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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侠女柔情

说走便走,两人向北声传来处飞掠而去。

艾文慈怀着强烈的报复意志,反向北走,他要返回仙都观下院查问消息,并且要在这一带山区找那些追逐他的人泄忿。

他并未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经过埋尸这段长时间的思索,他已不再冲动,满山都是搜捕他的人,激动足以坏事,一个经过大风浪的人,不容易冲动,残酷的事实虽能令他一度陷入疯狂的境界,但为时短暂,浪潮一过,他便更为冷静了。

离开两女之后,他循原路急走,越过一道山脊,他停下来隐起身形,机警地打量四周,片刻便看到前面的山坡下的树影中,有五个穿劲装的人急急向上爬升。

他紧了紧腰带,将剑系在背上,药包压在剑上缚好,咬牙自语道:“来了,从你们五个家伙开始。”

五个穿劲装的人,年长的约有五十上下,最年轻的也有三十余,一面向上走,一面举目向四周搜视,脚下甚快,直向艾文慈的藏身处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中年人一面察看四周,一面留心脚下,左首那人向同伴说:“这一带脚迹零乱,已有人抢了先,大概小狗早已走了。姜霸,咱们该回头了,再追下去也是枉然。”

姜兄点头表示同意,说:“咱们到上面去歇息,站在高处也可以看远些,再无所发现,咱们到有面的小山下与花老前辈会合。”

他们所站处,距艾文慈所藏身的山脊不足十丈,紧走二十余步,便到了山脊。天色不早,日上三竿。天宇中万里无云,阳光透过枝叶,洒下一阵阵热浪。

五人左右一分,先搜四周。他们向远处搜,反而忽略了分手外丈余的草丛,那儿止潜伏着咬牙切齿,一身白衣被草所掩的艾文慈。

五个人重新会合,姜兄取下所带的水囊说:“咱们歇歇脚,小狗可能已经远出数十里外了,咱们会合后往赣州追,赶两步或许可以在半途将他追上。”

“也许他不走这条路呢。”一名虬须如戟的壮年人说,迳自往树下落坐。

“他会走这条路的。讨厌的是追捕他的人太多……咦!你……”

在他们身侧丈余,不知何时出现了混身白的艾文慈。

五个人骇然,左右一分,雁翅排开列阵。

“是他,艾文慈。”虬须汉大叫。

姜兄兴奋地迎上,踏进两步狞笑着问:“你就是艾文慈?这么年轻,居然劳动了上百黑白道英雄好汉奔波一夜,阁下,你足以自豪。”

艾文慈俊脸上杀气腾腾,虎目中透射着慑人心魄令人心底发虚的冷电寒芒,一言不发盯视着姜兄,嘴角涌现一抹令人心悸的奇异笑意。

“你是哑巴不成?”姜兄不悦地叱喝,艾文慈不答话,深令姜兄难堪,怒火渐升。

艾文慈说话了,用冷冰冰阴森森的嗓音问:“昨天包围仙都观下院的人中,有你们一份么?”

姜兄胸膛一挺,傲然地说:“不错,有咱们一份……”

话未完,艾文慈突以奇快的身法扑到,伸手便抓。

姜兄冷哼一声,发出了一声暴叱,扭身避用出掌反击,右掌劈向伸来的掌根近脉门处,掌出其气如潮,左掌闪电似的探入艾文慈的右胸,戟指便取期门穴。

艾文慈掌一翻,便反扣劈来的掌,右掌崩开取期门的手,顺势反击,“吴刚伐桂”抢入就是一掌。

两人搭上手,立即展开一场凶狠无比的恶斗,三照面两盘旋,各攻了十余招,半斤八两似乎势均力敌,三丈内劲风彻体生寒,地下的短草纷飞,几被夷平。

姜兄先前傲然不可一世的神情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困惑惊异的神色,额角大汗一串串往下滴,攻势已被遏止,不得不谨慎出招以求自保了。

四同伴已看出危机,有人叫:“兵贵神速,速战速决,拖下去夜长梦多,对付这种恶贼,用不着讲江湖规矩。”叫声中,四人皆撤兵刃急冲而上。

江湖规矩讲究单打独斗,但必须辈分相当,艺业不能相差太远,壮年人不许向高龄人叫阵。但公人捕盗,没有什么江湖规矩可讲,一千八百个人捉一个贼,并不足怪。艾文慈一听对方的口气,便知不是办案的公人。他怒火上冲,恨上心头,不再和对方干耗,反正已摸清对方的底,是行雷霆一击时候了。

