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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复杂关系

柳再银抱着他爹,并没有回到月神教的栖身处,而是奔向了以前投宿的客栈。

那里还是秋蓉及秋大娘。

若不是为了计划,柳银刀也不会离开此客栈,没想到他却会是躺着回来?

乍见柳银刀满衣襟血红,秋蓉已惊惶失措:“老爷怎么了?”

她赶忙去扶。

“让开!”柳再银挥动父亲身躯,将她逼开。

秋蓉赶忙往后退去,差点撞上墙边椅子。

秋大娘已骂道;“我就知道跟着柳家没有好结果,三两天不是闹血光就是破钱财,老身看在你收容的份上,才跟你衰到这里来,你柳家毁了,我一句话也没说,却也由不得你大小声,有我那宝贝女儿岂是随便让你糟蹋的?”

她已抓向秋蓉,一副责罪:“叫你走,你就偏不听,还让人如此欺负?你存心让老娘气死是不是?”

说着就想扭打秋蓉。

秋蓉已惊慌躲闪:“娘,等老爷伤好了,我们再走好不好?”

“那死鬼脸泛青白,不咽气也活不了,你还想看他好起来……”

“住口”

柳再银将父亲置于床上,猝听及秋大娘口不择言,说父亲活不了,悲切之心已泛怒,一掌已打向秋大娘,吓得她躲向墙脚,魂魄差点飞掉,抚着脸颊,未敢再吭一声。

“贱婆娘,还不快给我拿水来!”柳再银怒吼着。

秋大娘和秋蓉已惧然奔出门外。秋大娘受了气无处发泄,又拧向秋蓉:“都是你,贱……”

秋蓉唉然痛叫,已躲开,满脸委曲。

两人还是把毛巾和温水给取来了。

柳再银喝叫声,似乎已惊醒柳银刀,他蠕动着身躯。

柳再银赶忙凑向床前:“爹,你醒醒……”从怀中掏出丹丸喂入他口中,再催他服下,随手又抓起毛巾沾着温水替他拭去血迹。

柳银刀元气似乎恢复不少,已慢慢睁开眼睛。

柳再银见他已醒来,欣然激动:“爹,您的伤不要紧的,孩儿会尽全力救您。”

柳银刀弱声道:“没……没有用……”

“爹!您要撑下去!”

柳银刀勉强吸口气,定定神道:“你不是……想见你娘……”

“我娘?她不是死了?”

“没有……那是爹……骗你的……”

柳再银更形激动,二十余年来已认为亲娘已去世,没想到现在又复活了。

“我娘在哪里?”

“在……怜花湖……”

“怜花湖在哪里?”柳再银追问。

“洞庭分流……”柳银刀已抓向腰间玉佩:“带他去找你娘……”

柳再银抓过玉佩,神情异常激动,洞庭湖离此不远,他该能找到他娘:“爹,您振作点,孩儿这就带您去!”

柳银刀欲言又止。

毕竟分离十数年不见的夫妻,必有其重要原因,若非柳银刀已觉活命无望,否则他也不会说出。

柳再银可想不了那么多,突然得知母亲消息,那份渴望见面,已不是笔墨所能形容得出来的。

何况,他娘说不定还可以治好他爹的伤势。

至少,多一人照顾,多一份活命的希望。

他已喝令秋蓉和秋大娘收拾东西,自己背着父亲,连夜赶往洞庭湖方向,去寻找那所谓的“怜花湖”。

怜花湖在何处?无人知晓。

但怜花阁,知道的人就不少了。

“怜花一绝”李怜花,他的怜花阁就在湖畔,莫非这湖就叫怜花湖?柳再银抱着估且一试的心情,已租船从洞庭湖直放长江,寻找此湖。

不到半天工夫,他已找到想找的深幽静湖。湖畔果然有楼阁,建的鬼斧神工,豪华精美,不输给帝王行宫。

莫非他娘在怜花楼?柳再银心想。

尚未靠楼阁,已有人拦过来,他从曲桥腾身而起,一个掠飘,人已落在船头。

是一个白面书生,他淡淡的一笑,张开扇子,习惯性的摇着:“此处是禁区,阁下请回吧!”

柳再银已迎向他,道:“我是来找人的。”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此湖可叫‘怜花湖’?”

