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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频频遭暗算,有惊终无险

所以尽管玩得很开心,常护花并没有疏忽周围的环境,也所以,他立即看到了那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精光闪烁,绝无疑问是属于一个高手所有。眨也不眨盯着香芸。

眼睛的主人一身书生装束,很年轻,也颇为英俊,坐在一方大石上,手中拿着一柄刀。

那柄刀也是非常闪亮,长度看来不过七寸,他执刀在手,偶然移动一下,那一动之灵活也绝非一般人所能及。

七寸的刀一般都用作暗器,这个人是否要暗算香芸?

常护花看不出,却不能不提防。

那也是一张很陌生的脸庞,常护花一些印像也没有,对于那柄刀也一样。

香芸仿佛毫无所觉,可是,双手捧着一堆小石子,捧到常护花面前的时候,却低声问:“常大哥,你认识那个人?”

“不认识,他显然非常留意你。”

“我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他。”

“你以为他在打什么主意?”

“看不出。”香芸摇头:“不像登徒子,也不像要暗算我们。”

常护花道:“他的目光非常锐利,却看不出隐藏杀机,他的手非常灵活,那柄刀随时都可能飞出来。”

“那是柄飞刀。”香芸又问:“可是他为什么到现在仍然没有行动。”

“若是他真的要暗杀你,若非机会未成熟,那便是他要等其他人来会合。”常护花笑笑。“这可不要紧,在我们附近的人也不少。”

香芸笑笑问道:“你是在什么时候发现的?”

常护花道:“才出城门便已发现了,这绝无疑问是你义父的主意。”

香芸道:“义父一直都很关心我们,他实在不希望我们参与这些事,可是要我们袖手旁观,我们又于心安忍?”

常护花道:“你们岂非每一个都干得很成功?”

香芸道:“我们只是尽自己的力。”

常护花从香芸手中取了一颗石子,道:“他来了。”

那个书生从石上站起,果然就是向他们走来,刀仍然在手中,以拇中指捏着,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目光灼灼。

香芸轻声问:“常大哥,你说该怎样好?”

常护花道:“我们若是不能够证明他是天地会的人,只好待他过来,看情形而应付。”

香芸无言颌首,常护花缓缓转过身子,挡住香芸身前。

书生脚步不停,前行数丈,刀终于纳回衣袖内,目光仍然盯稳香芸。

常护花也在盯着书生,那个书生却仿佛毫无感觉,心目中只有香芸存在,他的眼瞳里,一丝杀机都没有,却似有火焰燃烧起来。

香芸不由觉得混身一阵灼热:“又问:“常大哥,你看他在打什么主意?”

常护花摇头,轻轻捉着香芸的手,香芸一颗心这才安定下来,可是那种灼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就像是一身衣衫也在那种火焰中燃烧。

也所以,她突然有一种赤裸的感觉,一身衣衫仿佛都已给烧掉。

她的脸不由红起来,也忙将脸偏开,可是,很快那个书生又出现在她眼前。

那个书生竟是在绕着他们打转。

香芸垂下头,常护花却一些反应也没有,静立在那儿不动。

书生绕了一个圈又一个圈,到了第三个圈忽然又踱了开去,在数丈外一方石坐下。

那柄刀又在那人的右手出现,他的左手之内同时出现了一棵小石,刀随即刻在石上。

他刻得很仔细,聚精会神,再也没有望香芸,香芸反而偷看了他几眼,却看不出什么来。

常护花也看不出什么,但多少都已经有些头绪,突然道:“这个书生在替你刻像。”

香芸轻“哦”一声:“管他——”

常护花道:“一个人这样狂,若非真的有几下子,必然就自负得很,以至目中无人。”

香芸道:“我若是年轻三岁,你以为会怎样做?”

常护花笑笑:“只怕就是怂恿我前去狠狠的教训一顿。”

香芸“噗哧”一笑:“说不定的。”

常护花接道:“信不信,他刻好了之后,就会拿来送给你。”

“才不要。”香芸摇了摇常护花的手。“常大哥,我们离开这地方。”

“也好——”常护花目光一转:“给这个书生一看,连我也没有兴趣在这儿留下的了。”

香芸道:“我可没有看过那么可怕的眼睛。”

“眼睛这么可怕的人内力的修为也一定不错。常护花沉吟着:“可是印象中,江湖上好像没有这样的一个人。”

香芸道:“名人谱上,我记忆所及,也没有。”

说着,两人一齐举足离开。

书生看也不看两人,呆坐在那里刻石,两人走出了数丈,回头看看,才继续走前,却不过再走出数丈,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等一等——”

常护花香芸应声一齐回头,只见那个书生有如御风飞行,也不见怎样起落,便已落在他们身前两丈之处。

香芸一皱眉头:“这是凌波虚渡的身法。”

书生竟听得真切,道:“是够眼光。”一顿接着道:“人说聪明的女人都不漂亮,其实也有例外的。”

香芸闭上嘴巴,常护花笑道:“你没留意这个人长着双大耳朵?”

