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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血海深仇

炎阳当空如火,晴空一碧万里,千山万峰相接,巨石差峨峥嵘,这里——

就是东岳泰山的深处。

秋风凛冽如刀,黄叶片片飘舞,从峰巅,崖顶,张张杂枝飞落,幸运的,或能叶落归根,不幸的,却要跌下万丈绝谷,遥远的离开他们曾得意繁荣过的本体。

尽管,如雪的落叶,迎风的枯草,代表的是秋的冷冽,尽管万峰相隔,此处绝少人类的踪迹,但是无可否忍的创造者曾在此处花过不少心血,造成这片只有诗人骚客的千彩妙笔始能描绘出的奇峰怪石。

这里,似乎永远没有人类的争执,这里,似乎从未沾过人类的血迹,但是,这只有“似乎”而已,因为——

自古至今,人类的争执从未休止,人类的鲜血,虽然大都洒在市镇闹区,但,也有时洒在荒山绝谷,仙境胜地,让罪恶的污血,染遍峰山,让含屈的冤魂飘零各地,看吧一一红腥的鲜血,一滴滴,一丝丝,随着人们的脚步,绵长而散乱的开始洒落在黄叶飘落的地上,此谷,虽非人类第一次到达,却是第一次沾上人类的血迹。

那是八个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除了一个慈眉善目的灰衣老和尚以外,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得出,他们是三代同堂的一家人。

高贵的衣着,显示出他们来自一个富有的家园,相扶相持,关怀体贴,显示出这原是一个父慈子孝,团圆美满的家庭。

然而,此刻对他们来说,这些似乎都已成了过去,由那轻重不一的伤势判断他们绝不可能再团圆,由那蹒跚的脚步分析,他们甚至连回忆的时间也没有了。

为首的人,是个六旬上下,苍须苍发,方脸虎目的老者,他左臂已齐肩断折,右胸口插着一柄长剑,剑身露在外面只有尺许,插入的深度可想而知,鲜血几乎把他染成了红人,延着衣角,一滴滴的洒在地上,他,虽然在别人的扶持之下,苍白而方正的脸上,仍透着一股不可威厉不可侵犯的傲气。

扶持老者的是个年约五十上下的妇人,峨眉凤目,岁月的侵触,虽然夺去了她那青春的气息,但去未能遮去她端庄秀丽的气质,她,自己身上也有不少创伤,但却比老者好得多了。

两人右侧,一个年约二十七八,黛眉杏目,瑶鼻樱唇的少妇,正扶着一个年约三十上下,剑眉星目的俊美中年书生,书生左手抚着胸口,指缝中,鲜血还在渗溢而出,伤势显然也十分沉重。

少妇左手牵着一个年约四五岁的稚龄小童,小童一身白缎衣服,长眉星目,瑶鼻樱唇,犹如莲台金童。

老者左侧,是个浓眉环眼,大口虬髯的健壮老者,他,虽然须发已苍,仍有一股刚烈之气,他双手抱着一个身体已僵年仅十几岁的小童,环眼中血丝密布,不时低头看看怀中已断气的童子。

在七人身前,是个灰衣白须的老和尚,单掌立胸,絮步前行,红润的脸庞上平静似水,嘴中不时清宣着佛号。

跨过一条尺许宽的沟渠,前面耸立着一座高达百丈的断崖,老和尚突然停步,回面沉声道:“云老施主,这上面是血碑的所在地——正义崖了。”

六人闻声同时精神一震,断臂老者抬头望望那高达百丈的高崖突然激动的大笑道:“哈哈……我‘镇八方’云峰奇终于来到正义崖前了,我要把那‘炎阳七幻图’放在碑前,看看哪个敢来抢夺,情绪的激动,加速了血液的循环,伤口的血,流得更多了。

老妇人关怀的慢声道:“峰奇,此处仍非安全之地,我们得先设法登上正义崖,那里有人保护我们。”

老和尚沉重的叹了口气道:“云施主,血碑统辖中原武林,已达百年之久,中原任何一方,不管尺地寸土,莫不都在此碑统治之下,何处不是安全之地,莫说夺宝群殴,大动干戈,就是一般通常的争执,也从无人敢为,云施主以为今日之事是偶然发生的吗?”

除了虬髯老汉与那个四五岁的小童之外,其他四人全都脸色一变,由老和尚的弦外之音,他们似乎已听出了什么。

“镇八方”云峰奇凛然的脱口道:“大师,你是说血碑变质了?”

