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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九疑七杰

七张脸上的得意之色同时被恐怖取代了,也许,现在他们真个后悔不该在未弄清此女之前现身?鹏城白凤展玉梅温柔的向云逸龙身侧靠近了一步,娇声道:“云弟,姊姊把他们拿下来给你发落好吗?”

淡淡的摇了摇头,云逸龙道:“梅姊,我要亲手索回他们欠云家的。”

展玉梅黛眉一笑,忧虑的道:“云弟,你的伤……”

云逸龙漠然的道:“梅姊,我心意已决,不要再多说了。”

鹏城白凤展玉梅闻言幽幽的道:“云弟,我们之间要分得这么清楚吗?”

云逸龙坚定的道:“云逸龙自懂事起,就立过重誓,要血洗正义崖,索回千百十倍以上的血债,梅姊,不要再逼我了。”

九疑七杰彼此传了个眼色,当先现身的老者七杰之首,开口道:“云逸龙,你不后悔。”

“后悔?”

云逸龙血丝密布的星眸,迅捷的在七杰脸上扫了一遍,突然仰天长笑一声道:“哈哈……九疑七杰,持正义的大侠客们,云某以为你们该想想云某索债的手法才是……”

九疑老大道:“就凭你?”

云逸龙冷冷的道:“不错,就凭我白剑铃马云逸龙一个。”话落转对展玉梅道:“梅姊,你可以走开了。”

展玉梅不安的道:“云弟,他们有七个人,而你……”

云逸龙淡然一笑道:“梅姊,我晓得。”

展玉梅美眸分别在那七张不同的老脸上扫了一下,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提高声音道:“云弟,只管放心应付,姊姊守在外围,决不会上他们逃脱的。”话落莲足一顿,飞身掠出七人的包围圈外。

九疑七杰见状心头同时一松,彼此一打手势,缓缓向场中退了过来。

云逸龙平静的立在中心,残酷的道:“七位尽可放弃全身要害不顾,云逸龙不会让你们死得那么痛快的。”

九疑老大阴声一笑道:“云小儿,你忽略了自己的内伤了。”

云逸龙的道:“云某自己的伤,自己了解,白剑铃马之主,还没有把你 这些供人驱使的走狗看在眼中,你们上吧!”

九疑七杰彼此对望了一眼,似乎在这一眼中,他们已决定了什么大事,九疑七杰老大,突然大笑一声道:“哈哈……你且看看值不值得一看。”声落暴起发难,一双巨掌随声而起,掌起狂风如涛,威力似能排山倒海,骇人听闻。

其他六人,也在同一时间内攻了上来,很显然的,方才那对望的一眼,他们已决定了速战速决的打法了。

他们之间,似乎早已有了默契,当头之人一发难,其他六人紧跟着相继动了手,好似在同一时间内,七人同时向中间扑了上来,分辨不出谁先谁后。

呼轰犹如闷雷般的掌风,挟杂着排山倒海之势,聚集在同一个目标的那个点上——云逸龙全身各处要穴,迫急得令人心寒。

云逸龙平静而带煞气的俊脸,掠过一抹凛然的色彩,也许九疑七杰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使他那只有报复与残杀的心房震动了。

左脚轻巧曼妙的向后退了半步,他修长的身子倏然间如车轮般的旋了个大圈,漫天的掌影,随着他扬起的手臂,如飞扫般的拍了一圈,恰好迎上了九疑七杰拍到的十四只手掌。

他快速无伦的手法与身法,使场外提心吊胆的展玉梅微微放下了心,但却使九疑七杰的心头同时大大的震荡一下。

念头如光电般的在九疑之首的脑海中一闪,一声长啸声中,他虚浮的掌影突然变成了实招,那张老脸上也掠过一抹阴恶的笑意。

啸声似乎是他们之间的信号,老大一变,其他六人的掌招也跟着由虚而实,直压向圈中的云逸龙。

展玉梅稍松的心弦突然又紧张了起来,她看得出,他们是针对着云逸龙此时的弱点而下手的——他的内伤。

冷酷的笑了一声,云逸龙双肩之上已聚满了功力。

“砰砰……”一连串的大响声中,七人围成的战圈,突如覆巢之约般的向四周飞射而出,飞旋如絮的残叶枯枝也弥漫了数丈方圆。

九疑七杰不由自主的各自挥了挥酸麻的手臂,七人十四道精目同时凝视着阵心,他们那些狰狞恶毒的目光与展玉梅那关怀焦虑的明眸中所透射出的光芒,恰好是一个极端强烈的对比。

枯枝败叶在门人的寂静中轻缓的散落着,随着渐明的视线,九月七杰的脸色与展玉梅粉脸上的神情,又成了另一个强烈对比。

云逸龙仍安然的立在原地,他脸上的煞气与星目中透射出的残酷光芒似乎比先前更强烈了,虽然,此时他的俊脸比方才更苍白了些许。

强自定了定神的九疑七杰之首干笑了两声,冷声道:“很出乎老夫意料之外,你仍站着。”说话间,双臂已凝满了功力。

冷酷的笑了一声,云逸龙道:“尊驾的想法与战略都没用 有进步,还记得吗?十几年前,你们就是用这种战略在正义崖下得意的啊?”声音冷涩之极。

七杰之首,冷笑一声道:“战略虽老,但老夫却觉得此时正合用,是吗,接着!”声落再度涌身扑了上来。

如同上次一样,七人同时动了手,所不同的是,这次他们都没有虚招,全都是硬打硬撞的攻势。

云逸龙阴沉的冷哼了一声,斗然间一个大转身,再次硬拚了七人一掌,人影在枝叶飞扬中再度涨开,突听老者大喝一声道:“再上!”

