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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世事茫茫自难料

老夫人冷冷地开了口,道:“好怪,怎地今夜令兄会误了事?”

云腾不顾老夫人的调侃,道:“家兄晚来更好,可以说这是天意!”

老夫人霎霎眼,道:“雁行折翼,令老身不忍!”

云腾道:“我再作声明,双方是友而非仇,此次我率人冒失而来,我认这个错,但究其原因却是为了大家……”

老夫人冷嗤一声接口道:“别用这顶大帽子吓唬老身!”

云腾道:“你应当信得过的,更该知道设若真的没有斩草除根,只怕不久的将来,武林中,包括贵府在内,谁都休想安枕!”

老夫人道:“如此说来,你是悲天悯人的君子了?”

云腾道:“这可不敢,反正对此事却是问心无愧。”

老夫人道:“有愧无愧,老身管不着你,但今夜闯我汤家的事情,老身却必须要向你讨还个公道!”

云腾残眉一皱,道:“生死婆婆,老朽已对今夜冒失之事,致过歉了!”

老夫人淡然一笑,道:“尔若循规登门相词,不必致歉,老身亦恭敬相送,如今休说只认个不是,就是弃下兵刃,也难算了!”

云腾道:“那你打算怎么样?”

老夫人道:“尔等既敢前来,自是未将我汤家看在眼中,因此老身必须使尔等留下点什么再走!”

云腾沉声道:“是说必须一搏了?”

老夫人道:“明知故问!”

云腾道:“看来若不如了你的愿,你是绝不干休!”

话锋一停,接着又道:“这样吧,此事启在老朽冒失,若再因混战而流血,不管死伤是哪一方面的人,老朽皆难心安。

“如今老朽愿以一身承担此事,与你放手印证一次功力,老朽胜时,则率众撤退,若败,任由发落,可好?”

老夫人道:“按说,这是你云家兄弟,生平从未说过的丢脸话,老身理应答允,只是做贼的和苦主谈条件,没听说过!”

云腾怒声道:“这还不可以吗?”

老夫人想了想,道:“也罢,老身不为己过甚,只是自杜云起,立刻全皆解下兵刃,滚出我汤家地区,此事即可算了!”

云腾皱眉道:“如此何异俯首称臣,愿你三思!”

老夫人沉声道:“若不,尔等就放手一搏!”

燕山杜云五兄弟,早已不耐,他们的功力固然不是“生死婆婆”的敌手,但却均认胜过汤俭等人!

生死婆婆有云腾敌住,此战仍是胜多败少,一听老夫人如此说法,更是不忿,杜云首先叱喝一声道:“发的什么狂言大话,杜云兄弟还没把你们这‘武林汤家’当回事情,放手一搏就放手一搏好了!”

云腾欲待拦阻,已然不及,知道这场拼尽全力的血战,已然难免了,于是也把心一横,扬声道:“老夫可把话说在前面,若不动手,那是朋友,动起手来,老夫可就要用尽一切办法求胜了!”

老夫人道:“所谓‘放手一搏’,就是叫你施展一切功力!”

云腾道:“到时候只怕还不只是功力相较!”

老夫人嘿嘿冷笑两声,道:“可以,大不了我这苏州汤家的宅院,被尔等烧个干净,能有尔等以命相抵,是合算的事!”

话声倏止,老夫人却接着又扬声对四外箭手道:“尔等一人盯住一人,若有人暗起歹毒心肠,立即乱箭齐发,向致命处下手,不得留情!”

四外箭手暴应一声,个个挽强弩,扣翎羽,瞄准待射!

汤正站在高处,适时示令道:“亮起‘玲珑水晶灯’!”

随令,八道银光,如同电光般,将“养心园”中各个角落俱皆照亮,真可说毫发皆现,虫介俱难隐形!

云腾厉喝道:“生死婆婆,你是想跟整个的黑道朋友作对!”

老夫人冷冷地道:“我是杀夜入汤家的凶徒!”