白衣书生轻雅一笑:“是有人这么说过。”

柳再银冷冷笑了一声:“既然此处是怜花湖,我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哦……你要找谁?”书生轻笑:“该不会是李怜花吧?”

柳再银冷冷道:“我找我娘。”

“你娘?”书生微吃惊:“你娘可有名字?”

“我不清楚。”柳再银道;“我却有名字。”

“什么名字?”

“柳堤银刀。”

白衣生闻言,眉头微微抽动,毕竟柳堤银刀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

“你不知你娘名讳,如何能找到她?”

“有玉佩为证。”柳再银拿出淡绿玉佩:“阁下若卖个交情,尚请替我通报一声,若我娘知道我来找她,她不会避不见面。”

书生瞧着玉佩,不禁微微动容,玉佩虽平凡,但刻了两字却不平凡:“你可愿将玉佩借予在下看个仔细?”

柳再银只怕找不到地头,何惧让人看玉佩,他便将王佩递给白衣书生:“你能认出来最好。”

书生果然看出端倪,诧然瞧向柳再银,怔愕了好一阵方定过神来,拱手道:“阁下不妨到楼阁一坐,等在下禀明主人,或许能给你答覆。”

柳再银见有了着落,登时欣喜道:“有劳你了。”

他很快的将船靠向曲桥,背起他爹,和秋蓉、秋大娘进入那豪华大厅。

书生招呼婢女招待他们,匆匆的拿着玉佩往后院行去。

玉佩刻了两字“多情”。

跟着书生出来的人也是多情。

多情夫人。

她会是柳再银的母亲?柳银刀的妻子?

怜花湖除了怜花阁的李怜花,就是多情楼的多情夫人。

李怜花当然不可能是柳再银的母亲,那只有剩下多情夫人了,她仍然妖艳迷人,风情万种,几个月前被小千剃刮的头发,又已飘逸动人。

似乎,她从没有一件正经衣衫,现在只不过是加了件较深色的紫红丝袍,胸口开的甚低,乳子好像随时会掉出来似的。

她匆匆地走了出来,乍见柳银刀奄奄一息,飞奔的迎向他关切的急问道:“银刀,你怎么了?”

柳再银见着他娘一身撩人体态,一时间也怦然心跳,他从未见过如此能勾起男人性欲的女人,他不禁红了脸,一股热与冲至丹田。

还好这莫名的心跳已被现实给抚平了,她是他娘,岂能胡思乱想?于是忙问道;“你会是我娘?”

多情夫人诧然的瞧着他,头发散乱,仍能看出英挺容貌,不禁也愣了愣:“你是……

你会是银儿?”

她伸手抚摸柳再银的脸庞,使她感到激动且欣喜。

一阵香甜气息涌向柳再银,使他舒坦无比,尤其夫人柔如春风的手指,如此温柔亲昵的抚摸他,一生从未有的温情已直涌向心头。

“娘……”

一声亲情叫声,柳再银已回复到童年的幼小,一头栽向她娘的胸口。

“银儿……你终于回来了……”

夫人将他抱得紧紧的,慈母应有的泪水已向她妩媚的眼角,多少年了,她未想及自己还有泪水可流。

柳再银先是抽搐,融于亲情之中,但毕竟他已长大,触及夫人浑圆结实的胸乳,他又如触了电般怔楞着。

他只得尽力克制自己别胡思乱想,把莫名的热情化做亲情。

他突感不自在的稍微扭动,想推开他娘。

多情夫人已有所觉,不舍的松了他,含情的说:“二十年了你长得这么大了?时间过得好快……”

她已沉缅于回忆之中。

柳再很沉默了一阵,突然想到父亲的伤势,心神也唤了回来,急道:“娘,你快替爹治伤,他伤的很重……”

多情夫人抬手拭去泪痕,定了定神,赶忙替柳银刀检视伤口。

乍看他胸口殷红一片:她脸色不由变了:“‘大挪月神吸力神功’!”转向柳再银:“是谁伤了你爹?”

柳再银说不出黑衣人就是武帝,他恨透了小千,遂道;”娘,是绿小千,一个小杂种!”

