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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以假乱真

“他娘的!芜湖最多只有二十万人丁。”高大元当然不信:“你不要信口开河。”

“是吗?所有的教派,第一阶段便是以今生来世,免除痛苦以吸收徒众,这人间的确活得太痛苦了。第二阶段便是标榜仁义道德,以取得官方的信任和谅解,表示不是居心叵测的组织,而是官方以神道统治的好帮手。第三阶段便是广罗财源,聚积资本大收徒众,最后阶段是……”

“我明白了,四大阶段是发展、生存、扩大、危险。最后阶段是危险期: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我可取而代之。也是任何组织的终极目的,不仅是佛道两家,甚至儒家的秘密或公开组织,目的全是一样殊途同归的。”

“对,对极了。”

“白莲社就不聪明,自始至终……当然迄今并未告终,自始就摒弃第二生存阶段,所以无法获得公开生存权,一直受到官方的严厉制裁。贵教和全真道,迄今仍得所谓名门正教之一。贵教仅走到第二阶段,全真教摒弃最后阶段,全真教曾以经走过第三阶段,所以在辽金时代,就曾经被取缔过。贵教就不曾受到影响。你们两教派是同一时代发展的,各自际遇不同。”

“我们是单系直传,所以……”

“所以你买了一大堆度牒,只要填上年籍便可成为不需完粮纳税出徭役的方外人,准备走第三阶段?”

“你……”

“哈哈哈!别在我身上打主意,你们那些超脱生死的说法,对我没有诱感力,神仙与我无缘,我也无意苦修,把自己虐待得不像个人样。那位内丹派的前辈朋友,就坚决不收我做门人,说我不像个人样,有七情六欲,孺子不可教也,修八辈子也成不了仙崽仙孙。”

“罢了,你小子的确不是我道中人,牙尖嘴利,把我这种人挖苦得几乎体无完肤。这些鬼书还给你,大概没有多少后患啦!城内城外,我送了近百本换了封面的书,让那些贪心鬼你争我夺,不会专门对付你啦!”

“但愿如此。”高大元的口气却不肯定:“我先找地方把这些书藏起来,或者丢进池塘里毁掉,以免贻害后世的人,天知道这些仙书会让多少人遭殃?难怪秦始皇要焚书坑儒,有些书真的会贻害千年万世。”

“你在发牢骚吗?”大衍散人笑问。

“咦!关我什么事?我又不看不信这种东西。”

“我有个妙主意。”

“什么妙主意?”

“把所有的书分开成一页半页,在梦日亭一带及城门楼各处,夜间迎风抛撒,书成不了书,贪心鬼与那些邪魔外道,便不会再找你了。”

“这……”他真弄不清大衍散人的真正意图。

“我送出的书,都是坊间的印刷版本,行家一看便知真假,这些书是王道士手抄的,便可表示书已经真的销毁了,没有人再迫你啦!”

“他娘的!这一来,我更是灾情惨重。”他粗野的大声说。

“你又怎么啦?”

“如果他们认为抄的书被毁了,铁定会认为我是故意毁掉的。有书在,他们要捉活的;没有书希望落空,见面就会将我化骨扬灰,捉活的,我脱身并无困难,要死的,明暗俱来立下杀手,岂不凶险重重?你的主意一点也不妙,存心要我送命。”

“那就回敬宰他们呀!”大衍散人怪笑。

“原来你没安好心,我可不上你的当。我把书带着。书是我的护身符。”

“我是好心好意让你脱出是非外,你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吕洞宾是你的祖师爷,他已经升为大罗山仙,已经被封为八仙之首,小心他下凡来痛惩你这不肖之门徒。”

“哈哈!被皇帝封的八仙之首,是钟离权……”

“你知道凡夫俗子搞错了,对不对?钟离权不是汉代人,吕洞宾是唐代人,没错吧?钟离权是残唐五代人,怎么算也是吕洞宾在先,你是行家,不要汉唐不分。”

“你算了吧!吕洞宾也是残唐五代人,仅比陈抟老祖早那么一点点,你小子一定看过混元仙派图。”

“我没看,所以我不相信吕洞宾是汉钟离的弟子,别瞎编胡诌啦!八仙的故事,都是你们这些牛鼻子老道,有计划地编出来流传骗人的把戏,把虚幻传成真实了,连官方也逐渐承认八仙的地位啦!咦!那漂亮的女人……”

他跳起来,丢掉酒葫芦抓起手杖。

“咦!是很漂亮,高陞老店中,住进几个漂亮在人,但年纪不小……真是来找你的。”大衍散人也跳起来,抓起包书的包裹丢给他。

不远处,皇甫家那位美丽的小姑娘,手中有一把剑,正向他俩所处的大树下冲来,速度有如电火流光。

“确是来找我的,走也!”他将包裹背上,撒腿便跑,往树林竹丛中钻。

“你别走……”远处小姑娘尖叫着全力狂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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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英管闲事的态度并不积极,所以并没和一剑愁飞花玉女走在一起,起初死缠住张家老小,等候随后赶来的爪牙,表现并不出色的庐山四狼,武功不配称一流的,所以她跟在后面袖手旁观,除非有其必要,她不想出面插手,有一剑愁和飞花玉女出面,足矣够矣。