乍分的人影随着喝声,突然又拢向中间,硬撞的掌势相继向阵心云逸龙身上的各处要穴压了下来。

退与攻的时间,短暂得不过眨眼的时间而已,显然,他们已发现云逸龙这一掌的力道已不如第一次强劲了。

苍白的俊脸上涌现了一抹骇人的杀机,随着涌上的杀机,云逸龙的掌心变成了红色,但是,在他举掌拍击时,掌心的红色又随着转动的念头消失了。

“砰砰……”

又是一阵连响,空中的败叶飘扬的比更先前更多了,在败叶中飞扬的刹那间,展玉梅看到云逸龙的身躯晃动了一下。

美目中焦急的光芒如电一闪,展玉梅忍不住脱口叫道:“云弟,用炎阳七幻……”

九疑七杰闻言脸色同时骇然一变,未待展玉梅把话说完,已同时暴喝一声,围攻上来,拳掌密如急雨,显然是想借着猛烈的攻势,使云逸龙没有招架与还手之功。

人影在飞枝飘叶中晃动,急如走马之灯,呼轰的风声,虽然打破了令人窒息的荒山中的沉寂,但那声响中隐藏着的杀机却更使人,心悸。

展玉梅粉额上豆大的汗珠早已涌满,好似没觉察到流下的汗水在粉脸上带起骚痒,她开始一步一步的向战圈逼了过来。

看不见圈内云逸龙的情况,但这却更令她担心。

突然,圈外扬起九疑七杰中一人的狞厉笑声,道:“哈哈……云逸龙,你还能支持多久?”笑声得意而残暴。

展玉梅闻声芳心斗然一震,恰在这时,突听阵内传来嘶的一声裂帛响声,紧接着传来七杰一声得意狰狞的笑,虽然看不见,她也知道云逸龙又吃亏了。

七杰老大的声音在晃动的人影中传了出来,阴沉的冷笑道:“云小儿,你锋芒露得太早了,早得使天下的同道心中都觉不安,因此,才有今日。”

展玉梅停住了脚步,一双玉掌上已聚满了功力,似乎已摒弃了芳心的犹疑,她美目幽怨的凝视着的阵心,哺哺自语道:“云弟,我如果一插手,你必然恨我一生,但是,我不能不动手了,为了你,只为了你。”话落,缓缓举起了玉掌。

就在这时,云逸龙阴冷残酷的声音突然从阵心传了出来道:“七位得意的太早了,云某还没躺下。”

七杰同声大笑,老大道:“不错,你确实还没躺下,但是,哈哈……你我都明白,你……你能支持几招?”

展玉梅美眸中杀机一闪,突然娇叱一声道:“你们全得死!”喝声中,娇躯已凌空飞射出去。

就在展玉梅飞身的同时,九疑七杰突然同时惊声道:“啊,滴一血一一剑!”

人影在惊呼声中飞射着,血光却在飞射的人影中飘洒着,飞扬的枝叶中增加了醒目的血色,模糊中,又增加了一分恐怖。

呻吟之声在砰砰的落地声中响起,展玉梅的娇躯飞落在空荡荡的战圈中。

仅只这短暂的一刹那间,一切都完全改观了,从惊呼声到的享结束,就决定在滴血剑的出鞘,那拔剑的速度,展玉梅无法看得出他带血的落叶慢慢的飘落了,展玉梅转动着美眸,终于找到了云逸龙,目光到处,她芳心不由自主的一沉。

那张俊脸苍白的犹如一张白纸,但却在如此苍白的俊脸上,浮唤着一抹极不对称的残酷笑意。

右臂的破长袖在迎风飘扬着,那透射着寒森光芒的滴血剑剑尖,却抵在一个脸色惊怖苍白的老人咽喉上,他豁然就是九疑七杰之首。

吃吃的笑了一声,云逸龙平静的道:“大侠客,回头看看,看看四周你那些残肢断臂,武功被废的兄弟们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情形,就记得你们喜欢看这些。”语声冷森残酷得令人打颤。

展玉梅不由自主的向四周扫了一眼,但只看到了两个,她就没勇气再看下去了。

残肢断臂散落四方,一张张因恐怖而扭曲了的面孔不停的抽搐着,睁着直欲突出的眸子凝视着血流如泉的伤口,明知血会流尽,但是,他们却无力阻止。

九疑七杰之首霍然倒退了一步,厉声道:“云小儿,现在是你得意的时候了,下手啊!”

淡淡的摇了摇头,云逸龙残酷的道:“朋友,为了报复,云逸龙已强烈熬了十几年了,别想激怒我,十几年来,云逸龙无时无刻不在替你们计划着应走的路,现在,云某可以实行了。”

脸色骇然一变,老大厉声骂道:“天底下只怕找不出比你更残酷的畜牲了!”