“绿小千?”夫人若有所悟:“是不是叫绿豆和尚?他光着头……”

柳再银点头道:“正是他。”

多情夫人不禁恨得牙痒痒的,几个月前的断发之仇还未算清。如今他又打伤了自己丈夫,新仇旧恨,实让她想把小千给烤来吃。

柳再银恨道:“他不仅伤了爹,还毁了柳家庄。还在……我脸上刺字”

他翻开前额短发,淡淡的疤痕仍可看出“我爱你”三个字摆在正正中中,想必是小千数年以来写的最好的三个字。

多情夫人看了本想发怒,却不禁被小千怪异的举止给逗出笑意,心想世上怎会有这种人?专作些让人无法想像的事。

但只是嘴角往上一扫,她忍住了笑意,脸上摆出一副愤怒的表情来,怒声道:““我非剁了他不可!”

突然她又想到“大挪月神吸力神功”乃武帝的独门功夫,小千怎么会使用此种功夫来伤人呢?

“伤你爹的真会是那小和尚?她再次问。

柳再银似也听出他娘有所怀疑的口吻,立时又道:“还有一个老人,他很可能是月神教主。”

“武帝?”夫人道:“只有他会这门功夫。”

柳再银道:“可能是吧……孩儿未见过他真面目。”突然转向一旁静默站立的秋蓉,冷森道:“你一定知道对不对?”

秋蓉惧然往后退:“我一点都不清楚。”

夫人这才想到另有两人在场,已瞧向秋大娘及秋蓉。

当她目光落在秋蓉身上,不知是惊讶她的美貌,还是另有原因?竟然贪婪的不肯移开目光,好像是寻着了宝似的。

“她是谁?”夫人问。

柳再银冷森回答:“她就是那小杂种的朋友,如果不是因为她,柳家也不会毁的那么惨。”

接着他将秋蓉和小千的关系,加油添醋的说了一遍。

“我没有……”秋蓉惊惧的想躲开。

夫人却笑出甜美的声音,柳再银的告状,并不能使她改变对秋蓉的观感。

她含笑道:“小姑娘别怕,过来让我瞧瞧!”

她向秋蓉慈祥的招招手。

柳再银不禁怔住了,他娘怎会如此对待他所怨恨的人:“娘……她是……”

“娘自有主张。”夫人道:“她还那么小,不可能和那小鬼狼狈为奸,何况她若参与此事,也不可能跟你到这里来了。”

柳再银应声“是”,虽对秋蓉愤愤不满,也未便再发作。

夫人又向秋蓉招手:“小姑娘你好美,过来让我瞧瞧如何?”

秋蓉仍感甚惧怕。

秋大娘则早已被这豪华的宫殿般楼阁给迷住,心想若能攀上夫人,住在此,那该多好?马上含笑的推着秋蓉。

“夫人叫你过去,你就过去,还怕她吃了你不成?”

用力一推,秋蓉踉跄的已撞向夫人,脸色已吓的发白。

夫人果然爱护有加,瞧了又瞧,抚了又抚,啧啧赞许:“好标致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秋蓉……”

“晤!人美,名字更美。”夫人道:“你们不是没地方住吗?以后就住在这里,好吗?”

“这……这……”秋蓉不知所措。

秋大娘已责言道:“还不快谢过夫人,如此好心的夫人哪里才能碰上?”

她已跪了下来,感激万分的拜谢夫人。

秋蓉不得已也跪了下来。

柳再银更是吃惊:“娘……她们……”

多情夫人道:“她们是无辜的,娘不会让你感到为难,以后你就会明白,现在先救你爹要紧!”

柳再银无奈,狠狠的瞪了秋蓉母女一眼,便走向父亲身旁。

多情夫人满意地一笑,随即叫书生带着秋蓉母女退去,先将他们安顿妥当,这才为柳银刀治伤。

她似乎也对“大挪月神吸力神功”束手无措,只能运气延续他的真元,再喂服丹药而已。”

“你爹伤的相当重,我必须去找人来医,看有无挽救的机会!”她交代柳再银将他爹移至后院卧房,细心照顾,以防有变,一切等她回来再说。

说完她已匆匆离去,连衣服都未换。

柳再银远远瞧着他娘消逝,怅然若失,心中一片空白,不知为何对她娘怀有如此深的感情,亦或是惊艳于母亲扣人心弦的容颜身躯?