在玩鞭亭,四狼认为时机已至,正式发动袭击,她认为必须出面了。

她对无辜被卷入的高大元,萍水相逢毫无所知,只是一见高大元便生好感,一见如故,双方都产生良好的印象,成了并肩联手的好搭档,建立初步交情基础相当稳固,结伴同行的意念双方都强烈。

按理,第三方插手干预的人,力所不逮当然不配插手过问。插手便表示有干预的实力能耐,在真正到达生死相决你死我活境界之前,是不能下毒手杀人的,那会替三方面带来深切的仇恨,一出人命就无法善后了。

高大元自始至终就以击伤四狼七鬼应付。

而她,却几乎一剑毙了一鬼,下手相当凶狠,可知她是一个性情不稳定,不考虑后果的人。

她寻找高大元,碰上了一鬼和两个狞猛的人,本来她打算问出高大元消息,便脱身去找高大元的,但一听牵涉到什么仙书秘笈,她改变了主意。

她一点也不在乎四狼七鬼,这些勉强可算一流高手的狼鬼奈何不了她,却误把两个阴森狂猛的人,也看成是与狼鬼一样的人物。

一时大意,一击受挫,后悔已来不及了,身形还没稳下,正是真力来不及继续发的致命关头,两支剑已排云驭电而至,分向她的双脚汇集,毁脚活擒她的意图显而易见,她毫无闪躲的机会。

她知道完了,双脚一毁就死定了。

这瞬间,她看到两人的身后鬼想似的出现两个两约半百的村妇身影。

她脸上惊怖绝望的神情,突然一扫而空。

两人的注意力,全放在她的双脚上,被即将到来的胜利冲昏了头,根本不知道身后有人突然出现。

两村妇的身法,快得不可思议,无声无息突然幻现,同时贴身出手。

惊呼声中,两人的肩部,被无可抗拒的抓力所控制,身躯不进反退,而且飞翻而起。

剑尖跟她的双膝上方不足半寸,危机间不容发。

“吧嗒”两声暴震,两人摔翻在地,右肩肉绽骨露,右半身似乎完全走了样,似乎塌陷了半座山。

女人的手爪,怎么可能造成如此可怕的伤害?手有数百斤力道的大汉,未必能抓裂一块猪肉。

肉开骨裂,肺部也毁,鲜血狂流,两人在血泊中挣扎,已发不出声音,抽搐了几下便慢慢断气。

断了右脚的一鬼,吓了个胆裂魂飞,在地上爬动,要爬至草丛逃生。

她一跃而起,飘降时剑发流星坠地,头上脚上下,沉落时锋尖无情地贯入鬼的背心,把鬼钉死在地上。

拔剑飘落扭头回顾,两村妇之一向她打手势,向右一指,身形乍起,三两闪便消失在右面的树林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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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人命,不可收拾。

天暴星摆脱了陆大仙的爪牙,半途与四名同伴会合向县城急走,只要回到街上便安全,陆大仙那些人不敢在大街行凶。但他们不能回长街的客店,治安人员可能在等候他们。

七个人围在三具尸体四周,一个个悲愤填膺。

“天杀的狗王八,做得太过分了。”天暴星痛心疾首大骂:“千不该万不该,他们不该荼毒咱们的弟兄。九幽逸客,我与你誓不两立。”

“长上,会不会是高小狗屠杀我们的人?”一名大汉郑重地说:“九幽逸客也算是一代之雄,在不曾与咱们打交道之前,毫无理性不讲道义,立即屠杀咱们的兄弟,他该知道后果。”

“不可能是高小狗做的好事,他是从相反的方向逃走的。而且这小狗迄今为止,仅打伤咱们的人。”天暴星分析得颇有道理:“凭他的武功,也对付不了咱们三个一等一的高手弟兄。”

“对,高小狗只有一根手杖,你们看,有一位弟兄被砍断脚刃贯背的。”另一位中年人指指一鬼的创口。

高大元仅用飞钱和瓦片伤人,甚至不曾使用手杖攻击,打了就跑,哪像一个武功惊世的高手?

“这是爪功所造成的创伤,爪功极为可怕。”查验尸体的人大声宣布:“九幽逸客那些人中,有一个爪功惊世,名震江湖的黑道巨魁,叫神爪翻天范天虹,大乾坤爪罕逢敌手,劲可外发伤人于丈五六。依我的推测,一定是这人下的毒手,没经过激斗,走近突下毒手一爪毙命的。”

“咱们先脱身再说,发出紧急召集令,和他们彻底了断。”天暴星怪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他们胆敢远离京都,到咱们南方撒野,欺咱们南方无人。咱们四海社誓将登高一呼,结合南方群雄,赶他们北返,或者彻底消灭他们除后患,走!”