云腾暗自忖思,倏地得计,兄长未到,必有变故,如今对方张弩相伺,蓄势以待,留下去决难有好!

走!逃之夭夭!

云腾十分清楚,设若动上手,今夜进来的人,恐怕谁也休想活命,那时候四个干净,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了!

六丈高墙,只有自己可以纵得上去,逃了自己,生死婆婆就要顾虑整个黑道人物的报复,对其他的人,当不致真的放手诛戮了!

想到这里,云腾假作扫视四外箭手,故示大方的抬头,缓缓看了四外高处一圈,其实也是在找可逃的地方!

在他看过一圈,不由暗暗叫苦,原来在前面的每个箭手身旁,都站一个快刀手,闯上去也休想跑得了。

老夫人直等云腾看过一圈之后,才冷笑一声道:“看仔细了么?怕不容易逃遁吧!”

云腾牙一咬,目光偶然瞥过守在“天桥”下端的汤克图,顿时将悬心放落,这是一条唯一求生的逃路!

他刁滑至极,不敢多看,诚恐惹得“生死婆婆”注意,正好听得生死婆婆出言嘲讽,遂哼了一声道:“老夫还用不着逃!”

话声中,他退了几步,到了杜云的身旁。

他手下的那“四煞”,在进入“养心园”之后,已习惯的一字排立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

他看了老夫人一眼,悄声对杜云道:“高处的箭手十分惹厌,可有良策?”

杜云道:“太仓众兄弟,都有一身暗器,似可暗中下手!”

云腾皱皱眉道:“六丈之高,绝难见功!”

杜云道:“看来只有火攻了!”

云腾道:“这老贼婆,说得出就做得到,火攻最好是在最最危急之下再来施展,免得一发不可收拾!”

杜云道:“那现在如何应付呢?难道当真抛下兵刃认败?”

云腾道:“焉能如此丢丑!”

话锋一顿,他将声音压得更低,道:“太仓兄弟中,哪几个的暗器功夫最好?”

杜云道:“应该‘千手书生’和‘满天花雨’二位!”

云腾道:“好,稍时鏖战发生,你可悄悄嘱咐他们二人,将暗器准备妥当,然后紧随我的身后,莫忘!”

杜云连声答应着,然后道:“云老您有何计划?”

云腾道:“今夜消息外泄,我们业已被困……”

“被困”二字,提醒了杜云,也接口道:“对了云老,令兄怎还没到?”

云腾此时虽仍不知乃兄已经出事,但却早已料到必然不能如约而到了,但也不能实说,一笑道:“家兄是什么人物,早已到了,只是他看出我们已陷险地,自然是要在想出解围办法之后,才会露面!”

杜云虽说阅历亦深,然比起云腾这只老狐狸来,却仍差得多多,再加上深信云飞之能,故亦未想到其他!

云腾接着又道:“话虽如此说,但是我们也要自谋出困之策,所以要用声东击西之策,你听我的话做准没有错!”

杜云颔首道:“是是……”

话未说完,云腾又自接口道:“吩咐所有的人,准备拼搏,未免遭到老贼婆箭手的袭击,不得我的吩咐,不得擅放暗器!”

杜云道:“对,在下早就想拼上一下了,凭我们实力……”

云腾道:“论实力,我们自是不输于彼等,但对方埋伏发动,已将我等困于绝地,因此这一战要用些心机!”

杜云皱眉道:“心机?云老,在下不明……”

云腾悄声道:“所谓‘心机’,就是最好擒住几个人质!”

杜云一拍大腿,道:“对,这是最好的办法!”

云腾道:“好了,事就如此决定,这一战业已难免,吩咐弟兄们谨慎小心,搏战开始之后,不求有功!”

杜云点头,云腾接着又道:“别忘了吩咐‘千手书生’和‘满天花雨’!”

杜云再次点头,云腾方始大踏步走向老夫人!

老夫人一直冷冷地看着云腾,此时道:“商量妥当了?”