所有的目光全都迫切的盯在老和尚静如止水的脸上,使这悲天怜人,慈悲为怀的老和尚,觉得自己肩负着一个沉重的担子,因为,他们唯一的一丝希望,就寄托在正义崖上的“血碑”上。

但是,他却不能不说,因为,他希望他们有个准备,他沉声喝道:“云施主,这只是老衲的猜测而已,老衲以为‘炎阳七幻图’,环宇之内,无不怕它,因此……”

中年书生突然抬起那沉重的眼皮,吃力的道:“我云家的人,此来泰山正义崖,就是要把‘炎阳七幻图’献给‘血碑之主’永息武林争执,‘炎阳七幻图’上的武功,根本不会在云家人的身上用出,何况,练此武功,需具异禀,更需有百年之上的内功修为,支有谁能练成呢?”

老和尚怜惜的笑了笑,那双慈善的眸子,突然转注在小童脸上,慨然道:“云施主,血碑之主代表的是正义,他不会接受‘炎阳七幻图’的,而令郎却具有练‘炎阳七幻图’的异禀,哎!劫数。”

他们原来都是聪明人,只是当局者迷,未能即时醒悟,此时老和尚一点,登时全都明白过来了。

唯一的一线希望,也随之化成了泡影,绵绣江山虽大,却已没有这七个人的立足之地了,因为,那要灭绝他云家的主持人,就是武林的统治者,血碑的主人。

悲与恨,仇与恨,全都化成了绝望与凄凉,云家虽然是雄居一方的霸主,父子二代,武功均居武林一流,但是,他们自己知道决非“血碑”主人之敌,他们只有感慨,只有悲凉,却无报复之念,因为,他们自知无济于事。

“镇八方”云峰奇,仰天浩然长叹一声,冷然道:“如老夫遭不幸,望老雷鹏你替我好好照顾龙儿母子。将来好为我等雪这血海深仇。”

雷鹏一双环眼默默的盯着在老主人脸上,刚毅的嘴紧闭成一道下弯的长弧,他似有所悟的大声道:“老主人,俺雷鹏暂别了,云家确实需要留下素债之人,望老主人在黄泉路上,稍等雷鹏一刻。”话落断然转身,迈开大步向少主母走去。

海慧大师平静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见到的怒意,坚定的道:“云施主,正义崖下有座滴血谷,也许那就是你云家的人唯一的立足之地,虽然历年来,为了‘滴血剑’而进谷的人,从无一人生还,但,老衲仍觉得值得进去一试。”

“镇八方”云峰奇等人脸上掠过无限感激与凄凉,下去虽然生死难决,但总比完全没有希望好的多,“镇八方”云峰奇苍白的老脸上,浮出一片歉意,沧然道:“大师,血碑之主不会放过你的。”

老和尚平静的笑笑,道:“也许,他们应得的果就系在老衲身上,愿我佛慈悲,云施主,你们该准备了,他们已近在二十丈内了。”话落转身跃到美少妇身侧,伸手拿起小童的左手,沉言对二人道:“起!”

飞身向崖顶纵去。

此崖虽然高达百丈,但每五丈距离便有一处借脚石阶,他们都称得上江湖高手,一跃五丈,自然还不成什么问题。

背后崖下,已传来兵器交接与喝叱之声,不看可知,那些追来的人,已与云家的人动手了,美少妇莲足才踏上崖顶之际,耳中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惨号声,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娇躯猛然向后倾倒。

“神拳将”雷鹏探手一杷抓隹,沉声道:“少主母,坚强点,须知云家任何一条性命,都有其连天的价值。”语气中充满了无限恨意。

美少妇缓缓抬起那无比迷茫涣散而空洞的美眸,沙哑的道:“是的,是的,老雷鹏。”

俊美的小童,此刻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默默的盯着崖下那数十个脸上望,而不敢上来的面孔,他记得“爷爷”曾叫他认请他们。

海慧大师慈目环扫崖顶一眼,心里猛然一震,缓缓闭上眼睛,低声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此处,是一座平坦如镜的石崖,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宽有三十丈,长约五十丈,崖的尽头,是一座笔立的小石峰,一块长有二十丈,宽地十丈的白色的大理石石碑耸然聶立峰脚之下,碑顶,写着两个斗大的红字:

“血碑”!

石碑两侧,刻着一付对联,字大如拳,道“公断武林冤屈事,灭绝升平扰乱人。”

自右而左自上而下,刻着许多人名,近期的,尚能看到鲜血染在字痕上,日久的,却受风雨的洗刷,而只剩下深陷的字迹,这——

就是中原武林百年以来赖以平静安宁的血碑。

此碑的幕后主持人无人知道,只知道有个“正义团”受此碑指挥,沥血鸣冤之后,在血迹未落之前,是非曲直,便能公断,绝无冤屈,犯罪之人,便提到血碑之前,横死崖上。

美少妇与“神拳将”雷鹏木然的扫了四周一眼,心灵上过度的创伤使他们失去耳目的感受,这一眼,竟是那么平淡。

小童挣脱海慧大师的手,走到母亲面前,扯着她的衣角,道:“娘,爹爹他们怎么还不上来?”

