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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一行白雁清秋

数声渔笛蘋洲

几点昏鸦断柳。

夕阳时候——

沈胜衣走在夕阳下。

夕阳下景色如画,他却似完全无心欣赏。

他的脚步既不快,也不慢,眉宇间充满了疑惑,仿佛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是事实。

这件事情也的确奇怪。

他离开云阳城的时候,就已经发觉被人追踪。

追踪到这个时候,这个地方。

那个人追踪的技术虽然不怎样高明,轻功却非常好,始终不离他身后七丈。

他曾经施展轻功,可是那个人并未被他抛下。

他本来以为同路,这一试之下,才知道并不是那回事。

他仍然继续前行。

那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跟踪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实在很想弄清楚,却一直没有回头去追查。

因为他的好奇心虽然很重,耐性一向都不错。

他知道那个人迟早都会表露身份,对他采取行动。

——无论那个人是他的仇家抑或是仇家请来的杀手他都不在乎。

亦不在乎那个人将会当面挑战抑或背后暗袭。

艺高人胆大。

所以他只是走他需要走的路。

脚步既不快,也不慢。

这一走就是两个时辰。

那个人到现在仍然没有对他采取任何的行动。

他走过的地方最少有三十处适合决斗,二十处适宜偷袭。

那个人到底在什么地方,在什么时候才肯采取行动?

已经是夕阳时候。

——这个人的耐性,似乎比我还要好呢!

沈胜衣忽然停下脚步。

他决定就站在这里,等候那个人走过来。

那个人竟没有同时停下脚步。

他脚步不停,竟真的向着沈胜衣走过来。

是一个身裁高高瘦瘦的青年,样子老老实实的青年。

沈胜衣并不认识他。

甚至是完全没有印象。

青年一直走到沈胜衣的面前。

他的身上没有武器,手里也没有。

暗器好像也没有。

他双手抱拳,冲着沈胜衣突然当头一揖,道:“沈大侠。”

沈胜衣不认识他,他却认识沈胜衣。

这到底是谁?

沈胜衣不由自主的脱口问道:“高姓大名?”

青年道:“姓公孙名秀。”

又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沈胜衣微一皱眉,说道:“我并不认识你。”

青年公孙秀道:“我也是今天中午才认识沈大侠。”

沈胜衣道:“如何认识?”

公孙秀道:“今天中午沈大侠在城中太白居喝酒。”

沈胜衣道:“不错。”

公孙秀道:“当时,我也在太白居之内。”

沈胜衣道:“失觉。”

公孙秀道:“可是当时我并不知道沈大侠的存在,一直到沈大侠走出太白居的大门,一旁的两个镖师说起来才知道,我立即追出,幸好沈大侠并未走远。”

沈胜衣道:“由那个时候开始,你就跟踪我?”

公孙秀道:“正是。”

沈胜衣道:“你的轻功很好。”

公孙秀道:“先父公孙万里。”

沈胜衣道:“鬼影子公孙万里?”

公孙秀道:“正是。”

沈胜衣道:“公孙万里轻功两河公认第一,难怪你的轻功,这么好。”

公孙秀道:“沈大侠,莫非与先父认识?”

沈胜衣摇头道:“素未谋面,只是听公孙接兄说及。”

公孙秀接口说道:“公孙接与我是堂兄弟。”

沈胜衣道:“我与公孙接,却是好朋友。”

公孙秀道:“这件事我知道。”

沈胜衣道:“所以来找我一聚。”

公孙秀垂首道:“不是。”

沈胜衣道:“那是为了什么?”

公孙秀欲言又止。

沈胜衣道:“我与公孙接情同手足,你是公孙接的兄弟,也即是我的兄弟,有话无妨直说,不必顾虑。”

公孙秀道:“我是有一件事情不知如何解决……”

沈胜衣恍然道:“找我帮忙?”

公孙秀没有否认。

沈胜衣转问道:“是什么事情?”