云腾道:“不瞒你说,商量是商量好了!”

老夫人道:“那就动手吧?”

云腾道:“慢些,话说完了再动手也不晚呀?”

老夫人道:“你还有话说?”

云腾道:“当然有,首先老夫声名,这次将要发生的一场血战,并非老夫本意,而是迫于无奈,不得不为!

“第二,贵府在墙头高处,置设强弩利矢,动起手来之后,使人不能不有所顾忌,似乎有失公平!

“第三,老夫实不愿这一战有所死伤,因此尽量避免混战,现在既经碰了钉子,只好请问一下如何战法!”

老夫人道:“夜闯我汤家,始有此战,其咎自然在你!”

“老身箭手,是为了防人逃亡和暗谋不良而备,设若尔等能按武林规矩相搏,老身保证箭手不发一箭!

“至于如何相搏,尔问得奇怪,老身未出汤家寸土之外,尔等欺人闯入,若以贼、主来论,老身乃是捉贼……”

云腾立刻接口道:“贼!贼!说的太难听了,‘生死婆婆’你听老夫一言,这一战,最好是点到为止,双方各自派人单独应战……”

老夫人冷笑一声,接口道:“听清楚,这不是武林较技!”

云腾已然有个脱困的详细计划,心中是打着混战一场的主意,唯有混战开始,他才有脱身的机会!

老夫人一再拒绝他单独应战,恰好合了他的心意,于是他暗喜心中,表面上却作出不能忍耐的神色,道:“汤老婆子,你莫要欺人太甚!”

老夫人冷哼一声,道:“老身料想你业已准备好了,云腾,老身候你动手!”

云腾故作怒极之状,道:“好,你既一再相逼,老夫若再求全,倒变成真的怕了你了,不过我们人手众多,动上手……”

老夫人沉声接口道:“老身还没把尔等看在眼中!”

云腾猛跺脚,飞身疾退,对身后群寇道:“朋友们,各自准备,上!”

老夫人在云腾纵退的刹那,已扬声道:“速列‘金汤阵’!”

话声落处,汤俭、汤慎、汤重和克难,克节,已各自飞身而出,列好了阵式,撤剑相待!

珍姑娘却悄声道:“奶奶,孙女我……”

老夫人道:“守在我的身后,保护着傲霜,当心云腾欺上‘天桥’!”

珍姑娘道:“爹在上面,还怕什么?”

老夫人见身旁已无他人,悄声道:“你爹现在不能动手,你也要注意他的安全!”

珍姑娘闻言一怔,低声道:“爹怎么啦?”

老夫人道:“你爹为练一种奇特的功力,不幸真气走岔,全身功力尽失,你悄悄通知克图,但切莫现于形色!”

珍姑娘芳心暗惊,答应着,走到“天桥”口端,悄悄对克图说出了这件事,克图心中一震,道:“去对奶奶说,叫傲霜上去,免得无法照应她!”

珍姑娘却道:“哥哥没听奶奶说嘛,要借此机会,一试霜妹的胆量!”

克图剑眉一皱道:“那你记住,临时接应我,全力维护爹爹!”

珍姑娘点点头,双剑出鞘,飞身站回老夫人身后!

老夫人把右手一举,兰、菊二女,飞身而出,两个人抬着一根奇异的拐杖,捧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单手轻巧的接过拐杖,目露精光,注视着云腾,云腾此时也已将长剑撤出,率众步步逼近!

老夫人适时道:“云腾,老身亲自试尔几招!”

话声中,老夫人身形微闪,已到了云腾的面前!

云腾早已有备,就当老夫人身形欺近,寒钢拐杖盖顶压下的刹那,他竟忽然闪身左旋,扬声道:“四煞速以全力缠住这老贼婆!”

四煞相随云腾身后,不足六尺,闻令即动,四般不同的兵刃,闪出寒光,立将老夫人围了起来!

杜云早已通知了“千手书生”和“满天花雨”,这两个黑道中,使暗器的高手,身形连移,到了云腾后面!

