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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恍惚迷离

中年统领不理会她的神色反应,目光重新回到飞燕身上,迈步继续接近。

“把毒针给我。”中年统领的左手,直伸至飞燕的胸口:“我要看针上的奇毒有何种毒性,拿来。”

飞燕不敢不遵,左手徐徐伸出。

“你如果敢耍花招,本统领一定把你弄得半死不活。”中年统领狞笑:“我的绰号叫鬼神愁,江湖有名的屠夫,整治那些胆敢违抗我,妄想在我面前充人样的男女,所用的手段足以让一等一的铁汉丧胆。”

飞燕大吃一惊,想不到这个其貌不扬的人,竟然是江湖十大屠夫之一的鬼神愁柏寒秋。

她乖乖地将一枚三寸小扁针丢入对方的掌中,这枚针原是暗藏在裙褶内的。

“你身上一定不止一枚,都交出来。”鬼神愁冷冷地说:“如此细小,难怪找的人搜不出来。”

“就此一枚,是在生死关头用来救命的。”飞燕无可奈何地说。

“你说谎!”

“我说的是实话,哎……”

鬼神愁一掌将她劈翻,接着又给了她一脚,最后撕掉她的外衣和裙子,她成了个半裸的人。

“哼!你是生得贱,看我怎样整你这个江湖上以美艳狠辣出名的名女人。”鬼神愁凶狠地说,抓住她遮羞的胸围子要撕拉。

“不要伤她。”北雷怪叫:“人是我的。”

“我不会伤她。”鬼神愁说:“我要羞辱她……”

嗤一声裂帛响,胸围子撕破了,椒乳怒空,飞燕成了个上空女郎,尖叫着在地上双手抱胸,蜷缩成团。

鬼神愁一阵狞笑,举脚踏向她的下体。

“小心……”北雷怪叫。

鬼神愁不收脚,脚折向斜飞,身形疾转。

从后面扑上的天灵婆,吐出的一掌恰好被脚踢中,啪一声怪响,劲风四散。

天灵婆飞退丈外,脸色大变。

这瞬间,地下的飞燕顾不了羞态,身形滚转,掌中暗藏的第二枚毒针,刺入鬼神愁的另一条脚的膝弯。她软穴被制,用不出劲力,但普通基本力道仍在,锋利的细针不难刺入。

鬼神愁虽然发现脚下的飞燕在滚动,但并没介意,向天灵婆冲进。

“你果然反叛!该死!”鬼神愁怒吼,伸手便抓。

“噗噗噗!”天灵婆一连三掌斜劈在伸来的手爪上,但仅能将抓来的手撼偏些小角度,自己却斜退了半圈,仍难摆脱大手的跟踪,双方的武功相去太远了。

指尖行将触及天灵婆的右胸,鬼神愁突然身形一顿,让天灵婆脱出指尖的控制。

“哎呀!”鬼神愁惊呼,左腿一软,脸色变青,几乎屈一膝跪倒。

“你也中了针……”北雷沮丧地叫:“快召你的手下来……”

天灵婆急急掩上房门,拉开马步准备扑上。

“人都撤走了。”天灵婆咬牙说:“我天灵婆受够了,今天我要……”

砰一声大震,房门被踢倒了。

门外涌入三名黑衣人,人进房立即撤剑堵住门口。

“天灵婆,你要什么?”当中而立的中年黑袍人语声像枭啼。

“她……要反……叛……”鬼神愁厉叫,身形一晃,向前一栽。

两个黑衣人急急冲上,掺住了他。

天灵婆跃身一跳,接着飞跃而起,在砰然大震中,撞毁了小窗如飞而遁。

“柏统领,你……”扶起鬼神愁的一名黑衣人急问。

“小泼妇刺了我一针。”鬼神愁急叫:“是……是麻痹毒,我……我囊中有解药,快……快助我取出……”

黑袍人追出窗,片刻便重行跳窗而入。

“老虔婆逃掉了。”黑袍人收剑,用手向蜷缩在床脚的飞燕一指:“柏统领,这小泼妇怎么了?”