书生没有理会常护花,忽然一挥手,将那颗小石子向着香芸。“看一看。”

香芸不由自主看一眼,只见那颗小石子已经被刻成一个人头,眉毛眼睛鼻子,活灵活现,正是香芸那个样子。

常护花看在眼内,道:“刻得好。”

书生又好像没有听到,只是问香芸:“像不像?”

香芸没有作声,书生不以为意,接问,“喜欢不喜欢?”

不待香芸回答,又道:“要是你喜欢,我给你一个全身的玉像,用最好的白玉雕刻。”

香芸娇靥不由得一红,更显得娇丽,书生立时直了眼,喃喃道:“你是我有生以来所见的最漂亮的一个女孩子。”一顿一叹,“可惜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不趁这个时候将你这张美丽的脸庞,这个美丽的身子,这个美丽的形像留下,更待何时?”

常护花移步又挡在香芸面前:“你说完了没有?”

书生好像到现在才发现常护花的存在,上下打量常护花一眼,道:“你是什么东西?”

“一个人。”常护花回答。

“滚开!”书生一挥手:“我不是在跟你说话,这里也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常护花没有滚开,方待说什么,两个文士装束一直在旁仿佛吟诗作对也似的中年人已走过来,道:“小姐,常公子,这个人交给我们好了。”

书生一沉脸,斥道:“你们又是什么东西?”

“两个人。”

“我只看见四脚爬地的两头畜牲。”书生冷笑,身形突然鬼魅般一闪。

那两个中年人也不是庸手,左右齐上,双手同时握拳疾击了出。

他们的拳头眼看就要击在书生的身上,却就在那刹那,书生已从他们的拳下闪过,半身一旋,右掌先后切在两个中年人的肩膀上。

“砉砉”的两下异响,两个中年人的右臂一齐垂下,面色煞白,书生一脚同时扫出。

这—扫也是非常迅速,两个中年人一齐仆倒,书生大笑道:“现在可是连爬也爬不来了。”

两个中年人闷哼声中跃起,正待再扑上,却给常护花喝住:“两位请退下。”

书生目光又回到香芸面上:“好像一个你这样的美人儿,本该请一个像样的保镖。”

常护花道:“已经请了。”

书生道:“是你?”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常护花目光一垂:“阁下有一双很快的手。我方才本待阻止,可是来不及。”

书生道:“这即是说,你比他们要高强。”

常护花没回答,书生接道:“你这个保镖倒下,我要将这个女孩子带走了。”

常护花道:“我若是也倒下,大概已没有人能够将你截下。”

书生冷笑接问:“你要断左臂,:还是右臂?”

“右臂。”常护花缓步走前去。

书生笑着接道:“我不会令你失望的。”笑语声一顿,身形又是鬼魅般一闪,掠到了常护花身前,右掌如刀,疾劈常护花右臂。

常护花双掌轮转,一阵爆竹也似的声响中,在书生右臂上连劈十三下。

书生一劈落空,已知道遇上了对手,但常护花反应的敏捷仍然在他的意料之外,右臂连挨十三下,却竟然若无其事,常护花掌势一尽,他右掌立即插向常护花的胸膛。

常护花十三掌切下,如中金石,已知道书生的另藏保护物,而看书生任由他十三掌切下,亦知道书生必然会趁机反袭,书生掌来到,他已然纵身拔起,凌空一个翻滚,双手十指勾曲如鸟爪,一沉一抓。

书生手急眼快,右手反缠,右手五指如鸟嘴,急啄常护花腕脉。

常护花一抓竟然有七个变化之多,左掌将书生一啄封开,右手五指一抓,裂帛一声,竟然将书生右臂的衣袖撕去。

衣袖之下一个金属软甲套护着书生整条右臂,寒光闪耀,一旁就嵌着那柄七寸长的刀。

刀随即到了书生右掌,书生身形接一动,扑向常护花,手到刀到,寒芒飞闪。

常护花身形变化极快,着地一转,那刹那,“嗤嗤嗤”一连七下急响,他右臂衣袖竟一连被书生那柄刀刺穿了七个洞。

常护花身形飘飞丈外,忽然一笑。“好快的手!”