对于这些散落的枯骨,他好象没有什么感觉。

美少妇凄然的笑了笑,那笑意代表了多少愁肠,多少心酸,不但幼儿看不出,就是饱经世故的海慧大师,也看不出来,她,启动了下苍白而无血色的樱辱,怜惜的道:“小龙儿,你爹爹他们,到……到一个遥远,遥……遥远的地方去了。”

她说着满眶泪水已似潮涌而出,想忍,几乎忍不往了。

沉重的叹息之一声,海慧大师道:“施主,你可有心看看那滴血谷?”

美少妇黯然一笑,牵着小童向对面走去,“神拳将”雷鹏随后而行,海慧大师在前引路。

跨过一堆枯骨,距滴血谷已不满七丈了。

蓦地——海慧大师刹住脚步,沉声道:“施主想是在此等候多久了吧?”

一阵嘿嘿嘿笑声中,崖下突然翻上了三道黑影,行动之快,真似惊电一闪,尤其那中间一人身法快得简直令人无法看清。

三道黑影一闪,落在海慧大师身前四尺外,届中一人当先冷冷的道:“既登正义崖,想必有重大冤曲事,三位不到碑前沥血签名,而直向‘滴血谷’走,可是对血碑有所怀疑么?”语气十分泠冽。

海慧大师精目一扫,只见三人黑巾蒙面,难辩识真面目,蓦地,海慧大师目中奇光一闪紧盯在中间黑衣人胸前的第一个扣子上,沉声道:“变故发生在正义崖下,血碑统领武林尺地寸土,此来近在咫尺,哪有不知之理,如今知而不管,前去留名也是枉然。”

中间蒙面人目中精光四闪,冷声道:“海慧,你竟敢批评起血碑来了?”

美少妇沉痛的道:“血碑主持武林正义,环宇皆知,目睹群殴而不管,视云家灭门如无睹,血碑正义不知主持在哪一方?”

两侧黑衣人闻言大怒,齐声喝道:“贱妇,正义崖上哪有你狂言的余地,还不与我躺下!”声落同时飞身扑上,不约而同,出掌全指向美少妇的喉结要穴,似已存下置她与死地之心。

这一着,大出三人意料之外,美少妇骇然飘身后退,只见黑影一闪,那稚龄小童已落入中间黑衣人手中。

黑衣人的动作,实在快得令人作舌,以海慧大师修为,竟然未能看出他用的是什么手法。

另外两个黑衣人,出手虽狠,但却并非真个要击死美少妇,当下一见同伴得手,纷纷收掌刹势,跃身退到中间黑衣人的身侧。

海慧大师,脸上浮现几条奇特的线条,仅只这一刹那,他似乎已决定了一件大事。

家破人亡,颠沛分离,如今骤然间遭此巨变,美少妇与“神拳将”雷鹏全都呆住了,他们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

海慧大师精目中透出骇人的寒芒,凛然注定中间黑衣人,冷声道:“梅施主,你既号称‘遗世叟’就该遗忘一切,以你的身份,名望,竟然对一个夫亡家破的妇人下手,施主,你忍心吗?”

中间蒙面人似乎没料到海慧大师能看出自己的真面目,闻言不由一怔,突然,他不期然的伸手摸摸胸前的第一粒扣子,于是他明白了,因为那是粒四十年前代表他身份的五彩珍珠扣。

他冷冽的阴声笑道:“海慧,你眼力不错,哼,既然认得老夫是谁,就不该来尚这遭浑水,‘炎阳七幻图’天下至宝,别说老夫只是凡人,只怕大罗金仙有知,也会为之动心的。”

海慧大师冷冷的道:“梅施主长年隐居,可曾想过因果循环之事。”

黑衣人看看手中惊愕的幼童,冷冷道:“老夫什么都想过,就是没想过此事。”

海慧大师探测似的道:“梅施主,血碑就近在咫尺,施主功力虽高,只怕尚非血碑主人之敌吧?”

黑衣人阴森的冷了一声,道:“海慧,关于这一点,老夫相当佩服你在正义崖下的推测。”

海慧大师心头猛然一跳,仅有这句话,他就知道这三个追随他们一路了,那么,黑衣人抢小龙儿的目的,乃是知道他身上藏有“炎阳七幻图”了。

海慧大师沉叹一声道:“哎,想不到为一张‘炎阳七幻图’竟然使正义碑因畏惧而变质,以至于联合天下同道,灭绝一个美满的家庭,再掀起武林中的血雨腥风。”

黑衣人不耐的冷声道:“海慧,你知道老夫功高与你,是知几的,你现在该走了。”

海慧大师淡然的笑了声,道:“梅施主,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老衲眼见诸位种因,却未见诸位得果,因此,老衲尚有未了之事,不能就此离去。”

黑衣人闻言轻蔑的抑天一声大笑道:“海慧,你自信有此能力赐予老夫应得的成果吗?”

