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霜还想撒个娇放次赖，但当她目光一瞥，看到快活仙婆满面秋霜的时候，却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不过油灯未熄，于是傲霜恭恭敬敬的说道：“师父，灯也快熄了，您安歇吧。”
快活仙婆笑了，一拍傲霜的肩头，道：“小鬼精灵的孩子，师父接着说下去，说到灯熄！”
傲霜心里高兴，笑出声来。
快活仙婆眨眨眼睛，长叹出声，接述故事——
各大门派掌门，及黑道霸主们，听这唯一侥幸逃得惨死的高手测断，有了“先入为主”的成见，当然就没再深思！
傲霜喟叹一声，刚要接话，却又强忍下去！
快活仙婆看出此情，笑着开了口：“你想说什么？”
傲霜低头一笑：“灯油快干了，我一接话，又要少听很多故事！”
快活仙婆哈哈笑着：“傻孩子，今夜总要停下来的呀！”
傲霜道：“应该把答对的时间，不算在内！”
快活仙婆道：“好好，你说你要说的话吧！”
傲霜真高兴，眨眨星眸开了口：“师父，那侥幸没死的一位，是不是功力特别高？”
快活仙婆叹了口气，道：“你的意思我懂了，你真是聪明玲珑的惹人爱，问得好，凡去那山庄的人，都死了，为什么他却偏偏活着？”
傲霜一笑，道：“说的是嘛。”
快活仙婆摇摇头道：“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当时就该想到这一点，明明那个狠毒的匹夫，有心留下此人来贯彻他的阴谋！”
傲霜道：“别人把他当了刀，他却不知道，够可怜的！”
快活仙婆嗯了一声：“让我接着讲咱们的故事吧！”
话锋一转，回到本题。
所有的掌门人，及黑道的霸主们，既然不再有疑，自然就在如何复仇，怎样行动上下功夫了！
他们选中了个主持者，这人是个黑道中厉害的人物！
傲霜听到这里，不由皱起了眉头。
快活仙婆瞄了她一眼，道：“你大概又要有什么话要说吧？”
傲霜一笑：“师父，放着各大门派掌门人，不来主持这件为儒者复仇的事，干么偏选个‘黑道’中的高手呢？”
快活仙婆道：“只因那人非但功力高绝，并且熟悉那山庄的地形，更是大家所公认的一个适当人选。”
傲霜摇头不相信的说道：“我一听就认为这人并不适当，难道各大掌……”
快活仙婆含笑接了口：“孩子，你没听我说么，这人是大家所公认……”
傲霜一翻星眸，道：“难怪这些掌门人会作出糊涂事来，对一个‘黑道’中的高手，会认定是适当人选的话，那什么事……”
快活仙婆接话道：“你错了，这人选是经当时与会的大众，公平选出来的，一人一票，所以就选出这样一个适当的高手！”
傲霜现在明白了，道：“那一定是‘黑道’中的人多！”
快活仙婆把手一拍，道：“对！一点也不错。”
傲霜喟叹一声，摇摇头道：“那后果必然十分可怕！”
快活仙婆竟也叹息出声：“不错，这普天下云集少林的高手，在这个主持人的策划下，分成了六十四个小队，血洗那座山庄！”
傲霜神色一变，开口道：“师父，那山庄主人夫妇如何？”
快活仙婆摇头惋叹：“那座山庄，占地甚广，庄中高手如云，所以复仇群侠，方始听从那主持人的策划，分成小队！
“每一小队，各有一名功力罕绝的高人率领，并限制动手的地区，于是展开了一场惊天地而泣鬼神的血战……”
正说到此处，灯花儿一声轻爆，光亮顿熄，灯油已干，灯心已枯，快活仙婆今夜的故事，也到此为止！
在金顶，快活仙婆师徒纵览奇景山色。
时正早晨刚过，快活仙婆含笑说道：“稍待你就能身临其境，看到妙景了！”
傲霜道：“可是师父所说的‘金顶祥光’？”
快活仙婆点点头，没有开口。
天上，旭日微露，云雾初敛，兜罗锦云，浓絮银堆，千层万层，横铺在岩下，静止不动，煞是怪哉！
快活仙婆手指不远的地方，一块厚约三尺，广计数丈，平滑几乎如镜面般的山石，含笑对傲霜道：“你上去，坐在石头中央！”
傲霜黛眉微蹙，道：“上去干什么？”
快活仙婆道：“不必问，你上去就知道了！”
