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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天崩地裂

——毒阎罗!

在龙飞进入之后不久,他便已进来,日以继夜,在湖这边监视湖中央那座神秘的宫殿。

他所有的手下在这三天之内亦已陆续赶到来,现在都等候在石林中。

等候他进一步的指示。

他们都带备了足够的乾粮。

石壁上那道暗门已经被毒阎罗破坏,所以他那些手下进来的时候实在很容易。

他进来的时候却并不是经由那道暗门。

石壁虽然陡峭,还未能难倒他,以他的身手,要翻过那道石壁实在轻而易举。

以他的经验,要找到进口所在,要弄开那道暗门,当然亦不是什么困难。

没有人阻止他。

在仔细观察过周围的环境之后,他才决定自己下一步的行动,召来了那个紫衣少年,传达了他的命令。很简单的命令,只是要他那些手下迅速赶来这里。

紫衣少年并没有立刻出发。

“为什么要将他们叫来?”

“他们的武功虽然有限,但很多时仍然是有用的。”毒阎罗叹了一口气,才继续他的说话。“尤其在一些高深莫测的敌人之前。”

“我明白了。”紫衣少年这句话出口,立即动身。他明自毒阎罗乃是有意在必要时先着手下一试对方的武功。

好像毒阎罗这种高手,只要对方一出手,便应该瞧出对方的武功高低,甚至武功的破绽所在的了。

若是一个出手瞧不出,他还可以看令第二个,第三个上前。

若是仍然都瞧不出,那无疑就是说对方武功深不可测,那么他当然又另有打算。

对于毒阎罗这种打算,紫衣少年实在有些心寒,却仍然去传达毒阎罗的命令。

他并不在乎别人的性命。

甚至自己的也一样不在乎。

在半个时辰之后,毒阎罗第一批的手下已赶到来。紫衣少年也回来了,毒阎罗的命令他已经转交其他人传开。

毒阎罗却吩咐那些手下留在石林中。

石林中有足够的地方容纳他的所有手下,而且在石林中也容易隐藏身形。

在他所有的手下还未齐集之前,他不想惊动杜家庄任何人。

他那些手下当然不会反对他们也根本不想太接近毒阎罗。

只有紫衣少年是例外。

然而他与毒阎罗之间,仍然最少也有一丈的距离。这也是毒阎罗的命令。

毒阎罗高坐在那块大石上。

紫衣少年也掠上那块大石,距离恰好是一丈。

“你回来了?”毒阎罗目光始终停留在湖中那座宫殿之上。

“命令已经传出。”

“已有人来了。”

“是——这周围三里之内,我方埋伏的人已一个都没有,在三里之外,我才找到第一批我方的人。”

“我知道。”

“是谁下的手。”

“一个叫做杜恶的老人。”

紫衣少年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摇头。

毒阎罗道:“据他说,乃是碧落赋中人。”

“碧落赋中人?”

毒阎罗道:“看这个地方的神秘,以及杜恶武功的诡异,我相信他并没有说谎。”

紫衣少年道:“那个杜恶现在呢?”

毒阎罗道:“死了。”

“是公公杀的?”

紫衣少年这个称呼实在很奇怪。

毒阎罗点头。

紫衣少年道:“那么我们得小心应付的了。J“你害怕?”

紫衣少年冷笑。

毒阎罗盯着他,道:“你应该不会害怕的。”

紫衣少年道:“连死我都不害怕,还有什么会令我害怕?”

