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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苗疆熔金指

云逸龙道:“她对我曾有救命之恩,虽是异性兄妹,论情感却不啻至亲骨肉。”

西天神翁双眉紧锁,道:“这样看来,你是无法把她丢得下了。”

云逸龙困惑的一笑道:“我这位义妹,身世堪怜,一家三代,也都是死于正义崖前,我与她自然应该同甘苦,共患难,以报血仇。”

西天神翁点点头道:“这倒无可厚非,不过,小龙儿,你可要跟我说实话,你不是想讨她做老婆吧!”

云逸龙正色道:“前辈把我云逸龙看成什么样人了?大仇未报,何以家为,此时此地,哪里谈得到婚娶之事。”

西天神翁呵呵一笑道:“这样就好,我老头子可以帮你救她,不过,今夜不行,到明夜再说如何?”

云逸龙点点头道:“晚辈遵命就是了。”

西天神翁又压低了声音道:“此处并非善地,来去都要小心,走了。”

草堆般的身子一晃,已经飘然无踪。

云逸龙略一沉忖,相继飞身而起,循着来时原路回到了做天峰下。

夜色正浓,山间一片漆黑,云逸龙略一辨别方向,朝金碧宫所在的滴血谷走去。

他心中多少有些激动不安,他要报雪金碧宫百年前劫难的血仇,重振金碧宫的声威,使铃马重跃七海,血剑横扫天下,但现在,他究竟做到了多少?

他心事重重,连视听之力都因之大受影响,正行之间,忽听一阵幽幽的哭泣声随风飘传人耳。

他心头不由悚然一动,因为那哭声已经近在飓尺,按说他早就应该发觉了才对,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心思不属吧。

哭声十分凄楚,听得出是一个女子的哭声,在滴血谷与正义崖之间的泰山深处,又是在这等深夜之中,怎会有女子在此痛哭?

云逸龙半为好奇,半出同情,悄声走了过去,只见一个年约十四五岁鬟发散乱的少女正伏在一堆乱石中哀哀哭泣。

云逸龙走到那少女面前,轻声叫道:“小姑娘,深山黑夜,你在这里哭什么?”

那少女哭泣如前,没有应声。

云逸龙双眉微锁,把声音放大了一些道:“小姑娘……”

那哭泣的少女这次是听到了,啊了一声,收泪抬头道:“你……你是什么人?”

云逸龙沉声道:“你不用管我是谁,我是要帮你忙,只管放心回答我就是了,你为什么到这深山哭泣?”

那少女泪眼迷离的道:“我……我活不下去了,死又冤枉不甘,才在这里痛哭上一场。”

云逸龙关切的道:“为了什么呢?”

那少女投注了他—眼,忽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道:“不用管我,你帮不上我的忙,还是让我死吧!”

云逸龙皱眉道:“你怎么知道我帮不上你,说一说又有什么关系。”

那少女揩揩泪渍道:“你这么年青能帮得了我什么,你知道我遇到了什么?”

云逸龙打量着那少女,只见她荆钗布裙,分明是一个山间猎户的女儿,泪如涌泉,一片真挚,绝不类邪魔道上的人物,当下慨然道:“在下不问便罢,既然问了,就要彻底帮你的忙,你快些说吧。”

那少女又困惑的投注了他一眼道:“说出来也是没用,我的家里遇上了妖怪。”

云逸龙忍不住一笑道:“妖怪都是人瞎扯的,哪里会真有妖怪?”

那少女又哭道:“你不信就算了,我本来就不要告诉你。”

云逸龙自知失言,忙道:“我信,我信,你再说下去吧!”

那少女终于又埂咽着说道:“我叫云姑,是前山猎户大家,父母早亡,倚靠兄嫂度日,倒也可以勉强过活,兄嫂待我都还不错。”

云逸龙皱眉道:“姑娘不是说有妖怪吗?”

云姑点头道:“我就要说到了,我嫂嫂怀孕将产,大概一天后就要。临盆,但在三天前的三更时分,我家里来了三个妖怪,一个通体雪白,两个全身乌黑,已经变化成了人形,能够口吐人言。”

云逸龙摇摇头道:“那不是妖怪,那是人。”

云姑不以为然道:“我们山里虽然见的人不多,可也没有见过那样的人,不是妖怪又是什么?

云逸龙凝重的道:“好吧,就算那是妖怪,他们怎么样了呢?”

云姑道:“他们敲我家的房门,我哥哥不开,但门栓忽然化成了一滩粉屑,那三个妖怪就一块闯了进去,他们一直进入我嫂嫂的房间,把我嫂嫂的被盖拉丁开来,我哥哥顺手捡了一根本棒打他们,但那通体雪白的妖怪嘴巴一张,喷出了一股白气,我哥哥……我哥哥……”说着又哽咽了起来。

云逸龙惊然动容道:“你哥哥究竟怎么样了?”

云姑喘吁了一阵道:“我哥哥被那股白气一喷,立刻就冻僵了,变成了一个冰人,死了,我也说不出,那个白的妖怪在我已经昏过去的嫂嫂肚子上按一按说我嫂嫂是一男一女的双胞胎,正好合用,原来他们要取我嫂嫂的胎拿去修炼。”

云逸龙咬牙道:“他们杀了你嫂嫂?”