书生道:“还有更快的。”身形暴长,小刀再刺向常护花。

这一刺,看似简单,常护花却看出了三个变化,他既然已看出了,闪避当然亦轻而易举。

书生那柄小刀居然还有第四个变化,“嗤”的突脱手,飞射常护花咽喉。

常护花一声:“好刀!”头一仰,刀从他的咽喉上飞过,飞过了七尺,突然又飞回。

刀柄上赫然连着一条细小的银线,刀势一尽,自然倒飞回来

常护花轻“哦”一声,半身一偏,刀又落空,再一转,那条银线已然缠住了他的脖子。

书生接声一声冷笑。“要你的命!”飞身倒退。

这一退,银线必然亦牵紧,那虽然不是怎样粗,但是贯上书生的内力,已足以将常护花的脖子勒断。

也就在这刹那,常护花的拇食指已然捏住了那柄小刀,划在颈前银线上。

那条银线方被牵直,刀锋已然削在银线上,无声的飞断。

常护花身形接展,小刀同时脱手,射向书生的右臂,书生的反应也不慢,半空中身形一晃,刀从他的右肩上飞过,突然又飞回。

常护花小刀不错脱手,却随又捏住了那条银线,一抖将小刀收回,中指一弹,正弹在刀柄上,那柄小刀立时又疾飞了回去。

书生怎么也想不到常护花竟然有此一着,要闪避经已来不及。

小刀嗤的直刺入他的肩头,钉在软甲上,没入一寸,常护花这一弹之力,实在非同小可。

这一寸伤得当然不会重,书生一张脸却已然色变,常护花身形未绝,眨眼间到了他的身前。

他一身轻功本来不下于常护花,只因为那一刀影响一慢。才给常护花追上。

常护花“手挥五弦”,右手连拂书生五处穴道,书生双掌护身,右臂挥动自如,那一刀果然对他没有多大影响,常护花以快攻快,连攻十三掌七拳十一脚,身形一翻,“倒竖蜻蜓”,又三掌印下。

书生接两掌,还有一掌,既不及接下,也不及闪避,正给印在那辆小刀的刀柄上。

常护花算准了时间角度速度才击出这三掌,一掌击中,借力翻身,竟能够翻出三丈之外,这一掌印下之力可见得如何强劲。

那柄小刀立时齐柄没入,再加上常护花的内力一迫,书生右肩的筋脉立时都给尽断,一条右臂无力的垂下来,他闷哼一声,倒退了半丈,一张脸变得有如白纸般。

常护花正落在香芸身旁,那两个中年人看到这里,顿忘右臂剧痛,齐声欢呼。

书生的面色更难看,目光落在常护花面上,恨道:“好,我与你没完没了。”

常护花沉声道:“你出言不逊,态度这样无礼,倒还罢了,出手那么狠辣,姓常的总不能袖手旁观。”

“你姓常?”

“常护花。”

书生面色又一变:“原来是你,盛名之下果无虚士哇!”

常护花道:‘两条右臂换你一条,算来还是我们吃亏,大家……”

“你要我作罢?”书生冷笑:“你们就是一百条右臂也比不上我这一条。”

一个中年人笑应:“你这条右臂不是也断了?”

书生又一声冷笑,没有再说什么,恶毒的看了众人一眼,转身离开。

常护花没有理会,目光落在方才从书生右手掉下那颗小石子之上。

香芸在旁边忽然道:“常大哥,让他这样走?”

常护花道:“你是否想到一个还不错的理由好让我将他杀掉?”

香芸摇头:“我只是总觉得这个人不大像一个好人。”

“否则我也不会将他那条右臂断下来。”常护花一笑:“没有了那条右臂,我看他亦不能够凶到那里去。”

一个中年人插口道:“他看来并不认识公子。”

常护花又一笑:“不是每一个人都认识我的。”

“所以他才敢这么大胆伤人。”另一个中年人接上话。

“大概他自己也想不到竟然会败得这么惨。”

常护花道:“一个人这样自负,当然有他值得这样自负的条件,而他若非如此自负,要断他的右臂也不容易。”

香芸道:“这应该是一个很有名气的人。”

常护花转向那两个中年人,“你们是否有多少印象?”

“一些也没有。”

常护花移步上前,拾起了颗小石子:“用力用到这样的人应该也不会多。”

那颗小石子仍然完完整整,刀痕是那么细致,香芸不能不同意:“他刻得实在很像。”

“大概就因为这是一双巧手,他要用软甲保护起来。”常护花沉吟一下:“这也是一个特征。”

“奇怪我们竟然会毫无印像。”香芸一皱眉:“莫非他并非中原武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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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谱上事实并没有书生的记载,但龙飞一听,立时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一看这神色,常护花香芸便知道龙飞是认识这个人。

“这个人复姓西门,是长白派掌门西门翊的第三子。”龙飞说出了他知道的一切。

长白派远在关外,弟子一向并不多,掌门一位从来不传外姓,传到西门翊,已经是第十七代。

西门翊有三子一女,长子西门铁,一身横练,人如其名,次子西门立,智勇双全,四女西门晶晶,冰雪聪明,都甚得西门翊欢心。

西门翊喜爱的却还是第三子西门逸,这个西门逸自小聪明绝顶,过目不忘,所以对武功虽然不大起劲,一身武功并不在其他三兄妹之下。

他最骄人的是雕刻。

雕刻也是西门家的绝技,所以西门逸武学不好,学好了雕刻,西门翊也一样高兴。

长白是一个很奇怪的门派,一向极少与其他门派来往,也极少牵涉入武林中的纠纷,所以中原武林虽然知道有这样一个门派,却甚少留意这个门派的事情。

这个门派的弟子几乎清一色是生意人,除了练武之外,就是采参,雕刻,然后送进关内卖。

所以这个门派也可以说是最富有的一个门派,西门翊与其说是一个武林大豪,毋宁说是一个大商家。

和气生财,做生意的人第一戒就是与人争执,这亦可以解释长白派的弟子何以极少参与武林中的争斗。

名人谱主要只是针对中原武林,针对天地会而设,对于长白这一派当然不会详细提及,但龙飞却还是很清楚。

他原就是关外落日牧场万马王的女婿,那不免在关外好一段时间,而长白派与落日牧场之间一向有来往,对于长白派的事情,当然多少也知道一些。

“西门逸十岁的时候,便已经学得一手精巧的雕刻的技术,这除了因为对雕刻的偏爱,还因为他有一双特别灵巧的手。”龙飞接道:“据说,他很小的时候,便已经醉心于雕刻,第一次拿雕刻刀,还不过三岁。”

“三岁?”常护花怔住。

“三岁在一般小孩子来说还是只懂得玩吃,可是他却是一有空便呆在一旁看人雕刻。”

“那他第一次拿起雕刻刀,到底干什么?”