背了三具尸体,怨天恨地惶然奔向县城,实力相去悬殊,目下他们是势弱的一方,失去立即报复的勇气,先自保日后再报复。

一直没有机会重新打开青衫做的包裹,察看夺回那些仙书秘笈的真伪,也没料到会有赝品。

天暴星曾经看过悟真篇,看到内容确是手抄的。而书坊所售的书,都是木板印刷的,有些更是以活字板印刷的版本,一看便知真伪。

消息早经大衍散人有计划地传出,仙书秘笈出现芜湖的消息已不胫而走,而且更强调这些书价值连城,是成仙成道秘法宝典,引起各方人士的注意。

仅“价值连城”四个字,就足以引发一场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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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分两路,一路追赶天暴星,一路穷搜高大元,人手已不足分配。

陆大仙终于带了亲信爪牙赶到,也带来了不妙的信息。原来知县大人已派了专使,赶赴太平府城,向知府大人与推官大人求证京都秘使的身分,陆大仙呈验的各项证件文号皆以卷宗呈送。

如果府衙认为有问题,认为来使闹事,事先没知会县衙的治安首长县丞大人,就有彻查的必要。那么,三或四天之内,推官大人很可能带了不少办案专家,很快地赶到严加查办。

这是说,已露面的陆大仙几个人,只有三或四天的时间逗留,解决天暴星与高大元的利害纠纷,他们的证件都是伪造的。陆大仙往昔是严府的黑龙帮,就是伪造证件的专家,对官场典章熟悉,冒充知府知州胜任愉快。但一切的伪证,仍然难逃真正专家的法限。

捕房已派了眼线,在高陞老店附近,布下了监视网,如有必要,很可能采取进一步行动。这是说,他们不能再在城厢市街拔剑行凶闹事了。

几个首要人物,在一处竹林内商议,参与的外人中,有一男一女两个中年村夫村妇,行家可以看出他俩的化装易容术相当高明,仅双目无法改变成为中年人。

“一剑愁所要保护的张家老少,已离开升平老店,用上了金蝉脱壳之计,仅留下了轿夫乘船走掉了。”一位随从打扮的人说:“所以无论四海社的人是否追上去,四海社都没有留在芜湖的必要。也就是说,天暴星夺自高小狗的仙书秘笈,都不可能留在此地,他们一定返城后立即远走高飞,咱们夺书无望了。”

“更严重的是。”另一名中年女人接口:“咱们远从京师来,人地生疏有如虎落平阳。俗话说:强龙斗不过地头蛇,大河以南直抵湖广,是四海社的地盘,势力范围包括江淮江右,是真正占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强悍地头蛇。咱们如果逼他,胜算不大。而他们如果奋起周旋,咱们除了挨打之外,别无他途,甚至可能无法平安撤离他们的势力范围。”

“他们敢?”陆大仙咬牙说:“在江右湖广,尤其是江右,我还可以找得到一些有实力的朋友协助。必要时,咱们干脆把势力范围扩张到南方来。会生早有向南方扩张的打算,只是时机未至,北地还没完全控制,得等根基稳固之后再谋发展。我认为不必顾虑太多,南北同时进行有何不可?何况淮安地区……”

“我们的事你不要管。”中年村妇打断陆大仙的话,说的话有潜在的权威性流露:“仙书秘笈绝对不能让四海社吞没,天暴星那些人在情势紧急时,不会撤走以便看风色,他不敢不介意咱们报复。这里不能算是他们的地盘,大江这条水路,仍是尚义小筑的天下,他们就不敢像我们一样,假冒京官公然在闹市办事。只要设法获得本地的蛇鼠合作,咱们胜算倍增。”

“对,网罗蛇鼠协助,四海社的人无所遁形,咱们一定可以把他们的藏身处挖出来。”那位随从鼓掌赞同:“用威迫利诱手段网罗蛇鼠,万试万灵。大仙,干啦!三四天时间仍然充裕,立即着手争取时间。”

“最好用找些有分量的人合作,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武功派得上用场的人列为优先,得赶快进行。”村夫欣然说。

“这里倒有几个人可用,不是地方蛇鼠,而是颇有名望的乡绅,武功非常了得。可是……”陆大仙欲言又止:“恐怕……不容易逼他们就范。”

“有高强的武功,又有名望,岂不是上上之选吗?陆大仙,是什么人?”村妇兴奋地追问:“对付地方有名望的人,我们是专家。”

“该算……该算是咱们的仇人……”陆大仙将昨晚追逐高大元,闯入皇甫家的事说了:“他们在渡头争渡,打伤了咱们的人。”

“那就有了借口呀!”

“今早我曾经派人打听,弄清了皇甫家的底细,这种有家有业的豪强不难对付。只怕那个出面干涉,神功可怕武功惊人,知道我们底细的老鬼,仍然留在皇甫家附近,咱们势必与他……”

“交给我们啦!陆大仙。”村妇拍拍高耸的酥胸,说的话信心十足:“就算那老鬼武功天下无双,在我们面前也无用武之地,好,我们走一趟。你们也分头进行,务必把四海社的人藏身处查出来。”

略一商量,分头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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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势突变,风起云涌,一旦发展至难以收拾,濒临利害摆不平的决定性关头,陷藏的真正实力,便会不得不显示出来了。

表面上评估,从京都南下的雄风会,是途经此地的外来旅客,虽然已和从河南来的人马会合,但仍然是客,只是人多势众,表面显得强大而已,还不能算是超级的过江强龙,因为陆大仙还不能算是真正的,武功道术超绝的高手,还不配一亮名号,便可把高手名宿吓得发抖。

四海社的天暴星,名头确比陆大仙差一级,但该社仍算是非常难缠的地头蛇,并不真怕远来的强龙。可是,显露的实力,比起强龙就差远了。按理,不可能在这紧要关头,与强龙反脸成仇的,肯定会被强龙吞掉。

凭那些仙书秘笈,值得和强龙争?