云姑摇摇头道:“那两个黑的妖怪全身都包着黑布,只露着两只眼睛,跟在那白妖怪后面不言不语,那白妖过了一会说,取胎太早了,要等三天以后……”

云逸龙道:“三天之后就是今天了。”

云姑又哭道:“不错,他们说今天三更再来取胎,那白色的妖怪告诉我,要我看守着我嫂嫂,不要被山狼拖走了,三天之中要出了差错,就要把我也冻成冰块,然后再用火慢慢地把我烤熟了下酒。”

云逸龙并不在乎她会不会被人烤来下酒,却急急地道:“你嫂嫂怎么样了呢?”

云姑道:“我嫂嫂一直昏迷不醒,但是呼吸未停,心也在跳,就是一动不动,也不能说话。”

云逸龙忖思着道:“那定然是被点了穴道。”

云姑显然没听明白这话的意思,揩揩眼泪又道:“后来那三个妖怪走了,我跑出去向邻居求救,我们本来有回家邻居,可是没有人敢管,第二天四家邻居吓得搬走了,他们都说那是妖怪。”

云逸龙道:“你又怎么跑到这里来哭泣的呢?”

云姑叹口气道:“我从小听说正义崖脚的血碑会替人主持公道,只要在那里沥血鸣冤,就会有人主持公道。”

云逸龙冷笑道:“你也到那里沥血鸣冤去了?”

云姑嘎咽着道:“我没有办法可想,只好到血碑之前去诉苦求救可是……”

云逸龙接道:“可是得不到一点回复是吗?”

云姑含泪道:“血碑之前除了数不清的死人骨头之外,什么都没有,我跑到碑前沥血鸣冤之后就来到这里,因为我不敢,那三个妖怪一定是去杀我嫂嫂去了。”

云逸龙忙道:“不要怕,你再想想看,那个穿白衣的妖怪是个什么样子?”

云姑忖思着道:“他不但穿白的,四肢五官也都是白的,白的像石灰人,对了,他背后插着一把大扇子……”

“现在去救你嫂嫂也许还来得及,你家住得远吗?”

云姑又惊又喜的道:“我家住在前面有八九里路,你要去救我嫂嫂?你……你不怕那三个妖怪……”

云逸龙迫不及待的道:“现在不要多说这些,我们快走……”

云姑从绝望之中获得了希望,果然一跳爬了起来,引着云逸龙向前行去。

走出三四丈远,云逸龙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因为云姑不但是不解武功的少女,而且她还缠着一双小脚,在这样崎岖的山路之中,如想走出入九里路,只怕至少要两个时辰。

云逸龙有意把她抱着或是背着而走,但想到男女授受不亲,将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孩子抱着背着,实在太不成话。当下心中一动道:“这样走法,那是万万来不及去救你嫂嫂了。”

虽然走得极慢,云姑却也已累得气喘吁吁,她忖思了一下道:“这样吧,我告诉你我家的地点,你先走吧,或是能救下我嫂嫂,保全住我哥哥的这点骨血,就是我们刘家的再生父母。”

云逸龙忙道:“这样也好,姑娘快说你家的地点吧!”

云姑气喘吁吁的道:“我家就住在五槐岭前,由这里向正南走,翻过两座山峰,就是五槐岭,岭顶上有五棵大槐树,岭前除了我们四五家猎户外,再无人家,极是好找。”

云逸龙连连点头道:“好吧,你就在这里等我,或是慢慢向前走,我要先去打那三个妖怪去了。”话落纵身而起,像幽灵一般的向正南扑去。

依着云姑所言,一连翻过两个峰头,果然看到了生着五棵槐树的一道山岭,云逸龙将轻功提纵身法施展到十二成的极限,有如划空流星,向岭前疾扑而至。

掠过岭顶,果然看到了数楹茅舍在岭脚之下。

三四个起落之间,云逸龙已到了茅舍之前,阴阴的黑影之中,忽然闪出一条黑影,沉声道:“什么人,还不站住?”

云逸龙看得清楚,那人全身都包裹在黑布之中,手持一把折铁钢刀,正是正义崖的爪牙。

云逸龙心头不禁一寒,他来不及多话,滴血剑有如一道白虹,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向那黑影划了过去。

那人既未吭出半声,也没有挥刀还击的余地,卜的一声轻响,已经身首异处,死于非命。

数槛茅舍中俱是一片黑沉,只有其中一间闪着灯光,云逸龙身形鹘起,一掌拍碎房门,电掣而入。

但心头顿时为之冒出了一股凉气,因为他实在来晚了一步,房中惨剧就要发生。

只见那是一明一暗两间草房,暗间中一张床榻,灯光幽暗,床上躺着一个下身裸露的孕妇,腹部高高隆起,一个白衣人手中擎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就要向那孕妇的下腹刺去。