毒阎罗道:“很好。”

这两人的说话有时候就是这样奇怪。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毒阎罗手下一个也没有走出石林,这也是命令。

他们并没有看见那座神秘的宫殿,然而却已感觉到这个地方的神秘。

在他们当中,并没有人如道有这个地方。

无知本来就是一种恐惧。

他们难免有些害怕,但另一方面,却很兴奋。

因为根据他们过去的经验,毒阎罗只有在干大买卖的时候才会召集他们。

而每一次都不会全部。

只有这次,他们虽然不知道是否全部,但从到来的人数,毫无疑问。远在他们此前任何的一次之上。有人推测毒阎罗乃是集中全力对付刺杀他那个儿子的水晶人。

这样推测的可以说是聪明人。

这些聪明人当然亦以推测得此行必定危险之极,但,他们还是要赶来。

因为他们赶来未必一定会死亡,不来反而就死定了。

毒阎罗怎样处置违抗命令的下属,他们都是清楚得很。

除了这些聪明人,其他毒阎罗的手下都只道这一次又有收获。

传说中那些洗手退出江湖的大盗,以及某些富可铁国的前朝贵族,岂非就大都是住在这种神秘的地方?这些人,大都是亡命之徒,也随时准备拼命的了。

起。

第三天头上,毒阎罗所有手下都已赶到来,为数在三百人以上。

石林之内居然有足够的地方容下他们。

人虽然这样多,石林内仍保持相当寂静。

每一个人都受到警告,没有必要都不开口说话,就是说话,声音也放到最轻。

就因为这种寂静,石林之内的气氛特别紧张。

每一个人都紧张得很,甚至于有窒息的感觉。

幸而毒阎罗虽然不让他们走近他那边,却由得他们走出进口之外,只要不走得太远。

他们当然也不会走远。

甚么时候才采取行动?他们当然是很想知道,也很想知道这一次的目的何在。

毒阎罗却始终没有告诉他们这一次行动的目的。

更没有告诉他们甚么时候采取行动。

事实连他自己也不大清楚。

湖中央那座宫殿是那么静寂,是那么神秘,进出的也就只是那几个人。

毒阎罗委实看不透。

他也没有怎样隐藏自己的身形,因为相距并不近,他一身衣衫与那块岩石简直就混在一那块岩石乃是褐黑色。

而进出的人在他的眼中看来不过几寸高下。

对方的视力纵然与他一样良好,或更有甚之,亦很离看得到他坐在岩石上。

住在宫殿中的是什么人他并不知道。

整个石林都已为他的人所占据,肯定并没有藏人,这三天以来,他遇到的除了杜恶就没有他人。

他甚至便疑杜恶是否住在那座宫殿之内。

否则失踪了三天,宫殿之内的住人绝对没有理由毫无反应。

他本来怀疑自己在对方监视之下,但沿湖一带,能够藏人的地方他都已经搜遍。

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感觉蕴斥着他心头。

他实在很想找一个人来一问。

可是这三天之内,一个人也没有从宫殿那没过来,无论日夜,湖中都是那么平静。

他也想过去一探。

那种神秘莫测的感觉却是那么浓重,使他不由自主的打消那种念头。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

所以他只有等待。

三天过去了,他仍然想不到一个妥善的办法。

烟雨迷的时候,那么宫殿就消失在烟雨中,仿佛已天外飞出,不存在人间。

到夜间,石灯碧绿而晶莹,整座宫殿都裹在碧绿色的光芒中,也完全不像人间所有。

毒阎罗那种神秘的感觉一天比一天浓重。

也许就因为这种感觉,他忍耐到这时候。

就连他自己,也奇怪自己居然有这种耐性,他也就这样,日以继夜坐在那块巨石上,监视着那座神秘的宫殿,没有必要也不会离开。

三日夜下来,他的心情已有如湖水一样平静。

一直到片刻之前,才突然波动起来。

湖中在夜间尤其显得平静。

毒阎罗的心情突然波动起来也绝对与湖水无干,完全因为看见了那些萤火虫。

联群结队的萤火虫,从宫殿那边飞过来。

毒阎罗最初也看不出那是什么,他也是突然发觉。“那一点点的绿芒,是什么?”他脱口这样询问。

询问的对象当然是那个紫衣少年。

紫衣少年这时候也坐在巨石上。

“好像是萤火虫!”

“哦?”毒阎罗的语声充满了疑惑。

紫衣少年接道:“除了萤火虫,还有什么东西那样?”