“刻了一只大兔子,虽然很粗糙,却已经够令人惊讶了。”龙飞笑了笑:“你们或者以为这是过甚其词,但这些话,却是来自长白派西门世家总管的口中,那个总管一向以老实见称。”

香芸一笑道:“这个人若是不足信,义父也根本不会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龙飞笑接道:“当时连西门翊也有些怀疑,一直到他亲眼看见西门逸刻成了第二只兔子,由当时开始,西门翊便决定让他练好雕刻这一门技术,请来好几个名家,曲基础开始重新加以训练,先天的聪敏再加上后天的尽力栽培,所以到他十二岁的时候,已经很有名,雕刻出来的东西都能够卖到很多的价钱。

常护花目光落在那颗小石子之上:“难怪——”

龙飞道:“据说那完全是因为他的右手与一般人迥异。”

“不同在什么地方?”

“他右手五指特别纤细,也比左手五指长上了半时,与生俱来。”

“这我们倒没有在意,常护花一皱眉:“至于这对雕刻是否也有帮助……”

“没有人能够肯定。”龙飞又笑笑:“所以在惊讶之余,不少人都认为这是一双魔手。”

“魔手?”

“事实这只手雕刻出来的东西部都带着几分魔性,十二岁开始,他刻的不是欢喜佛,就是天魔女之类的东西。”

香芸的脸一红,她知道喜欢佛是什么一回事,天魔女又是怎样一种体态。

承德行宫之内,原就有这种东西,龙飞随即道:“承德行宫的天魔女喜欢佛,也就是出自他那只魔手。”

常护花道:“那事实是充满魔性,但刻工之精巧,亦是罕有,想不到就是出自他手下。”

龙飞道:“对于这只魔手,他当然非常珍惜,西门翊,也是,所以自小就替他打造了一副精巧的软甲,替他将那只手套起来”

常护花笑笑道:“原来如此,我方才还奇怪那软甲到底有什么作用。”

龙飞道:“这只魔手独一无二,你将他弄断了,实在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

香芸问道:“义父是说,常大哥做错了?”

龙飞摇摇头道:“听你们那么说,西门逸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只是很奇怪,为什么他会进关来?”

常护花道:“年青人原就是缚不住的。”

只是,一个这么宝贝的儿子,西门翊竟然会让他一个人到处走动。”香芸接道。

“也许,西门翊也来了。”龙飞一笑道。

“爹是凭什么这样说?香芸追问。

龙飞道:“西门翊对这个儿子一直宝贝得很,一直都将他留在身旁,亦可以说一直都跟着他”沉吟了一下又道:“他们父子都是关外的门人,这一次进关,江湖上却一些消息也没有。”

常护花道:“大概不会与天地会有关吧?”

龙飞道:“天地会到处网罗高手,就是有,也不足为怪。”

常护花倏的一笑。“不管有没有,我既然弄坏了那只魔手,长白西门世家的人,定会到来找我算帐。”

龙飞道:“西门翊是一个地道生意人,精打细算,就是要找你算帐,动手之前也一定会弄清楚你的底细,除非他身不由已,否则,知道你是我的人,又在京城中?大概还不敢轻举妄动。”

香芸接道:“这是说,仍然要小心防范。”

“小心一些,总是好的。”龙飞叹了了口气“鹤儿就是因为不小心,横尸长街之上。”

听他又提及上官鹤。常护花香芸的心情亦沉重起来,上官鹤的死未尝不可以说是因为不小心。

不管怎样,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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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中天,夜已深,在这个时候绝大多数的人都已入睡。

这座庄院却不是因此而一片静寂。

庄院内外,只要能够藏的地方都藏有人,这些人却一个也都不作声,幽灵般藏在暗影中。

庄院被包围在四列大大小小的店子内,那些店子什么店子都有,排列紧密,从那些店子之外,绝不可能发现这座庄院的存在。

庄院的外墙也就是那些店子的后壁,而内墙亦建筑得有如一户户人家的后门,墙与墙之间,被弄成一条破落的小巷,破落得令人一看就不想在那儿走过,那即使店子里的人一时疏忽或者意外让客人闯到这条巷子来,也不会发现这座庄的秘密。