傲霜道：“师父您呢？”
快活仙婆摇头道：“师父看得太多了，今天就省省吧。”
傲霜恍然大悟，道：“师父要我看祥光？”
快活仙婆一笑：“不是要你看祥光，而是要你看自己！”
傲霜愕然：“这儿又没有镜子？”
快活仙婆手往天上一指：“此处自有乾坤，你仔细看吧！”
傲霜怎肯相信，眨眨眼说：“师父您陪我嘛。”
快活仙婆实在是太爱傲霜了，虽然摇着头，但却终于答应了傲霜，两个人一起步上了平石。
石上盘膝而坐，仰望云空。
此时，日光斜照到云气上去，突现神光！
光如车轮般浑圆，似是僵卧在平云上面，一动不动！
一圈又一圈，圆辉重套，外赤内紫，彩色缤纷，光芒映射在整个的大地上，美极！妙绝！
这就是峨嵋“金顶”的佛（祥）光！
突然！
傲霜张着樱口，闭不拢来了！
脸上，现出无比的惊愕和诧异的神色！
原来在那望似举手可及的静云上面的祥光中，出现了两个人的影子，这影子清晰至极，发、眉俱现！
这两影子，对傲霜来说，那真是太熟太熟了！
左边一个，是位白发如银慈眉善目的老婆婆。
右边那个，是她自己！
当然，那老婆婆就是快活仙婆。
但是，傲霜却实在想不明白，她和快活仙婆的影子，是怎会平白无故毫无道理的，跑到祥光中间去的？
一个奇特的念头，掠过了傲霜的脑海！
她一吐舌头，祥光中的影子，竟也毫不客气的吐舌回敬！
她蓦地蹦个高，祥光中的傲霜，也随之高蹦！
她拍手，它也拍手！
她作个鬼脸儿，它也作个鬼脸儿！
快活仙婆笑得打跌：“孩子，别疑神疑鬼了，那就是你！”
傲霜道：“是我没有错了，但是这怎么会呢？”
快活仙婆摇摇头，喟叹一声：“孩子，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要想每件事都穷其理的话，那真是太难太难了，所以……”
话没说完，天际突降阵风，变了！
祥光适才积聚极快，如今散褪却更快！
一回儿七色光带，一套一套的套成光环，在幻生幻灭着，白色的转青，青色的转成蓝！
刹那！
七色光环光辉顿灭，云海也起了变化！
云海的幻变，和祥光的波动，相连相接。
就这眨眼的工夫，天上失去了祥光、云海，自然在那祥光中所出现的两个影子，也消失无踪！
傲霜若有所失，也似有所得，垂下了头！
夜！
秋寒透骨，云雾茫茫！
是“金顶”平原的“光相寺”中，最幽静高雅的一间客厅内，快活仙婆师徒，在围炉闲话。
是傲霜先开的口：“师父，时间差不多了吧。”
快活仙婆故作不解的问：“什么事时间差不多了？”
傲霜撒娇了：“嗯哼，不来啦师父。”
快活仙婆道：“师父怎么不来啦了吗？”
傲霜无奈，道：“您该讲故事了！”
快活仙婆似是如梦方醒，道：“今天我没有兴致，明天……”
傲霜急了，接了话：“师父说过，每天要讲半个时辰，不多也不能少的！”
快活仙婆道：“好，谁叫我说过来，讲就讲！”
傲霜赶紧给快活仙婆斟上一盏茶，道：“师父您先喝口茶。”
快活仙婆摇摇头，道：“不渴，讲故事要紧！”
她话锋一顿，接着说道：“在很久很久以前，北五省出了一位奇特的怪侠，谁也没见过这人的真正面目，但却都知道他有一颗非常值钱的人头！
“但这人头，说来奇怪，既不是死人的头，也不是假的人头，更不是怪人头，而是这人自己的人头呢！”
傲霜连连眨着眼，想接话，但终于又忍耐下去。
快活仙婆根本不看傲霜，只顾讲说故事——
“原来这人生成一颗‘金人头’！所以……”
傲霜忍不住了，接上话：“师父，这不是昨天的故事吧？”
快活仙婆道：“这是个更奇更怪但却更真实的事情，‘金人头’这三个字，在百数十年前，曾令天下武林震惊……”
傲霜再次接口道：“师父，你能不能接着昨天的故事讲。”
快活仙婆道：“你不愿意听‘金人头’的故事？”
傲霜摇头道：“只听师父说的这几句，已经足证‘金人头’必然十分动听，不过我那个故事还没听完……”
快活仙婆接口说道：“听故事还要挑？”
傲霜道：“有头没有尾多憋人呀！”
快活仙婆禁不住傲霜死磨，点点头，接述昨天的故事，不过这次她却警告傲霜，绝对不能插嘴。