这句话才说完,一只萤火虫已幽然飞近。

紫衣少年手一翻,将那只萤火虫抄在手中,一个身子突然显抖起来。

“真的是萤火虫!”他的语声同时变得嘶哑。

显然他尽管说得那么肯定,事实并不敢肯定。

现在他当然已肯定了。

语声未已,又是几只萤火虫飞近来。

三三五五,不过片刻,两人已然被无数只萤火虫所包围。

毒阎罗即时道:“不错,是萤火虫。”

他的语声是那么激动,他的心情同时怒涛般激荡起来。

紫衣少年嘶哑着声音,接道:“怎会有这么多萤火虫?”

毒阎罗道:“也许水晶人出现了。”

他绝对不会忘记他惟一的儿子,是死在水晶人剑下。

水晶人刺杀他那个儿子的时候,旁边还有好几个朋友。

当时他那个儿子正在与几个朋友在狂歌畅饮。

席间突然飞来了无数的萤火虫,然后水晶人就出现了。

出现得那么妖异,以迅速之极的身形。以迅速之极的剑法将他那个儿子刺杀在剑下,然后在无数萤火虫的簇拥之下幽然离开。

毒阎罗本来不相信有这种事情,然而在他询问过他的儿子那些朋友之后,不能不相信。

他绝对肯定,那些人并没有欺骗他。

一个人可能看错,所有人都看错,实在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而且一个人在面临死亡边缘,应该不会说谎。

他儿子那些朋友在他追问之后,都变成死人。

可是他仍然不免有些怀疑。

——怎会有那样的人?

尽管是怀疑,现在看见那许多萤火虫飞过来,他仍然不免立即忆起了那个水晶人。

紫衣少年听得说,面色不由得一变,道:“不错,水晶人!”

他的眼瞳中立时射出了激厉的杀机!

毒阎罗的眼瞳中同时杀机毕露。

紫衣少年的杀机虽然激厉,与毒阎罗比较,就像是一柄出鞘准备出击的利剑,而毒阎罗的,却像是一柄已经在飞斩中的利刃。

接近他身躯的几只萤火虫刹那就仿佛被那柄无形的利刃斩中,颓然飞堕了下去。

萤火铁既已出现,水晶人也该出现的了。

他们在等水晶人出现。

萤火晶莹,漫天飞舞。

毒阎罗与那个紫衣少年都杀气飞扬。

紫衣少年目光闪烁,似已被那些萤火虫迷惑,毒阎罗的目光却凝结。

只看这目光,已可以分得出两人的武功深浅。

毒阎罗生性本来已经特别紧张,这时更就像上弦的箭,而且已拉尽,随时都准备激射出去。

以他武功的高强,那个水晶人纵然不是在他面前出现,只要一出现,相信他都会立时察觉。

除非那个水晶入真的只是一个精灵,根本不能够察觉出来。

他始终毫无所觉。

水晶人始终没有出现。

那些萤火虫也没有在他们附近徘徊,继续向前飞,飞入了石林之内。

石林之内,立时响起了惊呼声。

无论谁突然看见这么多萤火虫,都难免大吃一惊。毒阎罗目光这时候才一转,目注身后石林那边,道:“奇怪!”

紫衣少年道:“看来那些萤火虫的目标并不是我们。”

毒阎罗道:“也许。”

紫衣少年道:“莫非与那个水晶人一些关系也没有?”

毒阎罗道:“不奇。”

紫衣少年道:“可是突然飞来这许多萤火虫,实在是奇怪之极。”

说话间,石林那边惊呼声此起彼落。

毒阎罗目光一寒,沉声道:“叫他们不要大惊小怪。”

紫衣少年应声道:“是——”身形飞燕般掠起,落在巨石下,转向石林那边奔过去。

他身形轻捷非常,贬眼间,已奔入石林之内。

毒阎罗目光立时又凝结,老僧入定一般,一动都不动。

他又在留意周围的情形。

不过片刻,石林中便静寂下来,出口处人影一闪,紫衣少年飞燕般掠回。

他身形飞快,迅速掠上了那块巨石,连随问道:“公公,可有发现。”

毒阎罗摇头。

紫衣少年数了一口气,坐下,道:“也许真的是完全都没有关系。”

毒阎罗道:“那些萤火虫无疑并不是一般的萤火虫。”

紫衣少年道:“嗯。”

毒阎罗道:“我们本来是追踪龙飞公孙白到来,从这个地方的神秘来看,与水晶人的身份相当吻合,再加上这些萤火虫,相信我们这次是找对地方了。”

紫衣少年道:“可是,怎么不看见那个水晶人出现?”