“你……你们……”服了解药的鬼神愁仍在发抖。

“奉长上面谕,来请北雷往城内相见,你这里……”

“北雷老兄也被小泼妇暗算了。”

“哎呀!”

“快捉住她,小心她手中的毒针……”

“我先废了她的手,哼!”黑袍人拔剑出鞘,警觉地向飞燕挺剑接近。

飞燕暗叫完了,左手的毒针指向自己的心坎。

“本姑娘自己了断。”她咬牙说:“今后,江湖将成为血海屠场,你们这些人,将一个个死无葬身之地……啊!凌风……”

她最后的一声抖切的叫声,并非是绝望的惊叫,而是充满希望的欢愉、兴奋、从死亡中回归阳世的叫喊,把在场的人吓了一跳。

房门口,站着脸色仍有点苍白的晁凌风。

“我要一个个痛宰你们这些混蛋。”他愤怒地说:“你们这么多人,竟然无耻地凌辱一个有身分的姑娘,你们已经失去了人性,我不能饶恕你们的无耻罪行。”

“晁凌风!”失去活动能力的鬼神愁骇然狂呼。

黑袍人大吃一惊,一声怪叫,双手一阵狂挥,一双大袍荡起阵阵风雷,灰蓝色的烟雾阵阵腾涌,淡淡的积尘怪味随风飘扬,刹那间,灰蓝色的烟雾充溢在房内,视界朦胧,像是黄昏降临。

晁凌风疾冲而入,排雾猛扑黑袍人。

“毒……雾……”是飞燕的惊叫声,但已看不清她的身影。

当然也看不到黑袍人,甚至连北雷的身影也被烟雾所笼罩。

不是邪术,晁凌风克制不了毒雾。

不久,灰蓝色的毒雾终于飘散,房中已经人去房空,所有的人都不见了。飞燕则昏迷不醒,被毒雾弄昏了。

整座孙家大院,鬼影俱无。

×

×

×

青龙帮与太极堂火拼了一夜,帮的城外秘舵有几处受到无情的攻击;堂的几处秘坛,也受到惨重的损失。

双方的总舵与总坛,总算不曾受到侵扰,可知这次火拼,双方皆有所顾忌,不曾顾全力作破釜沉舟的孤注一掷,事发仓卒,来不及全力策划聚力生死一搏。

破晓时分,重要人物终于在东湖碰了头。

紫虚观东北里余,有一座藏在茂林修竹内的小小别墅型幽静小院,叫小雅居,是府城某位与楚王府沾亲带故的权势人物,建在此地避尘远嚣的隐居处,平时很少有人注意这处罕见有人走动的地方。

