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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分道扬镳

红衣阎婆突下毒手,两侧有四名贼人,也在同一瞬间扑到,两支剑两把刀狂舞欺近。

玉琦本来可用一招“流星坠地”取红衣阎婆之命,可是两败俱伤的愚笨打法他不干,临危自救,护身真气突向外一迸,并双脚一缩,人向侧移,疾逾电闪。

“该死!”他怒吼,出手如电,剑气向侧一张。

“嗤嗤嗤!”三枚紫色的细小飞针,被凶猛的护身真气向外全力反震,仍能攻破真气,刺穿外裤,到了腿肌外方行无力地堕跌于地。好险!

飞针击穿护身真气所发的刺耳锐啸,令玉琦心中一懔,知道老鬼婆的拐中,定然有强力的机簧,配合内力发出,如果不是他已获无上绝学,必定丧身在飞针之下了。

同一瞬间,身侧起了两声惨号,两名贼人一刀一剑被真气一阻,身形一挫之下,玉琦的剑已点中他们的心窝,只叫了一声,便仰面跌倒。

老鬼婆明明看见玉琦已经中针,但他并未倒下,反而出手如电,在刹那间连毙两人,惊骇之下,猛一咬牙,拐头急降,飞点而出。

玉琦正向她扑去,拐首伸到,他彷佛看到龙首那紫色大口中,龙舌中的龙珠向外一吐。

他心中一懔,晃身一闪,幻形步绝学倏出,人已到了老鬼婆身后。

龙首中喷出一道绿色火流,并有浓密的紫色烟雾飞扬,远射丈外。

“你得死!”玉琦大吼,声随剑到,急射老鬼婆后心。

老鬼婆也不弱,拐伸出人亦向前急冲。火焰一吐即敛,两名大汉首当其冲,一声未出扑地便倒,头胸皮肉焦黑可怖,死状极惨。

老鬼婆奸滑似鬼,经验又老到,她不闪身避招反击,却向前如飞逃命。

两具尸体带着绿色余烬向前一仆,恰好将玉琦阻了一阻,老鬼婆已远出三丈外,钻入人丛中去了。

玉琦一声长啸,衔尾急追。可是贼人众多,老鬼婆三窜两闪,便逃出他的眼下了。

小花子一根打狗棒指东打西,一面哈哈狂笑,一面频下杀手,像一头猛虎般来去如飞,择人而噬,碰上硬手便一沾即走,碰上比他弱的老实不客气立即打杀。

玉琦看小花子机智绝伦,来去如风,心中暗赞道:“这位小花子叔叔确是机智过人,难怪小小年纪便敢独自闯荡江湖。”

兆祥兄妹,却用上了幻形步,两把寒芒闪缩的长剑,简直就是阎王爷的勾魂令,当者一命呜呼,锐不可当。贼人中不乏高手,比他兄妹俩功力高的颇不乏人,但在他俩的幻形步鬼魅似的抢攻下,冤枉地一一毙命。

玉琦一面舞剑冲错,一面留意紫龙拐的出现,并向兆祥兄妹靠去。他出手如电,当者必死。

怪!紫龙拐怎么不见了?

原来老鬼婆奸似鬼,她已将头罩戴上了,贼人全是一式打扮,她将拐隐藏不用,确是不易发现她的踪迹。

他已到了先前插杖之处,有一个人大概丢了兵刃,正在拔杖,刚拔出一半,玉琦已到了。

“放下!”他沉声叱喝,剑已出手。

贼人向右一闪,想将杖拔出架剑,岂知一只大手劈面抓到,抓住了玉杖,杖向上一升一挑,肚腹立破。

五丈外紫影一闪,“当”一声暴响,小花子的打狗棒飞上半空,红衣阎婆终于出现递招了。

小花子也精灵,棒一被震飞,人已扑地飞射丈外。

一名蒙面人刚好纵到,举刀便劈。

“接着!彭叔。”玉琦大喝,黄玉杖已电射而出,贯入贼人胁下,玉琦也飞扑红衣阎婆。

老鬼婆就怕他,三五起落又入了人丛。

小花子一伸腰,抓住杖尾一挑,说道:“呵呵!好小子,你想捡便宜?”

贼人尸身飞跌两丈外,小花子宝杖在手,如虎添翼,重新扑入人丛。

这半盏茶时分,三十六名贼人只剩下八名了。

红衣阎婆已经不见,大概是溜啦!

