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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似曾相识却未识

石碑上的字迹,不类刀凿剑刻,明眼人一望即知,那是一位身怀罕奇功力的武林高手,以“金刚指”力所书!

字痕笔划深浅皆同,字迹大小如一,体范“颜鲁公”,劲力万钧,是名手所成,是神功所刻!

写的是——

“老衲‘一方’,曾造无边杀孽,今于佛前立誓,枯坐以待‘梅’姓结缘之人,愿得果报!”

提起“一方大师”,在峨嵋可说是无人不晓,谁不知道,这位高僧非但道德深渊,并且身怀降魔绝学!

峨嵋一派,近三十年来,在一方大师手中发扬光大,成为十二武林正宗门户的佼楚,人人仰敬!

有谁能信,这位道德高僧,竟自承他曾造无边杀孽,今坐枯禅于山口,书劣迹于碑上,使人瞠目三叹!

这天晨间,傲霜到了“会宗堂”外的山路口!

她首先入目的,就是趺坐枯禅于古松干旁的“一方大师”!

她起了好奇之心,牵着马,步向“一方大师”坐处。

“一方大师”双目紧阖,似对人间万事已懒得再看!

但不知何故,这次当他耳聆蹄响,步声之后,静如止水般的心海,无故突兴狂涛,再也按捺不下这无名的激动!

他不由睁开了眼,喃喃念声佛号!

自“一方大师”在这里趺坐枯禅日起,从没有人看到他睁开眼过,今朝煞是怪道,他却睁目视物起来!

傲霜此时已经看过了碑文,黛眉一蹙,瞥目处,正好和“一方大师”的双眼相遇,心中不由一动!

“一方大师”目光由激动,渐渐转为淡然,但却仍是直盯着傲霜,一瞬不瞬,使傲霜颇不自在!

哪知“一方大师”在注目久久之下,突然合十道:“善哉!女施主刚来?”

傲霜虽说沿路曾经碰上过千奇百怪的事情,但和一位古稀高僧相对,这却还是她有生以来的第一遭。

因之一时竟不知如何答话才好,不觉愕得一愕!

那“一方大师”,却已接着说道:“请女施主稍待片刻,老衲弟子就到,那时候凭女施主动手,老衲当含笑而受,不情之求,祈女施主莫拒!”

傲霜这次真的愕住了,但话却自然而说出,道:“你这是些什么话?”

“一方大师”合十道:“忏罪之言!”

傲霜道:“奇怪,我又不认识你!”

“一方大师”却道:“不错,但是老衲却识得女施主!”

傲霜想了想,道:“不会,我决没有见过你!”

“一方大师”苦笑一声,道:“诚然,万幸女施主昔日没见过老衲!”

傲霜黛眉一皱,道:“你这个和尚真怪,说话颠三倒四……”

“一方大师”合十道:“老衲若不从头说起,女施主必将认为老衲是个疯子,如今正好趁这有限时光,容老衲细说根由!”

他话锋一顿,合十喃喃连声念佛,傲霜摇摇头,觉得这老和尚若不是真的疯了,至少也是生了病!

傲霜正忖思间,“一方大师”又开口道:“昔日老衲拈到率众赴后宅动手,在号令下时,少林寺的‘苦心’和武当的‘天玄’,已与令尊血战一处!

“令堂持双凤剑,赶来接应,被老衲阻住,令堂功力不低,老衲竟非对手,但老衲的人多,令堂吃了大亏!

“最后,令堂在另一拨人的暗算下,身受了重伤,被老衲禅杖扫中右肩头及右颊而惨死!

“适才老衲曾说,万幸女施主昔日没有见过老衲,是的,万幸,万幸,我佛有知,那真是万万幸!

“因为那时老衲身被魔使,神为魔夺,已然非我,若女施主在,任是年纪多小,也难逃老衲禅杖之危!”

“一方大师”话锋又停,虔诚的合十默祷起来!

傲霜却噗哧一声笑了!笑得是那么真稚!

“一方大师”双目陡射奇光,道:“女施主竟能笑得出来?”

傲霜道:“听你这种奇特的故事,我没有办法不笑!”

“一方大师”道:“故事?女施主,老衲所言半字不虚!”

傲霜却调皮的说道:“听入我耳却一字不实!”

“一方大师”双眉一皱,道:“女施主,老衲虽自知罪孽深重,虽自甘引颈就戮,但女施主若存侮蔑戏弄之心,那却是太残酷了些!”

傲霜正色道:“你叫‘一方’?”