她说——
那黑道中的高手，将那山庄也分成了八八六十四个地区，每一地区，由一队高手负责，命令是“斩尽杀绝”！
傲霜虽然不敢插嘴，但却忍不住哼了一声！
快活仙婆道：“我知道你的心意。”
话锋一顿，接着喟叹一声又道：“江湖险诈，武林可怕，事隔了这多年，如今我说到此处，却仍然禁不住愤怒和悲怆！
“说实话，那场战事是太残酷、太毒辣、太阴险也太令人忿恨了，千余无辜之人，竟惨遭莫名其妙的横死！”
快活仙婆说到这里，脸上失去了慈祥的笑容，代之而起的，是无比的心酸，悲楚和痛恨！
她似是回忆着昔日那场血战的情景，边想边说，那时是——
夜初更！
风起云涌，大地一片肃然！
在云南昆明城外，相距名震天下的“梅庄”，不足五里的一座古废宅中，揭开了血战的序幕！
古废宅中，那业已半塌了的大厅上，人影幢幢！
但你只能看到人影，休想认清这些人影的面目！
大厅外，一匹匹名驹宝马，排作十行，但仍然能远排出半箭之遥，马有多少就很难计数了！
不过可以非常清楚的看到，每隔十匹宝马的前面，都有个雄壮魁伟的大汉，直挺挺地站在那儿！
这几十名大汉，似木雕的，铁铸的，石凿的，任那怒吼着的狂风吹袭，在无边阴沉的黑暗中，一动不动！
大汉们唯一不同的，是左手所抱的旗令上，在这月黑风高的夜晚，仍然闪着不同的奇异光亮！
来！
来让我们偷偷的近前去！
去！
去偷偷的看看这些令旗上的光亮！
啊！好惊心动魄的一阵聚合呀！
您别怕烦，我必须请您看清楚每一面旗！
这原因您请千万记住别忘，因为它关系重大！
令旗的形状不同，但这个没有关系。
令旗的颜色不一，这却也平常的很。
令旗所绣的图案或名字，是整个的问题所在了！
时间不一定够，请快些看个明白，因为我们要在看明白这些令旗后，再偷偷地去那半塌了的大厅外面。
去干么呢？
去偷偷的听一听，那群人在谈说些什么！
啊呀！
我猜您就会惊呼出声的，看——
少林旗！武当旗！终南旗！
太极旗！点苍旗！华山旗！
黄山旗！峨嵋旗！泰山旗！
崆峒旗！丐帮旗！青城旗！
……三十二家武林中大小门派的令旗，一家也没有缺，一派也没有少，全有！
日月旗！双狮旗！太阴旗！
九宫旗！金星旗！飞猿旗！
烈火旗！银铃旗！流星旗！
双凤旗！五龙旗！骷髅旗！
汤家堡旗！画家寨旗！
……三十六家黑道中的高手，和他们那另有用处而名震天下的代表旗令，竟也是一家不少！
这场复仇的大聚会，使武林、绿林黑、白两道互相联合了起来，并且各掌门、各霸主，无不亲躬！
来！
别惊动了那些大汉，我们该偷偷的去看看半塌的大厅了。
大厅内，竟只有一盏灯！
灯散碧绿怪芒，望之森然而悚！
这盏灯，正随着一个苍老而阴森的话声，在距离地面只有二尺的地方，游走不停，显得鬼气森森！
人，围成圈圈，圈，共有三层，一层比一层高！
人层正中，却空置个丈五大小的圆圈场地！
这盏灯，就在这空置的圆圈中，不停的游走着。
鬼灯绿火，映射得那三层人影模糊面孔，全变了样子，人人似地狱魔鬼，个个如黑水夜叉！
是无比的鬼祟，有难言难描的恐怖！
正中那空置无人的圆圈地上，却有东西！
那是平铺着的一张巨大而奇怪的地图！
地图四面四方，每一边都是八尺长，够大了！
这怪状的大地图，是一张纸绘成，但又不是！
因为谁都能够看得出来，这巨大的地图，是由六十四块一尺见方的小地图，凑接起来的！
也就是说，极可能将一幅大地图，裁成六十四小块！
不！但也是！
是的，是那张六十四尺凑成的纸，原本是一张。一张八尺见方的大纸，剪作尺方的六十四块！
不者！因为每一张尺方的小地图，所用墨迹非但不同，绘制功夫也不一样，足证不是出于一个人的手笔！
但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是那盏鬼火碧灯，倏忽停下！
它停在了这凑接而成的大地图正当中！
大厅内，那本来随着鬼火碧灯游走，而传出的阴森话声，在碧火怪灯停顿后，也悄然而止！
碧灯、话声，真配合得严紧，找不到半丝破绽！
因之，大厅中顿成悄寂！