公孙秀沉吟不语。

沈胜衣忽然道:“我喜欢率直的年轻人。”

公孙秀道:“可是我始终认为这样做太过……”

沈胜衣不等他说下去,截口道:“我看你也是一个率直的年轻人,怎么这样多客套说话。”

公孙秀道:“这我就直说了。”

沈胜衣道:“请说。”

公孙秀道:“先父本是一个盗贼。”

沈胜衣道:“这样说也可以,他虽则劫富济贫,到底是盗贼所为。”

公孙秀道:“况且并非每一个有钱人的财富都是用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纵然他吝啬一些,也不能说他不对。”

沈胜衣说:“不错。”

公孙接道:“有些人之所以贫穷却往往是由于他们自己的懒惰。”

沈胜衣道:“这样的人很多。”

公孙秀道:“先父却在临终之时才想通这个道理,才发觉自己过往的作为并非完全正确,其中有些甚至错得很厉害。”

沈胜衣道:“他难道还有什么办法补救?”

公孙秀道:“没有,只是要我发誓,有生之日,偷固然不得,劫也是一样,一件坏事都不许做。”

沈胜衣道:“自己错了,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再错,他要你这样发誓,并不难理解。”

公孙秀道:“先父当时的心情我也很明白。”

沈胜衣道:“你有没有发誓?”

公孙秀道:“有。”

沈胜衣道:“之后又有没有实行?”

公孙秀点头,道:“由自先父逝世那一日开始,我便已绝足江湖,到现在已经五年。”

沈胜衣道:“你的家境如何?”

公孙秀道:“不怎样好,劫来的金银珠宝先父一些也没有给自己留下。”

沈胜衣道:“那么,你又如何维持生活?”

公孙秀道:“替人工作。”

沈胜衣道:“就像常人一样?”

公孙秀道:“先父正是要我如此。”

沈胜衣道:“你觉得,这种生活怎么样?”

公孙秀道:“很好,就是最初有些不习惯。”

沈胜衣道:“是不是也比较辛苦?”

公孙秀摇头道:“我的要求并不大,又是一个人,所以一些也不觉得辛苦,而且还有积蓄。”

沈胜衣道:“这五年以来,你就一直安安份份的过着这样的生活?”

公孙秀道:“这种生活虽然平淡,但平淡之中,却有一种难言的乐趣。”

沈胜衣笑笑道:“我也曾有过这种经验。”

他的目光忽变得矇矇,但刹那又清朗,道:“既然这样,你当然不会开罪江湖中人。”

公孙秀道:“就是一般人也不会,我的人缘一向很好,也根本就不喜欢与别人争执。”

沈胜衣奇怪道:“如此你找我帮忙你什么?”

也难怪他奇怪,好像公孙秀这样的一个人,实在没有找他帮忙的需要。

公孙秀一声苦笑,转顾来路道:“沈大侠有没有发觉有人在后面追踪我?”

沈胜衣摇头,顺着他的目光向那边望去。

他立即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锦衣人,冷然站在七丈外的一株柳树下。

锦衣人正向这边望来。

夕阳斜照在他的面上,照得他的脸闪闪生辉。

他的眼也在闪光。

人虽然在七丈,沈胜衣已然感觉他目光的锐利,他一皱眉,问道:“那个锦衣人?”

公孙秀道:“不错。”

沈胜衣道:“这个人并不简单。”

公孙秀道:“沈大侠也看出来了。”

沈胜衣道:“是谁?”

公孙秀道:“孔襄。”

沈胜衣道:“锦衣杀手孔襄?”

公孙秀道:“沈大侠认识他?”

沈胜衣道:“不认识,只是听说过这个人!”

他连随问道:“他为什么追踪你?”

公孙秀道:“我也不知道。”

沈胜衣转问道:“你怎会认识他?”

公孙秀道:“他本来就是云阳城中的名人,可是我一直只是闻名,知道锦衣杀手孔襄就是他,还是两天之前的事情。”

沈胜衣道:“谁给你们介绍?”

公孙秀道:“是我向别人打听的。”

沈胜衣道:“哦?”

公孙秀道:“因为我实在想知道跟踪自己的是什么人。”

沈胜衣道:“这是说,他已经跟踪了你三天,”

公孙秀道:“差不多三天的了。”

沈胜衣道:“你真的完全不知道其中原因?”

公孙秀道:“真的。”

沈胜衣道:“你不问他?”