“一方大师”道:“不错,老衲就是昔日峨嵋一派的掌门人!”

傲霜道:“请问你一声,你拿我当了什么人?”

“一方大师”喟叹一声,道:“女施主何必这样对待老衲!”

傲霜道:“我是真心问你!”

“一方大师”却苦笑一声,抬头看看天色,道:“小徒们就要到了,在他们到来以前,女施主请听老衲几句由衷之言,当然,老衲不敢请女施主一定接纳。”

话声微停,他长叹一声,才又接着说道:“昔日参与者众,包罗殆尽了武林江湖中高手,因之女施主为复大仇,若想杀绝的话,恐怕要血流万里!

“再说,错已铸成,为首者诛,是乃因果,也是我们所应得的罪罚,其余奉令而行的人,望女施主网开一面!

“老衲敢说,各大门户中,昔日参与的负责人,此时无不追悔悲恨至切,无一不愿身受女施主刀剑之刑!

“但那些黑道中的人物,恐不作如是之想,可能的话,彼等必将想尽方法置女施主于死地,以解后忧。

“因此老衲劝女施主兹后行动当心,要处处防备突然而来的袭击,此老衲由衷之言,信否就任凭女施主了!”

傲霜这次没有再笑,她已经听出“一方大师”所说,是真实的事情了,因此她神色也转为十分肃穆!

“一方大师”此时,却似自语般又开了口,道:“人是作错不得的,今日始知那句‘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俗话,并非老生常谈,而是血和泪的教训!”

傲霜心中陡地动念,自忖道:“这是真事了,但看这老和尚年已古稀,又身为一代武林掌门之人,竟能知错而甘愿自苦,必然不是恶徒。”

“昔日之错,无心所铸,他那对头似应看破一些放过他去才对,对!我要问个清楚,有机会时要替和尚说句好话!”

想到这里,傲霜正要开口,抬头处,不由一愕,面前不知何时,已一列站定了八名年老的僧人!

这八个老和尚,年纪最轻的也有四十五六,最大的五旬以上,个个手持佛珠,宝相庄严。

内中一个年纪最大的和尚,合十说道:“女施主好!”

傲霜暗暗皱眉想道:“和尚们俗礼真多!”

想归想,她却也答了句:“你们好。”

这老和尚肃色道:“贫僧悟因,现为峨嵋掌门之任,适才与女施主答对甚久的这位高僧,就是贫僧八人的恩师!”

傲霜哦了一声,道:“刚才老和尚说过!”

悟因颔首道:“女施主可能暂退一旁,容贫僧与敝恩师说……”

悟因话还没有说完,一方大师已接口说道:“悟因,难道你忘记接替掌门之时,所立的誓言了?”

悟因悲涩的说道:“恩师,弟子死不敢忘,但仍请恩师赐准,容弟子与女施主谈上片刻,弟子保证不作强求!”

一方大师道:“你当真要置为师于万劫不复的地步?”

悟因蓦地跪倒,道:“弟子不敢!”

一方大师惨然一笑道:“你该知道,果报不爽,站起来听我一言!”

悟因合十应声,缓缓起立。

一方大师非常冷静的说道:“为师如想自决,任谁也阻拦不住,所甘愿枯坐相待这女施主者,为求女施主得能手刃老衲,以解前怨也!

“如今女施主已到,我死得其所,你若还是当今峨嵋一派掌门人的话,当全为师之志!

“为师死后,莫与历代佛祖并列,骨化成灰,扬之三峡,此乃为师遗令,违之则将视同欺师!”

悟因听到这里,业已泪下如雨!

一方大师却微微一笑,又道:“你已是一派掌门之尊,怎还作此小儿女之态,去,请那女施主立即动手,你们不得拦阻!”

悟因垂泪无言,合十而退!

他走到傲霜身前,合十道:“女施主可都听见了?”

傲霜皱眉道:“听见了,只是不懂……”

悟因却接口道:“昔日之事,也有悟因在,悟因今愿受女施主割、剥之刑,唯请女施主放过敝恩师去,则……”

傲霜黛眉紧锁道:“你们都弄错了!”

悟因闻言一愕,尚未问出口来,傲霜已到了一方大师的身前,一方大师颔首微笑,探手蒲团之下,取一柄锋利匕首!

将匕首往身前地上一插,安然说道:“这把匕首,曾将令堂左臂划伤,女施主就请用它,打发老衲上路吧,老衲绝无怨言!”

傲霜转转眼珠,自地上拔起匕首,悟因等八人,个个双目圆睁,停下了呼吸,看着傲霜!