毒阎罗道:“相信她现在正忙着抢救公孙白那小子。”

紫衣少年道:“我们难道就在这守候她出现?”

毒阎罗道:“你的耐性本来也不错的。”

“现在我却已感到再也忍耐不了。”紫衣少年一声叹息。“公公应该知道我的心情。”

毒阎罗点头。“非独你,现在我也觉忍耐不了下去。”

“公公待怎样?”

毒阎罗沉吟半刻,吩咐:“你传我命令,叫各人砍倒那些树木,编造成木排。”

紫衣少年喜动形色。“公公是准备以木排越湖进攻那座宫殿?”

毒阎罗道:“正是!”紫衣少年一声欢呼,“霍”的一个筋斗从石上翻落,同石林那边奔去。

毒阎罗目光仍落在那座宫殿,喃喃自语:“今夜这个湖的湖水相信要被血染红了!”

毒阎罗的心情这时候反而平静下来。

一直到他听到杜杀尖锐刺耳的怪笑声。

杜杀的笑声有如一支急激已极的利箭,疾射入毒阎罗的心坎。

蒙面的黑巾虽然掩去了他面上的神情,但是从他的反应看来,他显然被杜杀的笑声吓了。

突然一眨,轻叱道:“谁!”

“我!”紫衣少年应声掠上了石上。

从衣袂破空声,毒阎罗应该听得出来的是什么人。

事实他也听得出,此前几次那个紫衣少年回来,他都没有喝问是谁人,只有这一次例外。

这一次他虽然觉察有人到来,却听不出来人是那一个,毫无疑问,他的心神已经为笑声扰乱。

紫衣少年显然也是被笑声所惊,身形方稳,就问道:“公公,不是你在笑?”

毒阎罗道:“当然不是。”

笑声亦末断,就像是无数利箭从湖心那座宫殿射过来,仿佛要将两人射成了刺猬。

紫衣少年也知道自己方才问得多馀,接问道:“到底什么人在笑?”

毒阎罗摇头。“不如道。”

紫衣少年道:“好像是从湖心那座宫殿传出来。”

毒阎罗道:“不错。”

紫衣少年惊叹道:“这个人好深厚的内功。”

毒阎罗道:“只听这笑声便已知道。”

紫衣少年道:“与公公比较如何?”

毒阎罗道:“在我之上。”

紫衣少年耸然动容,毒阎罗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清楚得很,而好像毒阎罗这种心高气傲的人,当然是绝不会自认技不如人的。”

而毒阎罗的武功如何,他当然也有印象。

毒阎罗已经如此厉害,他毫不犹疑就自认不如的,武功的厉害更就难以想像的了。

毒阎罗却若无其事接道:“也许他就是那个水晶人。”

紫衣少年摇头道:“水晶人是一个女人,这却是男人的笑声。”

毒阎罗沉吟道:“这笑声尖锐刺耳,是女人的笑声亦未可知。”

听他的口气,竟然连他也不敢肯定。

紫衣少年苦笑,道:“这笑声的确不容易分得出是男还是女。”

毒阎罗道:“我倒希望他就是那个水晶人,否则我们又多一个强敌的了。”

紫衣少年苦笑道:“一个水晶人已经不容易应付,再加一个这样的高手,还有一剑九飞环龙飞一旁助阵,对我们实在太不利了。”

毒阎罗道:“幸好我们却带来那么多的人。”

毒阎罗道:“但若告诉他们九死一生,他们现在只怕就会跑掉一半。”

紫衣少年冷然一笑。“也许更多。”

“千古艰难惟一死。”

紫衣少年无言叹息。

毒阎罗亦不再说话,在石上坐下,目光却没有从湖心那座宫殿离开。

紫衣少年目光亦转回那边宫殿。

笑声仍未绝。

他忍不住问:“为什么那个人这样子狂笑不绝?”