事实每一间店子后面都是没有门的墙壁,与庄院之间都是用暗道来往,设计庄院的人甚至已考虑到店子的墙壁突然会倒塌,或给什么人无意弄塌的了。

这座庄院也就因此到现在仍然没有被外人发现。

光顾那些店子的人每日数以千计,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发现那些店于的秘密。

城中到处都是龙飞的手下,每一个都有丰富的经验,也几乎每一个都曾经在这些店子之前走过,却没有一个对那些店子动疑。

那些店子表面上也是与一些店子无异,而且因为价钱老实,作风爽朗,童叟无欺,生意比一般店子还要好,附近的人也乐于光顾。

闹市原就最适宜藏身,可是那么宽阔的一幢庄院也给藏起乘,设计这座庄院的人本能不说是个天才。

虽然是如此秘密,庄院的内外仍戒备森严,特别是,今夜。

天地会在附近几个分坛的坛主都在今夜到来,还有天地会的会主。

这座庄院,也就是天地会在京城的分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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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照不到这里,这是座密室,建筑在庄院大堂之下,较大堂还要宽敞,布置得非常华丽。

一张血红色的地毯由进门处直铺到阶上,地毯两旁各有一条长几,在长几后面或坐或立,一共坐立了四十八人,都是天地会附近分坛的正副坛主,坛下分堂的堂主。

阶上只坐了一个人,四十五六年纪,七尺长短身体,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紫绣衣裳,腰束一条玲珑玉环丝,坐在那里,气势慑人。

以这座密室的宽敞,只坐这四十九人实在绰有余裕,但四十九人也少不算少了,竟一些声响也没有,整座密室一片死寂。

那些坛主主要说的事实都已经说完,包括各地的收支,人数的增减,与及最近发生,又值得一提的大事。

天地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势力之庞大,已不是一般帮会能够望其项背,江湖上好些帮会事实亦已被天地会并合,控制会众数以万计,以一个如此庞大的帮会,实在不容易维持,尤其在这个阶段里,一方面他们必须竭力争取一般百姓的支持,一方面又要兼顾官府的追缉。

他们的经济除了依赖意图谋反的王公大臣外,大部分仍然必须由本身解决,所以他们的生意不能不做得很大,无论在正途抑或邪途。

这所谓邪途,包括抢劫勒索绑架等等不法勾当,其中收益几乎已足以支付全部所需。

对于这些事,司马纵横却不怎样感兴趣,他的目的不是钱,是称霸天下。

司马纵横就是天地会的会主。

没有人知道他的采历,他的出现就像是晴天霹雳,既突然、又凌厉。

一切的行动,显然都有一个详细的计划,一个人能够一下子爬得那么高,当然有他超群脱俗的地方。

曾经有人怀疑,他是陇西司马世家的人,但在他的势力扩展到陇西,以雷霆万钧之势,一击摧毁雄霸陇西的司马世家之后,这个谣言已不禁而灭。

也许他仍然存在着很多缺点,但他的优点也不少,譬如果敢冷静,决断英明,知人善用,赏罚分明。

至于他的武功,也没有人清楚,只是到现在为止,据说他要杀的人,还没有一个能够活下来。

谁也不能否认,这实在是一个很可怕的人,尤其是在他沉思的时候,更显得可怕。

现在他仍在沉思中。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没有人敢骚扰他,更没有人敢妄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马纵横才稍微移动了一下身子,倏的笑起来。

他笑得很温柔,阶下那些人看在眼内,却无不毛骨悚然,虽然他们并不是时常接触司马纵横,但都知道一件事,司马纵横的笑相反是不高兴的表示。

“这些日子,大家都做得很好。”司马纵横的笑容更盛,并道:“不好的,只有两件事!”

没有人作声,司马纵横笑接道:“一件是沈又山那个宝贝女儿的自杀,手一挥,吩咐道:“孙坛主,请你将这件事说一说。”

一个中年人站起来,轻咳一声后道,“九天前,本地分坛掳去了沈又山的女儿,勒索沈又山黄金万两,沈又山在翌日即将黄金送到,而我们亦将人送回,但就在当晚,这位沈大小姐便在闺房之内自刎,据说,那是因为在被囚时间,失去了清白。”

孙坛主说到这里,目光一扫,在座所有人没有一个有所表示。

司马纵横又把手一挥,道:“说下去。”

孙坛主接道:“我们在接到消息之后,立即派人夤夜偷进沈家验尸,结果证实,确有其事,为了我们的失信,分坛将赎金双倍奉还,同时答应十天之内,将侵犯大小姐的人交出。”

司马纵横笑接道:“损失多少是一件小事,帮会的信誉才是最重要的,尤其是这个时候,沈大小姐也许是一个绝色美人,但大家既然立大志,做大事,便应该知道自制才是。”

到现在他仍然笑容满面,语气平淡,在座各人已然连大气也喘不过来。

司马纵横又再挥手“孙坛主——”

“明天便是限期的最后一天,会主的意思,是希望那位兄弟自动出来了断。”

在他身旁的一个青年长身而起,道:“与沈大小姐接触过的兄弟都已被拘押起来,属下亦已仔细审问过他们,但并无所得。”

司马纵横摇头道:“人被囚在分坛的地下密室内,能够进入地下密室的,除了孙坛主,还有什么人?”