哪知傲霜非但没有动手,反而将匕首放于囊中,道:“老和尚,你是决心要死在仇家之女的手中了?”

一方大师道:“诚然!”

傲霜道:“不会自杀?”

一方大师凄然一笑道:“女施主对老衲,似不必若猫之戏属吧!”

傲霜不睬,又问了一遍!

一方大师长叹一声,道:“老衲曾有心誓,此生断然不会毁改!”

傲霜道:“那太好了!”

悟因忍耐不住,沉声道:“女施主,敝恩师虽有谕示,令贫僧等人不得对女施主失礼,但女施主设若这般侮人,却实在使人难耐!”

傲霜一笑,不理悟因,却对一方大师道:“老和尚,你认定我是你心目中的那个女子?”

一方大师颔首道:“没有错,当我看到女施主时,就知道不会有错!”

傲霜道:“怎么见得?”

一方大师道:“武林中人,只听说过令堂美如仙女,但实在见过她的人不多,老衲却是不多之中的一个!”

傲霜道:“单凭这个原因,你就认定我是那个女子?”

一方大师摇头而又点头道:“不!但也该说是!”

傲霜道:“你没生病吧?”

悟因怒声道:“女施主,你太过分了!”

一方大师却睁目叱斥悟因道:“退远些,少开口!”

悟因合十悻悻然而退出丈远,叹息出声!

傲霜却又对一方大师道:“你说不!又说是!叫人难懂!”

一方大师道:“不者,老衲并非只因令堂,就判断女施主是谁!是者,女施主和令堂,面目一样,完全相同!”

傲霜笑了笑,道:“老和尚,你说曾亲手杀我的母亲,对不?”

一方大师道:“不错,事实如此!”

傲霜道:“你那仇家之女,姓什么?”

一方大师一指身前石碑道:“上面写的明白!”

傲霜皱皱眉头道:“是姓梅的?”

一方大师颔首道:“不错,是姓梅的!”

傲霜一笑道:“要是这样的话,老和尚,现在你死不了啦!”

悟因等八僧,闻言一愕,一方大师却惊问道:“这是何原故?”

傲霜道:“我告诉你,我不姓梅,我姓何,我娘没被任何人杀死,是自己病死在苏州城中的!”

一方大师面色陡变,直目注视着傲霜不瞬!

傲霜道:“你不相信?”

一方大师突然扬声高宣一句佛号,道:“善哉!善哉!”

傲霜霎霎眼睛,才待开口,一方大师却又说道:“女施主去吧,不过你总要再回来的,我佛说过,善恶总有报,未知早与迟!迟几年也好!”

傲霜皱皱眉头,道:“老和尚,你是不是坐在这里很久了?”

悟因却接口道:“敝恩师这样坐了三个多月啦!”

傲霜道:“难怪说话时而清醒,时而昏沉!”

一方大师竟不分辩,却说道:“女施主可还记得我曾劝过的话吗?”

傲霜道:“哪几句?”

一方大师道:“就是那句!元凶自当食其恶果,而奉令行事者众,未来祈女施主能念彼被迫之情,网开一面!”

傲霜道:“当真我要是你心目中所想的人,至少不会忍心杀你,看你这大年纪了,叫你活还能活多久!”

一方大师双目陡射神光,合十恭敬的说道:“有女施主这一句话,已得天佑,仁者寿,老衲百罪之身,自今日起,当日夜为女施主祷!”

傲霜一笑道:“这样吧,目下我自己的事还不知如何,当然谈不到能帮你的忙,但有朝一日,却可以替你出点力!

“你就日夜为我祈祷之时,也为你自己祈祷,我能早日完成所望,那你也就早日脱身苦海了!”

一方大师听了这几句话,竟然变了颜色,喃喃说道:“可怕呀可怕,无心之言而合因果,谁说冥冥无灵,暗室欺心,神目如电,到头来悔之晚矣!”

傲霜并没有仔细去听这些话,却对一方大师道:“老和尚,我不陪你说话了,有一天我准会找到那个姓梅的女孩子,一定劝她放过你去,你放心吧!”

说着,她牵着马匹,登上山路而去!

行未几步,突然转回,又向一方大师道:“将来在哪里能找到你?”

一方大师肃色道:“老衲除天限到时,无可如何外,月月年年不离此地!”

傲霜道:“这是何苦,你那仇家也不知道此事,再说,人家真要非复仇不可的话,你就是坐在刀山上,也没有用呀!”