公孙秀微喟一声,道:“我本来也有这意思。”

沈胜衣道:“是否一见你回头,他立即就避开。”

公孙秀道:“不是。”

沈胜衣道:“那么……”

公孙秀道:“是我不敢接近他。”

沈胜衣道:“哦?”

公孙秀道:“因为,他的眼中杀机毕露。”

沈胜衣道:“那么他又有没有试图接近你?”

公孙秀道:“有,只是我不肯让他接近。”

沈胜衣问道:“也是因为他眼中的杀机?”

公孙秀点头。

沈胜衣道:“以你的轻功,他要追到你,只怕不容易。”

公孙秀道:“这是事实。”

沈胜衣说道:“你总有回家休息的时候。”

公孙秀道:“这两天晚上我都是留在主人家中,在柴房睡觉,可是次日一出门,不久就发觉他跟踪在后面,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应付,幸好今天遇上了沈大侠。”

沈胜衣道:“你却是一路跟踪我。”

公孙秀赧然道:“因为我不知道如何启齿。”

沈胜衣道:“你想我怎样帮忙你?”

公孙秀道:“只请沈大侠陪我回头走一趟,让我问清楚他,为什么要这样追踪我?”

沈胜衣道:“只是这样?”

公孙秀道:“只是这样!”

他一顿接道:“我自信从来没有开罪任何人,包括他在内,其中也许有什么误会,但无论什么误会,只要双方有机会说话,一定有一个清楚明白。”

沈胜衣道:“道理上是这样。”

公孙秀道:“但是如果我一个人过去,不难就糊里糊涂的死在他剑下,所以我才有这个请求。”

沈胜衣道:“这个简单。”

公孙秀道:“沈大侠答应了。”

沈胜衣道:“即使你并不是我的好朋友的兄弟,这样找到我帮忙,我也一样会考虑答应。”

公孙秀道:“哦?”

沈胜衣道:“好像你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被一个知名的杀手一连追踪三日,这件事实在有些奇怪。”

他一笑又道:“我这个人的好奇心一向很重。”

公孙秀道:“原来这样。”

他亦自一笑,道:“可是我仍然感激得很,就是不知道怎样表示谢意……”

沈胜衣道:“又来客套了。”

公孙秀连忙闭上嘴巴。

沈胜衣随即道:“我们过去。”

公孙秀应声举步。

第一步才跨出,他们就瞥见了剑光。

闪亮的剑光。

剑握在孔襄手中。

他突然拔剑出鞘,削向身旁的那棵柳树。

柳树并没有倒下,那一剑只是削下了一片树皮。

一剑之后又一剑,柳树仍没有倒下。

他并非砍树,却运剑如飞!

一连十几剑,他便自回剑入鞘,转身疾奔了出去。

沈胜衣远远看见,一笑道:“我们虽然有这个打算,他却没有意思见我们。”

公孙秀道:“他拔剑干什么?”

沈胜衣道:“相信是在那棵柳树上留字?”

公孙秀道:“留给我?”

沈胜衣道:“不是你就是我。”

他放步奔出。

孔襄事实拔剑在那棵柳树之上留字。

四个字。

——少管闲事!

沈胜衣见着那四个字,道:“原来留给我。”

公孙秀奇怪地问道:“为什么他要离开?”

沈胜衣道:“也许他不愿意与我正面冲突,也许他根本就不认识我,是另有原因。”

他目光一转,道:“不过,从这件事看来,他毫无疑问,是有意追踪你。”

公孙秀苦笑一声,道:“这到底为了什么?”

沈胜衣沉吟道:“会不会与你的工作有关系?”

公孙秀不假思索道:“相信不会。”

沈胜衣道:“你凭什么这样肯定?”

公孙秀道:“我做的工作没有可能与别人发生纠纷。”

沈胜衣连随道:“你做的到底是什么工作?”

公孙秀道:“替我家主人搜购最好的矿砂或者已经炼好的五金,这方面我甚有研究。”

沈胜衣追问道:“你家主人用五金矿砂来做什么?”

公孙秀道:“冶炼兵器。”

沈胜衣道:“出卖?”