谁也没料到,小雅居成了一帮一堂重要人物结算的地方,因此闻风赶来看热闹的人,只有凑巧碰上的少数几个江湖三流人物而已。

到底是那一方选定小雅居作为会面处的?知道内情的人没有几个,反正双方碰上了,唯一解决之道是设法消灭对方。

小雅居只有几间布置得幽雅的房舍,破晓时分,微曦日明,一目了然,花树修竹间,有几个飘忽不定的黑影活动,看不到任何灯火。

九个青衣劲装人影,飞越院墙进入前面的小院子,两面一分,列成阵势气氛一紧。

一个青衣人到了阶下,唰一声抖动手中的一面三角旗,高举过顶。

旗长尺八,色紫,绣了一条青龙,龙首前有两颗龙珠。

这是青龙帮四位传旗使者,所持有的是会旗,珠自一颗至四颗,持有人称为一珠使者、二珠使者……四人的地位甚高,由总舵会主直接指挥,传达帮主的令渝。

四使者之间,身分地位名义上是相等的,但通常珠数多的人,由资深的人担任,无形中有了高低,四珠使者算是地位最高的人。

“二珠使者骆,请见贵堂此地执事人员。”青衣人沉声叫,举旗一挥,向后退。

毫无动静,全宅寂静如死域。

青龙帮的二珠使者生死判骆一中,江湖声望甚高,在该帮自然具有分量,出面与太极堂的执事人员打交道,太极堂各坛主的身分要比他低一级。

这里的执事人员如果是坛主,应该不会拒绝他的请见。

可是,没有人理睬他。

久久,声息毫无。

九个青衣人耐性有限。本来,今晚双方的人皆已失去耐性。

“咱们就进去吧!”一位青衣人阴森森地说:“咱们已经尽了礼数,请使者下令。”

“哼!好。”二珠使者生死判沉声说:“既然他们没把咱们放在眼下,那就休怪咱们做得太绝了。”

右面屋顶上,突然传出一声异啸,接着四面入方的花树丛中,怪声此起被落。

最后,一个黑影出现在屋脊上,袍袂飘飘,面目难以看清,黑得像是刚幻现的鬼影。

“嘿嘿嘿嘿……”黑影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阴笑:“诸位果然找来了。门没开,诸位如果有胆量,那就进去吧!不必假仁假义抬出江湖礼数吓人。”

余音在耳,黑影却失了踪,一闪不见,真像是突然幻灭了,出现得快,消失得更快,轻功身法的速度,已臻匪夷所思境界。

两个青衣人是在余音未落之前,以惊人的速度向上跃升的,人接近檐口,黑影已经消失了。

两人继续掠上屋脊,举目四顾,哪有半个人影?

“咦!这人的身法快速绝伦,太极堂哪有如此高明的人物?”最先到达屋脊的人向同伴惊问:“不对,这里不是太极堂的秘窟,咱们的消息不可靠。”

后檐口突然出现两个黑影,身形再闪,已占据了屋脊的另一端。

“咱们的消息也错了。”一个黑影用刺耳的嗓音接口:“消息上说,你们的帮主会来,来的却是一个使者,委实令人失望。”

“阁下是太极堂的什么人?”生死判沉声问。

“不必多问。”黑影的嗓音更刺耳了。

“你认为骆某不配与你打交道?”

“你真的不配。”黑影的口气大得很。

“哼!骆某……”

“你不要哼!你只配与一些三流人物打交道。”

“在下却是不信。”生死判拔出了判官笔。

“不信你可以进入大厅瞧瞧。”

“什么意思?”

“大厅中有七具尸体,那是太极堂的内坛高手,其中有义坛的第一把手三手丧门。七个高手,禁不起在下一击,一照面便死了三双半,你行吗?”

生死判吃了一惊,心中一跳。

三手丧门是太极堂极为出色的人物,名义上听命于义坛主九天玄女于天香,其实论真才实学,不但气功深厚三两成,拳剑与暗器更比九天玄女高明多多,只因为资历比九天玄女差,所以听命于九天玄女。

生死判的武功,与九天玄女相较,当然高明些,但与三手丧门比较,乐观的估计,双方该称势均力敌。

而听黑影的口气,三手丧门七个人不堪一击。

生死判感到脊梁发冷,毛骨悚然。

对方杀了三手丧门,显然不是太极堂的人,太极堂在这里的确布置有人,可是全被这两个来历不明的人杀光了,现在……

现在对方要对付他了,原因何在?