一方大师道:“女施主说的不错……”

傲霜不等一方大师把话说完,已接口道:“那你就该先回庙里去才对!”

一方大师摇头道:“作事未必全为别人,老衲是求心安,与任何人无涉!”

傲霜叹息一声道:“随你吧,反正我已经劝过你了,你愿意这样自苦,我也没有办法,但愿你那仇家能亲眼看到……”

一方大师接口道:“她亲眼看到,又能如何?”

傲霜道:“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也许会对你有利!”

一方大师苦笑一声,道:“那就有违老衲的心意了!”

傲霜摇摇头,再次牵马而行,边行,喃喃自语道:“怪事越来越多了,人真是奇怪,你这样想认为对的,却偏偏有人那样想才认为对,好麻烦呀!”

说着,她迈过了“会宗堂”,转向溪边,沿溪西行而去,这条路是正路,行数里,即到“伏虎寺”!

傲霜的身影远了,一方大师重又阖上了双睛!

悟因上前,俯身合十道:“恩师,此女恩师相识否?”

一方大师双目未睁,似自语又像答复悟因般,道:“似曾相识却未识,将因求果皆故人!”

悟因等人去了,他们自一方大师在“会宗堂”旁,巨松干边,立碑坐禅之日起,每天要来叩安一次!

是正午了,山脚下,上来了一个怪模样的道人!

这道人,白发散披肩头,雾乱得可以!

白髯久久未曾整理,行结一处,那身蓝色道袍,半是尘土,一双云履,又脏又破,但背后金剑,却点尘不染!

道人走到了“会宗堂”外,他竟没有注意不远处,古松干旁枯坐的一方大师,而进了“会宗堂”!

会宗堂口,那条红木长凳上,坐着监簿的道人,他是专管着前来会宗堂入簿的外地寄食道士的。

他看到这怪样子的老年道人进来,并未站起,仅仅把簿子打开,往前一推,笔砚现成,任老年道人填写!

这白发披肩的道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提起那管已经秃成半顶的破笔,在簿上写了四个大字!

监簿的道人,习惯的把簿子转向自己,然后看上一眼,哪知一看之下,脸色陡变,慌不迭的站了起来!

原来白发道长,在簿子上面写的那四个大字是——

“武当天玄!”

天玄此时看了那监簿道人一眼,冷冷地说道:“函真可在?”

监簿道人慌不迭地稽首道:“在,掌教可要弟子去请?”

天玄道:“不敢劳动,你还是坐着吧!”

话声中,天玄自顾的向后面而去!

这监簿的道人,脸却已经拉成了丈二长,一脸的苦水,就像是死了亲娘祖奶奶似的,别提有多难看了!

原因非常简单,天下的道院、观、堂,凡属于三清教下的,全归武当管理,如今,他狗眼看人,却碰上了花钱养他的主人,他不怕谁怕!

不过他如今是多余的害这种怕,今日的天玄,已经没有那种为此小事而伸手管理的心情了!

移时,会宗堂的函真,恭敬的陪着天玄步出堂外,函真手指古松底,旁声道:“掌教请看,那就是一方大师!”

天玄适才只顾想着心事,没有注意,如今却看清了一切,谁说不是呢,道义之交的一方大师,果然枯坐路旁!

天玄沉思多时,悄声道:“别惊动他,我们回去,夜深后再来!”

山居自然凉,何况已是近寒的冷夜!

可是一方大师,依旧端然趺坐,动都不动!

他紧闭着眼,是看够了人间的悲观,抑或是不忍去看世上的恶浊,还是他别有怀抱,就令人难测了!

他双耳却是极灵,听到了声音!

有人在他身旁,设上了云墩!

还有小桌,还有香茗,这……这是诱人的东西!

片刻之后,静了,但他却十分清楚,有人站在那块石碑前,正作无言的垂泣,心声悲极!

刹那,这人坐在了身旁!

一方大师仍未睁眼,却开口说道:“施主难道也想参这枯禅?”

话声刚住,身旁这人已答道:“千里只为故人来,莫非坐都不能吗?”

这声调,这口吻,使一方大师止不住心湖激动!

眼虽未睁,话却又起,道:“道兄何来,莫非也是为了昔日之事?”

天玄道:“贫道不惯与人作瞎子语,僧兄,睁睁双目吧!”

一方大师喟叹一声,睁开了眼。

天玄却适时递过一杯热热的香茗,道:“僧兄用茶!”

一方大师摇头道:“此身已非我属,不必了!”

天玄道:“僧兄若真有悔罪意,似该把这身皮肉,好好的为那梅家的女施主留着,怎能任意自苦?”