海慧一指黑衣人他制下的小童,平静的笑了笑,道:“梅施主,收果之人是他,老衲只是想渡他出此一劫而已,老衲自信佛门三式,能了此心愿。”

潜意识的,黑衣人回头向滴血谷望了望,他那双阴沉的眸子中,突然冲上千重杀机,他觉得该早些结束这祸根。

就在这时,蓦地,一声闷雷似的暴喝道:“俺劈了你这狼心狗肺的老贼。”

掌风如山,劲力如狱,“神拳将”雷鹏人已随声向中间黑衣人攻去。

黑衣人两侧,传来两声暴喝,四只巨掌已同时拍出,出招之快,似乎还在“神拳将”雷鹏之先,劲力之猛,更不下于雷鹏。

但是,却有人更快过三人,只听“轰然”一声大响,接着传来一声闷哼,口鼻中血流如注,“神拳”雷鹏已萎缩地上。

他,吃力的抬起那双涣散的眸子注定惊愕的美少妇,含恨的道:“少……少主母,老老雷鹏,老雷……鹏……不……不能替……替你分……分忧了。”

赤红的环眼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泪光,但是,在那层泪光流下之前,他却早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泪,没有洗去他眸子中的血丝,钢牙咬穿了下唇,十指深陷石地中,目光涣散但却并不恐怖,因为,他代表的只是恨,无际的恨,虽然,他并不是云家的人。

眼看着云家的人个个凋零灭亡,美少妇脆弱的心灵已无法负担得起,那含冤带恨的美目,已被仇火烧红,这该是最后一拚的时候了。

慈悲的老和尚,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缓缓把全身功力提聚于双掌之上,沉痛的道:“梅施主,你的功力更精进了,心肠也更狠更毒了。”

黑衣人早料到了立刻将来到的变化,冷笑一声道:“大师过奖……”

—声娇叱,一声断喝,道:“普渡众生!”

美少妇与海慧老和尚,几乎在同—时间之内,向三人扑去。

美少妇形如疯狂,指顾之间,连攻七掌,招招都是煞手,置自身门户大开于不顾,形如疯虎。

老和尚却掌含变化,精目不时飘着黑衣人控制之下的小童。

也许,佛门三式——达摩三招,在武林人物心中有着根深蒂固的畏惧,再加上老和尚骤然下手,使人没有考虑的余地,两侧两个黑衣人,首先沉不住气向两侧跃开,中间黑衣人见状心中一急,忍不住双掌齐出。

老和尚心中一动,暗宣一声佛号,双掌一变,向小童拍去,全身门户,尽暴露于黑衣人面前,只听他沉喝一声,道:“小施主,逃命去吧!”

“砰!”的一声巨响,小童凌空被击出一丈多高,向“滴血谷”内落去,在小童身落谷缘的—刹那,他看到母亲的身体,被击出五丈多远,也看到老和尚被黑衣人击翻地上,迷茫中,他耳中只听到两声刻骨铭心的凄惨闷哼,便被雾气吞没了。

崖上,美少妇挣扎着回过头来,七孔中血流如注,迷茫中,她发现爱子已不在崖上了,凄凉满足的笑了笑,吃力的道:“大……大师……九……九泉之……之下,云家老少都……感激你……你的功德……“颓然扑倒地上,她,如此年轻便踏上了人生最后的归途,留下的,只是无际的仇恨!

老和尚缓缓挣起盘坐着,他已无力拍去身上的灭尘,涣散的精眸,扫了崖上两具死不瞑目的尸首一眼,奇异的笑了笑道:“梅施主,江湖传言,滴血剑现于滴血崖下滴血谷中,但却无人能进而复返,因此,因此老衲把云小施主送下滴血谷,他,他身上怀有‘炎阳七幻图’,梅施主,你是亲眼看到他祖父放的,老衲相信,有一天,有一天他会重现武林的,因为血碑变了,他需要拯救更多的生灵。”

尽管,他内腑已全离位,尽管,他嘴角在流着血,然而,在他苍白而平静的脸上,却找不到死亡前的恐惧。

三个黑衣人全愣住了,他们没想到海慧大师并不会达摩三招,更没想到他会舍生救人。

黑衣人冷森森的道:“海慧秃驴,你看不到那一天了。”

老和尚缓缓的扫了三人一眼,闭上了那双涣散的眸子,平静的道:“我佛该看到的。”

嘴角上挂着平静的笑意,他,虽然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那平静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怨恨之色。

彼此望了一眼,三人眸子中已失去了前时的得色,他们似乎都可以看到彼此心房中压着一块巨石,尽管,他们明知道落下“滴血谷”的生还希望极少,但是,却没有勇气回头去看看那动雾袅袅的深谷,便飞身而去了。

崖上,留下三具尸体,眼前,他们的死,没有得到一点代价,但是,谁能断言未来呢?

光阴似穿梭般流过,岁月徒增,河山虽然依旧,但有谁知道它曾换过了多少次青黄不同的时装?