“好,在下要亲眼看看。”他沉声说:“不管阁下所说的话是真是假,骆某都要进去看看,看你阁下是真的呢,抑或是吹牛唬人。”

“你会进去的。”黑影发出刺耳的狞笑:“但进去的必须是半死人。”

“你阁下……”

“现在,你得先留下半条命……”

生死判突然冲进,判官笔作势行雷霆一击。

黑影一声狂笑,笑声怪异已极。

生死判感到脑门一震,气血陡然下沉。

而生死判的同伴,突然尖叫一声,向后栽倒,骨碌碌向下滚坠。

危机临头,反应快经验丰富的人,永远比别人活得长久些。

生死判向侧倒,也骨碌碌向下滚。

下面,鬼啸声此起彼落,偶传出一两声刺耳的垂死叫号,模糊的快速移动人影乍隐,似乎整座小雅屋,已被不测的凶险所笼罩。

砰一声大震,同伴沉重的身躯摔落在屋下,高度虽然不足两丈,但神智昏迷时摔落,足以头破足折。

两黑影已经消失,怪笑声亦止。

“叭噗!”生死判伸张着手脚以腹着地,发出的声响虽然也沉重,但与同伴摔落的声响完全不同。

着地法,是练武人必须学的基本功夫,不管是失足跌倒,或者被人摔落,至少可以避免受伤断手折足。

生死判的着地功夫,听声响便知道他火候精纯。

各种声浪突然沉寂,死一般的静。

血腥刺鼻,尸体七零八落。

青龙帮来的九个人,似乎没有一个人活着离开的。

×

×

×

天一亮,一帮一堂的有头有脸人物,一个个都把自己隐藏起来,只有一些不起眼的混混在活动。

一帮一堂的总舵和总坛,已经人去屋空。

平湖门内的太白居酒楼,末牌时分开始有酒客光临。

两位年已半百出头,颇具威严的佩剑酒客,登上了二楼雅座。一进楼门,不理会店伙招呼,迳自到了一处用屏风隔开的雅厢前。

那位红光满面身材修伟的人,在外面轻咳了一声。

另一位眼有紫棱的人,则伸手轻叩屏风。

屏风后转出一位衣着华丽的年轻人,英俊魁伟人才出众,所佩的剑也装饰华丽,一看便知是颇有身分的武林世家子弟。

“咦!两位打扰了在下……”年轻人毫不客气地指责两个不速之客,但突然神色一变,被对方威严的气概所惊,下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里面,传出放下酒杯的声音。

“葛贤侄,不可无礼。”里面传出妙手空空柏大空的语音:“贤侄少在江湖走动,但应该知道他们是令尊的朋友,侠义道至尊人物冷剑景大侠,与夜游神陆大侠。呵呵!两位老哥请进。”

声落人现,妙手空空一身破旧鹑衣,站在衣着华丽的年轻人身旁,的确十分不调和。

“柏老哥,你的大驾真难找。”冷剑景青云苦笑:“连以消息灵通见称的陆老哥,这几天费尽工夫,今天才知道你老哥的行踪。”

进入雅座,年轻人葛贤侄一直就在下首,用目光不住打量眼前这两位武林顶尖儿至尊人物,眼中有怀疑的表情流露,似乎认为闻名不如见面,一见面不过如此而已,并没多一个脑袋或多长一条胳膊。

“景老哥,不是我故示神秘躲躲藏藏,而是为了一帮一堂的事,被弄得两面不讨好,麻烦透顶。”妙手空空摆出无可奈何的姿态:“真没料到事情会变得这么糟,实非始料所及的。”

“柏老哥,一帮一堂的事,难道比咱们追查天绝谷主的事重要吗?”夜游神的口气有不满:“似乎你老哥专做不务正业的事,紧要关头,居然有闲暇去管地方龙蛇的闲事,把正事给丢在脑后……”

“陆老哥的消息果然灵通,可是,却不知道这家伙是天绝谷主的耳目。”妙手空空表示自己更为灵通:“唆使一帮一堂火拼,就是道宏暗中策划的杰作。早两天他突然宣称出外云游,其实躲在暗处进行他的阴谋。我已经获得确证,可惜查不出他的藏匿处,无法揭破他的奸谋。咱们必须秘密活动,两方面暗中追查。昨晚一帮一堂火拼,死了不少人,只要找出道宏,便可以查出天绝谷主的消息。”

“唔!值得一试。”冷剑同意秘密追查。

“那就立即进行。”妙手空空结束话题,指指一旁的年轻人:“这位是葛老哥的公子,不是外人……”

“哦!定是兰州西极神熊葛老哥的公子,葛老哥很久没在中原走动了。”冷剑颇感意外:“令尊近况如何?”