四海社众所周知,是一些匪盗与黑道亡命,所组成的半秘密性强盗集团,敢杀敢拼的玩命好汉,那用得着他们不懂的仙书秘笈?就算这些仙书价值连城,也找不到买主。

有几个想修仙的人,能花一千两千银子买仙书?

所以,天暴星的确没有为了几本仙书秘笈,冒与陆大仙冲突拼命的理由,何况拼命的胜算有限,双方的实力相去悬殊。

雄风会与四海社,都是这几年新近崛起的组织,一北一南,风马牛不相及,不可能有利害冲突,也不可能了解对方的底细。

所以说,这次事故,只是单纯的临时所发生的利害冲突,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底细。见利就争,事先毫无计划毫无准备,等到情势恶化,便只好把隐藏的实力,逐渐亮出来争取胜机了。

双方的目标,皆被意外发生的情势转移了。

雄风会的目标,是高大元的仙书秘笈,目下仙书秘笈已经易主,高大元已经不重要了。

四海社的目标,是张家一门老少。张家已去世的老主人,是四海社的仇家,遗属携有不少金珠财宝,这笔财飞不了。现在,张家老少在一剑愁的策划下,用金蝉脱壳计跑掉了,目标不得不转移。

偶然事件而引起大冲突,事极平常。所以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牵涉到名利,谁也不肯轻易认栽,不管出了何种变局,绝不会示弱放弃已经到手的利益。

当事的人,并非最高的主脑,一旦完全向对方屈服,对该组织的上下如何交代?这件事不但是利字当头,也牵涉到权势。天暴星是地头蛇,而且是超级的地头蛇,小名小利也许不与莅境的强龙计较,重大利益当然不会甘心示弱放弃,对方应该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规矩,何况对方并非真正的超级强龙。

他已经忍下了一口恶气,心里本来就不平衡,现在正好乘机反抗,以保护本身的利益和尊严,所以他的举动,并非一时起意鲁莽冲动而引起的纠纷。

江湖组织之间,一旦引发涉及名利权益之争,结果只有一个,强存弱亡。

情势突变,紧张的气氛陡然升高。

城内不会发生暴乱,没有人敢在城内闹事。

城外的长街,目前也是安全的,从金马门直至西门的河口市,有不少治安人员走动,连打架的事也不许发生,任何小骚动,也会受到便衣巡捕的干预查办,绝不留情。

城厢郊区,便成了风暴区。

任何一方的人,如果觉得处境凶险,犯不着丢命,只要奔回城外的长街,便可获得安全。当然,这是非常丢人的懦夫行径,毫无英雄好汉气概的胆小鬼怕死鬼,靠官府保护,日后还有脸在江湖拍胸膛叫字号?

目标虽然已经转移,但高大元不出现则已,出现仍会受到注意,处境仍然险恶。

他一点也不在乎这些人的威胁,也无意放手狠狠地惩戒这些贪心鬼,目下他所急于做的事,是寻找杜英的下落。

这小丫头不会和一剑愁走在一起,对保护张家老少的事并不热衷,路见不平一时兴起出手管闲事,这种一时兴起的热情,是保持不了多久的,小丫头与他结伴,便是热情消退或转移的明证。

杜英很可能在郊野找他,他担心可能会出意外。

摆脱了皇甫家的小姑娘,他越野向东走。

他一点也不介意小姑娘把他打昏,夜间接近别人的房舍,本来就是犯忌的事,所以他仅制了小姑娘的晕穴开溜,并无敌意。

他当然不怕小姑娘动剑。只是,夜间闯入一位小姑娘的香闺,制了人大吃大喝,毕竟心中有愧,一旦见面,溜之大吉免生是非。

小姑娘哪能追得上他?尽管小姑娘地头熟,他对这位灵秀的小姑娘毫无所知,也不想知。小姑娘只是一个青涩的未成熟桃子,在他眼中根本毫无吸引力,没有女人味,连逗来玩开开心的胃口也没有。

所以他进入香闺,把在床上妙相毕露的少女,当成不屑一顾的小花蕾,甚至懒得多看一眼,其实少女的妙相十分养眼令人心动。

钻出一座竹林,便看到百步外有一条小径,向西南伸展,是乡民进城的道路。透过草梢,他看到有几个人在打交道,远在百步外,仍可看得真切。

这些佩刀挂剑的人,都是与众不同的异类,装束和气势与普通平民不同,远在百步外也可以感觉出来,显然那些人起了冲突。

他已从擒获的活口中,概略摸清了雄风会与四海社的人中,有些什么货色,以及一会一社合作对付他的阴谋,反正这些货色都不是好东西,被这些恶贼拦住的人,必定有大麻烦。

心中一动,也绕道飞掠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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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语:一霉三年,一旦走了霉运,即使走在平坦的大道上,也可能无缘无故地摔跤,甚至会跌破头。