洞庭四大高手及太仓群寇,这时亦已云涌般扑向了汤俭等人,一时刀光剑影,耀眼生花,战作一堆!

老夫人功力虽说罕遇敌手,但在四煞拼死的缠搏下,倘不能迅捷将四煞击毙,则就休想分身对付云腾!

是故云腾和身后紧随的两名高手,成了无人阻挡!

云腾私心,是想登上“天梯”脱逃,但他早已看到紧守高处梯顶的汤正,所以并未立刻行动!

他不惧汤正,但却决无把握在三二十招内,将汤正收拾下来,若是时间延误,生死婆婆必会追到,则仍是徒劳无功!

他杂于凌乱的人群中,并不出手,只是冷眼注意,汤正独创的“金汤阵”,果然奥妙,竟将群寇阻于其外!

云腾骤然,今日的“金汤阵”,尚不算是无懈可击,若是汤正和未露面的汤隐,替下克难、克节的话,威力必将增高数倍。

生死婆婆不作此图,却令汤正守于梯顶,自然是梯顶的重要性,要胜过围敌防御的“金汤阵”了!

云腾在想到这里,立即推测这可能是个陷阱!

他亲眼目睹,这“天梯”是由高楼巨窗两旁缓缓滑落,既能滑落,自是也能缩回,缩回去岂不就用不着人防守了吗?

天下事着实奇特,人更是奇特的动物,忠厚老成的人,固易吃亏上当,但心性刁猾的,却又处处多疑!

多疑则犹豫,犹豫则遇事难以立决,如此,坐失良机之例,比比皆是,今日之云腾,就吃了多疑的亏!

一是不知汤正功力已失,再就是忒煞多疑了,他越想越对,生死婆婆不将“天梯”抽回,是故布陷阱!

为了争取自己的相信,这老婆子竟不惜令“金汤阵”减缩几分威力,而把汤正调于墙头,以消除自己之疑虑!

何况汤隐始终未现形,听说汤家兄弟中,以汤隐为人最为足智多谋而沉着,看来“天梯”是上不得了!

此时,云腾方始想及上不得,但却已经为了登上“天梯”,安排好了一切,设若放弃,后来更是不堪设想!

他这样的犹豫难决,坐失了大好良机!

“金汤阵”在由慢转疾之下,已发挥出了威力,任凭杜兄弟及一干强寇猛扑不已,始终难越“雷池”一步!

再看那四煞,以四敌一,并且各以拼命的打法扑击老夫人,按说,即使不能取胜,亦当已迫得老夫人手忙脚乱了。

哪知却大谬不然,乍动手,老夫人志在云腾,是故进手之间,并没有以全力施出威猛的绝技!

云腾巧避,四煞猱进相替,老夫人在十招前,只是应付四方爆发而到的狠招,也未获良机施出杀手!

但在第十二招上,老夫人丹田提力,一声断喝之后,身形一矮,扫出了一招“无边风吹浪”!

这一招,挟雷霆万钧之势,迫得四煞飞身闪退,因之使十分紧缩的包围圈,一变而为十分宽敞!

老夫人拐杖长足一丈,重六十斤,本非近身相搏的兵刃,现在地位足够施展,四煞顿落下风!

只见老夫人拐杖弄影如同杖山,倏忽落于冷面煞头顶,陡一转,又砸到笑面煞脑前,四煞被迫得躲闪不迭!

又十招,四煞竟没能还过一式,不由激起了凶性,相与鬼号连连,打定要和老夫人硬格的心意!

忽然,老夫人一招“横推磐石”,斜砸毒煞,冷面煞看出便宜,在毒煞后退避过的刹那,自后方猛袭而进!

冷面煞用一支“狼牙棒”,也是重兵器,自忖有三百斤膂力,是故早想得机跟老夫人硬对一招!

如今他恰在老夫人身后,毒煞退,他猛进,狼牙棒兜个圈儿,斜着猛力砸向老夫人的右肩!