这是间不容发的紧要关头,云逸龙来不及忖思,左腕一振,三缕红光疾射而出。

那三缕红光一奔白衣人持着匕首的右腕,一奔白衣人的咽喉,另一缕则朝他的腰部射去。

这手法既奇且快,那白衣人出手无之间,急忙退步缩身,向后躲去。

但他躲得再快,也无法将映血环所发的三枚映血箭完全躲开,虽是他躲开了咽喉与腰部的两支,但右腕上还是被射中了一支,只听当的一声,匕首已经掉落地下,一缕血线流了下来。

白衣人顾不得再向那孕妇下手,身形一晃,穿出暗间,望着云逸龙嘻嘻一笑。

这一笑,使云逸龙不觉之间打了一冷战,因为那白衣人全身上下俱是一片白色,使人本有一种阴冷的感觉,那一笑更是冷澈骨髓,当真像一个妖怪。

同时,云逸龙也已看得出来,这正是他在做天峰顶上所见的那白衣人,由于有正义崖的爪牙相随!可以确定他纵然不是正义崖的人士也与正义崖有着密切的关系。

忽见内室中又冲出了一个黑衣人,肃声叫道:“启禀四天尊,可要小的先取胎?”

白衣人摇摇手道:“不行,你不懂,伤了元阴元阳,就没有用了,等我解决了这小子之后,再去取胎不晚。”

云逸龙心头一动,左腕又是一振,一缕红光以令人眼花的速度,向那黑衣人射了过去。

那黑衣人比那白衣人武功毕竟差了很多,根本就没有躲闪的余地,映血箭正好射人咽喉之内,登时翻身倒地,一命呜呼。

白衣人勃然大怒,声调尖厉的喝道:“好大胆,居然敢杀我的从者。”

嘴巴一张,一股白气向云逸龙喷了过去。

虽是张口一喷,但那股白气疾如箭射,而且笼罩丈余方圆,云逸龙顿时感到寒意刺骨,体颤肩摇。

他心头一惊,挥掌疾迎,一轮红光飞射而出,与白茫茫的雾气一激,顿时发出一片丝丝大响,登时寒意尽消,白雾尽散。

白衣人面部仍然挂着使人心寒的笑容,目光盯注着云逸龙道:“你能不被我的玄冰真力所伤,实在并不简单,你叫什么名字,那又是什么掌力?”

云逸龙冷然一笑道:“区区名为云逸龙,听说过么?”

白衣人哈哈一笑,竟然跳起来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你就是云逸龙,那真是好极了,那么你方才施展的必然是炎阳七幻掌了?”

云逸龙冷厉地道:“算你还有眼力,炎阳七幻掌性属阳刚,正好克制了你的玄冰真力,这一点大概你不能不承认吧。”

白衣人竟然颔首道:“这一点我并不否认,不过,如果你想仗恃着炎阳七幻掌逃出我的掌握,仍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说话之间,已经把斜插在背后的巨大折扇取了下来。

云逸龙冷笑道:“大概也该知道云某不只仰仗炎阳七幻掌取胜!”

白衣人大喝道:“不管你仰仗什么,若要你逃出我四天尊之手,我西门文今天就横掌自绝,死给你看。”

折扇一摇,一片扇影撤了过来。

云逸龙闪身一站,冷厉的喝道:“且慢动手。”

西门文收扇道:“如果你自知不敌,束手就缚,可以从轻发落。”

云逸龙冷声道:“云某要问问你这四天尊的名称自何而来?”

西门文大笑道:“四天尊自是因为我排行第四,难道你没听说过五行天尊么?”

云逸龙皱眉哺哺道:“五行天尊……五行天尊……”接着仰天爆出一串大笑道:“云某倒记得好像有四岳五魔,不记得有什么五行天尊。”

西门文做然道:“不错,我们就是分居在阴山、长白、苗岭、武夷的五行天尊。”

云逸龙冷笑道:“邪魔就是邪魔,妄加天尊的封号又能当得了什么?”

西门文怒道:“单凭你的出言不逊,就有处死之罪。”

云逸龙哼道:“四岳五魔貌合神离,不相往来已久,难道你们又聚在一起了么?”

西门文大笑道:“天下大势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五行天尊团结已久,只是武林中没人能够知晓而已。”

云逸龙沉声喝道:“说出你们与正义崖的关系?”

西门文冷森森地道:“这个就不能告诉你了,而且,你知道了也没,有用处,因为你就要死了。”

云逸龙急于克敌取胜,滴血剑白芒疾划,炎阳七幻掌由红转橙,一下子就又变成了蓝色。但见西门文折扇所摇出来的寒芒竟然化成了一蓬光圈,将他自己牢牢的护在光圈之内。

云逸龙滴血剑与炎阳七幻掌虽然凌厉,但却未曾伤得了那蓬光圈,反而在剑式掌劲一换之际,乘隙攻了上来。

云逸龙愕然一惊,只觉寒意袭身,几乎将全身功力散掉,当下滴血剑挥出一招,万点血影,人却借势弹起,飞出了两丈之外。

那幢茅屋本是竹木为架,茅草为顶,哪里经得起两名高手在内对搏,早在云逸龙初用炎阳七幻掌时就己破碎支离,变成了废墟。

西门文哈哈大叫道:“哪里逃……”

身形晃劝,疾扑而至。

云逸龙冷声大喝道:“谁敢说云某要逃?”