冷酷的一笑,云逸龙道:“骂吧,大快客,云某希望等下你躺下时能好好的想想你当年的杰作,因为,你与你那些兄弟一样,武功已被云某废除了,不要想止血,记住广话落星目中冷光如电用了闪,沉声道:“记住,云某要你们亲眼看着你们罪恶的血,一滴一滴的流光,流尽……”话声一落,滴血剑突然向下。

滑,如电的剑芒闪了网,闷哼声中,七杰老大应声躺了下去。

四肢散在他身子四周,鲜血如喷泉般的从躯干四周断处流出,看看如泉的鲜血,恐怖的色彩飘上了他的脸庞。

‘向后退了几步,云逸龙把身子靠在一株树干上,星目冷漠的在七张恐怖的面孔上扫视了一遍,缓缓的,把目光凝注在天际的浮云上似在追忆着什么?恐怖而绝望的呻吟声,时断时续的由九疑七杰口中发出,平日他们虽然都以叱咤风云的武杰豪客自居,但此刻他们眼看着自己的血,一滴一滴的流出体外,而生命却在这一滴滴鲜红夺目的腥血中渐渐幻灭着,生命的威胁,已使他们失去了往日的豪情,不错,自古至今,有几人能从容赴死呢?展玉梅不忍心的向四周扫了一眼,虽只是那么迅捷的扫了一瞥。

她那颗善良的芳心中,却已决定了一件不敢说的事。

轻巧的向前移动了几步,娇怯怯的望着云逸龙道:“云弟……”

云逸龙收回了凝视着天际的目光,望着她娇怯的粉脸道:“嗯,什么事?”

展玉梅匆匆避过了他那双似乎能洞澈人们肺腑的明亮的星眸,微一迟疑,娇怯的说道:“云弟,他们……”

云逸龙落寞的笑了笑,截口道:“你可以那样做,我不会阻止你的。”声音平静得出人意外。

展玉梅粉脸一变,不安的道:“云弟,你……你为什么不做呢?”

云逸龙星眸中掠过一抹歉然的光芒,但只一闪便被他嘴角上浮现了冷酷笑意俺没了,冷冷的笑了笑,他道:“这种声音,可以使我回忆起许多往事,正义崖下的血,正义崖上的老和尚,那用自己的命来换取我们的命的老和尚,慈母凄凉的笑语,严父死前的哀呼,他们……他们都在等着今日,现在,收成的时候到了,你也许会奇怪,奇怪我十几年来除了练功还做什么?我相信你不会猜到,猜到我十几年来一直计划着怎么来让他们在死前怎么痛苦来洗尽他们满身的罪恶。”

展玉梅粉脸歉然的凝视着云逸龙,又默默的垂下了粉颈,轻声道:“云弟,我……我不该那么说。”

淡淡摇了摇头,云逸龙平静的道:“我说过,你是个善良纯洁的姑娘。”

就在此时,七杰之首,突然嘶声叫道:“云……云逸龙,杀人偿……偿命,你……你要老夫等……多还多少?”

云逸龙的目光重又凝视着天边,冷酷的道:“这是利息!”

老人仰着苍白的脸,注视着云逸龙大声叫道:“云逸龙,你……你为什么不……不看着老夫说……说话,莫……莫非你……你没有勇气看你自己一手造出的惨景?”

霍然移过视线,星目中充满了杀机,但是,当他的目光看到那张毫无怨恨的老脸时,那冷酷的笑意突然间消失了,苍白的俊脸止,激动的抽搐了一阵,冷冷的道:“朋友,你也是在武林中闯荡过的,在下以为你该拿出武林中人的豪气,挺下去才是。”

老人凝视了云逸龙良久,突然振声大笑道:“哈哈……云逸龙,你……你心肠还不够硬,老夫以为自己该劝你有勇气挺下去才是。”

云逸龙微微一怔,冷冷的一笑道:“云某不会过去的。”

老人沉声冷冷的道:“但是,你眼中的冷酷光芒消失了。”

云逸龙冷漠的道:“这与阁下的命运无关系。”

老人怒声道:“但这却将使老夫等觉得未偿清你云家的债。”

这句话不但出乎云逸龙意料之外,也出乎展玉梅的意料,因为,这与她先前所抱怨的完全相反。

不由自主的,云逸龙与展玉梅的目光同时注视在七杰之首的脸上,那是一张带有怒意的苍白老脸,但是,那层薄薄的怒意,却掩不住他无神的眸子中流露出忏悔光芒。

云逸龙苍白的俊脸重又抽动了一下,深深吸了口冷气压住波动的情绪,冷漠的道:“尊驾现在才知道欠云家的太多,不嫌太晚了吗?”

老人冷冷的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当年我兄弟七人既然做了那事,现在自然就该偿还。”

展玉梅脱口道:“你们做时就该想到这一点。”

老人突然大笑道:“哈哈……江湖岁月并不如姑娘你想的那么容易过,当你能主宰别人的命运时,就只有回忆了,因此,老夫说一人做事一人偿,虽然,我兄弟七人并非主凶,甚至……”话未说完,突然住口不再说下去了。

云逸龙闻言星目神光立时一闪,冷声道:“尊驾是受了别人指使?”

老人看着双肩断处油油流着鲜血,怆然一笑道:“不错,云逸龙老夫相信你急于知道那人是谁?”