岂料老夫人在杖展“横推磐石”之后,目睹毒煞退避,耳闻身后风动,冷笑一声,拐杖倏忽带转!

带转拐杖之时,右腕一扬,寒钢拐杖由下而上,身形也陡地转了过来,拐杖正迎上狼牙棒!

两般重兵刃交接之下,一声震天巨响,接着,一声奇怪的风啸,由冷面煞身前发出,斜向数丈外传去!

随即听到数丈外群寇中,传出三五声不同的惨嗥,和一件重物坠地的震响,对敌的双方,不由全部退身察视!

群寇中,洞庭兄弟死了一个,头开了花,太仓高手倒下了三个,都是残肢断臂,受了重伤,正呻吟不已!

事出突然,使得双方俱皆惊奇不止!

但等大家看到死伤者身旁地下的狼牙棒时,自然而然的个个将目光转到四煞和老夫人这边!

这边,仍在动手,不过四煞已成了三煞!

冷面煞在与老夫人内力相较,兵刃相触之下,差了一半以上的劲头,虎口碎裂,狼牙棒脱手飞去!

他没有想到内力相差天和地这般远,虎口碎,兵刃飞,人却一愣,寒钢拐杖停都没停,砸个正着!

这一杖,正砸在他的右肩上,冷面煞哼声未出,斜摔出丈余远,洒了满地鲜血,从今是不仅冷面,连人也冷了!

老夫人一杖毙敌之后,杖走有若神龙,逼压到笑面煞的胸前,捷如闪电,笑面煞根本无从躲闪!

无奈下,笑面煞一挺掌中“鬼头刀”,疾拨钢拐杖,身形向左飞避,应变极快,动作也十分迅捷!

哪知老夫人已开杀戒,横了心肠,当笑面煞刀起挺拨拐杖的刹那,老夫人猛加三成真力,笑面煞竟未能将拐杖拨出!

既未拨开杖去,杖止压力又增,再要抽身,岂非作梦,他和冷面煞一样,没喊出一个字来,就直追好友而去了!

老夫人拐杖,实生生插入了笑面煞胸口,猛地伸杖出来,“横扫千军”,又照顾上了余下二煞!

说时迟,那时却快,总共不过是霎几下眼的工夫,四煞已去其二,而云腾尚未打定主意!

杜云适时抽身而出,飞纵到云腾身旁,悄声道:“云老,该怎么办?”

云腾瞥目四望,眼看若再迟片刻,另外两煞亦将不保,那时除了自己外,谁也休想能是老夫人的敌手!

自己若与老夫人交搏的话,早就动手了,又何至四煞丧失其二,想到这里,他不由云暗恨自己师事!

再瞥目一看“天梯”顶端,把心一横,诡计暗生,轻声对杜云道:“你注意看看那‘天梯’顶上!”

杜云看了一眼,道:“云老莫非……”

云腾道:“实对你说,家兄至今未能和我互通消息,可能是中了人家的埋伏,或被其他高手绊住,无法前来了!”

杜云神色陡变,道:“那怎么好?”

云腾瞥了另外二煞一眼,道:“如今只有趁老夫手下二煞,尚能支持缠住老贼婆的时候,由这‘天梯’闯了上去,或可脱身!”

杜云道:“其他兄弟朋友们呢?”

云腾道:“老贼婆一心只仇视老夫和你,只要我俩闯了出去,谅老贼婆在‘投鼠忌器’之下,不敢妄杀!”

云腾方寸已乱,言下竟自比为鼠!

杜云在听到云飞可能已中埋伏的话之后,也早已慌了心神,自然也没有听出这“鼠”字的难堪来,颔首道:“有道理!”

云腾道:“以你的功力来说,足可抵挡汤正,等我吩咐你闯的时候,你立即冲上‘天梯’,老夫随后接应!”

杜云虽唯云腾之言是听,但却不是傻瓜,眼珠儿一连三转,想到这内中不大妥当,悄声问道:“为免误事,最好是云老在前!”