滴血剑、炎阳七幻掌同用,又是两记狠招攻出。

西门文折扇又摇出了一团寒光,疾迎而上。

但听叮叮咚咚一片大响,双方俱皆退了三步。

云逸龙心头不由一沉,西门文扇掌精奇,那看来像纸制的折扇实际上确是上古神兵难伤之物,而且他那团寒光,始终看不出来是什么招数,纵然自己不会落地,要想把他诛除,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西门文激撞而退,并未再度进招,却又冷森森地一笑道:“炎阳七幻掌名不虚传,滴血剑威力无边,我西门文今天又算是遇上了对手。”

云逸龙冷哼道:“云某今天也算遇上了第三个不惧我双招齐用之人。”

西门文大感兴趣的道:“另外两人是谁?”

云逸龙冷然道:“第一个是那假正义为名,但却无恶不作的老魔:血碑主人,第二个则是一位西荒异人律木清前辈。”

西门文大笑道:“是西天神翁那老畜牲,他还没离开中原么?”

云逸龙大喝道:“你才是畜牲,杀人害命,剖腹盗胎,才是畜牲禽兽不如的东西。”

炎阳七幻掌红光疾涌,滴血剑白光如虹,又复飞掣而至。

西门文已经尝到了厉害,不敢稍存怠慢,折扇连忙撤起一团寒光,砸地疾迎了上去,但听铿锵连声,滴血剑与折扇不住交击,炎阳七幻掌忽红忽黄,忽绿忽蓝,一时五颜六色,交缠成了一片。

两人越打越急,越战越快,已经无法看得清两人的身影,只能看到一片五颜六色的寒光在交缠旋转。

时光慢慢逝去,两人纠缠了已经半个时辰,相搏五百多招,在破碎支离的茅舍之前,忽东忽西,忽南忽北,打得昏天黑地。

云逸龙心头不禁又惊又急,初出滴血谷时,他抱着铃马重跃七海,白剑横扫天下之志,原认为凭着掌中的滴血剑、映血环、与炎阳七幻掌足可打遍天下,难逢敌手,殊料世间高手竟是如此之多,君中圣、西天神翁,如今连这白衣魔头西门文,竟也和自己打成了平手。

这使他更加凛于肩头职责的艰巨,重振金碧宫,报雪亲仇师恨的重任不知何日才能实现,忖念之间,手中招式不禁缓了一缓。

就在这一缓之间,西门文见有机可乘,登时折扇一紧,密如风雨的狠打猛扑,但见寒光飞掣,迫得云逸龙步步后退。

忽听了声大喝:“云逸龙,你的末日到了……”声音粗哑,类若老妇人的声音。

云逸龙心头固然为之一震,西门文也不禁为之呆了一呆,连忙抽暇转头去看,手中的折扇也不禁为之缓了一缓。

云逸龙手中并不放松,因为他知道对方来了帮手,若不加速扳回劣势,眼前的局面将更难于应付。

当下乘西门文折扇一缓之际,一轮疾攻,又迫得西门文后退不迭。

西门文大吼一声,连攻三招,跃退两丈,转向来人道:“你是谁,为何也要杀死云逸龙?”

原来来人果然是位老妇人。

云逸龙不由大感奇怪,他原认为这老妇是与西门文一伙的,但听他们的谈话却又分明不是,因而不由朝那妇人细细看去。

那老妇人从容笑道:“老朽乃是奉了大天尊之命而来,因为云逸龙除老身而外,无人能够杀得了他。”

西门文愕然道:“是大天尊派你来的,你究竟是谁?”

那老妇从容笑道:“只要你看看我的双手,大概想起老身是谁来了。”

云逸龙也看清楚了,她的双手自臂弯以下俱是一片金色,心中一动,即刻联想到了金手玉女,难道她是……

忖念未毕,只见那老妇人把双手轻轻扬了起来道:“四天尊还没有看出来么?”

西门文果然颇有兴趣的去看她的双手,但老妇人轻轻举起的双手在举到西门文面前两尺左右时,却突然十指突张,向他当胸点去。这一着狠毒异常,又加是在西门文无备之间,再也躲闪不过,西门文仓促间闪身疾退,同时折扇猛挥。

但他毕竟晚了一步,那老妇人十指金光突炽,指锋暴长,像十支利箭一般刺人了西门文前胸之内。

一声惨曝之后,一切复归静寂,西门文横尸在地,前胸上十个黑洞,但却并无血迹流出。

细看时,十个黑洞像用火钳所烧的一样,已是骨焦肉烂。

那老妇人却也站立不稳,摇摇摆摆,喘吁不已。

云逸龙连忙走前一步,拱手道:“多谢老前辈仗义相助,老前辈可是……金手婆婆?”