皇甫家的主人皇甫俊,就正在走霉运。

在太平府途中,为争渡与恶徒们起了冲突,爱女下手过重伤了人,结了仇怨。现在,仇家已经找上门来。

昨晚有惊无险,所获的消息令他大感不安。

令他气愤的是:居然有人侵入爱女的香闺行凶。

一早他进城打听消息,所获的消息,似乎比昨晚所知道的消息更凶险,怀着檩檩的心情,偕同一位随从,急急忙忙向家园急驰。

真不妙,距宅院不足两里地,便被从路旁矮林抢出的五男女,声势汹汹劈面拦住了。

更糟的是,三名大汉中,有一位正是争渡的八骑之一,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他并不知道所有的恶贼,这一早在他家附近你追我赶,也没料到有人在截路,对情势茫然无知。

那两位扮村姑的女人,流露在外的莫测高深神情,令他心中檩檩,深感不安。

尤其是那位稍年轻的女人,不但脸蛋美得近乎妖艳,而且流露在外的气势,也有慑人的无形威力,身材的曲线显得夸张,隆胸细腰玲珑透凸,成熟女人的风华,与那身材服装极不调和。

慑人的气势,出于她们的佩剑,和腰间所悬奇形百宝囊。稍年轻的女人年近三十,但外表却像双十年华的女郎,百宝囊上绣了一条一条简单的古龙图案。稍年长几岁的女人,百宝囊却没加绣图案。

他心中雪亮,这些男女都曾经简单地化装,掩藏了本来面目,出了重大事故,目击的证人,不可能正确地指证凶手。

比方说:她们的年龄,能正确说出的人就没有几个。

“我们已经打听过了,你叫皇甫俊。”与他打交道的大汉阴笑着说:“目前咱们有事待办,暂时不想和你算过节。但你一定要告诉我,昨晚替你接灾的老鬼,是你的什么人,又是何来路?你如果不说,哼!”

“那是你们的仇家,怎么问起我来了?”他心中早有准备,不介意对方的强横态度:“我也打听过了,你们是来自遥远京都的官方大员,应该知道依法办事的程序。争渡的事,你们该向府或县要求处理,夜间打上门来私行报复,你们到底是它还是匪?”

“先拿下他,上!”那位中年留鼠须大汉厉叫,长剑倏然出鞘。

昨晚陆大仙攻了他妻女一掌,并没占上风,因此这些人不想和他干耗比拼,三个人一起上。

他和随从都带了用布卷着的剑,随时可以应付意外,对方三剑急骤,他毫不惊讶,而且心理上早有准备:这些人不会和他一比一公平格斗。

风雷乍起,三剑汇聚,猝起发难,攻势之猛可想而知,显然有意一下子就把他摆平,并无“拿下”的意思,三剑聚合该致命的一击,毫无擒活口的意图。

看到剑势听到剑气迸发的异鸣,他心中一懔,攻势太猛烈,劲道与技巧皆足以跻身高手名宿之林,怎么居然自贬身价,猝然联手攻击?

已来不及闪避,非硬接不可,剑猛然出鞘,封出,身形仓卒间左移,不敢以一接三。

双方都是修为深厚,已臻意动神动,神动劲发的境界,不需事先运气行功,接触便是神功与神功相搏的局面,谁的功劲不足,谁就是输家。

一声狂震,火星飞溅,剑气猛然迸散,四个人分向两侧分张。

他仅与两支剑接触,二比一并非三比一,他占了上风,仅震得侧移八尺。与他接触的两个人,几乎飘出两丈外。另一个也被爆发的剑气所撼动,侧退近丈。

“难怪他敢逞强多管闲事,原来是宗师级的内家高手。你们退,交给我。”稍年轻的村姑举手一挥,示意三同伴退,嫋嫋娜娜款步上前,口气相当大,可知地位比三大汉高。

他脸色一变,突然脚下一虚。

异香扑鼻,女郎接近的速度相当缓慢。

他的目光,被女郎那异光流转的凤目吸住,不但无法扭头摆脱,而且根本无法转动头部。

下肢发虚,马步无法保持。

他知道糟了,大事不妙,与对方打交道站在下风,肯定会吃亏。

果然不妙,身侧不远处戒备的随从,嗯了一声,摇摇晃晃向下挫倒。

这是说,在双方一照面打交道时,由于位于下风,某一种可令血气产生变化的药物,已随风向他飘来,他已经嗅入这种药片刻,药性终于发生作用了。

“你……你……”他极为愤怒,腿一软,要向下挫倒,但他居然能晃了两晃,撑住了。

所握住的剑好重,手指一松掉落脚下。

“我先砍掉他的手,替咱们的人报仇。”那位认识他的大汉,狞恶地大踏步向他举剑接近。

渡头争渡时,他的爱女曾经砍下一名大汉的手。现在,大汉要讨债了。

“看能不能问出昨晚那老鬼的底细。”女郎退回原位:“可不要一下子就把他弄死了。”

“我要他慢慢地死,要他把一生一世的事都供出来……呃……我怎……么了……?”