云腾暗骂一声“猾贼”,表面却正经的说道:“你认为闯上‘天梯’之后,就能如愿而去?”

杜云道:“云老刚才不是说可以……”

云腾接口道:“可以固然可以,但就像我们这次闯进汤家一样,又哪会想到结果会是这个样子呢?若万一梯顶再有变化,那怎么办?”

杜云无言可答,云腾接着又道:“你以为老夫令尔先闯,是令尔涉险开路?呸!告诉你,老贼婆一心在老夫身上,你若先闯,她必然不会亲身拦阻!

“那时,老夫提足功力,悄然欺近梯尾那汤克图的身旁,一举将其擒获,作为人质,则今夜……”

话还没有说完,老夫人那边,又传来“毒煞”的惨号之声,云腾看都不必再看,已知毒煞已死!

于是他声调转厉道:“老夫四大手下,已死其三,若老夫想独自逃生,早走多时,如今危机已迫,杜云,你到底是愿不愿意先上?”

杜云慌不迭的说道:“愿意愿意,但等云老吩咐!”

云腾哼了一声,道:“预备好!”

话锋一顿,转对“千手书生”和“满天花雨”道:“你们也听清楚了?要紧随在杜云的身后往上闯,当飞身而起时,立发暗器,照顾梯子顶端的汤正!”

二人连连点头,云腾一拍杜云肩头道:“是时候了,闯!”

一声说“闯”,杜云毫不怠慢,挺剑飞身而上!

克图守于梯尾近地面丈高处,始终不懈,杜云一纵三丈五六,越过了克图,扑向汤正!

汤正赤手空拳,立于楼梯顶端,目睹杜云飞身闯上“天梯”,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但他神色却未稍变!

克图猛见杜云冲空三丈,越过自己,心悬老父安全,一声断喝,疾如闪电般飞射拦阻杜云!

“千手书生”和“满天花雨”,暗器早已备妥,但纵身却是晚过杜云一步,正好赶到克图的身后!

“千手书生”一语不发,扬腕处数十点寒星打向克图,克图身形刚刚纵起,自是很难躲避!

那“满天花雨”,人已斜纵到“天梯”中间半空中,抖手呼喝一声“着”,一把“金钱镖”,袭向汤正!

汤正眼见爱子不顾守梯之责,在身边接应自己之下,致令身后敌人登临,扬腕施放暗器,慌不迭的大声喝道:“图儿当心身后暗器!”

好个汤克图,在身聆老父示警,背后寒星袭到的刹那,把牙一咬,身形猛地一沉,如春雷泻地,疾落梯面!

耳边听到头顶暗器劲风掠过,决不回顾,双足一登梯阶,一个人平贴着“天梯”,疾射而上!

这时,杜云已到汤正面前,他不知汤正功力已失,挺剑疾刺,汤正功力虽失,经验仍在,要躲这一剑自是易事!

哪知汤正却横了心,自己若是向旁一闪,此楼则必被对方占据,于是他动也不动,只含笑注目于杜云身上!

杜云的这一剑,自料无功,本是虚势,就等汤正退步之时,好由巨窗口闯进楼中,却想不到汤正会视如不见!

越是如此,杜云却越是胆寒,汤正的功力,他所深知,比自己高出不少,若非今朝来时人多,刚刚搜索汤正居宅时,他绝不敢大声喊叫着令汤正出头答话,是故汤正不躲不动,他反而慌了神!

就在他微微一愣之下,克图已到,掌中剑一吐,刺向他的后腰,剑未到,劲风已临,敢情克图在剑上贯足了真力!

“满天花雨”的一把“金钱镖”,本是照顾汤正,没想到杜云身法够快,已经飞临汤正的身前!

“金钱镖”已经脱手打出,迫得只好扬声喊道:“杜云,快躲!”

杜云业已觉出背后剑气临身,“金钱镖”破风声急,此时除飞身纵高外,再无良策,于是他顿足拔身而起!