那老妇人点头道:“正是老身。”

云逸龙心头思绪潮涌,他记起了金手玉女,金手婆婆是金手玉女的师父,金手玉女将自己带往苗疆,虽然那时自己在昏迷之中,但想必救了自己的定是她的师父,此刻原应先问问金手玉女,再感谢她的救命之恩,但话到口边却不知应该如何说法,反而改口道:“老前辈杀死这魔头用的想必是熔金指了?”

金手婆婆颔首道:“不错,这厮的玄冰神功已经练到了极致,刀剑难伤,你的炎阳七幻掌虽然性属阳刚,但在造诣上还差着一点,所以难以伤得了他,只有老身的熔金指,在无备之间全力施为,方才勉强一举成功,杀了这厮……”

一言未毕,忽听一声娇唤,云姑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激动的叫道:“老婆婆,这位……少侠,小女子叩谢救命之恩……”说着跪了下去。

金手婆婆没有表情的道:“你嫂嫂并没出事,被闭的穴道已经解开了,只是你的哥哥却无法活了。”

云姑立刻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金手婆婆叹口气道:“我先别哭,现在就剩下你跟你嫂嫂两人了,你能照顾得了你嫂嫂么?”

云姑收住哭声道:“我有个姑姑住在山下,我可以陪我嫂嫂去投奔她。”

金手婆婆颔首道:“那么你要快些,最好立刻就走,你嫂嫂大概还要七八天才能分娩现在还可走几里路程,你们快些动身吧。”

云姑连声应是,立刻跪回去照顾她的嫂嫂。

云逸龙不知该说什么好,一时坐立不安,大为尴尬。

金手婆婆微微喘吁了一下道:“此地尸体横陈,不是安全之所,俗话说得好,救人救活,咱们要等她们姑嫂二人离开之后再走才好。”

云逸龙忙道:“前辈说得是。”

于是,两人隐入了黑影之中。

大约过了盏茶左右,只见支离破碎的茅屋之中,姑嫂二人搀扶着走了出来,云姑肩头上背着一个包裹,两人四外张望了一下,只听云姑惊惊惶惶的急声道:“那位老婆婆和那个少年奇侠都走了,咱们快走吧。”

于是,两人蹒蹒跚跚的向山下走去。

望着两人走去的背影,云逸龙轻声道:“老前辈可是先发现了云姑,跟她而来的么?”

金手婆婆微微一笑道:“不瞒你说,从做天峰下来之后,老身就跟在了你的后面,你离开云姑之后,老身就带了云姑随后赶来。”

云逸龙心头大震,金手婆婆有意跟着自己,她的目的何在?

忖念之间,呐呐无言,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候,姑嫂二人已经走得不见了影子。

金手婆婆微吁道:“她们走远了,我们也该走了。”

云逸龙心头又是一震道:“前辈要去哪里?”

金手婆婆道:“不远处有一座古洞,僻静无人,你我正好到那里去谈上一谈。”

云逸龙皱眉道:“晚辈极愿陪伴前辈,但晚辈……”

金手婆婆哼了一声,接口道:“你不愿来么?老身方才以熔金指戳死西门文时,曾被他体内的玄冰真力所伤,难道你不愿意帮助老身运息行功,把寒毒迫出体外么?”

云逸龙吃惊的道:“前辈伤势严重么?”

金手婆婆苦笑道:“老身练的是极热极刚的离火神功,一般普通的玄冰功力很难伤得了我,既能伤得了我,这伤势就不会太轻了。”

云逸龙忙道:“前辈既是已经受伤,晚辈义无反顾,只要能医得好前辈的伤势,纵然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金手婆婆微微一笑,模糊不清的喃喃自语道:“这样看来,倒还不致辜负了我那徒儿的一片痴心。”

云逸龙并没听清她说些什么,当下急急地道:“前辈快请到您选好的那处古洞,容晚辈助您运功迫毒。”

金手婆婆面凝喜色,当下迈步当先,与云逸龙相偕走去,翻过一道岭坡,是一条山拗,其中荒草丛生,矮树密集,尽头处果有-处山洞,如不细看,绝难发觉。

那山洞纯出天然,但却十分干燥,足供两人坐卧,云逸龙跟随金手婆婆进入洞中,迫不及待的道:“快请前辈凝神,运功迫毒,晚辈当全力相助。”

金手婆婆面色一沉道:“你这样急,可是要忙着离去么?”

云逸龙怔了一怔道:“前辈不要误会,晚辈是说您愈早运功排毒,也就愈容易将毒排出。”

金手婆婆微吁一声,道:“这个我知道,不过,有一件事我想先问问你。”

云逸龙忙道:“前辈请问。”

金手婆婆道:“炎阳七幻掌为武林绝学,听说掌共七幻,分红、橙、黄、绿、蓝、锭、紫七色,每转一,威力就大上一成,但一至六幻只能发挥炎阳七幻的六成威力,由锭力转为紫色才能发挥到炎阳七幻掌十二成的威力,不知你是否已经使炎阳七幻掌转为紫色?”

云逸龙面色微微一红道:“不瞒前辈说,晚辈的成就只能使炎阳七幻掌幻上六幻,也就是只能转为锭色,幻上六幻就需要有百年以上的功力修为,晚辈只怕是办不到了。”

金手婆婆微微一笑道:“你想不想使你的炎阳七幻掌能够连幻七幻呢?”