他一声沉喝,双掌一分,拆开姜兄的一招“上下交征”,身形一晃,便已用神奥身法欺近姜兄的身左,一扭之下,招出“换羽移宫”,双手已制住了姜兄的左肩和右胁,奋神威将人横摔而出。

这瞬间,剑影慢天,风雷隐隐,四把剑几乎同时攻到,姜兄的身躯直向伸来的四把剑飞砸。

四同伴大骇,火速收剑分向两侧闪避。

艾文慈就在这刹那间拔剑出鞘,人化狂风,剑似狂龙,身剑合一猛扑左面的两个人,洒出重重剑网,剑影乍合。

“铮铮铮”剑鸣暴震,火星飞溅,剑幻千百道电虹,突然人影向三方急射。

艾文慈从两人中间疾冲而过,远出丈外,脚一沾地突然折回,猛扑右面身形未上的另两个大汉。

“嘭”一声大震,姜兄的身躯被摔出两丈外,重重地摔倒仍向前滚,滚出两丈外方被树干所挡住,爬不起来了。

同一刹那,与艾文慈交手的两个人退势未止,垂着剑以手掩住右肩,鲜血染红了手背,脸色泛青,颊肉抽搐着,吃力地踉跄后退。

“铮铮!”剑鸣又起,人影又分。

艾文慈屹立如山,剑尖斜指,锋尖前血迹斑斑。他额角隐现汗影,呼吸深长,扫了众人一眼冷冰冰地说:“将你们昨晚至今晨的行踪从实招来,不然艾某替你们招魂。”

右首的两名大汉稍为幸运,一个丢了剑,一个裂了一条横缝,只伤肌而不伤骨,鲜身外喷摇摇欲倒。

五个人全部失去了战斗力,只有一个人丢剑而不曾受伤。

姜兄这时吃力地扶树站起,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艾文慈冷哼一声阴恻恻地说:“把你们的孤群狗党全召来,免得艾某多费手脚。”

姜兄脸色泛灰,惊骇地一步步后退。

艾文慈阴沉沉地迫近,冷冷地问:“阁下贵姓,奉谁之命前来追踪,说!”

姜兄大概被摔得骨松腿软,内腑也可能受了伤,逃又逃不掉,反抗更是免谈,只惊得脸无人色,机伶伶打冷战,答不出话来。

剑虹疾吐,剑尖不偏不倚抵在姜兄的咽喉上,艾文慈冷酷的声音震耳:“再问你一声,你说不说。”

“在……在下姜霸,与……四海狂……狂生是……是好……好友。”

到芒疾闪,“啪啪”两声脆响,姜霸双颊被剑尖连拍两记,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姜霸双颊先是血色毫无,惊得魂飞魄散,惊怖地连退五六步,几乎跌倒,两颊慢慢发紫,慢慢浮肿,两道被拍击的剑痕清晰入目。

“你们这些无耻的走狗。”艾文慈恨恨地咒骂,徐徐迫近又道:“把你们昨晚的行踪招来,不然你死定了。”

姜霸怎敢不招?恐惧地说:“昨晚我们在北面的枫林内歇息,破晓时分方分三路南搜,我这一路是最左翼,中是百步神拳花梦阳一行九人,右是四海狂生与苏杭二凤七位高手。”

“你们曾否遇上仙都观下院的道姑?”

“道姑?不曾遇见,昨晚我们没在仙都观下院,而在胡忠简祠附近搜寻你的踪迹,中庄胡家的子弟曾全力协助我们。”

艾文慈收了剑,冷笑道:“你们自命是侠义门人,谅你们也做不出那神伤天害理的勾当,你给我滚离山区,寄语四海狂生,叫他自爱些,不要被二千两银子迷了心,丧心病狂找朋友替他送死,要捉我艾文慈,叫他自己来,拖累朋友送死于心何忍!记住把话传到,滚!”

姜霸怎敢回嘴?扶了受伤的同伴,狼狈而遁。

远处的草丛中,两位姑娘如释重负地吁出一口长气,艾文慈并未因玉仙姑的死而狂乱杀人,令她们心中一宽。

艾文慈目送五人远去,方从容就道北行,他略向东移,希望能找到南北官道。

他仍然逐段前行,走一段停留片刻,略加搜视方重行前进。登上一座稍高的山脊,山顶有一段宽约百十步的短草坪,向北倾斜,北面是直延至北麓的树林。

站在山脊的林缘向下望,二十余名黑衣男女,正降下前面的山坡,然后向这一面爬升,分为两列,漫山遍野向上搜,速度不徐不疾。

他藏身在树后,解下药包塞在草丛中,咬牙切齿地说:“来吧!看谁血溅荒山。”