毒阎罗双眼目光一闪,道:“也许他的脑袋突然出现了毛病。”

紫衣少年道:“这个人笑得实在像个疯子。”

这句话出口,杜杀的笑声突然断绝。

杜杀笑得是那么突然,停止不笑亦同样突然。

龙飞公孙白心头一宽,但亦不由得同时一怔。

杜杀冷冷的盯看他们,即时道:“你们都不相信有鬼的存在。”

龙飞公孙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现在他们都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回答杜杀才是。

杜杀稍候道:“但却也不敢肯定。”

龙飞公孙白一齐点头。

杜杀叹息道:“你们若真的看见水晶,若真的没有眼花,你们就真的……”

龙飞脱口道:“见鬼?”

杜杀冷冷的道:“不错。”

她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国家将亡,必有妖孽,这座宫殿若是真的竟有鬼出现,只怕气数已尽,将要毁灭的了。”

龙飞公孙白听得很奇怪,却又不知道应该怎样问她才是。

杜杀叹着气接道:“这几天我亦觉得心神有些不宁。”

龙飞忽问道:“老人家到底……”他是想问清楚杜杀到底是怎样的人,此前所说的到底是否事实。

因为杜杀说话中矛盾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尤其方才有几句话,简直就否认她天人的事实。

杜杀好像知道他要问什么,截口道:“你这个人的好奇心实在重。”

龙飞苦笑,道:“天性如此,奈何?”

杜杀盯着他,沉声道:“姑妄言之,姑妄听之。”

龙飞怔住在那里。

杜杀转顾公孙白,道:“你已经完全痊愈的了……”

公孙白道:“可是……”

杜杀接口道:“你实在想再一见水晶。”

公孙白道:“我……实在难以相信……”

杜杀叹息道:“听你们说得那么认真,连我也有些怀疑,当年亲手所葬的是否水晶的了。”

公孙白盯着杜杀,嘴唇不住的颤动,欲言又止。

杜杀道:“现在我若是撵你离开,你一定不会死心,一定会暗中潜回。”

公孙白没有否认。

杜杀道:“凭你的武功,一踏入这里,一定会被我的人发觉,以这里的规矩,你纵然是曾经作客这里,没有我许可私自潜回来,我也是非杀你不可。”

公孙白道:“规矩……”

杜杀道:“不是我立的,而我也绝不会不执行。”

公孙白无言。

杜杀接叹道:“我却也实在不想再杀人了。”

公孙白道:“这个……”

杜杀道:“所以我最后决定,还是暂时让你们两人留下。”

公孙白大喜,长身一拜道:“多谢老人家成全。”

杜杀道:“你且莫高兴。”

公孙白道:“老人家……”

杜杀道:“对于你们的说话我始终有些怀疑。”

公孙白道:“我们……”

杜杀道:“你们也许是别有企图。”

一顿沉声道:“天下问没有永久的秘密,若是给我知道你们在说谎,莫怪我心狠手辣,取你们性命。”

公孙白苦笑,龙飞也只有苦笑。

翡翠一直都没有作声,这时候忽然开口问道:F他们说的若都是事实?”

杜杀冷标了翡翠一眼,道:“那便要看水晶的鬼魂了。”

翡翠道:“看什么?”

杜杀道:“看她凶还是我凶。”

翡翠道:“这又有什么关系?”

杜杀道:“若是她凶,我就得魄散魂飞,相反,她便会永不超生。”

她的目光越来越凌厉,道:“无论如何,现在我都不会将她放在心上的,以我所知,鬼只能吓唬人,好像我这种人又岂是鬼所能吓倒的?”

杜杀目光一转,道:“我也根本不在乎她化为厉鬼,来取我的性命。”

她的语声重重的一顿,道:“因为我也已经活够了,活腻了。”

翡翠仍无言。

杜杀接问道:“很少人能够活得到我这个年纪的,是不是?”