云逸龙怔了一怔,失笑道:“神功绝学,能够修习到极致,自然是晚辈魂紊梦绕之事,但力量无法到达,那也没有办法,想有何用。”

金手婆婆面无表情的道:“好吧,现在你可以助我练功了。”

云逸龙忙道:“晚辈开始时先以二成真力助您,而后陆续增加,最后将功力增至十成,寒毒大概可排出了。”

单掌一伸,就要向金手婆婆背后的关无穴贴去。

金手婆婆双手一摇道:“且慢……”

云逸龙缩回手来,奇道:“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金手婆婆凝重的道:“老身的离火神功,不能接近由关天穴传来的真力,必须由左右气海穴传送,才能奏效。”

云逸龙响了一声道:“原来如此,晚辈遵命就是了。”

双掌缓缓轻出,分别将拿心贴在了金手婆婆的左右气海穴上。

但就当他真力传至掌心,将吐未吐之际,却觉得背后的关元穴一麻,竟被金手婆婆点闭了穴道。

云逸龙四肢劲力突失,讶然叫道:“前辈这是何意?”

金手婆婆将他身子扶正,使他端端正正的跌坐于地,方才淡然一笑道:“老身具有百年修为,若将全付功力传了给你,可使你的炎阳七幻掌练至十成,能够连幻七幻,转到最后的紫色,也就是能使你掌力增加一倍,不知你是否愿意?”

云逸龙惊道:“这怎么可以,前辈若将全部功力输给晚辈,岂不使您血淤心经,气涸丹田而死,何况您已受寒伤,那更是万万使不得的。”

金手婆婆笑道:“这样说来,你是不肯的了。”

云逸龙正色叫道:“晚辈万万不能从命。”

金手婆婆但然道:“这也就是我要点闭你关元穴的原因,须知关元穴受制之后,虽不能运功伤人,但却不凝体内的功力运行,这一点大概你是知道的吧!”

云逸龙惊道:“前辈快些解开我的穴道,咱们慢慢商议。”

金手婆婆摇头笑道:“老身一向独断独行,不愿与人商议。”

云逸龙大叫道:“前辈绝不能这样做,晚辈也万万不能接受。”

金手婆婆沉声道:“能接受也要接受,不能接受也要接受,听着,快些运功导引,老身的功力就要攻过来了。”

云逸龙叫道:“不可,绝对不……”

金手婆婆并不理会他叫些什么,早已右掌贴在他开元穴上,一股暖流缓缓的攻了过来。

云逸龙被迫无奈,只好运功相引,吸收金手婆婆攻来的真力,因为他若不如此,结果必使两人变成了真力相搏,两败俱伤之局。

攻来的暖流绵绵不绝,不大功夫,两人皆人物我两忘之境。

这是一段极长的时间,由黎明以至黄昏,费去了七八个时辰的光景,金手婆婆的百余年功力,方才完全进入了云逸龙体内。

云逸龙由迷迷茫茫中醒来,只见金手婆婆面如白纸,紧倚洞壁而坐,唇角间虽然绽出一丝微笑,但人却已渐入弥留状态。

云逸龙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感觉,但他却毫不迟疑的扑身跪到金手婆婆面前,流着泪道:“老前辈,为什么您要这样做,为什么您要牺牲了自己来成全晚辈,晚辈怎样才能报答得了您?”

金手婆婆低弱的道:“老身当初并没想这样做,只是当我指锋插入西门文的前胸之后,才使我决定了的,因为我受了他的阴邪的玄冰真力所伤,再也活不出十天之外,当世之上也绝没有药物可医,与其使一身功力随我之死而消散,倒不如转赠给你……”

云逸龙含泪道:“不管怎样说,这也是天高地厚之恩,晚辈将为此终身不安。”

金手婆婆微弱的一笑道:“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么?”

云逸龙朗然道:“前辈尽管吩咐,不论什么事情晚辈都答应。”

金手婆婆道:“老身有一名徒儿金手玉女关山凤,不知你可记得?”

云逸龙俊脸一红道:“令徒关姑娘对晚辈也有大恩,晚辈怎会忘记?”

金手婆婆道:“那很好,我那徒儿是唯一将来承继我衣钵之人,也是老身最为钟爱之人,一直对她十分娇纵……”

云逸龙呐呐地道:“关姑娘兰心惠质,神功超群,堪称人中龙凤。”

金手婆婆欣慰的一笑道:“你这是衷心之言么?”