“晚辈葛天龙。”年轻人傲然行礼:“家父最近静极思动,近期可望东来向老朋友问好。小侄先期前来,昨日幸遇柏老伯,得知柏老伯正策划除魔,特留供驱策。”

“哦!听贤侄的口气,令尊似乎并未接获侠义柬呢!”冷剑颇感失望:“但愿令尊能及时赶来,咱们毕竟实力不足以对付天绝谷。”

“家父名列宇内五大高手之外,来了也起不了多大作用。”葛天龙语中带刺:“武林道义有景老伯陆大叔主持,除魔卫道足矣够矣!小侄武功还可去得,或许可用。”

“令尊对早年武林排名的事,似乎仍然耿耿于心。”夜游神忍不住出言回敬:“贤侄目下东来闯道,柏老哥在江湖人缘极佳,剑名满天下,贤侄随他在江湖历练,有如风虎云龙,相信不需多少时日,贤侄必可成为年轻俊彦中的风云人物,老友有子克绍箕裘,可喜可贺啊。”

葛天龙虎目一翻,冷然傲视似要发作。

“柏老哥。”冷剑赶忙插入:“不想拨冗见见老友?”

“一帮一堂的局面已不可收拾,人力不可回天,算是一场劫难吧!我这局外人已无能为力。”妙手空空似有无限感慨:“昨晚一场惨烈搏杀,双方两败俱伤,近期内不至于再发生大规模杀搏了。两位老哥请先返客栈,我这里还有一些琐事未了。晚间再与诸位小聚,如何?”

“好吧!咱们专诚候驾。”冷剑略感心安:“哦!柏老哥可知道晁凌风的消息?”

“不知道。”妙手空空苦笑:“晁小哥被掳失踪,确有其事,一起被掳的还有一位江湖神秘女杰飞燕杨娟,这件事确是令人费解,一帮一堂……”

“兄弟已经获得确实消息,一帮一堂皆没有掳劫晁凌风的任何理由,双方都不曾劫持他们。”夜游神肯定地说:“这也是导致一帮一堂火拼的主要原因,双方都犯不着担这么大的风险劫持晁、杨两人。怪的是昨晚突然出现一群极端神秘的高手,也在找晁、杨两人的下落。这件事复杂得出人意料之外,柏老哥,你卷入这个漩涡,可真得十分当心。”

“我担心的是,晁凌风是灾祸之源。”妙手空空冷冷地说。

“柏老哥的意思是……”

“晁凌风可能是那批极端神秘高手的司令人。”妙手空空冷笑:“他的武功深不可测,身分来历是一团谜,不断制造纠纷兴风作浪,以便从中取利壮大自己。如果我所料不差,日后将有一群人取代江湖目下的风云人物,锄除异己号令江湖,这群人的首领,将是晁凌风。如果当代的高手名宿不出面干预,日后不知会造成多大的江湖风暴,我们必须及早为谋。”

“可能吗?”冷剑正色说:“他间接救了拙荆是事实,在东湖救了小女也是事实……”

“难道不能说,这是他阴谋的一部分?先结恩于你,再取得你的信任,他就可以减少侠义道对他的敌意和怀疑,就可全力进行其他的阴谋了。哼!我会查出来的,我相信他的被掳,完全是计划中的苦肉计,一帮一堂伤亡惨重,两败俱伤,他的阴谋达到了,不久他就会出现的,就可以证明我的猜想正确。更可怕的是……”

“是什么?”冷剑意动。

“他是天绝谷主的人。”

“这……”

“但愿这件事我料错了,哼!只怕不会错。不过,我正布置。”

“老哥布置什么?”