云逸龙心头一震,坦然遭:“不错,假使朋友你肯说的话。”

老人扭头环视了其他六人奄奄待毙的兄弟一眼,怆然笑道:“老夫以为你该提出些有利的条件来诱惑才是。”

云逸龙冷冷的摇头道:“云某生平不说谎话,七位的命运已没有任何力量能挽回了。”

老人深深的盯视了云逸龙一阵,脸上怒意渐渐消失了,吃力的睁了睁直欲垂下的眼皮,感叹的道:“云逸龙,你并不像武林中人传说的那么毫无人情、道义,少年人,老夫兄弟七人当年既然为利而动,受人利用,但却是出于自愿,江湖之上,首重道义,因此,老夫无法奉告你那人是谁,好在,我兄弟七人所欠的已还你了。

’话落回头扫了其它六人已经断了气的兄弟一眼,凄然一笑道:“他们都走了,老夫也该走了,最后,老夫也许该代表弟兄们向你说一句话。

’话落深深吸了口气道:“人,都有善良的本性,只是,有些人需到死前才能发觉,我兄弟六人,此时仟悔了!”话落舌头向外一伸,牙关一紧,硬生生的把舌头咬下了半截。

最后一句话,说得十分低沉,好似,直到死前,他仍不愿抹尽生时的傲气。

眼看着七具横卧于血泊中的躯体,云逸龙觉得积压在心头的重量好似减轻了一些,但是,随着那消失的重量,心底深处却升上一缕缕的迷茫。

鹏城白凤展玉梅沉重的叹了口气,美国迅捷向四周的尸体上扫了一眼,那些扭曲了的面孔,虽然难看,但却比他们生前的痛苦呻吟声令人安心,只扫了一瞥,她便转身走到了云逸龙身侧,轻柔而自然的伸出玉手扶着云逸龙的肩肿,柔声道:“云弟,你现在得运功疗伤了,快坐下来,我助你行功。”声音温柔而充满关怀。

云逸龙悄俏的收敛了星目中的迷茫,望着展玉梅的娇靥,嘴唇轻轻启动了一阵,似想说什么,但却没说出来,沉重的轻叹一声,缓缓坐了下去。

鹏城白凤展玉梅扶着云逸龙坐下后,体贴的轻声问道:“云弟,你……你想说什么是吗?”

云逸龙朝四周淡淡的扫了一眼,冷冷的笑道:“没什么?这就是江湖岁月。”话落轻轻的瞌上了星目,俊脸上的神色,仍是那么落寞。

虽然,只是这么短短的一句话,但由这几个简单的字中,鹏城白凤展玉梅却能体会得出这个幼遭巨变,喜怒不形之于色的少年,那份深藏心底的善良与孤单。

她真希望能替他分担些,但是,她知道他不会告诉她的,虽然,她日夜都渴求希望着他能把她当成知己。

默默的凝视着他那张微带苍白的俊脸,她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时间在寂静中悄悄的飞驰着,静中的时间,本来不易打发,但是,望着那张迷人的俊脸,鹏城白凤展玉梅已忽略了时间的消失了。

由晌午至傍晚,这该是一段不短的时间,但云逸龙在闭目静坐着,虽然,他一直没告诉她内伤的轻重,但由时间上,她猜测得出,这该是一个沉重的内伤。

终于,云逸龙俊脸上的苍白的色彩消失了,这时,山峰的阴影已遮住了整个谷地,当铃马每次摇响铃声时,云逸龙睁开了那双明亮的星眸。

云逸龙星眸才一睁开,就听鹏城白凤快慰的娇声道:“云弟,你好了吗?”

由这句话快慰而仍带焦急的话里,云逸龙体会得出这个娇美善良的少女的心意,他感激的望了她一眼道:“好了,累你等了很久。”

展玉梅大眼睛眨了眨,脱口道:“只要你好了,再等上三天三夜我也不会累。”话落娇羞的笑了笑。

云逸龙闻言激动得伸手抓住了展玉梅那双洁白如玉的小手,道:“梅姊……你……”话未说完,突然他又似想到了什么,急急的把手缩了回去。

展玉梅失望的望了云逸龙一眼,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云弟,你仍在控制自己的感情,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云弟,你该知道那是没有用的,姊姊不会离开你的。”娇语幽怨而坚决。

云逸龙俊脸微微一垂,正想开口,展玉梅已抢先接口道:“云弟,现在我们不谈这些了,忙了一整天了,我们也该去找点东西吃了。”话落当即站了起来。

云逸龙正怕再谈这些,闻言立即附和道:“说的是,我们走吧!”话落起身唤起铃马,朝地上的尸体看了一眼,两人并肩穿过密林,向冷云观的方向走去。

进行间,两人获取了几只归鸟,在另一处密林中取火烤食充饥。

日落后的黑暗,又被明亮的皓月扫空了,大约初更将尽,两人已草草的吃了一天中唯一的一餐。

望着地上熊熊的火光,展玉梅突然转过粉脸,望着身侧的云逸龙道:“云弟,我们这就去找冷云观吗?”

云逸龙微一思忖道:“夜里观中有灯火,寻找容易,只是……”

星目中突然冷芒一闪,好似听到了什么?鹏城白凤展玉梅闻育迷茫的问道:“云弟,只是什么?”