还是书生返回厅堂,才将他唤醒,抱起父亲往寝室行去。

如若他发现母亲是如此淫荡之人,他将做何想法?

该不会再骂小千是杂种吧!

如果小千知晓他是多情夫人的儿子,那将会更有趣了。

小千也追对了方向,可是他见着柳再银驾船往“多情楼”驶去,心头就毛毛的。

“这小子莫非和多情夫人有一腿?情急之下,只有找他姘头避避难了。”

他想的这个理由,自己也觉得很满意,不禁呵呵笑起来:“好吧!就让你们姘个夜晚,别说我破坏你们好事,这可会遭抱应的”

从山间往湖面瞧,虽然相隔甚远,他仍能见着多情楼,数月前的放火、割发种种得意事又—一浮现。

他也未忘记夫人临别前那股怨恨,如若现在被她逮着,非得脱层皮不可。所以他觉得晚上去较为保险,至少开溜的机会比白天来得大。

他望得更远,在湖的另一端的一个白点。

“那该是怜花阁了吧?我倒是该去找他一趟,差不多将近一个月没见面,生意都没得做,而且银票又被烧了,总得问他能不能补弄一张,还有一斗明珠……”

想及猎手生意,以及赢来的彩头,他是该去见见李怜花。

反正时间近午时,到夜晚还长得很,不弄点事做也难挨。

所以,他终于绕着湖面,寻往怜花阁了。

怜花阁不是高楼,而是倚水而立的农村,延伸岸边,奇花异树遍山野,不经人工雕琢痕迹,宛似人间仙境。

小千刚行至此处,已见着此地美景天成,尤其是常年不谢的花卉,一片红白,流露出生命喜悦气息。

他正想赞叹之际,已传来男女吵架声。

这未免大煞风景了!

声音来自水榭靠岸的一端。

小千皱起后头,暗自冷笑:“李怜花该不会是娶个母老虎为妻吧?”

他已潜向水榭附近奇石隐密处,正好可以瞧见窗口里的一切。

“多情夫人?”小千惊愕的脱口叫出声来,突又感到失态,赶忙以手掩口,憋住了声音。

水榭末侧的书房,果然立着一位紫红衣衫的多情夫人,在她对面正是穿白衣的李怜花,两人正面目森然相对着。

小千暗道:“怎么搞的?李怜花也和她有一腿?”

他回想上次被追杀时,李怜花确实曾经说过他和多情夫人有交情,要自己不必为得罪夫人之事担心,不禁暗自笑道:“原来是一腿之交啊!”

李怜花声音已传出:“办不到!”

“什么办不到?你难道见死不救?”多情夫人嗔叫着,看样子他去找的人就是李怜花了。

李怜花怒步来回走着,又嗔道:“你已嫁给我,是我的妻子了,你还要我去做这种事情?”

“妻子又怎么样?”多情夫人谑笑道:“你我最少有三年没有同房了,你算是人家的丈夫吗?”

李怜花怒目直瞪,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千更是骇然,怎么多情夫人会是李怜花的妻子?

既然是夫妻,为何又不住在一起?

他想不通,只有暗笑:“看样子还不只一腿,而是好几腿呢!”

他想不通的事情还多着呢!

只听多情夫人已冷笑道:“我是你妻子,你也别忘了,我曾经也是柳银刀的妻子。”

小千又愣住了,怎么又会扯上柳银刀?他实在想不通多情夫人到底嫁过多少人?留过多少情?

李怜花怒道:“你早已跟他分手,岂能又牵他回来当丈夫?你当我是什么?”

“你也跟我早已分居,你还不是硬要当我丈夫。”

“谁想当你丈夫?我们马上可以各走各的,永不相干。”

多情夫人冷冷一笑道:“可惜我非把你当成丈夫不可,不但是你,柳银刀他也是一样!”

李怜花怒吼:“有我就没有他!”

“你放心,他快死了!我要你去,只是尽尽做妻子的本份而已。”夫人含笑道:“中了武帝神掌,心脉移位,已无药可救。到头来你还是我唯一的丈夫。”

“放屁!你是替他尽本份,还是替我尽本份?”李怜花怒道:“别以为你在多情楼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清楚,你是个贱女人!”