青年一怔,道:““应该只有居下。”

司马纵横笑了笑:“孙坛主跟了本座十年,绝不会知法犯法,狄副坛主,你还有什么话说?”

青年惶然:“会主,属下……”

司马纵横笑截道:“这个道理就正如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本座已经给你多次机会,你效忠本会多年,若是一开始就自承错误,本座难道真还忍心将你杀掉了?”

青年方待分辩,司马给纵横掌一落,一声:“杀——”

孙坛主手中立时多了一柄蛇形的软剑,刺向副坛主狄姓青年的咽喉。

狄姓青年惶恐之中,完全没有闪避的余地,那枝软剑眼看便要刺进他的咽喉,横来一只铁手,“铮”的及时将那枝软剑抓住,另一只铁手接住剑身击下,又是“铮”的一声,那枝软剑竟然被齐中击断。

孙坛主面色一变,面上的肌肉刹那收缩,目光一落,正好看见一枝锥子也似的长剑从心胸穿出来。那双铁手是戴在一个彪形大汉的双手之上,用剑的是一个面色苍白,书生装束的青年。

“雷破山!”-孙坛主面色惨变。

锥子般的剑旋即抽出,孙坛主勉强转身,又道:“冷冰如——”

书生三尺长,锥子般的剑迅速缩为一截只得半尺的圆筒,冷笑道:“会主要我杀你,不得不杀你!”

雷破山铁手一挥,那截断剑插在孙坛主面前桌子上,道:“当夜狄飞云根本就不在总坛内。”

孙坛主转向司马纵横,道:“每个人都会做错事的。”

司马纵横道:“你先后已经错了七次,本座已经给了你六次机会。”

孙坛主痛苦的摇头,终于倒下。

司马纵横目光转落在狄飞云面上,道,“孙志醉滑误事,不知悔改,依会规处死,副坛主狄飞云升为正坛主,今后处理本地分坛的事情,必须谨慎小心。”

狄飞云惊魂甫定,慌忙欠身,一面道:“会主明察,属下感激不尽,至于坛主一职,属下实在是……”

雷破山截道:“会主一言九鼎,还不快谢。”

“谢会主。”狄云抱拳袄揖到地。

司马纵横挥手,令狄飞云坐回原位,与之同时,两个黑衣人已然从阶后转出,将孙志的尸体抬下去。

司马纵横接道:“另一件,就是安天寿的被诛。”

雷破山道:“这件事发生在皇陵之上,我们怎也想不到龙飞竟然选择在那种地方动手,即使想到了,也无能为力。”

司马纵横笑了笑:“天寿是一个大笨蛋,难得知道上官鹤这个秘密,正好加以利用,传送假消息,却为了一口气,为了示威,公然在大街上伏杀上官鹤,以为龙飞不能够将他怎样。”

雷破山道:“正常情形来说,龙飞的确不能够将他怎样。”

“但他忘记了,他可以诱杀上官鹤,龙飞也可以依样画葫芦伏杀他,选择地点在皇陵,更是绝得很,那虽然是暗杀,相信每个人都明白,那到底是什么回事,而若非当今天子同意,龙飞就是斗大的胆子,也不敢如此胡来。”司马纵横的笑容更盛。“如此一来,除了显露龙飞的实力之外,还显示了当今天子对这件事采取的态度与决心,在场与与我们同一声气的王公大臣,除了有限的几个之外,大部分都之心惊魂动,意志动摇这也是龙飞此举的主要目的。”

所有人的面色都凝重起来。

“这对于我们的计划影响最大,也所以——”司马纵横语声一沉:“短期之内我们必须有所表现,打击对方的士气,恢复我们的信心,关于这方面我们已经拟好了.一个计划,冷堂主——”

冷冰如接上口。“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鞑靼王子托欢坤帖木儿已经在出使中原途中,当年元亡顺帝北走沙漠,实力仍然相当雄厚,到了这一代,虽则日渐衰落,亦不容轻侮,与我朝无疑本能相提并论,但我朝要将之灭亡,亦非容易,乐得相安,托欢此次到来,也就是要表示友好,除有金银珠宝之外,尚带来一颗传国玉玺,这个玉玺乃秦朝之物,上刻有李斯所写的八个小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据说这颗玉玺曾一度落在孙坚手中,后由魏晋隋唐宋,转落在元朝宫庭之内,顺帝北走,带到应昌,可以说是一件宝物。

司马纵横笑接道:“我们的目标并不是这颗玉玺。”

“是托欢这个鞑靼王子……”冷冰儿慌忙道:“托欢若是在中土被掳,鞑靼势必不肯罢休,也是必藉此机会兴兵,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司马纵横点点头道:“鞑靼早已有非份之念,托欢落在我们的手中,也正好让他认识我们的实力,里应内合,何愁大事不成?”