公孙秀道:“据我所知,都是别人订制,别人先画好图样送来,我家主人再吩咐所雇名师或者自己亲自依样打造。”

沈胜衣道:“做生意能够做到这样,所打造的兵器必然是上等货色。”

公孙秀道:“‘刀镇八方’张虎侯的鱼鳞紫金刀,青城十九侠的十九支宝剑,据讲都是出于我家主人的手下。”

沈胜衣道:“你家主人是哪一位?”

公孙秀道:“张九思。”

沈胜衣沉吟道:“我知道这个人,不过素未谋面。”

公孙秀道:“他本来就不是江湖人,从来都没有在江湖上走动。”

沈胜衣道:“不过他冶炼兵器的技术却是名满江湖。”

公孙秀道:“他与先父是老朋友,先父死时他也有到来拜祭,当时,我对他说及家父的遗言,他那里恰好少了一个晓得如何选购五金矿砂的人,于是便给我安排了这份工作。”

沈胜衣道:“他是在什么地方冶炼兵器的?”

公孙秀道:“在他的庄院。”

沈胜衣说道:“那幢庄院,相信并不小。”

公孙秀道:“的确不小。”

沈胜衣忽然道:“方才你不是说这两天晚上都是住在柴房之内?”

公孙秀道:“你怀疑我说谎?”

沈胜衣道:“我只是奇怪,他何以不在庄院之内给你安排一个住宿的地方?”

公孙秀道:“这是由于庄院不时有江湖人出入,他不想我与那些江湖人接触得太多。”

沈胜衣道:“看来他一直都记着令尊的遗言。”

公孙秀道:“他是的。”

沈胜衣道:“如此说来,孔襄实在没有理由这样追踪你。”

公孙秀道:“他却已追踪了三天。”

沈胜衣道:“奇怪就在这里,孔襄这种人就是很喜欢开玩笑,相信也绝不会找一个陌生人,而且不是江湖人,开这种玩笑,一追踪就是三天。”

公孙秀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沈胜衣想想问道:“张九思的庄院在什么地方?”

公孙秀道:“不久之前,我们曾经过一条河流,在河流的旁边有一幢很大的庄院。”

沈胜衣道:“那幢庄院,就是张九思的。”

公孙秀点头。

沈胜衣道:“反正顺路,我们回城之前不妨走一趟。”

公孙秀道:“回城?”

沈胜衣道:“你不是住在云阳城中的吗?”

公孙秀道:“我是住在城中。”

沈胜衣又问道:“你自己的屋子当然比那个柴房好。”

公孙秀道:“最低限度有一张可以睡得舒适一些的床。”

沈胜衣道:“你睡了两夜柴房难道还想睡下去?”

公孙秀道:“不想。”

沈胜衣道:“你当然也不想我睡在柴房内。”

公孙秀道:“不想……”

沈胜衣道:“何况张九思亦未必欢迎,所以我们就只有回城。”

公孙秀道:“沈大侠……”

沈胜衣忽截道:“这称呼不好,我平生最怕就是别人大侠前大侠后的称呼,大家都是年轻人,何不就‘你我’称呼?”

公孙秀道:“恭敬不如从命。”

沈胜衣道:“我已然答应帮忙你,一定在事情解决之后才离开。”

公孙秀道:“只怕耽误了你的事。”

沈胜衣道:“目前我并没有其他事需要做。”

他笑笑接道:“城中的客栈不少,所以你也无须担心我的住宿问题。”

公孙秀道:“我……”

沈胜衣道:“你那里不是说只有一张床。”

他的视线旋即又落在那株柳树上,道:“这是孔襄给我的警告。”

公孙秀的目光不由亦转了过去,正想说什么,沈胜衣的话已接上,道:“在这四个字之上你看到了什么?”

公孙秀道:“他并不高兴别人插手这件事。”

沈胜衣道:“除此之外?”

公孙秀诧异道:“这‘少管闲事’四个字难道还有其他意思?”

沈胜衣道:“没有。”

公孙秀道:“我这就不明白了。”

沈胜衣解释道:“这四个字之上已杀机毕露。”

公孙秀道:“你是还看到了杀机?”