云逸龙随口道:“你会很累。”

鹏城白凤展玉梅芳心一甜,娇声道:“云弟,我不累,只要……只要跟你在一起。”

云逸龙淡然一笑道:“我相信咱们已距目标不远了。”

云逸龙突然改变话题,展玉梅一时之间捉摸不着,脱口道:“云弟,你怎知道距目标不远了呢?”

云逸龙沉声道:“第一,照路程计算,现在该差不多了,只是,山回路转,路程不易算准,主要的,是第二个可靠的线索。”

展玉梅迷茫的望着云逸龙的俊脸道:“线索?什么线索?”

云逸龙俊脸突然一沉,冷笑一声道:“朋友,你该亮亮相了,躲着可不是办法。”话落却不起身。

鹏城白凤展玉梅闻言斗然一惊,霍然站起,转视着身后密林,但却一无所见,不由为之一怔。

就在这时,十丈之外的一棵大树后,传来一声轻响,接着,一个吃力的声音沙哑的道:“年轻人,你们过来吧!”

云逸龙缓缓站起身来,冷冷的道:“尊驾可是动不得了?”随着话声转过了身子。

一听林中果然有人,鹏城白凤双掌之上早已聚满了功力,方才,由于她把心思全放在云逸龙身上,而未能发现敌踪,此时既已发现,生怕日间之事重演,哪敢不加戒备。

哪知事情竟然出人意料之外,林中那人道:“不错,老夫确实不能动了。”

云逸龙冷寞的笑了声,一笑之间,他心中已闪电般的转了个念头,当即冷冷的道:“这么说,云某得过去请尊驾出来相见了?”话落大步向林中走去。

展玉梅见状大骇,一把拉住云逸龙,急声道:“敌暗我明,不要去。”

林中那人闻言急声道:“假使老夫真是两位的敌人,以此时的情况而言,老夫已不敢出声答话了。”话声仍是那么吃力。

云逸龙冷寞的道:“假使云某听力不差,尊驾此刻的情形该是不大自在。”话落,毅然举步向林中走去。

这时,鹏城白凤也已听出那人说话时的浑重呼吸声,心中疑念也渐渐消除了,跟着云逸龙走了进去,但她双掌之上却仍凝满功力。

林中那人坦然答道:“不错,老夫确实受了点伤。”

穿过几棵大树垂下的长藤空隙,两人已抵达那棵大树后面,似乎想也没想,云逸龙坦然举步绕过了大树,鹏城白凤展玉梅在云逸龙跨步之时,抢先飞身掠出五尺,以防骤变。

几乎同时,两人目光凝注在同一个目标上,目光到处,两人脸上神色又同时为之一凛,很快的,展玉梅移动目光。

大树干上,斜倚着一个满身是血,数处刀伤见骨的灰衣人,虽然,他面容与长及胸腹的长髯已沾满了血而无法分辨,由那满头的白发推断,他该是个年纪古稀以上的老人。

老人无神的眸子在云逸龙身上打了个转,笑道:“年轻人,你这份胆识令老夫佩服。”

云逸龙深深吸了口冷气,压下波动的情绪,冷寞的道:“在下一向相信自己的判断。”

老人道:“年轻人,你太过于自信了。”

云逸龙冷漠的道:“尊驾叫云某来此就是为了说这些不关紧要的话吗?”

老人一怔道:“你以为什么更重要呢?”

云逸龙冷冷的道:“尊驾的伤该是尊驾以为最重要的事。”

老人看了云逸龙一阵,摇头道:“年轻人,你以为老夫是为了想疗伤而叫你来的吗?”

云逸龙道:“人没有不珍惜生命的,虽然,尊驾不知我等是友是敌,但这总是你一线求生之机。”

老人道:“你很少相信别人是吗?”

云逸龙冷冷的道:“不错,尊驾该说出身份来了,云逸龙一向不在敌人身上花费太多时间。”

恰在这时,铃马走了过来,一见铃马,老人无神的眸子中突然掠过一丝奇光,急声道:“此马可是铃马,年轻人,你是谁?”

云逸龙冷冷的道:“此马正是武林中人所皆知的追魂铃马,尊驾该知道云某是谁了?”

老人惊异的道:“这么说,你就是近日武林中盛传的第二代白剑铃马之主云逸龙了。”

老人大笑道:“哈哈……真可谓是舍生人死无寻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哈哈……”

云逸龙冷漠的望着那灰衣老人,神态之间仍是那么平静,鹏城白凤展玉梅却因猜不出老人突然间发笑的原因,而显得有些紧张,美目不时向四下流转着。

长笑良久,老人突然住声,问道:“年轻人,你知道老夫是何人?”

云逸龙漠然的冷声道:“不管尊驾是何人,此时那些荣誉与头衔已全成了过去了。”

老人闻言又道:“你猜老夫是伤在你的朋友之手,还是敌人之手?”

云逸龙冷漠的道:“不管伤你之人与云某是友是敌,尊驾大致不会亡命在云某手中了,除非……”话落星目中寒光一闪,冷森的道:“除非尊驾昔年曾参加过正义崖下围攻云家之役。”

老人用带伤的手臂把身子向上移了一下道:“你不怕老夫谎言相欺于你?”