身后突传来崔姑娘关切的语音:“文慈兄,他们人多,还是避一避的好。”

他头也不回,冷冷地说:“武林高手必定自命不凡,不会成群结队自贬身价。想当年,在下单人独骑敢冲边军的铁骑大阵,山崩地裂风云变色,所经处波开浪裂血染战袍,千军万马也挡我不住,区区二十余人,在下把他们看成土堆瓦狗。你们走开,在下的事不要你们干预。”

身后足音渐近,逸绿颤声低唤:“艾大哥,你……你该珍惜你万金之躯。这次前来追捕你的人,可说无一庸手。这与两军交战不同,兵马进攻人多马众,枪前刀后进退如潮,列阵冲杀无技巧可言,人强马壮刀沉力猛,便可破阵夺旗踹营劫寨。而武林人动手相搏,与军伍不同,闪挪腾移进退不受拘束,上下八方处处生险,暗器辅兵刃之不足,每个人都具有独当一面的艺业,只要有一个人艺业相当,被缠住便糟了,只要多一个稍会武技的人,便可稳占上风,你何苦……”

“别说了,艾某可不是意气用事的人,风色不对,我会暂避风头的,谅他们也拦不住我。你们快走,我不要任何人的帮助。”

“艾大……”

“你们走不走?”他扭头沉声问。

崔双双拉住逸绿的翠袖,阻止逸绿发话,向他笑道:“好罢,你这人很倔强,当然你也瞧不起我们女孩子。”

他反笑了,说:“在下当然知道姑娘高明,甘拜下风。”

“那么,你是对去年城武县败在我剑下而心中怀恨……”

“笑话!艾文慈可不是不知感恩的人,那次姑娘与两位侍女暗中相助之情,艾某一直念念不忘。”

“那你为何要避开我们呢?”

他的脸又沉下了,冷冷地说:“一个亡命钦犯,不许可有朋友。而且我是个声名狼藉的山东响马,与你们在一起,在下自感形秽,更怕有玷你们的侠名,两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逸绿姑娘一代武林后起之秀声誉岂是侥幸而获?崔姑娘技臻化境,连一位侍女也能在酒楼大庭广众间掌掴岳璘,威风八面,金翅大鹏的儿子,竟然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可知姑娘的艺业是如何的惊人,定非无名之辈。在下不但是山东响马,也是个浪人,曾与商王蓉姘居,与仙都观下院的女妖不清不白。你们清清白白的武林女英雄,与我这种人即使走在一起,也会招引可怕的蜚语流长,日后你们还用做人么!在下语出由衷,听与不听悉从尊便,反正在下不理睬你们,何必自讨没趣?”

崔双双盈盈走近,含笑问:“文慈兄,你真是山东响马?”

“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请教,你是否了参加过官军?”

“这……”

“大丈夫绝不会在女孩子面前撒谎。”崔双双加上一句。

“不错,参加过。”

“为什么?”

“这是在下的秘密。”

“行刺国贼江彬,搜杀山东响马在逃余孽巨擘,为什么?”

“恕难奉告。”

“你是福林村人,与艾神医同村……”

“你到底要知道些什么?”他不悦地问。

崔双双嫣然一笑,从容地说:“在山东你悄然远走,巨无霸拦阻我去追你,他是个好汉子。自那次以后,我并未到中都,着手搜集有关你的一切消息……”

“为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檩然地抢问。

“首先,我得说明,艾神医是我崔家的恩公,恩深似海。”

“那与我无关。”

“我记得上次你对我说,你与艾神医一不沾亲,二不带故,那时我并不知你是福林村人……”

“福林村没有我这个人,榜文上的籍贯纯粹胡扯。”

“总之,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可说大部分资料我已搜集齐,只差些少细切需要澄清。其一是你为何时兵时匪……”

“哪是在下的秘密,你永远查不出来。”

“会查出的,福林村在遭兵劫前,有不少人在外地经商,其中有艾神医的远亲近邻,他们岂能不知?文慈兄,你不是斩情灭性六亲不认的人。其二是家祖不久定可赶到,家祖认识你。”

“废话!令祖会认识我?”

“相信你也认识家祖……”

“你们退!他们来了。”

艾文慈低喝,猛地贴地掠出三丈外去了。

“崔姐姐,我们助他一臂之力。”逸绿急叫。

崔双双拉住她,低声说:“时机未至,不可鲁莽。他这种人面冷心慈,也具有强烈的自尊心,同时不信任他人的善意,这时我们出面助他,他会不顾一切反脸的。”

“那……我们……”

“姐姐带上他的包裹,时机一到,我们再出面,可好?”