雷破山以下无不称是,冷冰如又道:“托欢的被掳,也足以挽回别人对我们的信心,对龙飞来说,这当然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有甚于安天寿被杀对我们的。”

狄飞云插口道:“只怕龙飞已考虑到我们有此一着。”冷冰如截道:“在动手劫人之前,我们会另有行动转移龙飞的注意。”

“龙飞可是一个很谨慎的人。”

冷冰如冷冷的盯了狄飞云一眼,接道:“但这个行动若是针对他,他纵然再谨慎,也不免为我们所惑。”一顿又道:“至于托欢方面,随行不过百人,虽则不乏勇武之士,入关后沿途又有官兵保护,但我却找到了他一个很大的弱点,根据可靠的消息,此行他是要访寻一个高手匠人,到宫中刻一幅天魔壁画,而他要找的,也就是长白派的西门逸,这个人恰巧是我们的人,只要托欢将他带在身旁,我们要将托欢弄走,轻而易举。”

狄飞云再插口:“托欢当然有办法知道那是否他要找的人。”

升任坛主之后,他非独说话多了,声音也高了很多。冷冰如冷笑道:“西门逸要证明自己的本领也很简单,一块木头在手,他随便就可以刻出一个天魔女像来。”

狄飞云摇头:“冷堂主是说今天以前的事。”

冷冰如一怔:“你这是什么意思?”

狄飞云道:“今天日间那位西门公子在雨花台永宁泉畔调戏一个女孩子。”

冷冰如道:“这有什么希奇,有谁不知道,这个人原就风流得很。”

“不幸他调戏的是龙飞十二个女儿之一,更不幸的就是周围除了龙飞的人之外,还有一个常护花在香芸身旁。”

冷冰如怔在那里,司马纵横又笑了起来。

“常护花杀了他?”冷冰如随即追问:“怎么一些消息也没有?”

“他只是被常护花反用他的雕刻刀刺进他的肩头内。”狄飞云说得轻松。

司马纵横笑问:“右肩?”

狄飞云点头,司马纵横笑得看来更开心了,冷冰如一张脸却发白。

狄飞云接道:“他一直住在我们的客栈内,午后回来变得很暴躁,侍候他的兄弟在被他撵走之前,发觉他整条右臂都乏力的垂着,护手软甲给丢在一旁。”

冷冰如的面色更难看,嘟喃一声:“该死!”

司马纵横笑问:“他人现在是否仍在客栈之内?”

狄飞云道:“黄昏之前已经离开,至于现在是否已回来,得要一问才知道。”

司马纵横摇头:“不用急。”接又一笑,“到底不是做大事的材料,可惜那只魔手,我们掳劫托欢的计划,得要改一改的了。”目光落在冷冰如面上。

“是——”冷冰如垂下头去。

司马纵横笑接道:“你是否已经跟西门逸说清楚的下?”

冷冰如道:“不太清楚,但他已经知道那只魔手对这件事的重要。”

“可是他仍然要用那只魔手惹事,冷堂主,你说这件事应该怎样作?”

“留之不得!”冷冰如的头,垂得更低。

司马纵横道:“这件事交给你了,明天这个时候,本座希望你不再为这个人花脑筋。”

“是!”冷冰如一张脸看来更苍白。

司马纵横又一笑:“常护花实在是一个人才,可惜这种人才我们不能用。”

冷冰如头一抬,道:“会主准备什么时候将他干掉?”

“不是现在。”司马纵横笑笑:“现在本座的麻烦够多的了。”

雷破山道:“皇陵上杀安天寿的只怕也是此人。”

司马纵横道:“虽然得到天子的同意,但在那么多王公大臣禁卫目击下动手杀人,武功之外,没有过人的胆量,是不足以成事的,龙飞手下有什么人,我们虽然不太清楚,综合所得到的线索,除了常护花,没有第二个。”

雷破山道:“此人留不得,不若……”

“本座自有分寸。”司马纵横把手一挥:“西门逸不必再说了,对于掳劫托欢,本座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悠然靠坐下去。

众人立时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他们本来都是一方的豪强,也大都一肚子坏水,集合他们的智慧,绝不难拟出一个好办法来。

密室之外,却是那么平静。

这种表面的平静,能够维持到什么时候?

×

×

×

京城九月,甚少下雨,常护花香芸乘车出水西门,云早然甚多,却仍是薄罗也似,一些也不像要下雨的样子。

可是到他们上了艇子,还未到湖中,冷风吹过,竟吹下了一阵烟雨来。

烟雨之下,莫愁湖另有一种美态,而湖畔的名山古寺在烟雨中迷离,更就是如诗似画,昨日雨花台的事,常护花香芸并没有放在心上,看见这般迷人景色,一切忧愁亦抛诸天外。

莫愁湖在水西门外不远,传说在六朝的时候,有一个能歌善舞的美女莫愁,住在这湖畔,后人乃以之来名湖,正如西子湖用西施的名字一样。

莫愁姓什么,不可考,只知道她的夫家姓卢,梁武帝曾作过一首“河中之水歌”,云:“河中之水向东流,洛阳女儿名莫愁,十五嫁为卢家妇,十六生儿字阿候。”可见这位卢莫愁是河南洛阳人,至于洛阳的少奶奶为什么跑到这儿来,则不得而知。

在湖畔,有一座胜棋楼,比莫愁湖还有名,那两个在楼上下棋的人乃明太祖朱元璋与中山王徐达,赌注也就是这个莫愁湖,结果朱元璋输了,整个莫愁湖归徐达所有。

徐家子孙并没有将莫愁湖用墙或者什么围起来,一直让人打桨湖上,甚至胜棋楼,也一样让游人登临,而游人知道这是徐家产业,也不敢怎样放肆。

绕湖一匝,常护花香芸亦是在胜棋楼前下了艇子,他们乘来那辆马车亦已到了楼前。

常护花仰首望着檐下横匾,忽然问:“那件事是真的?”