多情夫人不怒反笑,笑的酥胸抖颤,媚态横生:“我贱?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不错,我就是要让你戴绿帽子,天下男子就属你最无用!”

“你……”

李怜花怒不可遏,抓起窗边花盆砸向夫人。

夫人一掌劈碎花盆,哗啦啦散落满地,她荡笑着:“你行?你来啊!”

“贱女人!贱贱、下贱!”

再砸出一盆花,李怜花已冲出屋外,直往南方湖边岸道掠去。

多情夫人笑的更放荡,能气走李怜花,她似乎感到无比快慰而兴奋。

“你走?你能走去哪里?到头来还是走回来,有本事把你的老相好给带回来让我瞧瞧!”

她愈骂愈荡笑,到后来所骂的已不堪入耳,她反而更兴奋了。

小千听得嫩脸发红,实在想不出世上怎会有她这种淫荡之人?

李怜花走了,夫人骂久了也觉得乏味,遂走出了水榭,也往多情楼方向行去,片刻失去了踪影。

小千听两人所言,已一知半解。

多情夫人先和柳银刀结婚,后来又分开而嫁给李怜花,可是她俩又不知为何原因而分居。

听口气,似乎李怜花处于下方,一直受夫人摆布而不能脱身。

到底李怜花为何会如此?

小千感到兴趣,也追向他,希望能问个明白。他也想替李怜花出口气,整整多情夫人才甘心。

李怜花奔的甚快,极怒而奔,快如烈马。

小千在后面也追的不慢,但他总得躲闪一些可能是多情夫人手下的人,所以他并未马上追着李怜花。

李怜花奔驰有发泄怒气作用,又快又急,只差没有飞起来,他想嘶吼,但那声音是沉痛的,是内心烈痛的呐喊。

然后他往一处小村冲去。

溪旁的一处木板架盖而成的简陋木屋,绕了不少藤萝,藤萝叶上开了花,是紫白色的花朵。

木屋的简陋反而变成一股乡村才能拥有的纯朴与清闲。

门是闭着的,薄薄的,斜斜的,一眼就能看出它不牢靠,一脚就可以踹开它。

小千追到此处,李怜花就如一阵雾被风吹送一般,稍微吹急一点就散的无影无踪。

小山坡地,虽有不少林树,但只落散四处,仍能一眼望向四通八达的平坦地形。

当然李怜花可以躲在林木中,草丛中。但小千想不出他要躲入的理由,何况他追的并不急,不该被他发现才对。

前后脚,并未超过半刻钟,他不可能那么快就失踪。

找不到人,小千感到奇怪:“难道这家伙也疯了不成?”突然笑道:“该不会掉到臭水沟吧?”

也只有他会想出这怪事,捉弄的笑着,已走往小溪。

他又想臭水沟可能找不到,蹲在溪中洗把脸或撒泡尿,很可能也会像眼前一样“无故”失踪。

小溪不宽也不弯,只要走入溪床,就可以看清整条溪,仍是没有人影。

“不可能嘛!他难道会分身术不成?”

小千跳回岸边,信步的已走向木屋,自嘲而逗弄的笑着。

“一定在这里。”

一脚已踹开木门,砰的甚是响亮。

他也威风八面撞进来,他以为没人,所以狂妄自大的吼吓着:“别逃……”

突然他瞪傻了眼,声音喊至一半,喉咙似乎已被人用利刀切断,见不出声音,嘴巴张的更大,足可吞下大鹅蛋。

木屋里竟然有人?不只一个,而是两个,两个男的。

一个瘦瘦高高,白白脸蛋,文静静的,大约十八岁,年轻得很。

另一个正是李怜花,他正替那年轻人脱上衣,胸腹都露了出来。

他还想扯下年轻人衣衫,小千就在这时候踹门而入,所以他们俩僵住动作,惊愕的往小千瞧来,也未料到此时此刻会有人闯入。

两个男人在宽衣解带?这像什么话?

小千才会感到如此吃惊:“你们在干什么?”

李怜花乍见是小千,也松了一口气:“小门主,你什么时候来的?可把我给吓坏了!”