“逼他露出狐狸尾巴。”

“柏老哥还是小心些为妙。”夜游神明显地表示不同意妙手空空的见解:“不要激怒这个年轻人,以免树下强敌。他如果是天绝谷主的人,咱们这群人恐怕早就遭了不测之祸了,至少他把那些邪魔外道打得落花流水,就足以表明他不是咱们侠义道的对头。景老哥,咱们走吧。”

“这件事以后再说。”冷剑显得有点不安:“柏老哥,别忘了晚上的聚会。”

“放心,我会到的。”妙手空空似笑非笑地说:“两位好走,不送了。”

冷剑偕同夜游神出店,街上行人匆匆忙忙,一切皆显得安静如恒,闹市之中,不可能发出重大事故。

但夜游神的神色,却显得忧虑不安。

“离开大街。”夜游神不时留意所经处的征候。

“怎么啦?陆兄!”冷剑讶然问。

“我感到有点心神不宁。”

“一定是昨晚累坏了,精神不济,以至……”

“不可能。”夜游神断然说。

“那是……”

“一种灾祸临头的心神感应。”

“你是说……”

“有人在我们附近伺机而动,很可能是最高明的杀手,暗杀的大行家。”

“呵呵!陆兄,你在担心天绝谷主。”冷剑大笑:“这叫做杯弓蛇影……”

“景兄,与天绝谷主无关。”夜游神郑重地说:“天绝谷主固然凶残,但确是一条汉子,他不会派遣杀手行刺,他会光明正大地与咱们了断。”

“那……”

“大街行人众多,防不胜防。走,从小街绕过去,而且要步步提防。我觉得……”

“觉得什么不对?”

“不错。”

“你是说……”

“那叫葛天龙的年轻人,虽然人才一表,气概不凡,但请相信我的眼睛,我怎么看也会看出他神色间的邪气和阴森之气。景兄,你知不知道葛老哥有几个儿子?”

“不知道。”冷剑摇头:“咱们成名人物大多易子而教,儿子其实很少在家见客。葛老哥远居西陲边地,平时就少有朋友登门造访,谁知道葛老哥有多少子女?”

“葛老哥一支铁爪威震武林,你不觉得他的儿子佩剑反常?”

“这……”

“这个儿子,有一种令人不敢信任的气质流露,恐怕柏老哥会上当,他在引狼入室。唔!右闪……”

冷剑一听叫声不对,不假思索地向下一挫,右掠出八尺外。这瞬间,两道淡虹从左肩外擦衣掠过,肌肤感到寒意而非高速擦掠的灼热。

夜游神在发出喝声的同时,向后躺由立即滚转,一道淡虹几乎掠胸而过,危极险极。

一个青衣人的背影,消失在街右一条小巷口,撤走时从行人丛中穿越,灵活得像一条泥鳅,转折穿越之快,令人目不暇给,几乎看不清身影。

冷剑飞跃而起,在行人惊呼走避声中,奇快地飘进小巷口,身法轻灵美妙,似乎身躯的重量已经消失了。

夜游神也从地上反弹而起,衔尾急追。

这是一条七弯八折的窄巷,三追两追,前面青衣人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两人知道无法追及,站在一座紧闭的后院门前发怔。

“咱们在光天化日之下,相距约三丈左右,居然把人追丢了,你相信吗?”冷剑向夜游神悚然说。

“咱们站在这里发呆,还能不信?”夜游神苦笑。

“猜得出这位仁兄的来历吗?”