泰山仍然静伏如故,“血碑”依旧有人沥血流名,由血化成枯骨,正义崖上,不断的在增添亡魂,只是,谁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否罪有应得,但是,江湖上的人,却相信那上面的枯骨个个都是罪有应得。

三月暮春,大地刚换上了一套绿色的新装,此时,该是游山玩水的人活动时节了,然而意外的,此处绝少人迹,并非此地景色不好,而是此山万峰阻隔,游人无法翻过观山峰而来到此地,这,就是正义崖设于此地的重要用意。

蓦地,一个夜枭似的长笑,发自一块狰狞的怪石之后,随着那得意邪恶而残酷的笑声,方石上如幽灵般的跃上一个满脸横肉,细眉暴眼,尖嘴缩腮,年约三十的汉子,他,那双充满邪恶的目光,紧盯在脚下十丈以外的一堆乱石中,阴沉的道:“楚姑娘,不用躲了,嘿嘿,此地只有我,神山雕,巫化云,嘿嘿,侍候大爷一个,总比等他们都来了轻松些,嘿嘿!你不出来难道还要巫大爷亲自动手吗,巫大爷性子急,那乱石堆中可没有什么东西垫,那滋味可不好受。”

乱石堆中,并没有人答话。

“神山雕”巫化云邪恶的眸子一转,“嘿嘿”习惯的冷笑一声,飞身跃下怪石,举步向乱石堆走去。

乱石堆中的人儿,似乎沉不住气,只见翠影一闪,纵出一个秀发蓬松的女子,飞身向正义崖下奔去,她,使尽了平生之力,起落之间,却只能跃出两丈左右。

“神山雕”如同戏鼠狸猫,轻松的笑了笑,并不立刻追赶,淫邪的注定翠衣少女的背影,道:“小心肝,你莲足行动不便,从观日峰上,躲躲藏藏的跑到这里,也实在够累的了,嘿嘿,留点力气吧,还得应付大爷吧。”

翠衣女子听如未闻,仍然全力向崖下奔去,蓦地一道黑影划空而越过少女身前十丈外的正义崖下,突然落下了一个青脸暴牙的汉子,只听他淫恶的怪笑道:“嘿嘿!小心肝,快与爷们干正经事要紧,别耽误了时间。”

翠少女芳心大骇,娇躯一转,转向正东,莲足尚未移动,突听另个沙哑如公鸭的声音邪笑道:“哈哈,小蹄子,你别再想馋爷们了,这平坦之地再好也没有了,噢!”

不想可知,四人中的另一个,一定就在正西方了,但是翠衣少女,仍然不由自主的转过身子,美目一抬,正遇上那张败如吊死鬼般的面孔,那白多黑少的吊客眼中,也正透着与三人同样的光芒。

刹那间,翠衣少女手足冰凉,麻木的站在此地,手足无措。

于是,四个家伙看得更清楚了,那婀娜的身材,那如云的秀发,那柔弱的柳腰,那……几乎没有一处不令人神醉魂销。

正面的吊死鬼脸的家伙,两眼更发了直,一大口一大口的唾液,“咕咚咕咚”直往肚子里咽,由那双紧盯在少女苍白的粉脸上的目光判断,假使少女距离他近一点,他真可能一口把少女吞进肚中里去。

这翠衣少女,也的确美得太美了,她,此时的粉脸儿,虽然苍白如纸,但那细腻柔嫩的皮肤,那弯弯静如远山的黛眉,那明亮如秋水,朦胧如梦的大眼睛,那长长如扇的睫毛,那小巧而代表调皮的小鼻子,那如樱的小口,几乎,她脸上的一切非笔墨,所能刻削出万一的神奇巧工的杰作,也许,天下的“美”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了。

四人贪婪的大口齐张着,八只淫邪的眼睛直盯在少女身上,敢情,从观日峰上直追到这里,他们谁也没看过少女的全身!

此刻,就是真个天塌下来,他们也不会改色,不是他们有这份勇气,而是,他们已顾不得这些了。

蓦地,一声清脆幽远悦耳提神的铃声,传进了众人耳中,铃声虽然来得奇特,铃声虽然近在咫尺,但却无人去想这些。

吊死鬼脸的家伙,使劲地吞下一口流不完的唾液,急声道:“喂,你们听着,今天就是拚了这条命,我‘吊客星’也要拨这头筹,今生今世,只要咱们四人在一起,除了这遭以外,所有的妞儿,咱全不计较如何?”话落也不管其他三人反对与否,径自抬起兴奋得有点发抖的腿又向翠衣少女走去。

由吊客星发直近似疯痴的眸子,与那斩钉截铁的语调,其他三人倒真有些顾忌,好在他们看清翠衣少女的美脸儿,心中虽然不满,还能忍得一时。

翠衣少女惊骇的后退了两步,迷人的眸子,右顾左盼,焦急惊骇的娇态,令人触目心痛,蓦地,她脑海中灵光一闪,娇叱道:“站住,你们知道是谁约我上观日峰的吗?”