说话间,他已扶着那名惊容满面的年轻人坐在木板铺上棉被的床沿。

他的声音已无和多情夫人争吵时的怒意,连表情都已十分平静,难道那场奔驰已消去他所有怒气?

小千仍对他替男人宽衣解带感到无法接受:“你在干什么?”

李怜花反而迷惑了:“小门主你说的是……”

“你们两人为何如此亲密?还解衣服……”

李怜花不禁皱起眉头:“这有何不对?他有病,我在替他治伤,当然是要解开衣服了!”

小千登时又怔住,往年轻人瞧去,他是有点病怄派的苍白。

自己方才突然见及两人彼此亲近,一时也没想到是治伤,反而往歪处想,不禁困窘笑道:“原来是治伤,害我以为你非礼人家。”

李怜花也觉得困窘;“怎么可能呢?他又不是女人,小门主你实在太敏感了。”

小千干笑:“说的也是,他又不是女的……”

他承认自己太敏感了,男的又如何非礼男的?

“他是什么病?”小千道:“被我一吓,有没有好一点?”

李怜花苦笑道:“我只听说有人被吓死,从来没听过被人吓活的。”

小千干笑道:“总是要尝试一下嘛!”瞄向年轻人:“你没看到他现在精神好多了,双目炯炯有神。”

年轻人惧然的盯着小千,双目当然有神了。

李怜花叹笑道:“他是多年旧疾,属于‘狭脉’之病,需要以真气疏通,否则日子一久又会心痛,我每次经过这里,都会替他治疗,可惜却一直无法让他痊愈。”

小千想想,也不想耽搁太多时间,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他,遂道:“不耽搁你了,现在就替他治病,治好后我们再说!”

他已走出屋外,免得碍人手脚。

李怜花似也知小千是有事而来,遂赶忙替年轻人疗伤,他双手按在年轻人胸口,慢慢的抚动,好似在逼迫真气替年轻人疏通穴脉。

年轻人的脸渐渐红了,还带着淡淡呻吟,他咬着牙,似在强忍着痛楚。

李怜花也流出了汗水,呼吸为之急促。

终于年轻人忍受不了而瘫于床上,李怜花才收了手,替他盖上棉被,含笑道:“我下次再来。”

不等年轻人回答,他已擦去额头汗珠,已步出木屋。

小千马上迎过来:“成了?”

李怜花精神显得很好,他点头:“他休息了,我们走着聊吧!”

两人已往回路行去。

李怜花突有所觉;“你怎么会找到此地?”

“跟你来的。”

“跟我?”李怜花已紧张:“何时开始跟着我?”

“从你离开水榭时。”

李怜花不禁脸色大变:“你也听到了……听到我和多情夫人的话?”

“嗯!”小千含笑点头。

李怜花脸色泛白,双目暴出骇人青光,他已动了杀机。

一个大男人,又有谁能忍受自己妻子如此淫荡的事情被人拆穿?尤其他又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小千瞄着他:“你想杀我?”

“有一点。”

“你下得了手?”

李怜花目光闪烁,脸色阴晴不定。他在挣扎着。

小千知道他的秘密,他是很想杀人灭口,但是他对小千似乎有某种特殊的感情,尤其小千又是笑着脸迎向他。

这种笑让人觉得很难下得了手。

是纯真、自信、可爱的笑容。

小千已轻笑道:“其实你也知道杀了我并无法灭口,对不对?”

他笑了笑,又道:“因为多情夫人只要高兴,随时都可以把这件事说出去,不对吗?

杀了我,只是你一种逃避而不愿接受的自欺心理。”

李怜花目光终于又涣散了,好像斗败的公鸡,一点锐气也没有了。

小千淡笑道:“你也别泄气,那种女人,我看了也不顺眼,反正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何不把她给宰了?”

李怜花面有难色:“她总是我老婆……”

“这种老婆你也要……”

李怜花不说话了,他与多情夫人之间似乎存有某种不可告人的法密,逼得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他不说,小千也问不出所以然来。

“你总能说说你是如何认识她,娶她的吧?”

李怜花长叹不已;“是在江南碰上的。”

“这么说是自由恋爱的啦!”