猛地有人发出一声长啸,八个人向外侧林中纷纷撤走,身法皆属上乘。

小花子叱道:“那儿走?留下命来!”

兆祥兄妹也同时截住两人,剑如怒龙矢矫。

玉琦用目光搜寻老鬼婆的身影,他感到奇怪,这鬼婆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平空消失,岂不可怪?

在他稍一迟疑之际,五名已遁入林中不见。

以一比一,三名贼人岂是小花子三人的对手?不片刻便横尸在地。

雪地上,三十多具尸体,散布在山谷附近,令人触目惊心。远处酒仙的庄院,突然轰隆一声,整个垮塌,火鸦飞舞,不久便会成为瓦砾场。

小花子大叫道:“该走了,我们得尽人力。”

玉琦向烈火熊熊的庄院祷祝道:“印老前辈,愿你在天之灵安心,我会找到红衣阎婆,我会取她的老命。”

四人展开轻功,翻山越岭返回荥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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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白衣蒙面贼逃命入林,最后第二人赤手空拳。入林二三十丈,前三人已经隐入附近树根中,他向身后那人一招手,低声喝道:“伏下!那儿。”

那儿,是三株古木形成的雪坑,白雪在四周堆积,树下白雪则凹凸不平,人伏在其中,极不易发现。

最后那人向树下一窜,伏在雪堆后,略向内一挤,便分不出人和雪了。

出声低喝的人,也随着扑倒,右手像个鸟爪,突然落在那人的背心灵台穴上,认穴奇准,一按之下,便又腾身而起。被按的人一动未动,八成儿没了命。

白影出到林中,发生一声低啸。由鸟爪般的手和面罩上长的斗鸡眼上辨识,她就是红衣阎婆。

三条白影闻言掠出,迅疾地扑到。

老鬼婆向林外一指道:“小狗们走了,咱们出去收拾善后。这些小狗们太厉害了,功力之强,骇人听闻,如非帮主和几位护法出面,无人可将杨小狗收拾。走!”

三个白衣蒙面人没做声,似乎是天生的哑巴,悄然向外飞奔出林。

红衣阎婆走在最后,突然一掌向最后那人后心拍去。

那人上身向上一挺,身躯仍向前冲。老鬼婆急掠而前,一把将那人提起,悄悄地塞入雪堆之中,仍向前两人身后追去。

她这一举动做得干净俐落,按理该是神不知鬼不觉,但鬼使神差,前面两人中有一人恰好转身正想出声询问,即发现身后只有一个红衣阎婆。

“咦!”他惊叫一声,呆住了。

最先那人闻声倏然转身问道:“林兄,怎么了?”

“刚才吴兄曾经现身,怎么刹那间便不见了?”

“咦!”那家伙也惊叫一声,突然向右一闪。

原来红衣阎婆已到了,她那斗鸡眼中的重重杀机,令那位帮众心中大骇,恐惧地闪开在一旁。

老鬼婆已知奸谋败露,突然发难,身躯奔到,双掌疾分,两股奇猛的劈空的内劲倏然袭出。

“哎……”姓林的倒霉鬼骤不及防,惊叫着喷出一口鲜血,身躯即被凶猛的掌劲抛出。

死剩的那名蒙面人,功力可能是除老鬼婆外最强的一个,他事先已有警兆,在闪开之际,掌力晚到一步,他足一沾地,立即向旁又闪,所以幸免一掌之厄。

“呛啷”一声,他拔剑在手,厉声叫道:“老虔婆,你疯了?”

红衣阎婆见只剩下他一个人,心中大定,举步向他徐徐欺近,嘿嘿狞笑道:“呸!阁下几时见过老娘疯了?”

“你为何暗袭林香主和在下?”

“你们全该死。”

那人一步步后退,颤声骂道:“无故处死帮中香主,你这老虔婆合该活埋,你虽是帮中护法,也不该如此胡为。钱某犯了帮规的哪一条?老虔婆你说。”

“你的死与帮规无关。”老鬼婆双爪不住伸缩,狞恶地步步向前迫近。

“为什么?”

