套唬赫不了我等,禅师你听好,即请前去禀告首座长老,否则今朝……”

“今朝怎样?”

“今朝恐将血溅少林!”

大方禅师已难再耐,冷哼一声说道:“就凭你们?”

他在气怒之下,已不再称呼对方“施主”二字了。

苦行居士也还他一声冷哼说道:“和尚你不信?”

“孽障!听老衲善言,即刻离寺,否则……”

大方禅师说到这里,左手微然一挥,十二名僧侣已闪移身躯,排成了阵式,目注四人静待一搏!

至此,大方禅师始接着说道:“静斋长老堂中僧侣,皆为老衲同辈师弟,就是当代一流……”

苦行居士哈哈大笑,不待大方话罢,按口说道:“小小‘生无四相’阵式,自认已系无敌之技,令人好笑!

和尚,看来我等若不闯此阵式,难令尔辈心服口服,记住,是你必欲一战,血溅少林的后果,我等不负!”

他说到这里,转对青衫使者成氏兄弟道:“莫忘来时所言,不必存心仁厚,叫这群自以为领率武林的狂妄和尚,见识见识真实的武技和功力是怎样,也好煞他们的傲性,闯!”

“闯”字出口,四人已飘身僧侣们所列之“生无四相”阵中。

十二名僧侣才待发动阵法对敌,远处突然响起一声钟鸣,大方禅师开声挥手,十二名僧侣霍地散阵退下!

苦行居士等四人,互望一眼,伫立当场静待变化。

隐身一旁的独孤继承与独孤泓,悄声说道:“兄弟,原来少林寺的这群老不死,都藏在后面林中。”

“大哥那不是树林,那是少林寺中最最厉害的‘万象’大阵,阵中必有房舍,老和尚们就住在那里。”

“兄弟,‘万象’大阵能否拦住你我?”

“难说,即使闯得过去,也须全力才行。”

“那就说,稍停设若使者遇险,咱们悄悄前往‘万象’阵中,此举必可令寺僧失措,兄弟意下如何?”

“大哥恐怕另有原由吧?”

“兄弟你真够聪明,小兄料断,‘寒堂’恐怕也在此地!”

独孤泓闻言一笑,没有回答。

此时苦行居士等人与少林寺僧,已再次答上了。

原来钟鸣之后,静斋长老堂中,陡地灯火全亮,大放光明,自那两排房舍后面林中闪出了一队古稀老僧。

为首老僧的身旁正是那武当掌教天芮真人。

这队老僧行近当地,大方及所有的僧侣,俱皆合十躬身相迎。

为首老僧瞥了苦行居士等人一眼,向身后古稀僧人们略以挥手,群僧纷纷停步,他却和天芮真人缓步向前,在距离苦行居士五步地方,停了下来。

老和尚对着苦行居士等人首先合十为礼,继之沉声说道:“深夜之时,施主们潜进少林古刹,意欲何为?”

苦行居士为此行之首,是故仍然由他答话,他声调极端严肃,缓缓地说道:“大和尚,你这‘潜进’二字怎讲?”

“施主矫情,可知此处是何所在?”

“据云乃少林寺的‘静斋长老堂’”。

“不错,施主们已经到达了少林古刹的腹地!”

“我仍然不解大和尚言下之意?”

“施主们未得敝寺监院许可,未经出门而入,业已到达此间,这不是擅自‘潜进’,又是什么?”

苦行居士看了同伴们一眼,微然一笑说道:“哦!是谁立的规矩,我等至此必须告们而进呀?”

老和尚恼了,面色一变,正欲开口,那天芮真人却接口说道:“施主们似乎太煞轻蔑这千年古刹……’

青衫使者成磊,不等天芮话罢,已冷笑着说道:“道长,此非武当,这里的事还似乎用不到阁下多开口吧!”

老和尚眉头一皱,立即说道:“老衲本祈三言五语化解此事,不愿过甚,岂料施主们是存心生事而来!即是如此,何不示下来意,老衲……”

苦行居士突然中途扬声问道:“大和尚怎样称呼?”

“老衲‘悟佛’,是这‘静斋长老堂’中的首座。”

一旁隐身静观变化的独孤泓,却悄声对独孤继承说道:“大哥,这老和尚身怀‘生死回震’的功力!”

独孤继承点头问道:“兄弟,这种功力莫非……”

“天哥,这种功力是禅门之中最最狠毒煞手!”

“兄弟,看来这悟佛长老恐非正人君子。”

“恩师曾经再三告诫小弟,若遇此人,被迫必须动手之时,要格外当心,并要小弟无妨施展全力!”

“哦!设若独孤继修这四位前站朋友,稍停动上了手,恐怕绝非悟佛之敌,那时候只好你……

“大哥噤声!”

独孤泓突然示警,独孤继承立即住口。

片刻之后,独孤泓用极低的声音耳语说道:“真是奇怪,适才小弟明明听到,有人自远处暗中至此,如今……?”

“哈哈哈哈哈!”

悟佛长老突然扬声狂笑,独孤泓的话锋因之而停。

原来苦行居士等人,与少林寺僧,已然失和动手!

首先发难的是青衫使者成磊,当他听到对面老僧即是悟佛长老的时候,立刻接口说道:“我有话问你。”

他言辞极不客气,是故悟佛冷哼一声并未答话。

成磊却不管这些,再次问道:“大宏何在?”

悟佛闻言,始知来者用意,沉声答道:“大宏和大悲,自昔日归来,即入‘寒堂’面壁……”

“寒堂是在何处?”

悟佛此时已动真火,冷冷地说道:“寒堂就在老衲修性静室之后,施主问它莫非还想前往……”

“你可是说‘寒堂’设在‘静斋长老堂’中?”

“不错!”