克图适时一挺腰,到了老父面前,旋身转面对外,手中剑施出“天罗无隙”妙招,护住了老父!

那“满天花雨”而来的“金钱镖”,在叮叮当当一阵乱响下,扫数被剑气震飞四外,坠落地面。

克图眼看着“千手书生”和“满天花雨”又复攻上,半空中的杜云,也已下落,立刻对老父道:“爹,您老人家请进楼中,这里交给孩儿!”

汤正不知爱子已然晓得自己功力尽失,接口道:“为父为尔压阵!”

杜云适时仍先他人一步,由空中翻落,挺剑而上,“千手书生”和“满天花雨”,又被隔于后面!

克图无暇再对老父说明一切,急声道:“爹,您的事奶奶已经知道了,故谕令孩儿代守此处!”

这句话,也只有汤正听得懂,他愣了一愣,退入楼中!

克图已无后顾之忧,巨窗虽宽,在克图不求有功之下,挥动宝剑,洒开一层剑幕,也防护了个点水不进!

“天梯”足容三人并行,但若是动手拼搏,却只能有一个人的回旋余地,是故“千手书生”和“满天花雨”均无法出手。

蓦地,地面搏战之处,又传来一声惨号,四煞俱皆丧命,老夫人神威抖起,大喝一声道:“克图守好,奶奶自下面接应你!”

话声中,拐杖一顺,飞身扑向“天梯”!

就最后一煞,惨号倒地,老夫人话声未落的时候,那云腾却悄没声息的,一拔六丈,疾如电掣扑向梯顶!

这老贼阴狠毒辣,狡猾到万分,巧支杜云试险,他却仍然没有立刻接应,此时发现楼头并无其他埋伏,方始登上!

云腾功力之高,即便是老夫人也不敢轻视,他一拔六丈,到了天梯顶端,身形未落已沉喝道:“杜云后退!”

杜云随声撤剑退下,云腾立即凌虚拍出了独门阴狠的掌力,暴然袭向克图的前胸和头顶!

汤正身在楼中,急声道:“图儿快退,老贼这掌力含有蚀骨阴煞!”

汤正虽然发话甚快,但若比起云腾先动刹那的掌力来,仍嫌太迟,克图纵使想躲,也已不能!

云腾自恃掌力霸道无伦,除老夫人外,他没将汤家其余的人看在眼中,认定这一掌,必收全功!

克图在云腾喝令杜云后退的刹那,心中确实惊惧,但那惊惧的神色,不知何故,转瞬变为安然!

在杜云抽剑而退之后,克图竟奇特的将宝剑扎在楼板上,汤正示警言语一落,克图更突然朗朗长笑,对云腾道:“老儿你太小看了武林汤家了,我接你这掌试试!”

话声中,云腾掌力已到,只见克图不慌不忙,随随便便的把右掌向外一翻,一挺,果然是空手硬接!

眼看克图右掌外翻,汤正急喝道:“图儿你是找死!”

老夫人已身在空中,到了天梯顶端,但已救援不及,她作梦也没有想到,克图竟这样冒险出手一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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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初一,整日大雨。直到黄昏,雨点依然像泼水般,从半空的乌云不停泻下。就在这个时候,铜刀镇之东,突然出现了三个黑衣人。这三个黑衣人,年纪并不大,最大的一个看来都不超过三十岁。但,他们的手里,却每人手持一根木杖。最令人心悸的,就是这三根木杖,皆血渍斑斑,虽在滂沱大雨之下,依然并未冲洗得掉。这三个黑衣人,以前从未在这里露过脸。铜刀镇数十年来,都很太平无事,这三个黑衣血杖来客,莫非是这个地方的不祥征兆?五月初二,雨已停。峥嵘老人在铜刀镇的一座广场里,面色沉重地看着十一具尸体。昨夜大雨中,铜刀镇竟然有十一个人被暗杀。这当然是一件大事。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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