距皇甫俊不足八尺,大汉突然发僵,身形一晃,缓缓向前一栽,便失去活动能力。

另一名大汉吃了一惊,不假思索地一跃而上。

“杨兄,你……”大汉惊呼,俯身争扶。

“小……心……”栽倒的大汉急叫,叫声走了样。

叫晚了,扶人的大汉人没扶起,自己却倒下,压在同伴身上挣扎难起。

第三名大汉并没上前,也嗯了一声向前仆倒。

稍年长的村姑身形似电,向右面的树下飞扑。

“砰”一声大震,村姑在半途摔倒,扑势太猛,滑出丈余方被大树挡住了。

稍年轻的村姑反应极快,闪身藏在一株大树后。闪避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此没彼现像是隐身术,凡夫俗子如果看到,必定大惊失色,以为看到了女神或女妖。

女郎先定神察看四周片刻,神态极为冷静。

这处是竹林杂生的路分野林,野草荆棘丛生,视野有限,所以五男女在这里埋伏。

毫无声息,也看不到动的形影。

“出来吧!一个可用飞石无声无息伤人的高手,绝非低三下四的鼠辈,偷袭就不怕被名家耻笑?我等你。”女郎一面说,一面从树后踱出。

纤手一抬,掌心有一颗拇指大的小石。这种小石在河滩亦可拾到,郊野也俯拾即是。

被击倒的四男女,显然是被飞石击中了穴道,人并没昏厥,只是无法动弹,可知用的是软字诀打穴手法,劲道控制得恰到好处,任何一处重穴被击中,都会产生手脚软僵的效果,不需专制某一特定软穴。

拇指大的小石,并非真正圆滑的。

用来打穴,劲道最少也需百斤以上。这是说,飞行绝对不可能无声无息,一定会发出厉劲破风的声音。

的确没听到声息,四男女就这样连续倒下去。

女郎居然接住了一颗小石,比四位同伴高明多多。接住小石急急躲在树后,可知心中有数,发石的人非常了得,躲是唯一正确的行动,下一石可能难以躲闪。

把人激出,面面相对凶险便消失了。

毫无声息,暗算偷袭的人不上当,激将法无效,根本无法找出人藏在何处。

“我一定可以把你搜出来的,何不英雄些站出来打交道?”女郎再次用话相激,水汪汪的明眸冷静地向四周搜视,留意四周的声息,手中的小石随时皆可能扔出或弹出,显然也是使用小石头的行家。

左后方传出来轻微的草梢摇曳声,有动静了。

她纤手后甩,小石破空呼啸而去,撩动枝叶声音清晰,而且有枝叶折断飘坠。

身形乍没乍现,幻现在右后三丈外,枝叶摇摇,野草中分。

“你走得了?”女郎沉叱,身形在眨眼间远出五六丈外,隐没在竹林深处,穿枝声逐渐去远。

相反的方向,小姑娘正挺剑飞掠而来。

“带我走……”躺在地上的皇甫俊高叫。

“哎呀!爹……”小姑娘止步惊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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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竹林杂树中追逐,速度不可能放快。女郎的轻功虽然骇人听闻,近乎移影换形,但在竹丛杂树中,反而没有窜走的速度快,快逾电闪的轻功,也无用武之地,一冲便会撞上竹木。

遇林莫入,女郎犯了莫入的大忌,凭敏锐的听觉,循声放胆穷追。

曲折窜走的人,速度要快些,逃走的人通常比追的人快,而且可以任选逃走的路线。追了百十步,距离忽远忽近,但始终无法看到逃走人的清晰身影,偶或可看到枝叶的空隙中有物一闪即逝,难以分辨到底是不是人影。

冲过一丛茂竹,感到后脑一震,模糊糊涂涂失去知觉,身躯向前一栽,便被人抓住背领拖了便走。

这就是入林穷追的下场,随时皆可能受到偷袭。

不知过了多久,女郎自行苏醒,神智一清,像鹿一样惊跳起来。

“天杀的!我栽了。”女郎恨声叫:“青天白日,这人怎么可能不露形影的?”

一摸脸,稍为改变显得为年长的肌肤,被抹掉了一大半,梳的村姑髻也被拆散了。

“我的百宝囊!”女郎急得跳起来。

那只绣了一条古龙的精巧百宝囊,已经不在身上了,囊中盛有宝贵的物品,和护身制敌的法宝,一旦丢失,制敌的法宝随之报销,难怪她心痛了。

“一定是那个秘密的老鬼,我一定要他神形俱灭。”她咬牙切齿排草穿枝奔返埋伏区。

四个同伴都在,小飞石而中的穴道,手法并不特殊,但行家也无法自解。

被软骨散气药摆平的皇甫俊失了踪,同伴只知道是被一位小姑娘背走了。自始至终,五个人皆不曾看到敌踪,也不曾发生打斗,五个高手中的高手,就这么糊糊涂涂地摆平了。几乎五个人皆一口咬定,是昨晚在皇甫家,示威赶走陆大仙的老人所为。此地没有其他的高手强敌戏弄他们。