这如死般的悄寂，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半晌之后，那苍老而阴森的话声又起：“诸位谁还有疑问？”
第一圈中，有了声音：“我对‘三七’那一小格，有个问题！”
那盏碧火鬼灯，煞是怪道：竟随着这人的问话声，开始移动，虽然缓慢，却越发增加恐怖之感碧！
火鬼灯停了，停在自右上而下数起，第三行第七格上！
原来这些人对地图的计数方法，是由右而左，由直上而直下，分成八号，所谓“三七”自然是第三直行的第七小图！
若是“八八”，则一定是最左一行的最下一格！
每一尺方的小地图，作为一号，真是简单明了！
碧灯鬼火一停，苍老阴森的话声即起：“什么问题？”
问话的人道：“按图上所示，这是‘梅庄’总枢，也是‘犬队’‘警铃’‘警火’的所在地，可对？”
苍老阴森的话声道：“不错，我记得早已讲明白了！”
问话的人道：“警铃警火计有十处，猛犬三十六只，对不？”
苍老阴森的话声道：“很对，刚才也说过了。”
问话的人道：“在下适才耳聆‘云山主’讲解……”
话未说完，苍老而阴森的声音，突然低沉的接了口：“阁下请注意，你似乎是忘了约定不得提及名姓的事！”
问话的这人，满含歉意的道：“在下对此深致歉意，茲获将十分当心！”
阴森的话声一提，道：“诸位，老朽再提醒诸位一次，今夜我等同仇敌忾，共谋对恶徒作斩草除根之一搏，是极为危险的事件！
“请诸位莫要忘记，非但彼此现在不能提及门户和名姓，就是事了之后，也不能再谈论今夜之行！
“其实老朽出身黑道，对一切毫无顾虑，但为各大门派掌门朋友们想，不提名姓是最好的防患未然之计！”
人群纷纷颔首，咸认其对。
苍老阴森的话声一顿，指向发问之人又道：“阁下有何疑问？”
问话的这人道：“适才耳聆讲解敌方全部地形，已十分清楚，但却没有指出十处警铃和警火中枢，都藏于‘三七’地的哪个角落？”
此问出口，人声渐多，都想起来这是最要紧的问题了！
阴森的声音又起，先是嘿嘿几声怪笑：“老朽故意留下这个漏洞，相试诸位，诸位果然能够洞察毫发，则今夜大功告成已无疑问！”
话锋一停，灯下，多了一根藤条条之一端，系有一个红色圆球，只见红球落于“六六”格上，话声即起：“中枢虽在‘三七’一格，但破之不易，所幸我们是分作八八六十四队，同时下手，故而不虑有变！
“现在老朽就要显示警火警锋之地，敬请抽到那些地区的朋友注意，各对各的，各人负各人地区的责任！”
此时，“六六”格上，印上了一个红点！
苍老阴森的话又起，道：“此处有警火一，警铃一，位于‘小鱼池’左旁，第三块青石下面，毁却铃线，则警火自废！”
问话的这人适时道：“这是，警火是由警铃震声引发？”
阴森的话声道：“正是如此！”
接着，红球飞般起落不停！
每落一下，图上就多了一个红色浓点，边落，苍老阴森的话声边讲，刹那，已全部指出了警铃警火的所在！
人群中，有十个人注目与有红点的十张小地图上，但仅每人注意他应该注意的那一张，因此皆能过目不忘！
藤条停下，话声也停了！
片刻之后，苍老阴森的声音又起：“诸位还有疑问吗？”
人群中无人答话！
苍老阴森的声音，接着说道：“相距三更尚早，老朽至瞬趁此刻余暇，每一队的朋友们，各自商量一下，免得误己误人！”
话声乍止，碧火鬼灯顿熄，大厅中，黑作一片！
又是一天，日出日落！
峨眉十景，快活仙婆师徒，已游了一遍！
下山了，目的地是另一座名山——青城！
夜凉如水，快活仙婆师徒，止宿于一座尼庵中。
傲霜现在已有了更深的发现，发现她这位奇怪的师父，在峨眉山区的任何地方，都深受着各种人的尊敬！
晚饭一毕，香茗进口，傲霜已迫不及待的要听故事。
快活仙婆一笑道：“孩子，从今天起，听故事可以，却不能这样听了！”
傲霜听不懂这句话的用意，道：“那要怎么听？”
快活仙婆道：“我没想到，本来认定逼你听故事是苦差事的，如今反而成了你的乐事，所以咱们要改个样子听！”
傲霜道：“听就是听，还能有什么样子？”