“吊客星”死鱼眼一翻,裂开大嘴笑道:“小心肝,你是看了这个才以为真是云家老儿约你来的吧?”话落探手入怀,摸出一块刻有“镇八方”三字的白玉牌丢在翠衣少女身前。

一见那方玉牌,翠衣少女粉脸顿时变得铁青,她已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仍不由自主的脱口道:“什……么,你们是假借云家爷爷的信符欺骗我爹爹?”

四人同时得意而毫无忌惮的狂笑一声,笑声阴森狠毒,好像在说:“你现在才明白过来,已太晚了。”

翠衣少女绝望着逼近了五丈的“吊客星”厉声道:“这里是正义崖,你们胆敢在此作恶,我……我已派人去通知爹爹了,他……他们马上就……就会赶来……”

黑影一闪,势如急箭,此人功力确实高得出奇,翠衣少女惊“啊”之一声,娇躯尚未来得及闪避,玉腕已落入“吊客星”手中了,只听他淫邪的大笑道:“小心肝,正义崖不会管咱‘南天门’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万柳堡的人来,正好可以把你抬回头去休养,等爷们下次有兴趣来时,再去找你……咦,怎么昏过去了,真她妈的扫兴。”

敢情,翠衣少女,真上惊骇过度,昏死过去了。

“神山雕”急忙催道:“老四,你就将就一点吧,快动手,后面还有他妈的三个呢?”

吊客星倒八字眉一扬,粗野的将翠衣少女仰天横放地上,道:“老大,你他妈的又不是不知道,这种事急了哪有兴趣,耐着性儿等等吧!”话落缓缓蹲下身去,双目早已赤红如火。

“神山雕”身为老大,未能站到第一,正有一肚火,闻言更加如火上加油,暴眼一翻,就要摆出大哥的那付尊严……

就在这时,三人身后突然响起三声铃声,声音清晰,震人心弦。

这一次,他们可听清楚了,向着发声之处,三人转成了适当的角度。

一匹通体洁白如雪的骏马,伟然立在“神山雕”身后十丈左右处,马高达八尺,尺多长的白鬓,披散颈上,光洁细长,长尾垂地,散霜赛雪,蹄大腿细,耳尖目亮,人称马高八尺谓之龙,这匹马的神骏,确实堪称龙驹。

马头洁白的缰绳上,击着九个雕琢精巧的银铃。

白皮鞍,银脚镫,龙驹上的一切,都是白的,甚至,连马上的骑士也不例外。

—袭白衣,衬托出一张红润的俊脸,一切看来都是那么调合,虽然,那冷森如电的目光,那嘴角上浮现的残酷笑意,与那张俊脸有些不大对称,但却仍是么协调。

那是一张清丽出尘的俊脸,双眉修长斜飞,亮如寒星,瑶鼻通梁,唇如涂朱,假使那首先画金童的人曾经看到过他,那么,观音大士莲台上的金童可能更俊逸了。

白马昂首远视,似在瞻望万里前程,眼前的一切,、不值得他一顾,马上的人,静静的坐着,那冷酷的笑意,与如电的目光,都使三人从心底发出寒意。

“神山雕”重咳一声,接着吐出一口浓痰,打破了眼前的僵局,气势汹汹的大声吼道:“书呆子,你他妈的横行直撞的钻到这里,可是找不到地方停尸了?”

“吊客星”闻声吓了一跳,才伸到翠衣少女前预备解衣的右手,蓦地缩了回来,霍然转过头来,目光到处不由一怔。

马上骑士嘴角上仍挂着那丝冷酷的笑意,但却飘出一声寒人心弦的冷哼,这声音,该是从齿缝中发出来的,启动了朱唇,但却只吐出几个字,道:“是来勾魂的。”话落轻轻揞拍马颈,柔和的道“虹影,再向前走几步。”

白马抬动巨大的铁蹄,示威似的在地上敲出清脆的响声。

“吊客星”怒声道:“你们他妈的站着干什么?难道连正事也不干了,快放下这小子吧!”

三人彼此互看了一眼,往日挂着“南天门”的牌子横行直撞,杀人如麻,今天,不知怎的,老觉得有点不自在。

“神山雕”习惯的冷笑一声道:“嘿嘿!小子,报上一个名来,爷们好送你上路,嘿嘿!”