唯一可疑的是,昨晚那位神秘老人艺臻化境,口气托大,实在用不着躲在一旁,用拾来的小石头惩戒他们,出面干预岂不更增声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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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暴星可说霉运当头,是失败得最惨的一方,前后被打伤的人数已经可观,现在终于出了人命。

有人被杀,势必走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不归路,情势严重和不可收拾。

七个人带了三具尸体,向东南的郊野急撤,先脱离城东北的奔东逐北搜索区再说。目下他们的实力,无法和陆大仙的人相抗衡,必须尽快退出,报仇的事暂且放下。仙书秘笈已经到手,陆大仙那些人会来找他的,届时再一并大结算。

他们不敢公然走动,避开道路以免被乡民看到,不能让追赶的人循踪跟来,专拣隐蔽的地方窜走,草木中避免暴露行踪,走四野并不安全。

真像一队残兵败将,背三具尸体的人走在中间,那位亲信随从,背了用青衫包住的十多本仙书秘笈,走在最后担任后方的警戒,留意是否有人追来。

迄今为止,他们仍然不曾再打开书包,检查十几本书,当然不可能知道书的真伪。

书是天暴星亲自夺获的,当时高大元的藏书包裹已经破了,书撒了一地,天暴星抬取时,仓卒间用青衫将书包住,他本人斗大的字也不认识一箩筐,怎想到翻开书查看真伪?强敌已同时到达,也没有机会察看。

参与的人中,没有任何一方的人,想到书是真是假,更没有人想到高大元会用伪书掉包。

有关的人几乎全部出动,全都在城郊昼夜奔忙。天暴星本来带了几名亲信,逗留在长街,盯牢升平老店的张家老少,仍以张家老少为目标,但最后仍然被陆大仙逼走,逼他参与搜擒高大元的行动。

因此,城内与长街至河口市的市街中,事实上两方的人,皆忽略了后续的变化,根本不知道市面有人拾到伪书的事。当然,拾到伪书的事,仅散布在市民之间,传播的谣言消息,并没传到他们耳中。

伪书的谣言其实传播不广,也没有真正的所谓伪书,只是坊间贩卖的普通经书读物,也有些是医卜星相消遣书,仅在书内首页,另加上令人迷惑的书名而已。

一位干练的巡捕,抓到一位拾了一本平山诗话的好市民,书内页却用毛笔写上“钥匙宝卷”四个字。平山诗话是骚人墨客的消遣书。钥匙宝卷却是明文查禁,某一秘密教派的经典,是正式查禁的妖书。

那位好市民总算幸运,那位巡捕对平山诗话不陌生,没收了书并不追究。

但谣言传出了,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芜湖是水陆要冲大埠,往来的旅客什么人都有。

陆大仙与天暴星的人,反而不知道伪书散布的消息,人都在郊野搜索,他们也不理会小市民的消息。

天暴星把夺获的书当成活宝,那会想到是伪书?

把携带“活宝”的爪牙留在后面,这是强盗作风。天暴星出身是盗贼,盗贼们攻村洗劫,领先的人疯狂冲杀,撤走时也负责开路,劫掠所得皆由后面的人携带,开路领杀散拦路的兵勇,危险性大。

后面的人只要求跑得快,通常不会有兵勇追赶,所以即使派有断后的人,通常很少派上用场,那些被杀戮洗劫后的镇市,不可能保有追击的实力。

急于脱身,顾前顾后,他们也没料到,追的人会准确地追来。也更没料到,另有第三方的人在途中乘机浑水摸鱼。

携带仙书秘笈的爪牙,当然是身手超绝的弟兄,相当精明机警,不时留意后面的动静。但许久没发现有异样情况,没有可疑的人追来,警觉心也就松懈了些,仅注意后面是否有人跟踪,却忽略了前面与上方的警戒。

前面、左右,包括上方,本来应该由走在前面的人留意的,断后的人只负责后面的警戒。

这位爪牙总算非常了得,耳目也非常敏锐,走动间也留意一切可疑的声息。

这一带的树林不算茂密,林下野草荆棘也不浓密,人在林中行走,视野仍然广阔,附近百步内如果有人走动,皆可从枝干的空隙中一览无遗,不可能受到猝然的伏击,应该可以安全快速通过。

七个人鱼贯急走,背了尸体的人脚下沉重,踩在枯枝败叶上,发出乱人听觉的声音。

携了仙书秘笈的爪牙,居然听到异样的声息。

上空枝叶簌簌而动,响声有异。

“小心上空!”这位爪牙大叫。

上空有人疾落,有如殒星下坠。

爪牙的上空,一个灰影疾飘而下。其他各处,也有人凶猛地下扑。

爪牙发觉得早一刹那,但仍然无法在仓卒间撤剑自保,事急矣!不假思索将包书的包裹,猛然向迎头扑落的灰影扔出,身形急沉下伏,斜窜于树干下,跃起剑出鞘立加反击。

可是,没料到扑落的不止一个人,剑刚旋身反挥,身侧另一青影斜窜而至,叹一声右肋挨了一脚,大叫一声,摔出丈外撞在另一株树干上,枝叶摇摇中反弹倒地,腰肋受到重击,爬不起来了。