快活仙婆一笑，从身上掏出一张纸，道：“你要照这个样子坐着听，故事没完，半个时辰没到以前，不准多问一句，更不准挪动一下！”
傲霜撒娇道：“要动一动呢？”
快活仙婆正色严肃的说道：“那你就永远别想再听这个故事了！”
傲霜看出不似戏言，沉思着，终于点头道：“好，徒儿遵命！”
快活仙婆道：“多想想，你能办到吗？”
傲霜道：“要是非如此不可的话，徒儿相信办得到！”
快活仙婆道：“好，你现在就按这个图坐好，坐到床上去！”
傲霜脱掉鞋子，按图所绘的样子，照那姿势坐好。
快活仙婆道：“不准动，除了我问你话外，也不准开口！”
傲霜答应了一声，快活仙婆又道：“你把呼吸调匀。”
傲霜如言办理，快活仙婆又道：“提我个醒儿，昨天说到哪儿啦？”
傲霜道：“说到那苍老阴森的话声，叫大家趁片刻余暇，各队商量动手的步骤，以免自误和误人！
“后来那盏碧火鬼灯就熄灭了，那半塌了的大厅内，变作漆黑一片！您老人家就不再说下去了！”
快活仙婆看了傲霜一眼，道：“你记性真好，一点也没错。”
傲霜道：“师父，可以开始了罢？”
快活仙婆点点头，又话说当年——
幢幢人影，自半塌的大厅中，四散走出！
有一队人影，出了大厅！走向荒宅的后面！
这一队是六个人，悄没声的向后走。
走着，其中一人，突然悄声道：“爹！孩儿觉得这太狠了些！”
走在最前面的人，突地止步沉声低叱道：“住口！”
说着，这人步子迈大，快了许多！
另外五个人，自然也快了不少。
他们走到了残缺不全的后墙，头前那人，左右顾盼刹那，向墙后一指，当先飞身而过！
余者继之纵了过去，前面那人立刻说道：“老三注意东南，老四监视西北，咱们再往前走几丈远，席地而坐，好好的商量一下事情！”
话声中，他们已到了几丈之外，内中二人，离开了队，但非远去，只是背对诸人监视远近来路。
夜黑风高，很难看清这些人的模样！
不过由他们称呼和口气上，可以听出来这是一家人。
坐定之后，下令的老者，立刻低沉的说道：“老四聪明一世，刚才竟然想都不想就胡言乱语，可知若被‘云老贼’听到，立惹杀身之祸！”
那老四背对着，面对西北，但却低声答了话：“爹，这件事有很多矛盾，应多想想才对，何况就算姓梅的该死，但那山庄宾友下人何辜……”
老者接了口：“就你聪明，想得到这一点？”
老四道：“有人也存此疑，就该提出商讨才是！”
老者道：“各派死伤累累，信物遗失，谁还能平心静气下来！”
老四道：“爹至少应该……”
话刚说到这里，一个老婆婆的声音接口了：“你少说一句，莫非你当我和你爹是非都分不出来？”
老四道：“孩儿天胆也不敢……”
又有一人接了话：“四弟，不许说了！”
老四有些着了急，道：“大哥你也拦我，可知此事将来要……”
老者已沉声低喝道：“老四，你的意思我懂，不错，今夜的事情，将来必然要身受恶果，但那是将来的事，却不是现在！
“你该知道，‘武林汤家’向没怕过什么，但是这次天下黑、白两道结合一起，谁能与抗？
“你应当记得，那天‘云老贼’和‘少林’‘武当’两掌教，在我们‘汤家’所说的话！
“事虽无关我们‘汤家’，但对方已经把内情说出来了，目的是要‘汤家’算上一份，我想这个你懂！
“那时设若为父摇头相却，他们自然也无可奈何而去，但是我要告诉你们，不出三天，汤家就除名武林了！”
老四一惊，道：“真会如此？”
老者冷笑一声，道：“正邪已然联合，目的在血洗‘梅庄’，计划、步骤，都告诉了我们，若我们谢拒，他们能放心吗？”
“万一我们将消息泄漏给‘梅庄’，那他们岂不是前功尽弃？为了保密，傻孩子，他们也要先血洗了我们汤家！”
老四全身一抖，道：“真可怕！”
老者还没有答话，又一人已开了口：“爹，万一‘梅庄’是冤屈的话，那……”
老者立刻悄声制止，道：“不许说下去了，有人来啦，老三老四快转过身来！”
老四、老三迅疾转过了身来，假作一家人在商谈大事，适当此时，一条瘦长的人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