云逸龙忙道:“晚辈怎会向前辈撒谎。”

金手婆婆点点头道:“既然如此,老身倒有几句话要对你说,我那徒儿对你似是一见倾心,她深深的爱上了你……”

云逸龙心头一震,呐呐地道:“那……那是关姑娘谬爱……”

金手婆婆苦笑道:“老身粗通星卜之学,当她乘鹏鸟带着昏迷不醒的你到苗疆去求老身疗火毒重伤时,老身曾为你与我那爱徒看了一相……”

云逸龙插口道:“晚辈当时处于昏迷之中,对当时的一切都不知道,那定是前辈救了我的性命。”

金手婆婆声调已经更加微弱,并不理会云逸龙之言,顾自说下去道:“依你们俩人的相法说来,无法成为夫妻之配,为免我那徒儿终生痛苦,所以我老身与她订了一个条件,那就是若要老身替你医好毒伤,除非她能长久留在老身身边,永远不再离开苗山一步,也就是说要与你不再相见,否则,老身袖手不问。”

“我那徒儿救你心切,她接受了老身的条件,故而老身替你医好毒伤之后,就带我那徒儿回了金光洞府,在洞府中,她可以看到你乘鹏离去。”

她已经衰弱到了极点,这些话一口气说了出来,已是累得气喘吁吁。

云逸龙此刻方才知道了他在苗山疗伤的实况,一时酸甜苦辣齐上心头,竟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

金手婆婆喘吁了半天,又挣扎着接下去道:“老身原认为经过一段时间,就可医好她心头的创伤,使她忘记了你,随着老身过平静的生活,哪知道事实不然,老身眼看她樵淬、消瘦、低慨而病,这样下去,她将像一朵将开的鲜花因得不到雨露的滋润,枯萎而死,总之,她已注定了不能没有你,否则她将无法生存下去……”

云逸龙心头如刀戳,她想不到金手玉女会对她如此痴情,这使他感动,也使他为难,是以一时只有呆呆发怔,说不出一句话来。

金手婆婆声音更加低弱的又接下去道:“老身眼见爱徒将危,才不得不逆天而行,也许人能胜天,可以改变她的命运,因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那爱徒对你如此痴情,必会上感神明,成全你们,现在你知道老身的意思了么,老身要你娶了我那爱徒为妻……”

云逸龙呐呐地道:“这……这……”

金手婆婆无神的目光紧盯着他道:“怎么,难道你不肯答应?”

云逸龙没有拒绝的余地,连忙朗声道:“晚辈答应,不过……”

金手婆婆松了一口气道:“不过什么?”

云逸龙道:“晚辈亲仇未报,师恨未雪,况当江湖滔滔,天下不宁之时,晚辈却不愿先行成家立室。”

金手婆婆颔首道:“此志可嘉,老身自然同意,但你却要先订下这门亲事,确实了你们的名份之下,老身也可安心了,我那徒儿大概不久就会重来中原,届时可以告诉她我的死讯,并要告诉她,你已面允老身,日后娶她为妻。”

云逸龙朗然道:“前辈放心,晚辈对天立誓,非令徒关姑娘不娶。”

金手婆婆面现笑容,但人却更加衰弱了。

云逸龙心如刀戮,急急叫道:“前辈,老前辈……”

金手婆婆微弱的含笑道:“老身这就放心了……善待我那徒儿,她……对你是……

一……片……痴……情……”话声愈来愈加微弱,勉强把话说完,头颅一偏,惨然死去。

云逸龙跪拜灵前,失声痛哭道:“晚辈受前辈师徒厚恩,粉身碎骨,难报万一……您尽管放心吧,我云逸龙一定不让你在九泉下失望。”

但他立刻就又为处理金手婆婆遗体的问题而烦恼起来,他该把她埋藏起来还是该运回苗疆?

终于,他决定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将这座山洞封闭起来,等待金手玉女关山凤到来之后再行决定。

他踏出洞外,只见天色又到了黄昏之后,山拗中风势强劲,凉风一吹,使他昏沉的头脑稍稍清醒了一些。

山洞之旁有的是巨大的石块,云逸龙双掌翻飞,无数股强巨的劲流起处,山石翻滚,顷刻之间就把一座山洞完全封闭了起来。

一切办完之后,他才想起自己承受了金手婆婆百年以上的功力,那么此刻自己的功力已经达到了两个甲子以上。

突然,他扬起了右掌。

但见一轮红日起处,迅快的由橙转黄,变绿变蓝,转为锭色,但转为锭色之后却旋转不停,来曾再变。

云逸龙一声大喝,猛运功力,但见光芒大厉,旋转的锭色光轮一下子变成了酱紫的颜色,向一旁两丈方圆的巨石上落去。

紫色光轮向巨石上一落,登时消散无踪。

云逸龙走了过去看时,只见那巨石上清楚的印着一个缩小了的紫色掌印,表面看来,与其他颜色所印的掌印大致相同,但云逸龙伸掌轻轻一拂,那巨石顿时变成了细如砂土的粉屑,飘飘洒洒,落了一地。

云逸龙说不清心中是悲是喜,虽然他的炎阳七幻掌已经达到了七幻的极致,但这却是牺牲了金手婆婆,获得了她所移注的百年修为所得。

他回头望望封堵了的洞口,又默默的祈祷了一番,然后迈步离去。

此刻已经到了初更左右,云逸龙打消了回金碧宫的打算,径向做天峰上扑去,但他走得极慢,因为距约定的时间尚早。

一路之上,他留心观察山中各处,尤其是通达正义崖的每条道路,但是他却一无发现,并不曾见到一件可疑之事,与一个可疑之人。

他不禁有些怀疑,五槐岭下杀死了西门文与两名正义崖的爪牙,难道说这事就不曾惊动了正义崖,还是他们不曾发觉?