沈胜衣道:“浓重的杀机,他显然随时都准备杀人,这一次的追踪是必关系重大。”

公孙秀苦笑。

沈胜衣道:“所以我插手这件事,他迟早会找到我头上,到时我一定替你问一个清楚明白。”

他再次举步。

公孙秀紧跟在沈胜衣后面,神色已没有方才那么彷徨。

因为沈胜衣已经答应帮忙他。

只要沈胜衣帮忙,他相信这件事一定很快就有一个解决。

完美的解决。

夕阳西下。

他们回到河边的时候,天边已只剩残霞片片。

绕着庄院走了一圈,他们又回到庄院的大门之前。

沈胜衣收住脚步,道:“这个庄院相当大。”

公孙秀道:“据讲一共有十一进。”

沈胜衣诧声道:“你没有走遍整个庄院?”

公孙秀道:“没有,三进之后,就是禁地,必须庄主陪同,或者领有庄主发给的特别腰牌的人才能够自由进出。”

沈胜衣道:“否则如何?”

公孙秀道:“九死一生!”

沈胜衣道:“哦?”

公孙秀道:“事实是否如此,不得而知,主人怎样吩咐,我们下人便要怎样服从,也就只须服从,这是做一个下人的起码条件。”

沈胜衣道:“原则上,不错是应该这样。”

他沉吟接道:“这庄院之内莫非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公孙秀道:“就是那些兵器。”

沈胜衣道:“哪些兵器?”

公孙秀道:“在这里打造的兵器大都很特别,订造那些兵器的江湖人并不想太多人知道他们的兵器特别在什么地方。”

沈胜衣恍然道:“原来如此。”

公孙秀道:“是以我本想请你进去歇息一下,也无法做到。”

沈胜衣目光转落在庄院的大门上,道:“不成连进入这扇大门,也需要张九思的准许?”

公孙秀点头道:“大门后不分日夜都有人看守,在这里工作的所有人全都领有一方腰牌。”

沈胜衣淡笑道:“这幢庄院亦可谓禁卫森严的了。”

他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举步。

举步又放下。

两个人正向这幢庄院走来。

公孙秀也看见了,“哦”一声,怔住在那里。

沈胜衣不由问道:“你认识他们?”

公孙秀道:“左面那个,就是我们庄主。”

沈胜衣道:“他就是张九思?右面那个又是谁?”

公孙秀道:“徐长卿,这幢庄院的总管。”

沈胜衣说道:“你好像很奇怪看见他们?”

公孙秀道:“我的被孔襄追踪这件事,本来是打算告诉他们,请他们追查究竟,可是一连三天都不见人,问负责通传的人,都说他们已外出。”

沈胜衣道:“这有什么奇怪?”

公孙秀道:“据讲他们从来都不会一齐外出,无论什么时候,其中必然有一人留在庄院之内打点一切。”

沈胜衣道:“是么?”

公孙秀道:“最低限度,我在这里五年,都是这样。”

沈胜衣道:“也许这个庄院之内发生了什么事。”

说话间,张九思徐长卿走近。

沈胜衣公孙秀不由自主闭上了嘴巴。

也不过片刻,张九思徐长卿便到了两人面前,相继停下了脚步。

公孙秀不用叫到,径自上前一揖道:“庄主,总管!”

徐长卿淡应一声。

他人已中年,不高不矮,不肥不瘦,衣饰普通,面貌平凡,混身上下,并没有任何特别惹人注目的地方。

张九思也是一样,不同的只是衣饰比较华丽,年纪已六十有多。

徐长卿一面疲倦之色,他却像满怀心事,目注公孙秀,道:“今天又有什么好矿砂?”

公孙秀道:“没有。”

张九思目光忽转向沈胜衣,道:“那位是你的朋友?”

公孙秀答道:“是堂兄公孙接的好朋友。”

张九思道:“琴棋第一,诗酒第二,暗器第三,剑术第四的公孙接?”

公孙秀点头。

张九思道:“公孙接是一个江湖人,他的朋友当然也是。”

公孙秀道:“也是。”

张九思道:“你怎么又与江湖人来往?难道忘记了你父亲的遗书。”

公孙秀道:“我没有忘记,只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应付,庄主又不在庄内……”

张九思截口问道:“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公孙秀道:“锦衣杀手孔襄不知何故,一连跟踪了我三天,而且仿佛有杀我之意。”

张九思诧异道:“孔襄追踪杀你?”