“不能,这家伙行刺的举动太大胆太肆无忌惮,我还想不起刺客杀手中,有谁具有如此高明的身手与胆气,恐怕不是此道中人,而是出类拔萃的无畏武林新秀。”

“葛天龙?”冷剑悚然问。

“不可能是他。”

“幸好你已有预感先兆,不然咱们九死一生。”冷剑余悸仍在,但心情总算放松了:“陆兄,你这种救命的预感,不妨多来几次。”

“哼!你还笑得出来?”夜游神指指紧闭的小后院门,又指指高有丈二的院墙:“我又有预感,这位仁兄很可能越墙进去了,里面即使不是他的巢穴,也是预先选作撤走的庇护所,要不要进去看看?”

“进去?里面的人只要大喊一声捉贼,你我官司打定了,哪来好日子过?走吧!不可冒险。”冷剑大声说。

两人互相一打眼色,由原路退走。

小巷空寂无人,原来是一条由众多后门形成的僻巷,平时很少有人由后门出入,比防火巷大不了多少。

片刻,院墙上跨坐一个青衣年轻人,一袭青衫又宽又大,衣袂报在腰带上,腰带上有一只古宝囊和一把精致的匕首。

“哈哈!”青衣人大笑:“在下知道两位不死心,躲在屋角守株待兔……”

冷剑出现在视线内,冷哼一声。

“你就是兔,守着了,是不是?”冷剑举步接近:“好像刚才行刺的人,不是你阁下。看来,这间宅子确是你们的巢穴了。”

“哈哈!景大侠,你说的是外行话。”青衣人仍在大笑:“果真是隔行如隔山。在我这一行来说,在巢穴附近做买卖,出事即往巢穴溜,那是职业上的大忌,不能犯的严重错误。”

“呵呵!承教了。”冷剑极有风度地抱拳行礼:“但不知尊驾受何人所托,接受谁的花红?”

“哈哈!景大侠,你又在说外行话,这些事,绝对不可能透露的。你刚才说行刺的人不是在下,你料错了,正是区区在下。在短暂期间变形易容,是在下这一行所必备的技巧功夫。”

“真的呀?”

“半点不假,在下是本行中顶尖的人物。可是,你们打破了在下从未失手的记录,在下确是不甘心,所以……”

“所以要改用明的?”

“不错。”

“下来吧!景某舍命陪君子,成全你就是。”

“在下不会陪你玩命。”

“你是说……”

“这不是在下的本行。”青衣人向对面的另一家院墙一指:“你瞧,陪你玩命的人就是他。”

对面的墙头上,站着一个穿灰蓝劲装,蒙了青巾仅露双目的佩刀人,一双怪眼冷电四射,有一股震慑人心,令人心寒胆战的魔力流露在外。

冷剑心中一懔,被对方眼神中所透出的强大杀气所惊,缓缓拔剑出鞘。

不管面对的敌手是谁,他应敌时从不大意,即使对方是一个三流混混,他也从不掉以轻心。

蒙面人飘然而降,身轻似羽点尘不惊,人落地,慑人心魄的杀气已笼罩了附近的空间。

“阁下掩去本来面目,必定不愿以名号见示了。”冷剑沉着地升剑。剑在手他冷静得像个石人,这是经过千锤百炼所获致的成就,那静如山岳蓄劲待发的强大威势,绝不是没经过大风浪的人所能企及的。

蒙面人连一个字也不愿说,手按上了刀把,眼神凌厉地紧吸着冷剑的眼神。

“景大侠。”墙头上的刺客怪笑:“哈哈哈!敢向宇内五大高手第一位至尊挑战的人,该亮名号时,他必定会亮的,你何必急于知道呢?上啦!”