“你听清了杨小狗的话吧?那就该死。”

“你……你是虎爪山那批人……”

“嘿嘿!正是,你死得不冤吧?钱香主。”

钱香主突然转身狂奔,身形奇快。

“哪儿走?纳命!”老鬼婆闪电似的掠出,相距八尺,便一掌击向钱香主的后心。

钱香主不等劲风压体,向前仆倒,身形一翻,长剑一招“旋风扫叶”急攻老鬼婆的双腿。

老鬼婆已势在杀人灭口,不能拖延,凌空一跃,右掌左指连攻四掌五指,全是劈空内劲,凶猛绝伦。

钱香主仰面旋转,舞剑自卫,震破了四掌,却躲不开五指,第四指弹出,锐风击中了他的丹田穴。

“啊……”他丢剑以手按腹,身躯蜷缩,“嗤”一声第五指又到,竟洞穿了他的下阴。

老鬼婆身形一落,在指击中处连击两掌,钱香主下身成了血坑儿,找不出指风所击的伤痕了。

老鬼婆狞笑着出林,喃喃自语道:“杨小狗已知道内情,他的死期更快了!”

她到了遍地尸骸之处,在雪中取出她的紫龙拐,原来她知道紫龙拐太过显目,所以将拐埋入雪中,乘乱逃出玉琦的视线,留得老命。

她在囊中取出三枚长约两寸六分的紫色飞针,一按第四个龙爪,将针纳入龙尾,自语道:“小狗竟然可以震落我这专破内家气功的飞针,端的可怕,比印酒鬼强了何止百倍?日后我得小心了。出其不意赏他三针,哼!看你能否逃出老娘的掌心。”

她再将龙口内珠扳正,向东如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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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牌正,玉琦四人回到客店,在内屋轻声计议,决定行止。玉琦道:“无为帮是否即为虎爪山那批人,已无疑问,总之,无为帮已对小侄势在必得。而且他们已下手对付白道豪杰,先发制人。今后,在咱们未聚合之前,必须绝对隐起行踪,免得成为无为帮的标靶。”

小花子道:“你是说,咱们目前还不能大举?”

“正是此意,方能避免他们逐个消灭之虞。”

兆祥问道:“大哥想如何进行?”

“首先,咱们放出空气是已约定太清妖道在……让我想想该约定于何地。”

小花子道:“黄山是可疑的总帮所在地,咱们可约在那儿。”

茜茵小嘴一噘道:“到人家的囊中掌心去么?”

小花子笑道:“傻姑娘,这是放流言,让他们在那儿布置,咱们却在另一地方……”

玉琦虎目神光一闪道:“不,就决定在黄山,我要让他们看看龙门杨家后人,不堕门风,不缺豪气。”

小花子摇头道:“江湖鬼蜮,不是逞英风豪气所能解决之道。想当年,令祖前往回龙岭……”

玉琦淡淡一笑道:“正因为如此,所以我必须光明正大再一闯虎穴龙潭。小侄决定,如果诸位前辈相助,也不必随我涉险,只须他们替小侄一壮声势就成。”

姑娘惊呼道:“琦哥,你……”

“我要当天下英雄之面,斗一斗太清妖道的无情剑法,不是他死就是我活。至于其他之人,根本就不必卷入漩涡,该替武林留一分实力,不必血流漂杵。酒仙老前辈之死,已令我感到血腥确是太不必要再掀起了。”

小花子问道:“你如何打算?”

“咱们先在江湖扬言,五月初五日端阳佳节,在黄山约会无情剑太清妖道。彭叔,黄山三十六峰中,哪一座峰适于两人单打独斗?”

“黄山三十六峰处处皆险,始信峰最奇,天都峰最高,也称天柱;要论单打独斗,峰峰皆妙。但要想让天下武林朋友看到,却不是易事。”

他低首喃喃自语:“棋石、圣泉、莲花、石门、仙榜……不成,这些峰头容不下天下英雄。”

玉琦道:“哪一峰最为僻静?”

“那儿人迹罕到,元鞑子横行之时,黄山曾成为世外桃源。目下寺观不多,本已将小丛林加以合并,所以人迹渐稀,鬼打死人。人迹罕到之处,要算狮子林以西一带不知名的山岭。”

玉琦一听“狮子林”三字,脱口道:“就是狮子林为决斗之所。”

小花子摇头道:“狮子林松树太多,不宜于斗……哦!有了,狮子林之西,有一座只生野草,怪石如猿蹲虎踞的小山,不太高,但占地极广,可以作为决斗之所。”

“那小山可有名称?”

“黄山名为三十六峰,其实峰不下百数。那小山在狮子林之西六十里,名叫乱石山,名不列三十六峰之内。”

“那不是太不好找么?”