铁蹄仍在地上敲出清脆的声音,白衣少年缓缓举起右手,—只血红的手镯,霍然出现在他那洁白如藕的腕上,简捷的道:“认得它再问名字。”

四人同时向红镯扫了一眼,只见红镯光洁如玉,赤红如血,向外一望,凸出五个半寸来长的小柄,看来如缩小了数倍的剑柄,却看不有什么奇特之处。

“神山雕”右手边的黑衣人,呸的吐出一口唾沫,飞身向少年扑去,冷喝道:“他妈的爷们又不是卖古董的,哪个认这些破铜烂铁,下来吧!”声落人已扑到,漫天掌影中,霍然伸出一只其大无比的巨爪,直抓白衣少年咽喉,其急如电,不逊于江湖一流高手。

白马似乎不通灵性,又似不知生死,仍然缓缓的敲出清脆的响声,不急不慢地向前走着。

白衣少年举起的右手,缓缓向扑来的黑衣人移去,令人惊奇的,那只缓慢的玉掌,竟在黑衣人扑到之前,对准了他。

电光石火间,黑衣人的巨爪已探出,只听到“铮然”一声,跟着一声惨号声起,白马前蹄突然人立举起。

接着,“砰”!的出声,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白马仍然缓慢的敲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地上却多了—具脑袋被蹄踢得粉碎的尸体,尸体咽喉上有个笔孔大的血洞,鲜血如泉般的喷射着,他,不是白衣少年,而是那扑来的黑衣人。

白衣少年举着的右手,已收回去,但,脸上仍挂着那丝令人心寒的冷酷笑意。

“吊星客”欲念全消,其他二人,两眼也看直了,蓦地……

“神山雕”惊异的脱口叫道:“映血环,你……你是从滴血谷中出来的,背上那柄剑可是滴血剑?”

不错,白衣少年背上正飘着一双白色的剑穗。

“吊星客”举起预备跨出来的脚步又缩了回去,因为,也听到了“映血环,滴血剑”六字。

白衣少年阴森的笑了笑,修长的剑眉突然一扬,凛冽的道:“神山雕,这些你要知道的事,阎王会告诉你的,把其他二人杀掉,你自裁于我白马之前。”话落轻轻一拍马颈,白马截然止步,距离已缩短到七尺左右了。

“神山雕”铁青的脸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前时的威风已消失无踪,一抱拳,沉声道:“朋友,南天门的人过去未得罪过你吧?”

终于,他把南天门三字抬出来了。

白衣少年眉微微一扬,简单的道:“神山雕,动手吧!”

似乎知道“南天门”三字对此人没有威胁力了,但却不甘就此束手等死,“神山雕”回头注定“吊客星”,冷声道:“老四,过来!”

“吊客星”看看地上仙女般的翠衣少女,举步向二人走来。

白衣少年冷酷的笑了笑,但却并无动手迹象。

就在此时,蓦听正义崖上传来两声大喝,道:“何人胆敢在此强暴妇女。”喝声才落,崖上已如黑云,似鹰隼般的掠下两个黑巾蒙面人来。

白衣少年俊脸上毫无惊异之色,嘴角上仍挂着一抹那冷酷的笑意,所不同的,是他俊目中涌出了杀机。

“南天门”的三人,霍然转过身去,恰好看到两个黑巾蒙面人着地,“神山雕”脸上紧张之色一松,抱拳道:“我等是南天门的人,两位……”

两个黑巾蒙面人,脚一着地,倏然同时扑出,厉声道:“强暴妇女,罪该万死,正义崖下岂容而等猖狂!”

急如惊电,快比猛虎,两人凌空的身躯猛然—幌,踪迹全失,空中却洒下一片怪异而威厉的掌影,狂风如飙,响声如雷,扑朔迷离中,使人难分虚幻真实。

三人似乎没有料到来人对付的竟是他们,已松驰的心弦,刹那时骤然应变,何况,两人的武功又还高过他们许多。

三声惨号,几乎同一时间内响起,三道黑影,如纸鸢般的射出七尺,倒地七孔流血而亡。

漫天的掌影蓦地消失,两个黑衣蒙面人并肩落在白马身前五尺处,四道如电的目光同时凝注在马上白衣少年的俊脸上,目光到处,心头同时一震。

他,俊脸上仍是那么平静。只是,星目中那两道充满杀机的光芒,此时更亮了。

右侧黑巾蒙面人清清嗓子,沉声道:“中原武林,严禁私斗,你竟胆敢在正义崖下杀人,本当依律严惩,今念你侠胆可佳,救人心切,放过不究,快把这女子送回去!”话落双双转身欲去。

白衣少年俊脸上浮出两条奇异的纹路,嘴角上那么冷酷的笑意更浓了,似乎从齿缝中拼出了几个宇,道:“两位朋友这就要走了呢?”

两人闻声心头同时一凛,霍然转过身来,左侧黑衣人冷声傲然道:“你知道武林的规矩呢?”

白衣少年“嗤然”冷笑一声道:“两位知道,只可惜两位这就要上路了。”

两个黑巾蒙面人同时一怔,似乎有些怀疑自己的听觉,右侧黑衣人冷森森的道:“你说什么?”