啦字余音在耳,刀啸乍起,刀光似雷霆,凌厉无匹的刀气陡然及体。

好快,真可说捷逾电闪,眨眼间人刀俱至,蒙面人无畏地发起空前猛烈的进攻。

一道剑虹从刀光旁吐出,恰好从刀光的几微空隙中突入,比刀光更快,更灵活。

人影倏分,冷剑已出现在侧方丈外,身形稳如山岳,剑斜向平伸,纹丝不动像是石人似的。

墙上的刺客咦了一声,大惊失色。

蒙面人的刀斜支着地面,身形一再晃动,最后总算站稳了,眼中冷电已敛,但握刀的手依然显得坚强有力,也借刀支地的力量支撑身躯的重心。

有肩井出现鲜血,流速甚快。

不易击中的部位,竟然在一照面各出一招中被刺中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蒙面人攻击的刀法,其实威力与技巧皆已到了第一流的境界。

“宇内五大高手的首位,果然名不虚传。”墙头上的刺客叫:“见好即收,你可以走了。”

“在下要口供。”冷剑沉声说,剑随即指向。蒙面人,剑势已完全控制了对方。

“阁下不要妄想……”

夜游神突然从院内飞跃而上,猛扑刺客的背影。

刺客来不及将话说完,已发现身后有警,身形向墙外倒栽而下。

这瞬间,冷剑转身一剑击出。

刺客栽落的中途,发出两道淡淡的电芒,手法极为阴毒,出人意表。

冷剑不愧称宇内第一剑客,竟然击中了射向他的一道电芒,电芒在他的剑尖前炸裂飞散,响声与暗器高速飞行的啸声相应和,火星直冒。

“嗯……”中剑的蒙面人闷声叫,身形一晃,刀失手坠地。

刺客在及地的刹那间,改为脚下头上,翻转的技巧险之又险,足一沾地,身形已疾射三丈外,向小巷另一端飞掠而逝。

夜游神起步稍晚,追之不及只好放弃。

冷剑抢进,一把扣住了蒙面人的右肘。

“完了!”他懊丧地叫,颓然放手。

蒙面人仰面便倒,发出一声可怕的濒死呻吟,蜷缩着挣扎片刻,手脚渐松。

一把刺客专用的四寸柳叶刀,贯入心坎剖裂了心房,认位之准,令人心颤胆跳。

“这是刺客行业中灭口的惯技。”走近的夜游神摇摇头:“奇怪!除了天绝谷的人以外,到底有谁在计算我们?”

“也许真是天绝谷主派来的人。”冷剑说:“咱们这次到达武昌,唯一的对头是天绝谷……”

“不可能是郝天绝派来的人。”夜游神信心十足地说:“别忘了,飞天蜈蚣七煞书生那些人,就曾经拦劫尊夫人和袭击令嫒。天绝谷主很可能唆使飞天蜈蚣行凶,但绝不可能派遣刺客用暗杀手段对付我们。”

“这……”

“把凶手带走,慢慢查。”

两人急急离开现场,以免招惹是非。

×

×

×

距孙家大院的里余,有几家农舍,站在左近的树林前,便可以看清孙家大院的院门前景况。

晁凌风与飞燕杨娟,住宿在一家姓王的朴实老农处,劫后余生,精力未复,他们需要将养以恢复体力。

他们真够大胆,就在孙家大院的近旁歇息。

吃、喝、服药、睡大头觉,他们安安逸逸休息了一整天。

黄昏降临,晁凌风显得精神焕发,信步到了屋左近的树林前,背着手眺望里外的孙家大院。

孙家大院一片死寂,在晚霞余晖中毫无生气。

他锐利深邃的目光,在搜索院中可能看得到的每一角落,想找出一些可疑的征候。

一丝冷笑出现在他的嘴角,目光更阴森了。

飞燕出现在他身旁,深情地注视着他,留心他脸上神色的变化。

“你在想什么?”飞燕柔声问,声调柔柔地充满关切。

“我在想那些人。”他信口答。

“想冷香仙子?”

“以后再想她。”他自嘲地说:“那鬼女人香喷喷的胴体的确令人回味回想,但目下我宁可不想她。我想的是她口中所说的长上,我要把这天杀的混蛋揪出来,他不能把我放上绞桩灌椒水而不受惩罚,虽则他大方得把一个裸女送上我的床,但我并不能因此而饶恕他。”

飞燕羞红着脸,白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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