香芸道:“我问过义父,是真有其事的。”

常护花笑笑:“君无戏言,徐达也不错,斗胆将这个莫愁湖收下来。”

“不能不收啊。”

“也不能不赌。”常护花目光一转:“不知道当今圣上是否也有这份雅兴?”

“就是有,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香芸微喟:“听义父说天地会事发之后,圣上简直变了另一个人,一心只想着如何才能够使天下太平。”

“做皇帝原来也未必是乐事。”

“没有烦恼的人本来就少得很。”香芸转问:“要不要到楼上看看?”

常护花点头:“这一次之后,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到来。”

香芸无言移步前行,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从岸边的芦苇丛中冒出来,他选择的位置是很适当,在岸上无论是那一个方向很难发觉他的存在,飘荡在冷风中的芦花,亦起了遮蔽作用,同时掩去了他冒起时所发出的声响。

常护花完全没有发觉,背向着这边。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西门逸,他的魔手断在常护花手下,还有一只左手可以用,这只左手之上现在正捧着一个铁造的盒子。

这个盒子丁方一尺宽阔,却只有四寸厚薄,向着常护花的那一边,蜂巢也似,尽是小孔。

只看外形,不难知道这是一样利用机簧发射的暗器,若是对暗器有认识的人,看在眼内,只怕更会大吃一惊。

天下暗器虽多,好像这样子的只有唐门的绝命飞蜂针。

川中唐门,暗器独步天下,飞蜂针一发七七四十九枝,劲穿木石,更就是被列入唐门十三种一级暗器内。

承德行宫五个教头之一的唐老人,就是唐门的老掌门,除了指点常护花暗器技术之外,对于各种暗器的来源特征效能除非他不知道,否则亦无不一一详说清楚,好让常护花知所趋避,遇上了也不会太吃亏。

常护花的记性一向都很好,现在若是给他看西门逸,看见那个铁盒子,一定会省起那是唐门绝命飞蜂针,那非独再没有这样轻松,而且一定会捏一把冷汗。

飞蜂针尽皆淬毒,莫说四十九枝,便只中一枝,也已是麻烦得很。

距离并不远,出其不意,西门逸这一盒飞蜂针,命中的机会实在大得很。

他一心暗算常护花,全神贯注,并没有留意他身后的湖水里,一管芦苇伸出水面,正向他移近过来。

也就在从芦苇中冒出来的同时,一个口咬着一管芦苇的青年亦从湖里无声的冒出来。

青年的面色就像是冰封过一样,苍白的怕人,虽然换上了水靠,但只要回头,西门逸绝不难认得出那就是冷冰如。

他的手方要按上机括,冷冰如那枝铁锥子也似的剑已从半尺长的圆筒里射出来,一射三尺,射进了他的后心。

“哧”一下异响,剑穿后心,西门逸的身子亦被撞得往前仆倒在芦苇上,一声惨叫同时出口。

他的手已按在机括上,但后心给剑一撞,身形一栽影响,本要射向常护花的飞蜂针便变了射向地上。

常护花的听觉也非常敏锐,那一下轻微的机括声他竟然听得很清楚,半身一转剑立即出鞘,划了出去。这一剑绝无疑问很快,但较之那些飞蜂针仍然慢了一分,这一分已足以让他挨上三四枝飞蜂针的了,现在他却是一枝飞蜂针也没有挨上,“嗤嗤”声中,七七四十九枝飞蜂针尽打在他身前尺许之外的地面。

地面上立时多了四十九个圆洞。

常护花目光及处,正好看见西门逸惨叫着压倒了面前一大片芦苇倒出来,那个铁盒子亦脱手坠下来。

“飞蜂针——”常护花面色一变。

香芸亦已回过头来,以她的聪明,又岂会想不到是什么回事,不由替常护花捏一把冷汗。

常护花身形一动,掠到西门逸身旁,西门逸半身滚转,一双眼睁大,却已经气绝。

香芸紧接掠来,一见,惊讶道:“是他?”

常护花没有作声,目光转落向那一大片芦苇,却只见风吹苇动,芦花飞雪般飘飞,一个人也看不见。

香芸的目光亦转向这边,欲语未语,常护花目光亦跟着溅在地上那一道血虹移入芦苇中,他的人也跟着掠过去,剑一划,砍飞了一片芦苇。

血洒过芦苇,湖面上一圈圈涟漪正远远散开,一缕血丝也正在近岸湖面漂浮开去。

常护花目光落在湖面上,无言颌首。

香芸掠到常护花身旁:“常大哥,那些飞蜂针没射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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