“崔姐姐,依你。”

两人藏身树后,注视着下面向上搜的人群。这些人搜得很仔细,因此速度不快,相距在里外早着哩!

“这些人真愚,别说搜人,恐怕连兔子都搜不到,怎能如此搜法?”崔双双不屑地说,又道:“这次恐怕用不着我们出面了,看这些人也不像是值得一提的高手。”

“崔姐姐……”

崔双双握住逸绿的纤手,诚恳地说:“不要叫我姐姐,恐怕我要比你小呢。你我萍水相逢,一见投缘,希望你别见外,我希望能和你结为闺中腻友。”

“这个……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底细呢。”

“崔双双是我的真名。你当然不叫逸绿,逸绿是你的绰号而已。”

“我叫绮绿。”

“哎呀!”崔双双讶然叫。

“崔姐姐……”

“你……你是徐爷爷海平的孙女儿。”

“咦!你……你怎么知道?”逸绿吃惊地问。

“三天前,家兄在府城碰见徐爷爷。本来家兄并未见过令祖,通名后才认识的。你爷爷与中原一剑、天都老人祖孙同行,他们也是为了艾大哥而来。三天前你在何处?”

“我是昨天才赶到的,同行的有酒仙老爷子,他去找爷爷,我出城探消息,遇上姐姐怒惩老乞怪替我解围,便一直与姐姐结伴同行,至今尚未见过爸爸呢。”

“哦!原来如此。说起来,你我应该不陌生才是。”

“姐姐……”

“家祖玉龙,家兄……”

“哎呀!你……你是玉龙崔老爷子的孙千金?”绮绿惊叫。

崔双双捂住她的樱口,笑道:“姐姐小声些好不?你今年贵庚?”

“我十七,你……”

“你几月生的?”

“六月初六。”

“哈哈!好快活,我是五月初五生的。好妹妹,叫我姐姐。”崔双双手舞足蹈地说,笑得娇躯缩成一团。

“你骗人。”逸绿笑着不依。

“如果骗你,舌头长疔疮。好妹妹,叫姐姐。”崔双双挽着她的粉头笑叫。

“倒霉,早知如此,我该多说一岁的。”逸绿满脸委屈地笑道。

崔双双用手向远处艾文慈潜伏的方向一指,说:“叫我姐姐你绝不会吃亏,我帮你把他……”

“啐!不害臊。姐姐,我有一件事问你。”逸绿神色凛然地问。

“问我?说吧,谁叫你是妹妹?我知无不言。”

“姐姐对艾文慈真的没有恶意么?”

“姐姐可以指天誓日地说:全无丝毫恶意。如果他真是艾神医的子侄,也就是家祖的大恩人。”

逸绿幽幽一笑,幽幽地说:“他正是艾神医的唯一逃出劫难的独生子。”

“真的?”崔双双喜极欲狂地问。

“半点不假,酒仙老爷子知之甚详,不但知道他的底细,更知道金翅大鹏与艾神医之间的早年恩怨。”她将所知的事简要地说了。

崔双双流下两行情泪,喃喃地说:“可怜!他怎受得了?家破人亡,天涯亡命,还得代父受过,自己仍然不知为何受迫害,真……真难为他了。天下间竟有他这种人,如果是我,姓岳的恐怕尸骨早寒,岂能轻易放过姓岳的畜生?”

“艾神医在世活人无算,不该如此下场的。”逸绿垂泪道。

“妹妹,我要和酒仙老爷子一谈。”

“姐姐……”

“将这件事公诸天下。”

“这……”

“金翅大鹏是什么东西?哼!这老狗可恶,我要告诉爷爷,请爷爷出面主持公道,看那老狗有何面目见天下英雄。”崔双双粉脸罩上一层浓霜,忿然地说。

“晚上我们去找酒仙老爷子商量。”

“好,我也要去把哥哥找来。”

“你爷爷何时可以到来?”逸绿问。

“就是这十天半月。这次我和哥哥前来江西,是奉爷爷之命,监视大风山庄,爷爷随后起来会合。”

“大风山庄?”