公孙秀道:“我绝对没有认错人。”

张九思沉吟再三,转顾沈胜衣道:“所以你找他帮忙?”

公孙秀道:“不错。”

张九思目注沈胜衣,问道:“高姓大名……”

沈胜衣道:“沈胜衣。”

张九思一怔,脱口说道:“原来是沈兄。”

徐长卿亦自失声道:“什么风将沈兄吹来这里?”

沈胜衣道:“西风。”

张九思莞尔道:“今天吹的,不错就是西风。”

他连随问道:“沈兄与公孙接据讲是好朋友?”

沈胜衣道:“很好的朋友,他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一样!”

张九思道:“有沈兄帮忙,我就放心了。”

沈胜衣道:“张兄以为孔襄这样跟踪他,到底是什么原因?”

张九思摇头道:“现在我才知道这件事,沈兄以为呢?”

沈胜衣道:“我知道这件事只不过比张兄早半个时辰,目前,仍然未有任何头绪。”

张九思道:“不过我这个世侄为人非常老实,沈兄大可以相信他的说话。”

沈胜衣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我看得出,方才我也已看见孔襄追踪他。”

张九思道:“孔襄如何说话?”

沈胜衣道:“我们还没有说话的机会,一见我与公孙秀回头,他便自离开,临走之前却拔剑在树上留下了四个字。”

张九思追问道:“哪四个字?”

沈胜衣道:“少管闲事。”

张九思道:“看来孔襄的追踪他是真的有他的目的。”

沈胜衣道:“这种人本来就不会做那种只是吓唬别人的无聊事情,何况说一连三天的追踪?”

张九思回顾公孙秀道:“你到底什么地方开罪了他?”

公孙秀道:“我怎会开罪这种人?”

张九思道:“你想清楚。”

公孙秀道:“我已想了三天,想得很清楚的了。”

张九思沉吟道:“那么他这样追踪你究竟目的何在?”

公孙秀只有苦笑。

张九思沉吟接道:“这件事,实在奇怪。”

沈胜衣道:“我也觉得这件事很奇怪。”

张九思沉默了一下,眉宇间的忧虑又深了几分。

徐长卿一旁突然插口道:“第二个人我不敢说,以公孙秀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会被孔襄那种人追踪,的确是难以令人想像。”

沈胜衣道:“事情却发生了。”

徐长卿道:“孔襄当然是有他的原因才会这样追踪,不过公孙秀这个小伙子,我却可以担保绝对没有问题。”

沈胜衣笑顾公孙秀,道:“张庄主与徐总管对你都是这样信任,你应该开心才是。”

公孙秀无言一笑。

张九思即时道:“这几天,我正好有事,沈兄,公孙秀这件事,我只好就交于你了。”

沈胜衣道:“张兄尽管放心。”

张九思笑道:“我当然放心,沈兄行侠江湖,先后已不知解决了多少奇奇怪怪的事情,要是对沈兄都不放心,还有什么人我能够放心?”

沈胜衣一笑不语。

张九思忽然想起了什么也似,一顿接道:“只顾着说话,忘了请沈兄进庄院内奉茶,罪过罪过……”

沈胜衣道:“言重言重。”

张九思连随把手一摆,道:“请!”

沈胜衣道:“心领。”

张九思道:“沈兄不必客气。”

沈胜衣道:“不是客气,只是时间经已不早,我们又必须进城去。”

张九思抬头望了一眼天色,道:“果然不早了。”

他目光一落,接又道:“以沈兄的智慧武功,这件事相信很快就能解决,到时无论如何请到来一叙,也好让我这幢庄院添一分光彩。”

沈胜衣道:“张兄怎么这样说话。”

张九思笑顾公孙秀道:“人你看稳了,走掉我惟你是问。”

他似乎很想交沈胜衣这个朋友。

公孙秀笑应一声:“是。”

张九思连随一拱手,道:“那么我们就此别过。”

徐长卿亦自拱手。

沈胜衣回礼道:“就此别过。”

张九思道:“不送。”

沈胜衣道:“不必。”

张九思再一拱手,举步向庄院大门走去。

他面上仍然有笑容,却始终掩不住那份忧虑。

莫非他也有什么困难解决不来?他那件事,与公孙秀这件事是否有关系?