几乎想也没想,云逸龙冷漠的道:“尊驾既能带着如此沉重的内外之伤而言笑如常,云某猜想,尊驾该是个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老人眸子中奇光又是一闪,道:“年轻人,你深沉的智计只怕也是令正义崖与整个武林震慑惊惧的主要原因之一吧?但是,你还遗漏了一点,老夫已是个垂死之人了,用不着为贪图短暂时刻的生命而毁掉一生名望。”话声虽然吃力,却仍是那么硬朗。

云逸龙冷然一笑道:“生与死之间的距离也许能改变过来。”

老人抬眼凝视了云逸龙一阵道:“年轻人,假使你知道老夫是谁的话,你就不会说得那么肯定了,因为,你会知道世间也有无法凭内功治愈的内伤。”

云逸龙俊脸一变,但一变即逝,淡淡的道:“除非尊驾五脏六腑皆已离位。”

老人笑道:“不错,你猜对了。”

云逸龙与鹏城白凤展玉梅闻言同时一愣,云逸龙冷漠的笑了笑,没把心中的疑念流露出来,展玉梅却无法自主的把怀疑的目光投注在老人脸上。

老人扫了两人一眼道:“你们可是奇怪老夫为什么还能活着吗?”

云逸龙淡然一笑道:“尊驾的名号也许可以证明。”

老人大笑道:“不错,哈哈……假使老夫就是遮天掌卜世龙的话,不知此言两位能否相信。”

遮天掌卜世龙六字一出,云逸龙俊脸倏然为之一变,鹏城白凤展玉梅已经忍不住脱口惊声道:“前辈就是掌中圣、剑中龙二人中的遮天掌卜前辈。”

随声人已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过来。

老人遮天掌卜世龙微带怆凉的点了点头,笑道:“假使老夫说是才从冷云观中出来不满一个更次的话,两位也许觉得更加惊奇。”

云逸龙俊脸微微变了变,但只一间便消失了,鹏城白凤展玉梅却把带有忧虑的目光投注在他身上了。

淡淡的笑了笑,云逸龙突然缓和的道:“我俩方才说的话,卜大侠也许会听到了,现在,吃惊与否不是迫切的问题。”话落移步向老人走了过去。

遮天掌卜世龙见状立时明白了过来,笑道:“年轻人,你既有一张比煞神还冷的面孔,就不该有一颗热烈的心肠,你要是救不了老夫,这番心思不是白花了吗?”

卜世龙涣散的眸子中,突然掠过一抹感激的光芒,长笑一声道:“哈哈……现在,老夫也许该求佛来波了,年轻人,你即不是和尚,因此,老夫也就劝你不用多费手脚,留下点时间,让老夫把残喘到现在的原因说出来。”

最后一句话,说得十分坚决。

鹏城白凤展玉梅不忍的娇声道:“卜前辈,我们可以试试看。”

遮天掌卜世龙带血的老脸突然一沉,冷声道:“老夫自己的伤势自己明白,不必多说了。”

云逸龙止住脚步,沉重的道:“前辈,你说吧!”

遮天掌卜世龙一闻前辈二字,神色突然一怔,目光有些呆滞的望了云逸龙一阵,道:“老夫相信你生平是第一次说这两个字。”话落双臂一撑地面,把身子的斜度降低了些许道:“老夫是闻万柳堡遭受后赶来的,至于老夫与万柳堡的关系,将来楚南雁会告诉你,老夫与你同样的有信心击败冷云观主与醉神丐王,所不同的,是老夫相信他们一定得买老夫的帐,放掉楚家丫头的。”话落又把身子放低了些许道:“但是,老夫竟然猜错了,那里除了他们三个以外,还有东天门的人。”

展玉梅插口道:“因此你们起冲突了。”

遮天掌卜世龙得意的笑了一声道:“凭他们几个虽能敌住老夫,但鹿死谁手尚难决定,因此,他们就是不放人也不敢与老夫起冲突,他们只婉转的解说,要等着捕捉你云逸龙,由他们口中,老夫才知道你就是白剑铃马之主。”话落又把身子放低了些许。

眼看着遮天掌一再把身子放低,云逸龙知道他越来呼吸越困难了,于是,他那双平静的星目深处,掠过了一抹暗然的光芒。

鹏城白凤展玉梅迷惑的问道:“那前辈是被谁伤的呢?”

遮天掌卜世龙眸子中暴射出一抹愤恨的光芒,沉声道:“就在老夫与他们争论之际,冷云观中来了一个主持正义的四方行者戴良庆,只是,他把正义主持到他们那一边去了。”

鹏城白凤粉脸倏然一变,脱口惊道:“前辈所说的那个四方行者戴良庆可是那个四十年前失踪了的那个八方人屠戴良庆?”

遮天掌卜世龙点头道:“正是那个四十年前杀人如麻,后来败在血碑主人手中而失踪了的戴良庆,就是由于他的现身,老夫才改变了对你云逸龙的看法,也可以说是老夫才真正的认识了你云逸龙,虽然,那时老夫一直都没有见着你。”话落诚恳的凝视着云逸龙平静的俊脸。

鹏城白凤展玉梅不解的道:“为什么?”