“普通人当然不好找,但在武林中人来说,不算陌生。那乱石山的东西,面对始信峰,有一所在武林大名鼎鼎的伽蓝。”

兆祥哦了一声说道:“彭叔是说那苍山禅寺?”

小花子点头道:“正是苍山禅寺。”

兆祥道:“西门杰那家伙不是好人,回龙岭他曾随九指秃驴参与了。”

小花子说:“他那次并没出手,返回天都峰后即离开那儿,在乱石山建了苍山禅寺,正式落发了。”

玉琦道:“西门杰可是叫做潜龙居士的人?”

小花子道:“正是他,他原来是落脚天都峰,回龙谷惨案后,他才迁到乱石山自建禅寺,把乱石山称为苍山,寺名苍山禅寺,正式落发做了佛门弟子,佛名就叫苍山,人称他为苍山大师,所以乱石山的苍山禅寺,在武林中确是大大的有名。”

玉琦道:“就在苍山,就此决定,再就是立即进行之事,必须通知白道英雄,务必将信传到,请他们暂时断绝一切交往,不可出面,五月初四日末,先在狮子林会合,以免白白牺牲,让人一一宰割。”

小花子长叹道:“唉!也许我们晚了些了。”

玉琦道:“并不算晚,救一个是一个。”

小花子转问兆祥道:“祥侄,湖广一路白道好友,你可厮熟?”

“略知一二,可以一面通知厮熟之人,再放出口信,在江湖自会传扬开来。”

“那么,相烦贤兄妹跑一趟湖广,最好能进入蜀中。”

“我愿走上一趟。”

茜茵断然地说道:“我不去。”

小花子向玉琦瞥了一眼道:“女孩子确也不宜奔走江湖,那就让祥侄独自走一趟,并禀报令祖,我必须星夜奔向江南。琦侄,你如何打算?”

玉琦笑道:“我先到开封,先找九指佛一问详情。”

小花子惊问道:“你要找他较量?”

“不!我要问他因何在回龙谷时不主持公道。我不打算翻脸,但他要不客气,我可……”

“最好不要惹他,免得多树强敌。”

“这得看他的态度。”

“你是否隐去身分?”

“不必,让他们注意计算我,便可减去搜寻白道友好的力量,我也不打算再偷偷摸摸。”

“那最好先找到家师,再出面不迟。”

“好,我先找到令师。”

“茵妹可跟你一行。茜茵,方便么?”

茜茵粉面一红,但毫不迟疑地说道:“我可以易装,随琦哥一起走。”

小花子正色道:“琦侄乃是众矢之的,跟着他困险重重,姑……”

姑娘凤目一瞪,冷冷地说道:“彭叔是说我怕死么?”

小花子叹口气,摇头道:“好好好,小花子无法和你辩论,有琦侄在,我不放心也得放心。”

玉琦也说道:“茵妹,你还是随祥弟走一趟湖广……”

茜茵幽幽一叹,注视着他黯然地说道:“琦哥,你知道我是不愿违抗你的,如果你认为我是累赘,要打发我走,我只好走了。”

玉琦心中沉吟,他确是不放心她跟兆祥同行,她的功力太差,兆祥也不够高明,维护她确是力不从心。如果是无为帮的人未曾发动,倒不会有麻烦,但目下可处处危机,倒真可虞。最后他正色道:“茵妹,我将尽全力保护你的安全,只是我恐怕力有所不……”

她也正色答道:“我会一切小心,而且……”

“而且什么?”

“菁华姐和元真弟,决定在开封府会合我们。”

玉琦心中一喜,向兆祥道:“祥弟,一切小心,我决定由开封东走南京,再南下黄山,希望你能很快地赶来会合,风云五剑将在江湖扬名显万,动地惊天。”

“小弟定然很快赶来会合。”

玉琦朗声说道:“距五月端阳还有三月余,开封一会九指佛,我将沿途寻找家祖母的讯息,也许能天从人愿。”

小花子插口道:“琦侄,你该往西北找寻才是。”

“不!深山大泽,不一定是安全之所,家祖母定不会避入穷山荒漠。”

“也许找到夺魂旗詹老前辈,便可知道消息了。可惜他老人家宛若神龙,出没无定。”

玉琦肯定地说道:“我相信他自会前来找我。”

小花子点头道:“但愿如此。今晚我们要乘黑夜分道扬镳,我且将联络眼线的暗号暗记告诉你们。”