一方大师凄然一笑道:“道兄,老鸦看猪,你忘了自己了!”

天玄语塞,放下茶,长叹出声!

半晌之后,一方大师又道:“道兄来峨嵋作甚?”

天玄道:“少林苦心约我及终南、黄、华二山掌门等人,来峨嵋相会,据苦心禅师推演,说那女施主亦将来此!”

一方大师看了看天玄,道:“我敬问道兄一言,设若见到那女施主后,道兄意欲何为?华山黄山终南等掌门人,又欲何为?”

天玄道:“见到女施主后,将当年事情谈清楚,然后任由那女施主如何施罚,反正心愿了后,自决的多!”

一方大师突然将声调放低道:“何不诛之,以解后忧?”

天玄大惊,四顾片刻,道:“僧兄何出此言,设为天下人知,我等……”

话没说完,一方大师已展颜道:“道兄莫怪,我是有心相试耳!”

天玄道:“确实吓我一跳!”

一方大师合十致歉,然后道:“可曾听到其他门户中的消息?”

天玄道:“有一点儿,当我由滇边来时,听说江湖中人,似在集结,目的不详,极可能是与我们一样!”

一方大师喟叹一声道:“这样说来,那女施主危险矣!”

天玄道:“苦心传话,亦曾言及,是故我一路疾行而来!”

一方大师道:“是要为那女施主出点力气?”

天玄道:“这是义不容辞的事!”

一方大师神色陡转郑重,道:“道兄所言一切,可是心口如一?”

天玄双眉一扬,道:“若非已存必死之志,和尚,就这一句话,已足能引起武当和峨嵋的一场是非争搏了!”

一方大师道:“因有大事相托,不得不多小心些,道兄原宥!”

天玄道:“是托我来办?”

一方大师道:“道兄鹤驾先一步光临峨嵋,自是要先托道兄了。”

天玄道:“何事?”

一方大师道:“我们要找的人,先道兄一步进了山区!”

天玄神色一变,道:“不会有错?”

一方大师道:“昔日是我抽中梅家后宅的地区,也只有我所领率的那队人,见过韩悠云女侠,所以……”

天玄双眉一皱道:“我们不是在谈已死的梅夫人。”

一方大师道:“今日晨间不久,由慈福院(即俗称之‘老宝楼’,本系道院,明正德三年始重建更名为‘圣积寺’)上来了一位年约十六、七岁的女施主,曾停留此处甚久,并和我答问多次!

“此女虽否认姓梅,但她的模样儿,却活脱脱的就是当年的韩悠云女侠,绝没有错!”

天玄摇头道:“天下其事如河中鱼,江边沙,太多了,模样儿相同的,更是不少,僧兄怎能凭此而断定无误呢?”

一方大师道:“有件事说来奇怪,我一见此女,即已方寸怦动,这是种怪异的牵引力量,绝对没有错误!”

天玄道:“我仍难相信!”

一方大师道:“道兄何不前往一探?”

天玄颔首道:“我虽不信,但被你这样千真万确的一说,若不自己去看看个分明,的是无法放落这颗悬心!”

一方大师道:“还有一事,才是紧要的呢!”

天玄道:“何事?”

一方大师道:“我与此女答对甚久,此女竟愿有朝一日,为我等与梅家孤女,化解冤仇,她出言诚坦,越发令我惭愧!

“道兄知道,我对气色星占之学,曾有所得,看出此女面现煞纹,印堂隐透黑气,主将遭逢大凶祸事!

“并且这凶祸之事,就在三五天内发生,我已于佛前发誓,坐此枯禅,无法往救,故而必须烦及道兄!”

天玄双目陡射神光,道:“她去了何方?”

一方大师道:“走的正路,第一站当系伏虎寺,再去何处就难以推测了,这事说来怪我少问了一句话!”

天玄道:“你的意思我懂,其实你问她也不见得肯说,试想,她独自来到峨嵋,必有隐情,怎能随便对人言呢?”

一方大师道:“圣心禅师等人,何日可到?”

天玄看了一方大师一眼道:“我想很快就回来的,有事?”

一方大师关怀的瞄了天玄一眼道:“道兄可肯再听我一句话?”

天玄皱眉道:“以你我之谊,有话自当就说才对!”

一方大师道:“此番请只在暗中相护梅家孤女,若要出面,必须待圣心禅师等人驾临后才行,道兄能够应允?”

天玄颇为不解一方大师之意,沉思之下,有了误会,因之面色上,已现出了不悦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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