遮天掌卜世龙突然望着云逸龙道:“年轻人,你一定知道。”

云逸龙平静的道:“他也披着黑衣,蒙着黑巾替正义崖主持着所谓正义。”

鹏城白凤脱口道:“此言当真。”

遮天掌卜世龙恨声道:“一点都不假,原来失踪了四十年的八方人屠并未失踪,只是换了一种杀人的方法,披上了正义的锦衣而已,直到那时,老夫才明白云逸龙你与正义崖为敌的真正宗旨,只是,为时已太晚了。”

云逸龙仰头看了看天色,星目中寒森的冷芒,直似能看穿无际的天空,借着仰头的时间,他平复了激动的情绪,低头道:“云某相信你找我并不是只为了一己之恨。”

遮天掌卜世龙沉重的道:“老夫是要劝你不要独上冷云观重蹈老夫的覆辙,因为,听说你是金碧宫之主,而金碧宫,就是当年正义崖上那批真正替武林主持正义之人们的住所屈此,老夫希望你能带领他们同来。”

云逸龙略一思忖,突然答非所问的道:“这些你一定今夜才知道。”

遮天掌卜世龙道:“不错,老夫知道得太晚了。”话落再度把身子降低一些,这时,他几乎已整个平躺地上了,凝视云逸龙良久,沉重而吃力的道:“年轻人,听我劝告,正如你方才所说的,希望你活着的,并不只是你自己。”话落探手人怀摸出一幅血巾,递过来道:“年轻人,此间事了之后,老夫托你替老夫到黄山接云峰走上一遭,把这个交给剑中龙,记住,下个月十五日之夜,初夏一定要到,你能答应老夫吗?”

毫不考虑的点了点头,云逸龙平静的说道:“云逸龙只要有一口气在,必然准时登上接云峰。”话落,伸手接过了血巾揣人怀中。

似乎了却了一桩心事,遮天掌安慰的笑了笑,沉声道:“年轻人,听……听我劝告,不要独闯。”

会云逸龙平静的笑了笑,道:“这就是江湖岁月吗?”话落伸手抓起了遮天掌卜世龙带血而冰凉的手掌。

展玉梅焦急的脱口道:“云弟,难道我们就不可以想想别的办法了吗?”

云逸龙沉重的一笑道:“此处远离泰山何止千里,除了能飞,否则就得眼看着雷猛丧命。”

一提到飞,鹏城白凤美目中突的掠过一丝奇光,脱口道:“云弟,我们可以用大鹏代步,到泰山去找他们来。”

云逸龙心头一动,突又摇头道:“乘大鹏赶往泰山,虽然时间用不了多久,但是,一双鹏哪能载得了许多人。”

鹏城白凤展玉梅黛眉一皱,突然道:“云弟,我们可以先到鹏城一趟,多带几双大鹏到泰山,时间虽然多花了点,但却用不了一夜半天。”

云逸龙心头一动,道:“嗯,这倒是个好办法,梅姊,你快唤它下来吧广鹏城白凤展玉梅紧皱的黛眉一展,欢声道:“嗯,我这就唤它下来。”话落飞身纵上树梢,仰空发出一声长啸,然后飞身射回云逸龙身侧,欢悦的道:“云弟,它一下来我们就快走。”

云逸龙道:“梅姊,它能载得动我们两个吗?”

满以为已经想出了最妥善的办法了,展玉梅一直就没想到这个问题,云逸龙一问,她芳心立时一沉,良久答不上话来。

察言观色,云逸龙已知道无法两人同行了,平静的笑了笑道:“梅姊,假使它载不动的话,你就一个人去好了。”

鹏城白凤展玉梅不放心道:“云弟,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它可以勉强载得动。”

遮天掌把唯一靠在树干上的头也平放地上了,吃力的道:“是的,年……年轻人,江……

江湖岁月不……不易过……”话落缓缓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凝视着那双死而不闭的眸子,云逸龙星眸深处涌上一重深沉的忧郁,悲愤似的轻声自语道:“似乎凡是了解我云逸龙的人,都该遭到不幸。”

举袖拭去了粉脸上的泪痕,展玉梅娇声问道:“云弟,我们怎么办?”

云逸龙轻轻放下这天掌冰冷的手,随口道:“我们就暂时把他葬在这里吧!”

展玉梅忧虑的道:“安葬了以后呢?”

云逸龙突然抬起头来,那张一向平静的俊脸,此时竟然蒙上了一片淡淡的冷霆,有点茫然的望着展玉梅重复道:“到哪里去了?”

鹏城白凤展玉梅芳心突然一沉,不安的道:“云弟,你觉得卜前辈临死之言不值得考虑吗?”

云逸龙冷然的笑了笑道:“我相信那八方人屠一定有惊人的功力,但是,我考虑过了,现时,已没有时间去招集他们了。”

鹏城白凤展玉梅闻言更加不安,焦急的道:“云弟,难道我们这么毫无把握的去闯吗?”

云逸龙默默的凝视了展玉梅良久,显出了极度的不安,良久良久,才沉重的道:“梅姊,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属下丧命敌人手中,虽然,此去我也没有把握。”语气十分坚决。”

两人只是……只是飞得慢一点。”

云逸龙淡然一笑道:“梅姊,死者冒死相谏,我就是不怕冷云观中的八方人屠也得珍重死者的一片赤诚盛谊,只要时间赶得及,我不会独去冒险的,何况,此地还有铃马与待葬之人。”

鹏城白凤展玉梅突然灵机一动道:“云弟,你去好了,我在这里。”

云逸龙摇头道:“大漠鹏城路途我不熟悉,再者,铃马也离我不得,梅姊,你就自己去吧广

鹏城白凤展玉梅美目在云逸龙俊脸上凝视良久,仍不放心的道:“云弟,你……你真的不会独自去闯冷云观吗?”