翡翠点头。

龙飞公孙白只有发呆的份儿。

杜杀目光再转,目注龙飞公孙白,道:“你们也该休息的了。”把手一挥。

龙飞公孙白相继抱拳一揖。

杜杀接说道:“你们要记着,没有我吩咐,不得再踏入这个宫殿。”

龙飞道:“晚辈省得。”

公孙白道:“如果我们再看见水晶……”

杜杀冷笑道:“你们相信不会再看见她的了。”

公孙白奇怪问道:“老人家何以如此肯定?”

杜杀道:“她若是再出现,只有在我面前出现。”

公孙白忍不住追问道:“为什么?”

杜杀道:“她生前一直有两件事未了,是以至死也都不瞑目。”

公孙白道:“那两件事?”

杜杀道:“一件就是再见你一面。”

公孙白黯然叹息,道:“她曾经答应过我,再跟我见上一面。”

杜杀道:“还有一件就是||杀死我!”

公孙白脱口问道:“为什么?”

杜杀道:“大概我这个人太可恶!”

她突然又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没有方才那么尖锐刺耳,但仍然震得人耳朵嗡嗡作晌。

整个殿堂也仿佛又颤抖在她的笑声中。

这一次她的笑声却是非常短促,才笑了几声,就中断下来。

她的身子同时起了颤抖,就像是秋风中的芦苇,面色也同时变得苍白。

龙飞公孙白看在眼内,很奇怪,龙飞脱口道:“老人家,怎样了?”

杜杀目光一寒,拂袖道:“给我出去!”

她的语声很嘶哑,而且在颤抖。

龙飞公孙白相顾一眼,也不便多问,再一揖,满腔疑惑忙退了出去。

杜杀冷冷的盯着他们退出珠帘之外,布满皱纹的那张脸庞倏的扭曲起来。

她那个身子颤抖得更激烈。

翡翠即时趋前道:“宫主,要不要……”

杜杀道:“给我拿药来。”

翡翠忙走到一幅幔幕后面。

到她从幔幕后面走出来的时候,手中已多了一个盘子。

盘上放着三个白玉瓶,大小不一,却都是上好的白玉所造成。

翡翠快步走上了丹堤,将盘子放在杜杀面前,连随又返到丹堤之下。

看来杜杀并不喜欢别人接近她,即使翡翠也一样没有例外。

——白玉瓶中放着的到底是什么药?

——杜杀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出了宫殿,公孙白急不及待的问道:“龙兄,你看那个杜杀到底是怎样了。”

龙飞道:“看情形,好像是身体突然感觉不适。”

公孙白道:“她——可是天人。”

龙飞苦笑道:“你相信她的说话。”

公孙白道:“有些怀疑,龙兄呢?”

龙飞道:“也是——她的说话中,矛盾的地方实在太多。”

公孙白道:“我倒希望她真的是一个天人。”

龙飞道:“因为她的武功实在太高强?”

公孙白颔首道:“平生仅见。”

龙飞道:“我也是——但人间,真的有她那么厉害的武功内功,亦不是没有可能。”

公孙白道:“不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龙飞道:“倘若他真的是一个普通人,那倒有些像是旧患发作了。”

公孙白道:“方才我不知怎的竟然有一种冲动——想再上前去一试她有何反应。”

龙飞苦笑道:“岂独你而已。”

公孙白道:“我们也都没有上前。”

龙飞道:“这大概因为我们都不是乘人之危的那种人。”

公孙白道:“龙兄侠名天下皆知。”

龙飞道:“公孙兄岂非也是侠义中人?”

公孙白道:“现在我倒希望不是。”

龙飞道:“事情总会有一个水落石出。”

公孙白道,“不错。”

说话间,两人已转了两个弯,龙飞的房间已经在望。

公孙白一顿接道:“可是她说到水晶的时候却非常认真。”

龙飞道:“关于水晶那些话,我倒是一些怀疑也都没有。”

公孙白面上露出了苦恼之色,道:“水晶若是已经死了,我们所看见的水晶……”

他的语声颤抖了起来,“难道这世间真的有鬼,我们都是见鬼了。”

龙飞苦笑,一声不发。

公孙白道:“我实在难以相信——龙兄!”