就在此时,昏迷地上的翠衣少女,突然发出一声凄苦,幽怨的叹息,显然自潜在意识中,她以为自己已遭了不幸。

叹息之声虽小,白衣少年却听得十分清楚,眉头微微皱动了一下,俊脸上陡然泛上千重杀机,他不愿意让翠衣少女看到他的武功,因为,他想探听出翠衣少女所说的“云爷爷”是哪一个。

白衣少年利电般的星目,在两个黑巾蒙面人脸上一转,猛然冷叱一声,如脱弦急箭般的从白马上凌空射起,冷酷的道:“两位何必再装腔?”

两个黑巾蒙面人再度转身,早已凝功以待,虽然,他们高踞崖顶,没有看清“南天门”的人是怎么死的,但由那短暂的时间判断,他们知道这少年人的武功,并不在他俩之下。

两人同时一抬眼,恰见白衣少年腾起七八丈高的身子,在空中绕了一个大圆圈,尚未来得及妯招,突听空中少年冷叱一声,红影一闪,一个直径盈丈的大圆圈已经排出,圆圈周是一只只历历可数的红掌。

圆周圈的缩小,如电光一闪,似白驹过隙,只不过眨眼的时间,整个圆周,已被红掌布成一个圆面,历历可数的红掌,只只可见,白影已被红色的圆面覆没,令人窒息的压力,却一闪而至。

把直径盈丈的大圆圈,用一只红掌布成一个圆面,别的且不去说他,单只这份迅捷的速度,如无百年以上内功修为,便休想达到。

两个黑衣人虽然尚未看出这是一种什么武功,但仅由这种速度,他们已知非自己二人之力所能敌,几乎是同时双掌向上一托,倒地向外滚去,这种躲法,虽为武林所不齿,但除此之外,他们实在找不出更好的退身之路了。

托掌迅速,滚势更快,仅在眨眼的一瞬间,两人已同时左右滚出一丈之外。

就在两人自以为已经脱险而一跃纵起的一刹那,红如日轮的掌圈大圆,突然圆心现出一只橙色的手掌,以相反的方向,闪电般向周围扩去,速度比红色的更快,因为,掌与掌之间,已有些相连了。

一抬眼,两个黑衣人不由毛骨悚然,再想躺避,已来不及了,同时惊呼一声,道:“啊!炎阳七幻!”

两声凄厉的惨呼声中,两个黑色的尸体同时仰天跌在就地,没有向外冲出一寸,好象白衣少年的掌力,没有一点冲撞之力。

如日轮般的橙色圆圈消失了。

他抬起右掌,遥遥对两个黑巾蒙面人脸上拂了一下,黑巾飘然飞落,现出两张灰败的面庞,由脸上的皱纹判断,两人年纪该在五十以上,额上刺着三个红字“正义团”,红字上却印着一只橙色手掌,橙色的手掌,似乎缩小了一些,但仍把三字盖住了。

一声惊恐的娇呼,翠衣少女从地上一跃而起,第一件事她举着玉手先摸摸衣扣,然后,美目察看身后,除了衣服上粘了不少青苔灰尘以外,全身没有半点异样之处,于是,她那颗提到口腔的芳心,始才放下。

美目缓缓向四周一扫,不由为之一愣,首先,她发现四个“南天门”的人已横尸就地了,三个七孔流血,显然是正义崖上的人所杀,但是,那另的两具尸体是谁的,她却认不出来。

然而,她看到那匹白鞍银镫,纤尘不染的白马,最后,她看到了那背她而立,身材修长的白衣少年。

她,首先想到的,便是此处的人一定是他杀的,因为那两声惨号一起,她就醒了,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一个离去的人,于是,她想到这里方才发生的一切,他一定全看到了,粉脸立时飞上两片红霞,娇羞无比的低声道:“小女子拜谢援手之德。”

鹂音不大,但却那么娇柔而动人,只听到这声音,就会令人自然的在脑海中描绘出一张迷人的娇靥。

白衣少年缓缓转过身来,他觉得有些目眩,星目自然的在那张娇美集聚的粉脸上打了个转便转了开去,嘴角上浮现的冷酷笑意稍收了一些,淡淡的道:“姑娘相信这一切是在下所做的呢?”

翠衣少女只觉眼前一亮,芳心也大大震荡了—下,好觉得似曾见过这张面孔,但搜尽枯肠,却想不出见到的地方,于是,她想到了梦境,不错,只在少女迷朦的梦中,她见过一个芳心描绘出的白马王子,但是却没有这般清楚。

随着她消失的目光,她的美目凝注在他那张令人倾倒的俊脸上,这一刹那,她似乎暂时消失了往日的聪明,脱口道:“那么……公子一定见过那……救我的人了?”

白衣少年摇摇头道:“我到达时,只见过这些人。”话落—指地上的尸体,接着长眉一皱,故作不解的道:“姑娘,只身到此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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