云逸龙毫不考虑的道:“梅姊,我值得那么做吗?”

细细的思考了许久,展玉梅突然仰起娇靥凝重的道:“云弟,记住姊姊的话,生与死,姊姊都不会离开你的,我走了。”话落深深的凝视了云逸龙一眼,飞身射上树梢,在她飞身纵起的一刹那,云逸龙清晰的看到了她粉脸上滚下了两颗晶莹的泪珠。

仰头凝望着茂密的树梢,云逸龙耳中传来的鹏翼拍动之声渐去渐远,终至无闻,云逸龙平静犹如止水的心田上突然升起了一缕淡淡的迷茫与惆怅。

铃马摇响的铃声,把平静重又拉回了现实,默默的凝视了地上的遮天掌卜世龙的尸体一阵,哺哺自语道:“朋友,你我相遇得太晚了,但是,你却为我而失去了生命,而我,能报答你的却只能安葬你于土中。”话落转身走到一棵古松之下,动手挖掘墓穴。

没有任何工具,云逸龙凭着一双肉掌挖了一个深达九尺的大坑,他觉得,只有用自己的双掌才能稍减自己心中所负的人情之债。

挖好土坑,云逸龙突然向林外奔去。就在他刚刚离去的刹那之间,场中跃下了两个白发霜眉,年近古稀的奇丑老者,两个丑老人才一现身,两人中间,突然如幽灵般的出现了一个短衣金手的少女,三人默默的站在场中,谁也没开口。

不大工夫,云逸龙挽着一个巨大的石棺从林外奔了进来,他把石棺放在卜世龙尸体一旁,一起身,俊脸突然一变,一双星目,已凝注来人脸上。

首先,他看到了少女左侧那个老者,只见此人双目深陷,精芒如电,虽然须发如银,却丝毫没有龙钟老态,在那张赤红如枣的脸上,刺着一条青背白腹的盘蛇,蛇头由额上下伸,蛇信恰好伸在眉心之上,青红相映,触目使人有一种阴森的感觉,也使他那张皱纹密布的老胸显得特别丑陋。

右侧老者,年龄与左侧那人相仿,左右颊上却分别刺着两只人立着的白狐,对面而立,栩栩如生,与他那张红脸相映,有一种丑恶与不调和的感觉。

两人的形象在云逸龙眼前一浮现,他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两个可怕的人物,俊脸倏然一变,暗忖道:“毒蟒,双狐?”

俊脸神色随念头一转,立时又消失了,随即,他的目光转到了中间的少女身上,目光所及,心神不由为之一震,心说:“世间竟有这等美艳,妩媚的女子。”

只见,那少女年约二十上下,云发蛾眉,瑶鼻樱口,如扇的睫毛下,覆盖着一双清澈犹如无底之潭的美眸,紧身衣着裹着一个匀称的胭体,她身上的一切,无一不是配合得那么恰到好处,使人觉得世间再也找不出可以形容她的适当辞句,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自小臂以下的手臂,被一对闪闪生光的金色掌套套住了,使人无法看到她那双玉臂是美是丑。

云逸龙心神虽然震荡了一下,但却只是极短的刹那之间,微微一震后,缓慢的蹲下身子,把遮天掌的尸体托人棺中,神态自然,犹如未见三人的存在。

云逸龙的冷漠,似乎触怒了毒蟒与双狐,两人精目中杀机同时一闪,毒蟒冷声喝道:“小子,你那双狗眼瞎了吗?”

云逸龙星目中杀机一闪,突又忍了下来,缓缓把错开的棺盖合了上去,双手举着石棺向坑穴走去。

美艳少女的美目中,此时已浮现了怒意。

云逸龙听如未闻的举动,更增加了毒蟒的怒火,爆声喝道:“小子,你敢情还是个聋子?”

云逸龙仍然没有回答,跃人坑中,把石棺轻轻放了下去,然后跃上来,双手开始运掌掩土。

这一来,毒蟒的怒火可按奈不住了,冷森的嗤笑一声道:“好个狂妄的小辈,你找死!”话落举步就想动手。

美艳少女左手突然向上一扬,仅只一扬手,毒蟒的怒火就突然忍住了,忙一躬身,温驯退下了两步。

没有多大工夫,云逸龙已把土掩好,沉声祝祷道:“安息吧,朋友,生命是人人厌恶的。

幸运的,你已摆脱了它,这幸与不幸之间的轻重份量,唯有像你安息于地下的人,才能分另出来,安息吧,朋友,从今之后,你便真正的得到安宁了。”声音低沉而孤单凄凉。

美艳少女粉脸上微微一变,但这一变,却仍未消除她那双眸中的怒意。

缓缓转过身来,云逸龙如电的目光,重又凝注在三人身上,阴沉而带煞气的冷笑道:“朋友,你好像有话想说。”

毒蟒望了望美艳少女一眼,没有立刻开口,似在等待什么。

美艳少女甜甜一笑道:“人家问你了,你该说了啊!”

毒蟒恭身应了声是,一转脸,方才的温驯之色立时变成了煞气,冷声道:“老夫不但有话要说,说不定还要宰了你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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