他突然怪叫起来,语声中充满恐惧。

龙飞道:“什么事?”

公孙白面色苍白,戟指道:“萤火虫!”

龙飞循指望去,就看见几只萤火虫从一侧幽然飞过来。

“不错是萤火虫!”龙飞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噤。

公孙白收住了脚步,哑声道:“为什么又会有萤火虫,难道——水晶又要出现了?”

龙飞道:“我们得留意周围。”

不等他这句话出口,公孙白已经在东张西望。

这不过片刻人萤火虫已多了很多只,漫天飞舞,碧芒飞闪。

龙飞不由自主亦东张西望。

水晶人并没有出现。

公孙白面容忽然一黯,道:“水晶只怕不会再在我面前出现的了。”

龙飞道:“你相信杜杀的话?”

公孙白点头,道:“她生存的可能性的确并不多,她若是只是一个鬼魂,这一次出现,是必是心事未了。”

他叹息接道:“听杜杀所说,她未了的心事就只有两件,一是再见我一面——方才她已经见过的了。”

龙飞道:“那么这些管火虫的出现若是象徵她的出现,现在她应是在杜杀面前出现的了。”

公孙白道:“杜杀那么说的时候非常认真。”

龙飞道:“那是说,水晶的鬼魂现在乃是在准备杀死杜杀?”

公孙白苦笑,道:“鬼魂难道也能够杀人——尤其是天人?”

龙飞道:“也许我们现在应该回去看一看杜杀。”

公孙白道:“水晶若是一个鬼魂,她目的不是在见我们,我们相信也看不见她。”

他摇头叹息,道:“而且,没有杜杀的许可,我们又如何进去?”

龙飞点头,道:“这倒不是怕不怕的问题。”

公孙白道:“入乡问禁,我们到底乃是客人。”

龙飞道:“这也就是所谓做人的原则。”

公孙白道:“而且水晶若是有本领杀杜杀,我们也阻止不了。”

他苦笑起来。

苦笑未已,一声惨映突然划空晌起!

惊心动丑的惨叫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那刹那,整座宫殿仿佛也震动起来。

——是谁的惨叫声?

一声惨叫未绝,又是一声!

再一声!

一声比一盘凄厉,天仿佛为之崩,地仿佛为之裂!

杜杀的身子不停在抖,可是一双手仍然还很稳定,一直到拿起其中一个白玉瓶,那双手才颤抖起来。

颤抖着她拔开了白玉瓶的塞子。

一股芬芳的药香立刻蕴斥殿堂之内。

杜杀随即从玉瓶中倒出一颗血红色,龙眼般的药丸,反手拍进嘴巴内。

然后她呼了一口气,拿起了第二个玉瓶。

这个玉瓶才拿起,她的面色就变了,“霍”的将瓶塞子拔开,往手掌一倒。

没有药丸从瓶里倒出来,甚么也都没有。

杜杀面色一变再变,将瓶子抛开,拿起了第三个白玉瓶。

她的面色立时又一变,手背上青筋陡现,“扑”一声,那个玉瓶突然在她的手中碎裂。

瓶中什么也没有。

杜杀任由玉瓶的碎片从手中散落,沉声道:“在这两个玉瓶内,本来各还有七颗药丸。”

殿堂中只有她与翡翠两人,这句话当然是对翡翠说的。

翡翠面色亦变,道:“我不知道。”

杜杀厉声道:“药丸在那里?”

翡翠哀声道:“我真的不知道。”杜杀道:“你不知道谁知道?”目光刀一样,像要割开翡翠的心房。

翡翠倒退了一步,道:“我没有拿走那些药丸?”

杜杀道:“除了你,还有谁知道那些药丸?”

她的语声身子越来越颤抖得厉害。

翡翠脱口应道:“水晶!”

杜杀一怔,道:“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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