沈胜衣只是心中存疑,并没有追上去问张九思,也没有说出来。

因为他知道,这两件事情如果有关系,迟早会碰在一起,否则纵然有他插手的必要,张九思既然没有说出来,在目前,还是先解决公孙秀这件事。

要解决这件事就要回城去。

锦衣杀手孔襄住在城中。

黄昏逝去,黑夜降临。

沈胜衣公孙秀回到云阳城的时候,天色已浓如泼墨。

他们先进太白居。

吃过了晚饭,沈胜衣才随公孙秀回去他那间屋子。

公孙秀那间屋子就在城中太白居后面的小巷。

屋子并不大,只有一个小小的房间,一个小小的厅堂,一个小小的厨房,却全都收拾得很干净。

沈胜衣在这间屋子,逗留了一会便离开。

出了小巷他就往西行。

他记得那边有好几间客栈。

夜已深,月升得很高。

月明如水。

沈胜衣披着月色走到街口,远远已看见一间五福客栈。

他脚步不由加快。

嗤嗤嗤的即时破空声响。

五六点寒光疾向他射来。

沈胜衣移动的脚步几乎同时停下,半身疾转,双袖齐挥,霍霍的两声,那五六点寒芒便给他卷入袖中。

暗器是从左面一幢酒家的二楼射下来的。

他抬头望去,就看见了一个人,锦衣杀手孔襄。

明亮的灯照得他那身锦衣闪闪生辉。

那一口白牙灯光照耀下也闪闪生辉,他凭栏望着沈胜衣,正呲牙冷笑。

沈胜衣亦一声冷笑。

冷笑未绝,他人已凌空。

街道上还有几个行人,看见这样子,不由全都惊呼失声。

惊呼声中,沈胜衣已落在栏杆之上。

孔襄已不在那里。

沈胜衣身形飞起的时候,他的身形亦已飞起,横越栏杆,凌空一个翻滚,翻上了二楼的滴水飞檐!

沈胜衣看在眼内,身形在栏杆上一落又起,亦上了滴水飞檐。

孔襄又已不在飞檐之上。

他瓦面过瓦面,再向西箭一样飞掠前去。

沈胜衣一步也不放松。

一重重的瓦面飞也似从他们两人脚下飞退。

孔襄的轻功居然不错,一连十几个起落,才被沈胜衣追近。

他似乎知道无法将沈胜衣摆脱,再一个起落,忽然收住了身形。

这一个起落,他落在一个庭院之中。

庭院显然已荒废多时,到处颓垣断壁,野草丛生,一片阴森。

野草已枯黄,庭中的秋意与城郊一样浓,一样萧瑟。

孔襄就站在野草丛中。

他才站稳脚步,沈胜衣便落下。

落在他对面。

孔襄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沈胜衣一眼,道:“好身手!”

沈胜衣道:“彼此。”

他目光一扫,道:“这地方不错。”

孔襄道:“所以我选择这地方与你来一次谈判。”

沈胜衣诧声道:“谈判?”

孔襄道:“我并不想与你用武力来解决这件事。”

沈胜衣道:“这是什么东西?”他双袖一拂,六支透风镖从袖中跌出来,散落在地上。

这正是孔襄方才用来暗算他的暗器。

孔襄目光一落,道:“如果连这六支透风镖你也躲不开,我们根本就不用谈判了。”

沈胜衣冷声道:“你倒是一个识时务的人。”

孔襄道:“如果我不识时务,又怎会活到今天。”

沈胜衣道:“因为没有把握杀我,所以你就走来找我谈判。”

孔襄没有否认,道:“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也从不想与人拚一个同归于尽,更不想死在别人手下。”

沈胜衣道:“难怪黄昏时你只是在树上留字,不肯等我们走过来。”

孔襄道:“当时我已经看出你是一个高手。”

沈胜衣道:“你当时离开,想必是先去打听我的来历。”

孔襄道:“正是。”

沈胜衣道:“打听到了没有?”