四人商量许久,各自安排。晚膳时,四人谈笑风生。小花子为人脱俗,言词诙谐而且犀利,玉琦在不知不觉间,深受他的传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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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初,四条人影像四头夜鹰出了店直奔城墙,越城而入。

他们之后,三条早已隐伏在四周的夜行人,急起直追,隐入灯火寥落的荥阳古城。

城北近城根处,高矗着一栋大楼,楼高三层,乃是荥阳城最高,也最神气的建筑,不仅比县衙的勤政楼高,也比钟楼高了一层。

在四条灰色人影到了北大街一带屋脊之上时,后跟的人落后了百丈之遥。

这四人就是玉琦一行人,忽听他低声说道:“慢些儿,他们跟不上。”

小花子掠过一道屋脊,说道:“别急,让他们跟不上,就会发警讯了。”

果然语声一落,后面突然响起一声尖厉的长啸。

小花子接着说道:“快!该闯了。”

四人宛若流星划空而过,急射远处的高楼。高楼上本来黑漆漆灯光毫无,但啸声传到,突然人声隐隐,不久灯光大明,四面小窗和阳台之上,挑起了十来盏气无风灯,淡黄色的光芒,照耀着四周。楼顶上,十数盏孔明灯,往来照射,焦点经常集中在啸声传来之处。

四人到了高楼的南面瓦面上,孔明灯的光环突然射到,接着弦声狂鸣,弩箭破空之声传到,一阵箭雨蝟集,密如骤雨,劲道奇猛。

四人身形一闪,人已落下楼前宽阔的院落中。

院落四周,突然升起十余条人影,灯光如昼,刀光剑影闪闪生花。

楼门内,传出了洪亮的嗓音:“你们已落入重围,来得好。”

小花子将黄玉杖扛在肩头上,哈哈狂笑道:“你们也落入了小花子的计算中,贵分帮滚几个人出来答话,不然咱们就闯入楼中,捣了你这鸟窝儿。哈哈!”

小花子笑声未落,一支劲矢一闪即至,急射他的胸膛。一旁的玉琦伸两个指头儿,轻轻将箭挟住,说道:“楼上的老兄,手下留情,这玩意做筷子嫌大了些,到了人身上却又太小,但仍可致命。还你!”

“你”字一出,箭已回头上飞。

“哎……”二楼窗口传出一声惨叫,显然有人完蛋了。

楼门一开,鱼贯走出八名白衣人,在台阶上一字排开,中间那人说道:“谁是狂狮杨玉琦?”

玉琦跨前两步,说道:“喏喏喏,灯光明亮,如果阁下没有眼病,定然认得区区在下。我就是狂狮杨玉琦,与阁下幸会。”

“哦,阁下并不是三头六臂嘛。”

“三头六臂岂不成了妖怪?废话!你是荥阳分帮主么?”

“不错。”

“贵姓?且慢回答,你定然姓乌……”

“胡说!你给本分帮主乱加姓氏?”

“分帮主且往下听,别打岔。你定然姓乌,乌龟的乌……”

分帮主怒叫道:“拿下他!”

随声扑出两名仗剑大汉,虎吼一声疯虎似的扑来。

玉琦不慌不忙,突然叫道:“回去!”灰影乍隐乍现,两大汉狂叫一声,身子倒飞而回,一下没站稳,跌倒在台阶上,随即抢出两个人,慌忙将他俩扶起。

玉琦似乎未离原地半分,仍往下说道:“贵帮的人,个个以巾蒙面,见不得人,所以全姓乌龟的乌,在下并未说错。”

分帮主徐徐举手,四面的人跃然欲动。

“且慢!用不着紧张,你们这几个人,比清字坛如何?比虎爪山如何?比红衣阎婆那四十人如何?老兄,听话的好,免得明天又得办理丧事。”

分帮主垂下手,色厉内荏地问道:“你想怎样?”

“小事一件。”

小花子接上口道:“不!两件小事。”

“本帮主岂会替你们办事?你们没睡着吧?”