忖思之间,已经到达了做天峰下。

此时已经快到二更,云逸龙不再迟疑,飞身而起,以轻灵飘忽的提纵身法向做天峰上驰去。

他获得了金手婆婆百年以上的修为,功力平空增加了一倍,一经施展开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骇异难信。

一扑上峰顶之后,但见峰顶空空荡荡,只有那柏洞之中阴阴森森,其他之处却都一口了然,因为碧空如洗,一轮月光清明澄澈。

云逸龙略一眺望,长身向柏洞之中扑去。

他已是轻车熟路,进人柏洞,就向另一端穿去。

但就当他进入柏洞不久,忽听金刃劈风之声大起,四柄长剑有如四道长虹,一齐向他前后左右刺到,疾快无伦,惊险万状,原来柏树之上早已匿伏有人,当云逸龙到达树下之后,一齐由树上跳了下来,猛然出手。

云逸龙又惊又恐,滴血剑锵然出鞘,有如白虹贯日,旋起了数圈耀目白芒,但听四声闷哼同起,四名黑衣人同时身首异处,倒地而死。

但随之却响起了一串哗啦轰隆的震天大响,原来两株合抱粗细的千年古柏在云逸龙挥剑诛杀四名黑衣人之时,不幸波及,两株合抱粗细的巨树俱被拦腰折断,缓缓的倒了下去。

在这等深夜之中,又是在高峰之上,两株巨树轰然倒地,足可声闻十里,使远近皆知。

云逸龙望望四具身首异处的尸体,不由微微皱眉,四名黑衣人分明是正义崖的爪牙,他们既在此设了暗卡,显然情势紧急,怀疑到此处也可能有敌人潜入,那么西门文等人的死可能已被发觉!

这巨树断折之声,想必早已传入了四外的正义崖桩卡耳内,不久之后,将有大批正义崖高手抵达,那么自己与西天神翁的约会……

忽然,一条人影飘忽而到,匆促之间,云逸龙难分敌友,挥掌欲劈。

只听一个低沉的笑声传入耳中道:“小龙儿,是我老头子到了。”

云逸龙大喜,急忙收掌道:“晚辈杀死了四名正义崖的暗桩,咱们此地呆不成了。”

西天神翁道:“我老头子要不是听到声音,也不会这么早来,咱们走……”不待话落,当先飘身而起,向峰后驰去。

云逸龙相偕而起,放步追去。

西天神翁并没有由峰后的悬崖而下,却沿着做天右侧向另一处扑去,他神功惊人,飞驰绝速,但云逸龙全力追随,却也没有被他抛下。

两人星飞电掣,眨眼间已到了相距六七里远的另一座峰顶之上。

那峰头上一片光秃,只有数十丈方圆,一目了然,峰顶上并无人踪。

两人收住脚步,返身向做天峰上看去,只见火把闪闪,人声扰攘,已是一片大乱,显然云逸龙杀死的四人已被正义崖的爪牙发觉。

西天神翁忽的一笑道:“小龙儿,真看不出你,以前竟是我看走了眼。”

云逸龙怔了一怔道:“何出此言?”

西天神翁笑道:“以前你隐藏了不少功夫,今天我老头子才看出来了。”

云逸龙心头一动,岔开话题,道:“那是前辈过奖了,前辈今夜可以说出把晚辈邀来的原因了么?”

西天神翁微微一笑道:“当然,不过我老头子要先问你一事。”

云逸龙皱眉道:“前辈请问。”

西天神翁道:“昨夜你去了哪里,今天一天又是躲在哪里?你大概没有回过金碧宫吧!”

云逸龙呐响地道:“这……这……因为晚辈遇上了……”

西天神翁笑接道:“遇上了西门文,是么?”

云逸龙不加说述的道:“不错,晚辈遇上了那个魔头,前辈想必知道得更清楚吧。”

西天神翁紧盯着道:“是你杀了他么?”

云逸龙沉凝地道:“那魔头的玄冰神功已经练到极致,晚辈仅与他打成平手,并无法杀得了他。”

西天神翁奇道:“如不是你杀了他,他又如何会陈尸在五槐岭前?”

云逸龙只好应道:“当晚辈与他交手之时,苗疆中的金手婆婆忽然到来,是她帮助晚辈杀了西门文那魔头……”

西天神翁奇道:“金手婆婆……她怎会到中原来的,又怎会去助你杀死西门文,这倒是一桩怪事,她的人呢?”

云逸龙不愿把实情说出,索性扯谎道:“她助晚辈杀死了西门文之后,立刻飘然而去,晚辈追之不及……”

西天神翁似乎深信不疑,点点头道:“这些怪人,都喜欢做些古怪的事……”

云逸龙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因为西天神翁本是个名符其实的怪人,想不到他却批评别人是怪人。

心中在笑,口中却附和着道:“前辈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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