“我等要烦大和尚你的佛驾,寒堂一会大宏和大悲!!”

成磊此言出口,才惹得悟佛长老哈哈连声狂笑!

成磊勃然变色,冷冷叱道:“有何可笑?”

悟佛振声说道:“夜闯少林,已然难恕,静斋长老堂,乃我少林至圣之地,尔等何许人也,竟敢妄言妄行?设若尔等此时退出少林,本长老不愿过为己甚,尚可免究潜入之罪,否则只要胆敢再进一步,必将身道……”

青衫使者成淼成磊兄弟,闻言冷笑连声,并不开口答话,更不等待悟佛全句说完,互望一眼,点一点头,大踏步向前走去。

悟佛长老目射凶芒,冷哼一声,注目成氏兄弟不懈!

相隔本不甚远,成氏兄弟已然越走越近。

悟佛霍地沉哼一声,猛甩右臂,劈空向成氏兄弟挥去!

成氏兄弟霍地止步,一齐出掌,凌虚拍向悟佛长老!

两内力相较,成氏兄弟功力火候似差一筹,竟被震退了三步。

他俩心意不服,陡地上步,四掌齐出,再次凌虚击向悟佛。

悟佛眉头一皱,沉叱一声道:“螳臂挡车,自不量力!”

话声中,他霍地右拳当胸,缓缓送出,正对着成氏兄弟击到的掌力迎去。

成氏兄弟所发八成内力之四掌,非只如同“泥牛沉海”,化为无踪,并觉一股极大的震力,反扑而到。所幸他俩久经大敌,临危不乱,立即飞身暴然退后丈余。

如此,尚且未能当时站稳脚步,仍被悟佛拳力扫中,狼狈的又退了两步。

一旁暗窥动静的独孤继承,悄对独孤泓道:“兄弟,这和尚果然了得,普通的一招拳力,竟有……”

独孤泓似对悟佛极无好感,不待独孤继承话罢、接口说道:“少林神拳虽然了得,却无这般神威。”

“兄弟言下之意,可是……?”

“悟佛弄鬼,暗施‘生死回震’功力。”

独孤继承这才了然内情,难怪青衫使者那高的功力,竟被一拳震退。

此时黑髯的苦行居士,已唤回成氏兄弟,傻儿也向前三步,傻傻地说道:“好神拳,赐我一下试试如何?”

悟佛长老沉声答道:“适才已留慈悲,如今老衲再次警告尔辈一言,退则望生,进则必死!”

“人总有死,你和尚也不例外,来吧,我活够了,早死早生!”

说着他朝着悟佛走了过去。

悟佛长老右拳再次齐胸,正欲打下,傻儿却已疾若电掣般五指暴出,凌虚向悟佛心口抓到!

悟佛冷哼一声,神拳挟风迎上,这次他以阳刚之力,反击傻儿。

岂料傻儿凌虚一抓之后,却已迅捷无伦地又退了回去。

悟佛长老衲拳击空之下,却暴喝出声。

他那肥大的僧衣,适时在胸前裂碎一洞,约有尺许,不禁面红耳赤。

“刚刚我也留了几分慈悲,否则大和尚,你此时已然驾返西天了!”

悟佛长眉飞扬,脸上已现杀气,冷冷地说道:“孽障暗施阴谋……”

傻儿不待他的话罢,冷嗤一声说道:“当面对敌,你这和尚自己瞎了狗眼,看不清楚,却说这是暗施阴谋,你好不要脸!”

悟佛气怒至极,尚未答话,傻儿已再次扬声说道:“和尚你别不心服,咱们再试一次看!”说着他果然又向悟佛走去。

悟佛这次早有准备,他决心以“生死回震”之力,将傻儿震死。

傻儿这遭自更乖巧,他走在相距悟佛八尺地方,就停下了脚步,笑着说道:“和尚,你看仔细,我要出手啦!”

悟佛早将真力提足,冷眼注目傻儿。

傻儿缓缓伸出右手,五指虚扣成拳,再次说道:“和尚小心!”

悟佛只当他仍像刚刚一样,凌虚化拳为掌,抓向自己。

谁料傻儿陡地五指齐出,弹出五缕劲风袭来!

悟佛神拳适时打出,五缕劲风立被击散,生死回震之力,撞向傻儿!

那知傻儿为古佛洞主独孤占的衣钵弟子,已得怪驼子的九成功力,适才弹出五指,乃独孤占威震天下的“散花拂”指,遇刚则柔转,遇柔则刚劲,傻儿功力虽然仍差,这次却是全力之一击,悟佛大意之下,怎能逃脱!

当他那生死回震之力,撞向傻儿的刹那,陡觉胸间一寒,霍地想起这是“散花拂”指,但却为时已晚。

百忙中悟佛立将真力自封“丹田”重穴,犹然张口,喷出了鲜红的腥血!

此时,傻儿却也未防悟佛身怀奇技,竟被生死回震之力击中小腹,闷哼一声,震摔在地上。

傻儿面若金纸,身躯嗦嗦颤抖,痛楚至极。

凌虚之搏,如此结局,出人意外,双方俱皆震惊非常。

悟佛虽中散花拂指,但他功力火候深厚,仍能勉强忍受。

目睹傻儿摔坐地上,悟佛暗惊不已,设非对方功力高超,此时已死多时。

他转念至此,挪动脚步向傻儿坐处缓缓走来。

苦行居士与青衫使者,已飞步而到,才扶起傻儿,突然有人扬声道:“尔等退下!”

苦行居士等人闻言大喜,立即退向一旁。

一条庞大的黑影,如天鹏般自凌空投下,落于傻儿身旁。

此人俯身伸出手指,立将傻儿穴道点封,蓦地站起转身,少林寺僧不禁个个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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