先一刹那飘落的灰影,接住了包裹,失去下搏攻击时机,挟了包裹纵出丈外。

袭击失败,飘落的人有八名之多,立即双方展开疯狂的搏斗,乱成一团。

灰影略一摸索包裹,便知里面装了什么了,发出一声怪啸,八个人像是幻化为飞鸟,同时向林木深处飞掠而去,但见四个灰影与四个青影,穿枝透叶冉冉消逝,速度骇人听闻。

天暴星七个人,幸而早一刹那发现警兆,仓卒间只能闪避自保,连撤兵刃的机会也没抓住,险之又险地躲过几招狂风骤雨的攻击,总算有惊无险,但也伤了两个人。

携带包裹的爪牙,是受伤者之一,内腑几乎被踢离位,内伤颇为沉重。另一名爪牙右胯挨了一剑,锋尖贯穿胯外侧肌肉,行走不便,但腿保住了。

不能追,有死者和伤者需要照顾。

“这些混蛋是何来路?”天暴星暴跳如雷,咬牙切齿像要吃人:“抢走了仙书秘笈,一定是雄风会的狗东西,我和他们没完没了。”

是八名蒙面人,四个穿青紧身,四个穿灰紧身,躲在树上突袭一击奏功。

如果这八个人志在歼灭,天暴星七个人,恐怕一接触便死伤过半,显然对方志在在书,无意下毒手,应该不是雄风会的人所为。

雄风会已经下毒手杀了他们三个人,所以天暴星并不能肯定指证是雄风会的人,但他们并没有其他的劲敌。

当然不可能是高大元和一剑愁,这八个蒙面人的武功,比高大元一剑愁高明多多,虽说是埋伏偷袭,但从攻击之猛烈程度,和撤走的身法和速度,每个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至少天暴星就心中有数,真要面对面正式交手,他并无把攻袭他的那位灰衣人摆平的能耐。

既然没有其他劲敌,当然有理由认为是陆大仙的人所为。到手的仙书秘笈被抢走,天暴星怎肯甘休?

两个受伤的人需派同伴挽扶,怨天恨地向南急走,再碰上陆大仙的爪牙,可能全得被摆平死路一条。

天色不早,必然速离暴风圈。

实力相去悬殊,不得不承认失败的事实。

天暴星为人凶狠暴躁,总算知道不能再逞能。

在大批爪牙应召赶到芜湖之前,他的确没有决战的能力,必须化阴为暗,另行设法报复。

预定落脚的地方,选在城东的乡野。

陆大仙冒充官方大员,敢公然住在长街的高陞老店,天暴星不敢返回悦来客栈,怕当地的治官人员对付他,尸体也不便带入客店。

沿途先后与十余名爪牙会合,沿一条小径向东急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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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漂亮的村姑,加上一个风华绝代的芳华仙史,偕同两个相貌狰狞的大汉,显得阴盛阳衰。

被天暴星逃掉了,她们怎甘心?不管东南西北,在这一带郊野穷搜敌踪,半途碰上陆大仙一些爪牙,将天暴星已夺获仙书秘笈的讯息传出,七个人仍然在到处乱窜,希望能堵住天暴星远逃的去路。

奔东逐北期间,各组爪牙皆概略划分搜索区,因此消息传递不易,互相之间除非碰上,不然就无法交换消息,所以不知道各处的情势变化。

她们并不知道天暴星的三个爪牙被杀的消息,也不知道皇甫俊与另一种爪牙冲突的事,更不知道高大元的下落,把全副精神放在追赶天暴星的重大事故上。

她们感到诧异怎么一直没看到天暴星的其他爪牙?天暴星共有二十余名爪牙,已经全部出动了,怎么一直不曾碰上那些人?只要捉住几个爪牙做人质,哪怕天暴星不将仙书秘笈奉上交换?

一阵穷搜,搜得七窍生烟,眼看天色不早,天一黑,想把武功了得的高手搜出,不啻痴人说梦话,仙书秘笈再也追不回来了。

远远地,便看到一家孤零零的茅舍前,卓立着三位穿了青衫,风度翩翩的年轻人,迎风卓立,大袖与衣袂飘举,老远便可分辨出唇红齿白的俊秀面庞。

似乎远在百步外,他们的清澈眼神,仍具有无穷的吸引力,目迎奔掠而来的五女两男,似有所待。

芳华仙史是老江湖,是陆大仙礼聘的宾客,南来的引导者之一,负责与江湖的牛鬼蛇神打交道,沿途颇为称职,曾经替陆大仙解决不少难题。目下她是这一组人的首脑,行动的司令。

其实她这个司令人,只能命令两名中年大汉。

这两位大汉是陆大仙的心腹,武功出类拔萃,真才实学可能比她还要扎实,但对大河以南的江湖道不熟悉,所以只能用勇而不能用谋,成为她执行的得力助手。

她并不知道四个化了装的村姑是何来路,反正是陆大仙指示协同她行动的人,并不受她指挥节制,四村姑参与有绝对行动主权。

她并不介意指挥权责,反正陆大仙到底有多少人明暗中跟来,她懒得过问,只知按吩咐办自己该负责的事,遵守主从关系的权责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