孔襄道:“我派去打听的人,还未回来。”

沈胜衣道:“见我从楼下走过索性就先试我一下?”

孔襄道:“这一试却试出你的身手并不在我之下,也许比我还要好。”

沈胜衣道:“你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误?”

孔襄道:“我也算老江湖的了。”他冷然一笑,又道:“不过你我若是拚上命,结果相信亦只会同归于尽。”

沈胜衣道:“是么?”

孔襄道:“我并不喜欢这种结果。”

沈胜衣道:“没有人会喜欢,不过,这种结果如果无法避免,就是不喜欢也要接受的。”

孔襄说道:“事在人为,你我只要真的有意思避免这种事的发生,岂会避免不了。”

沈胜衣一笑不语。

孔襄连随一拱手,含笑说道:“尚未请教……”

沈胜衣道:“我是什么人,与这件事并没有关系。”

孔襄道:“这……”

沈胜衣接口道:“你打算怎样与我谈判?”

孔襄沉吟道:“公孙秀既然已找到你,你又已插手这件事,这样好了,告诉我那样东西在什么地方,那笔收入我们三个人均分。”

沈胜衣心里更加奇怪。

这其中原来真的有秘密!

究竟是什么事情?公孙秀又是否真的完全不知道?

他不动声息,一心准备从孔襄口中套出事实真相。

他摸着下巴,佯装不大满意的问道:“三个人均分?”

孔襄微喟道:“这样你们也应该满足的了,东西虽然在公孙秀手中,可是他根本就无法脱手,我正好有这个门路。”

沈胜衣道:“什么门路?”

孔襄笑道:“现在说出来就不值钱了,东西拿来,再说如何?”

沈胜衣脱口说道:“到底那是什么东西……”

这句话冲口而出,他想收也收不住。

孔襄立时眯起了一只眼睛,一笑道:“原来你还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沈胜衣道:“我们无妨先谈谈这件事情。”

孔襄道:“我看你还是先回去跟公孙秀他谈谈。”

语声甫落,他倏的暴退。

一退两丈,退到了那道残缺的月洞门旁边。

沈胜衣正想追前,孔襄的身形已然停下,道:“这一次不要再追了。”

沈胜衣道:“不追可以,给我一个明白。”

孔襄道:“要明白可以问公孙秀。”

沈胜衣道:“我也是一个聪明人。”

孔襄道:“看来是的。”

沈胜衣道:“聪明人又岂会舍近取远。”

孔襄冷笑道:“我所以叫你不要再追了,只不过不想你再浪费气力。”

沈胜衣道:“你意思是说这一次我一定追不到?”

孔襄道:“不错。”

他一顿又道:“因为这一次我不会再在瓦面上出现,给目标你追的了。”

沈胜衣道:“无论在瓦面抑或在地上,我的轻功一样可以施展得开。”

孔襄道:“你的轻功无疑比我好,可是,这附近的环境我却是可以肯定比你熟悉。”

话口未完,他身形又动,闪入那道月洞门的后面。

沈胜衣纵身急追。

他出到月洞门外,孔襄人已在那道回廊。

到沈胜衣追到那边回廊,孔襄已不知所踪。

孔襄并没有说谎,周围的环境,他的确熟悉得很。

他本来就是这个云阳城的居民。

沈胜衣在云阳城中前后逗留还不到一天,这之前他当然更不会走来这幢废宅。

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他的轻功自不免大打折扣。

何况现在又是黑夜。

他在黑暗中走了好一会,才走出废宅门外。

可是现在自己是身在何处,他却完全不知道。

门外是一条小巷。

出了这条小巷是长街。

街上已没有行人,他想找人问路也不能。

幸好天上还有月,他又没有忘记离开公孙秀那间屋子时候是背着月亮走。

所以他就向着月亮走回去。

他打算再见公孙秀一面。

正如孔襄所说,他还是先回去跟公孙秀谈谈的好。

因为现在他多少已有线索,知道孔襄的追踪公孙秀完全是因为一样东西。

很值钱的东西。

——那件东西如果不值钱,又岂会惊动孔襄这个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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