玉琦呵呵一笑,若无其事地说道:“早着哩,刚二更,三更再睡并不晚。这两件小事,你定得代办,不办也得办。”

“除非你们死了。”

“别咒我们,早着哩,至少阁下得等一百年以后,第一件事,请告诉你们的总帮主,杨某不想和你们拼老命,人杀得太多折了我的寿。杨某要和太清妖道一决生死,五月初五日在黄山狮子林之西,乱石山苍山禅寺后恭候他的法驾,他有种就来……”

“呸!你和太清之事,与本帮何关……”

“也许有关,至少清字坛坛主就是太清的门人。”

“胡说!你信口雌黄。”

“就算是胡说。贵帮徒众满天下,传此区区一信,不啻嘘气之劳,所以杨某前来打扰,第二件事嘛……”

“住口!一件也不行,更别谈第二件。”

“第二件是为了贵帮一再与杨某纠缠,白天你们用奇惨之刑对付印老前辈,晚上报应临头,借你的双耳以儆来兹,所以到来找你。”“你”字一落,人影顿杳。

六个人同声虎吼四支剑两支银枪同时攻出。那分帮主只略张声势,人已退入楼内。

“杀啊!入楼!”小花子大叫,领先便抢。

玉琦慢了一步,被五个人一阻,分帮主便溜了。他猛地拔剑一挥,五名大汉连人带刃被震得向屋侧摔倒。他一声长啸,扑入楼中。

小花子和兆祥兄妹,也闪电似的抢入。外面的人阻之不及,怒叫着随后追入楼中。

楼内一阵大乱,惨叫之声此起彼落,灯光逐次熄灭,楼中不久便灯光全无。

不久,一条灰影向南如飞逸走。接着又一条灰影窜入街中暗影,一闪不见。

楼中仍在乱,杀声震天。整座荥阳城立时大乱,人声鼎沸。

县衙里鼓声大鸣,官兵和巡缉役吏纷纷向这儿赶。

楼中失火,两条灰影携手从三楼上凌空落下正南的民房屋顶,鬼魅似的一闪而没。

他们到了东门,守城的官军连人影也没看到,他们已越城而出,回到远来客店。

片刻,他们背了一个小包裹,跃出屋顶,向东投入茫茫夜色之中。隐约地,可以听清他俩的对话。

“茵妹,我们将脚程放慢,吸引他们赶来,方可让彭叔和祥弟脱身远走。”

“琦哥,他们会立即追来么?”

“他们不敢,但眼线众多,会找到我俩人的。今晚惊动了全城,官兵亦已出动,他们得打官司了。”

“琦哥,你这绝户计真绝。”

“可是绝不了户,他们可以高来高去,官府中人不会全部困得住他们。”

“可够他们麻烦了。”

“官府也奈何不了他们,只是无为帮在荥阳的秘窟一破,楼下违法的证据一落官府手中,他们便无法立足了。茵妹,这次闯荡江猢,危机四伏,生死……”

“琦哥,你是否还想赶我走?”

“不!事实上我也不放心你与祥弟同行,太危险了。”

“琦哥,你在关心我啊!”

“傻妹妹,我怎能不关心你哪!”

“琦哥,菁华姐要在开封府会合我们,你……你可怀念她么?她这次可能会在近期内赶到的。”

玉琦心中一跳,但随即笑道:“呵呵!你这话有语病,我是你们的大哥,怎不关心和怀念你们?”两人身形像是离弦之箭,消失在官道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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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郑州出现了玉琦和一位年轻俊美的少年,他们全身裹在轻裘内,皮帽风耳向上翻,狐皮外袄十分抢眼,腰带上悬着长剑──玉琦的剑是抢来的──小个儿当然是茜茵,她眉开眼笑,心情十分开朗。她改穿了男装,将黛眉描粗,身上皮袄,掩住了浑身的曲线,倒也蛮像回事。