李怜花点头。

小千憋笑道:“妈的,自由恋爱会恋出这种成绩?我看你是恋昏了头。”

他甚感兴趣的又追问:“后来呢?你又如何?爱她爱的要死?然后就私订终身,是私奔,还是秘密结婚?”

看样子,他对男女恋情有下过一番工夫研究,小小年纪,就能说的那么流利顺口,好像他就是谈这次恋爱的人似的。

李怜花默然道:“是秘密结婚。”

“我就说嘛!一切跟我料想的一样,只是结局更精彩而已。”

小千感到一份得意,又问:“你们又如何闹翻的?”

“她不守妇道。”

小千道:“你们结了婚,她慢慢就露出本性,后来你也发现她跟很多人结过婚,包括柳银刀,所以你就非常非常的生气,才跟她分居了?”

李怜花沉默点头。

“有没有其他原因?”小千斜眼道。

李怜花犹豫一阵。想说话。

小千已替他回答:“没有对不对?”冷眼道:“你也真是,一个堂堂正正男子汉,还怕一个骚婆娘?要是我,早就把她给休了。”

他想套李怜花的话,但套至此处,李怜花仍不肯说,他只好放弃了,改了口吻,准备替他教训多情夫人。

李怜花则长叹不已。

小千瞄向他,鄙言道:“看你,我过以为你多行?当个猎手的大老板,四处去兜生意,那种气概到哪里去了?早知道你是怕老婆的,我也不会要你当东家,再这样下去.我的名声会被你拖累的。”

李怜花仍是默然。

小千又强调道:“你知不知道:‘怕老婆’这句话对猎手来说,有多难听?”

一想及“猎手”,李怜花心神不由一凛,自己不也是大老板一个,怎么能让小千看得如此扁?

他已反驳;“我不是怕老婆。”

见他语气生硬起来,小千也为之一楞,但很快的已用反讽的方法,提高他的斗志:“你不怕老婆,谁才算怕?”

李怜花嗔道:“我只是不愿闹翻,大家都不好看而已。”

小千明知他口是心非,却也不愿点破,更加豪迈道:“既然不怕,她讲那些话,你不想教训她一顿?”

想及要教训多情夫人、李怜花锐气又转弱了。

小千立时又道:“你等着,今夜三更,我就把她给抓来让你教训一顿,这样才能维护你的自尊。”

“你真的晚上想去捉人?”

“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小千冷冷道:“人家都把前夫前子带回家了,还要你去救他,你这未免太窝囊了吧!”摆摆手,不屑道:“钱拿来,你这种老板,我不要也罢,免得我被你传染了。”

李怜花脸色一阵铁青,他无法再丢这个脸。想想自己憋了三年,也够窝囊,现在又受人如此奚落,一股气又暴发起来。

“好!我陪你去!”

他已豁出去了。

小千这才满意的笑道:“不是你陪我,而是我陪你去。”赞赏道;“对嘛!大男人窝心一辈子,也该有个翻身喘息的机会。

再说,她又是你的老婆,既然不守妇道,你就应该教训她。如果你早如”赞赏道:“对嘛!大男人窝心一辈子,也该有个翻身喘息的机会。如果你早如此,说不定她就不敢乱来了!”

李怜花下定决心道:“你准备如何下手?”

小千笑笑道;“放心吧!我早已替你想好后路了。你不是说你们夫妻一场,闹翻不太好看吗?”

李怜花冷道:“我已管不了那么多。”

“你不管,我可是不能不管。”小千道:“教训仍是要教训的,不过来暗的,由我来教训。”

李怜花问:“怎么个教训法?”

小千把计划说出来:“你只要隐去原来的真面目,让她不知道你是谁,然后我们两个人潜入多情楼,利用声东击西之计,把她给掳出来,再由我狠狠的揍她一顿,你不就什么事也没了。”

这方法甚好,如果小千事先说明,李怜花也不必经过那么一段痛苦的内心挣扎。

不过小千刚才不说出来,乃是有意激起他的锐气,若激不出,他也懒得再去理他了。

李怜花道:“是你掳人,还是我掳人?”

小千道:“还是你掳人好了,我怕太激动,当场把她给宰了。”

李怜花也没意见,想及三年的憋心有得报复,心情也为之快慰。

远远的“怜花阁”,现在看起来似乎威风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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