“是的。大风山庄的暗中主事人,是玉面神魔郭芝芳,他是九现云龙顾全武的师弟,在天下各处分别建立了五座秘窟,野心勃勃,无恶不作。江西大风山庄,是他的秘窟中枢,已和宁王暗中勾结,即将追随宁王兴兵造反。这恶贼有许多化名,神出鬼没行踪飘忽,至今我和哥哥仍未查出头绪呢,三进山庄劳而无功,山庄的人也不知他们的庄主是谁。早些天在合江镇发现文慈兄,因此暂且放下大风山庄的事,暂且交由赣州邢知县的保镖满总主持,跟踪文慈查访。没料到文慈兄机警绝伦,第一天便把我们扔脱了,三天前追到吉安,方知道消息,人地生疏,我那几名侍女又不曾同来,追踪不易哩!总算找到他了。”

“姐姐,我们准备,他们来了。”

二十余名青衣男女,已经进入草坪。

白影乍现,艾文慈长身而起,仰天狂笑着向下走,笑完说:“柏老二,我只认识你阁下。姚源余孽,你们来的正好。”

“勾魂白无常!”一名悍贼惊恐地叫,原来是昨晚被艾文慈杀得落花流水,逃走了的悍贼之一,因此认识艾文慈。

姚源双凶的老二柏虎是在最右翼,一看便知身分甚低。

艾文慈下迎,脚下从容,神色冷峻,气度风范赫然一代英豪。

为首的九名悍贼移至右首,以便和他站在同等高度打交道。

西南数里地,百步神拳花梦阳一行九人,正向这一带赶来。稍后里余,是四海狂生七名高手。

姚源贼为首的人,是个发如飞蓬、脸色如厉鬼的老人,佩了一把七星阔锋刀,一双鹰目厉光闪闪。左面,是个五短身材的中年人,佩剑。右面,也是个老家伙,干瘦高似竹竿,手持一根四尺长的鸠首钢杖,面目狰狞,须眉皆白。外侧六个人,全是巨熊般庞大丑恶的大汉,年在半百上而且全执浑铁柄,极为沉重,一看便知他们孔武有力,臂力惊人。

其他十余名贼人中,有三名是倒有相当姿色的女贼,花信年华,风韵不差。构者二名为姚源双凶之一,但在这些人中,身分该是倒数二三之间,可知这些人在贼伙中的身分地位,定不等闲。

为首的老贼轻蔑地打量着年纪轻轻的艾文慈,扭头向远处的柏老二,用尖厉制声的怪嗓门叫问:“柏虎,这人就是那姓艾的郎中?”

“是的,正是他。”柏虎咬牙切齿地答。

老贼又转向叫出“勾魂白无常”绰号的悍贼问:“他就是昨晚行凶折了咱们几位小弟的凶手吗?”

“就是他。”悍贼犹有余悸地答。

老贼再次向艾文慈打量,鹰目中现出显然不予置信的表情,再次沉声问:“真是他?你没看错?”

“禀头领,真是他,小的没看错。”

艾文慈直迫近至丈五六方行止步,冷笑道:“不要问了,在下要问你。”

老贼勃然大怒,乱发无风自摇,厉叫道:“小畜生!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

“你们不是姚源贼么?”

“老夫吃血鬼王王林……”

“谁问你姓什么来了?”

“呸!气死我也!”

“慢着,你不能就死,等在下问清之后,你再死不迟。”

吃血鬼王被激怒得几乎发疯,怒火像火山般突出爆发,一声怒啸,拔出宝光四射的七星宝刀火杂杂地疯狂上扑,招出“怪蟒争窝”,刀风似隐隐殷雷,以无比浑雄的如山力道当胸扎到。

悍贼人多势众,必须速战速决擒贼擒王,毙了贼首,其余的贼不战自溃。艾文慈当然知道老贼了得,如能一举将老贼击毙,这一仗可稳立于不败之地。

他左掌暗挟了一把飞刀,明示心法,暗下毙敌决心,拔剑急架,“铮”一声刀剑相接,他惊叫一声,随剑的震势飞退丈外。

吃血鬼王更为暴怒,大叫道:“乳毛未干的小畜生,凭这点道行也在老夫面前无礼。你该死一万次,老夫要活吞你的心肝。”

叫声中,七星刀幻起千重刀山,排山倒海似的向艾文慈攻去。

艾文慈脸色发白,持剑的手在发抖,脚下大乱,狂乱地举剑对架,急步后退,手忙脚乱狼狈万分,招架不住七星刀疯狂的进袭,险象横生岌岌可危。

围观的贼人见他那为保命而挣扎的狼狈相,不由哗笑怪叫,得意洋洋地为老贼助威,戒念尽消。

上面草丛中的逸绿大惊,粉脸苍白地放下药包,便待跃起冲下助阵。她在山东与艾文慈并肩御敌,对艾文慈的艺业知之甚详。那时的艾文慈,真本事硬功夫有限,只是精明机警超人一等而已,余无足取。却不知一年来的艾文慈,艺业日进千里。她眼看艾文慈毫无招架之力,危机间不容发,深爱的人岌岌可危,她岂能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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