他们重新购买了坐骑,是两匹枣红骏马。马后置了马包,踏着晨曦走上了至开封府的官道。

玉琦的脸色,已由古铜色逐渐转变为淡红色,英气勃发,神采照人。

这一段官道,行人渐多,大雪从昨晨起便已停了,积雪极厚,冷风仍刺骨奇寒,迎面扑来十分讨厌。

他们并不急于赶路,马儿踏着碎雪,不徐不疾向前,并不时响起茜茵的甜笑声。

半个时辰后,他们只走了十余里,可见确是太慢了。

他们的身后,突然响起急骤的马蹄声,两人转头一看,发觉共有五匹马,正以全速狂奔而来。

而前面官道远处,三匹枣红色健马,正以不徐不疾的速度,亦向东缓进。

后面的五匹马,愈来愈近。马上五个内穿皮袄,外罩风衣的人,伏在鞍上驱马急驰,似有急事待办。

马距身后尚有十余丈,玉琦向姑娘一打手式,便向道左略靠,让开路中心。

五匹骏马蹄声杂杳,雪花飞溅,向前一冲,超越玉琦两匹骏马。

超越的刹那间,为首的鞍上人突然扭头瞥了玉琦一眼,似乎有点惊诧,挺身坐正身躯。

玉琦目力超人,他已看出有异。五个人内穿劲装,外罩皮袄,最外面是风衣,头上皮帽齐眉,护耳兜住下颔,只现出眼鼻。他们的鞍旁插袋,都带有兵刃。

最先头那人打量他,他也打量对方,只一瞥之下,便看清那人一双虎目神光湛湛,并有紫芒微露。世间有紫芒的人,极为稀罕。

第二匹马的鞍后,横捆着一个包卷,两端现出金色的柄。明眼人一眼就可看出,那是弓弩。

五匹健马一掠而过,去势奇急。玉琦突对姑娘道:“茵妹,你看清他们么?”

姑娘答道:“太快了,不曾留意。”

“最先那人眼有紫光,确是罕见。”

姑娘突然惊叫道:“琦哥,是紫光呢,抑或是紫棱?”

“当然是紫棱,方能映出紫光。咦!你怎么了?”

“啊!你可曾听说过回龙谷……”

玉琦陡然一震,脱口叫:“是的,世间眼有紫棱的人极少,回龙谷挂下山藤救群雄出险的人,可能是他。快追!”

两人加了一鞭,长靴一夹,抖缰便追。

前面五匹马,已经远出半里之外了。

这一带已算得是平原了,小山丘甚少,树林却多,官道经常穿林而入。

两人追了百十丈,玉琦急了,突然大喝道:“诸位请略等,在下有事请教。”

他用的是千里传音之术,声如殷雷直贯耳膜。

五匹马跑得更快,第三匹马突然加快,追上第二匹,向第二匹马一靠,用传音入密之术说道:“伯平兄,糟了!”

伯平兄讶然问道:“怎么回事?”

“你那金弓为何不卷好?”

“昨晚弓袋儿被鼠儿咬掉了,没有偌大的布袋儿盛哩。咦!干吗你神色如此严重。”

“你的金弓已被人认出,你说严重不?”

“你是指在叫唤的少年人?”

“正是。”

“咱们不睬他,他的马没有我们快,刚买的,岂能和咱们的神驹相提并论?”

“他会查访咱们,麻烦哩!”

“他找不到的,真找到咱们,不得已只好说明前因,怕他则甚?”

“他挟愤而来,岂会听你的?当年是你第一个发弹动手,有目共睹,即使有生花妙舌,亦无法解说。”

“他要不明事理,随他便。”

这时,五匹马又超越前面缓行的三匹健马,两人暂时停止说话,策马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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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斜照,西风飒飒中,两骑长程健马,由宝鸡城北门,徐徐进入城中。前面一位,是一个年约五旬身着青衫的斑发老者,面相清癯,三络花白长髯迎风飘拂。但如今,无情的岁月,而在他的脸上刻划下无数纵横的线条,而那微蹙的眉峰与忧郁的目光,更显示他内心之中,有着沉重的事,因此,由外表看来,他是显得那么苍老,那么落寞。后面一位,是一个年约弱冠的白衫少年,面如冠玉,唇若涂朱,修眉朗目,猿臂蜂腰,够潇洒,也够英俊,不过他那炯炯双目之中,也隐隐流露着一抹困惑的轻愁。
  • 琴心恨

    琴心恨

    官道上,一辆马车慢慢而行。酷暑天下,那两匹马儿亦显得无精打采,只有那车把式看来十分精神。车把式戴着一顶范阳笠子,遮住大半张脸,看不出年纪,一身粗布青衣,隐约露出结实之骨架及肌肉,皮肤晒得如擦亮之古铜,最奇怪的是车座之旁,放着一坛子酒,难道车把式是以酒代水,以解酷暑?长长之官道,除此马车之外,未见其他人马,他们都因酷暑天,又当日头正中,在家歌息,只见车把式单手抓起酒坛来,就嘴一阵牛饮,喝得衣襟都为酒渍所湿。人马均不起眼,唯独那酒香,数里之外都能闻着,这莫非是信阳樊家独门秘酿之“十里香”名酿?樊家所酿之“十里香”酒,虽然名响酒国,唯樊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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