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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鬼谷坪遇险

“在下不陌生,指的是贵州布政使司。”

“贵州湖广交界处,靠近思南府一座梵净山,大概你该听说过呢?”

“不错,有这儿一座山。”

“梵净双雄你可知道?”

春虹吃了一惊,道:“梵净只有二狂,没有双雄。”

“可认得我老人家?”

“你……你定是黑僵尸韩宗,是吸血鬼庄元戎的师弟。”

“哈哈哈哈……年轻人,你果然胆气不弱,而且江湖见闻相当丰富,居然记得我这遁隐化外狂人,更大胆直指是狂而不是雄。不错,不错,通了名号,该将落月剑的来处说与老夫听听了吧?”

“首先,请问前辈与二少堡主有何渊源?”

黑僵尸虽则人老成精,却未料到春虹单刀直入地先提二少堡主,以为春虹已知道他们的秘密,哈哈一笑,不加思索地道:“老夫受命保护他俩的安全。”

也怪春虹太过沉不住气了,抢着问:“前辈受谁之命?”

问坏了,黑僵尸哼了一声,道:“不必多问了,你根本不知情!”

大名鼎鼎的黑僵尸,早年曾一度进入中原横行,老一辈名宿,对这个化外狂人谈之变色,一身僵尸功刀枪不入,坚似金钢,而且不畏重力的打击,兼有金钟罩铁布衫两种绝学,在中原罕逢敌手。可是,目下却“受”人之“命”保护两个狂妄小辈的安全,可知在上面指使他的人,必定是更高明更厉害的武林人物了。

“那么二少堡主的长辈是谁?”春虹又问。

“少管闲事,小伙子。”黑僵尸若无其事地答。

春虹冷笑一声,大叫道:“可是九幽天魔了?”

“不必多费唇舌,你见过九幽天魔了?凭什么乱猜?”

“在下与宇文兄弟交手时,潜翁司空老狗也及时出现,助宇文兄弟进迫,并高叫休放走了广信葛家余孽。广信葛家除了九幽天魔有不解深仇之外,与他人……”

黑僵尸一声哈哈,打断春虹的话,抢着道:“老夫不管广信葛家的事,目前只谈落月剑。你我心平气和谈谈,怎样?”

“如何谈法?”春虹问。

“将剑交与老夫,放你两人一条生路,如何?”

春虹还未答,姑娘接口道:“你的人全往南退,本姑娘将剑交还。”

黑僵尸狂笑道:“你们是瓮中之鳖,还剑放人老夫已是奉送了天大人情,你怎敢提条件?少废话,还不还?”

“先解围,人往南退!”姑娘坚持道。

黑僵尸哼了一声,不耐地道:“你怕还剑后老夫食言?老夫同样怕你们在解围后乘机逃走,好吧!老夫只好送你们上西天。”

春虹拦住姑娘,冷笑道:“如果宇文兄弟不是九幽天魔的亲信,怎会在这儿布置下天罗地网?荒坟杀人,大举截路,分明是对龙虎山的人,而要铲除龙虎山的人,只有一个九幽天魔。黑僵尸,你不用猫哭老鼠假慈悲,故示大方。想先要剑再下毒手,你,算得什么老一辈,名宿高手?”

“呸!小子无礼!”黑僵尸怒吼,正待迫进。

“且慢。”春虹摇手道:“在下说完之后,再剑上见真章。在下年岁虽小出道甚晚,但并不怕你这梵净狂人。黑僵尸,你能将九幽天魔一再迫害广信葛家的事……”

话未完,远处传来一声刺耳竹哨声,正是安庆五义跳水逃命时所发的哨声。

黑僵尸仰天狂笑,笑声如殷雷狂震,山谷为之应鸣,功力之深厚令人变色。

春虹心中檩然,扭头用传音入秘之术向姑娘说道:“小妹,准备突围。这老狂人不可力敌,切不可与他交手接招,又有人来了。”

狂笑声倏落,前面荒坟之后已有黑影出现,宇文书麒声音破空而至:“倒悬七星,九幽升沉……”

春虹一声怒吼道:“果然是九幽魔域的狗东西,拚了!”

吼声中,挺剑冲向黑僵尸,左手探囊。

黑僵尸狂笑,飞快地道:“葛家余孽,你怎配与老夫动手?纳命来!”

岂知葛虹冲至八尺内,突然回头反奔,一把抓住姑娘的手,用传音入密之术低喝:“往来人方向冲!”

宇文兄弟已到,前面的黑影刚向左右一分。

黑僵尸冲过春虹所立之处,突然打一踉跄,侧冲数步,怒叫道:“小子弄鬼!打!”

在叫声中一掌拍出,身躯晃了两晃,但站稳了,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掏药。这家伙确是了得,居然未被春虹撒出的荡魄香所迷倒,一来功力深厚经验老到,而且已先服下化解九幽魔域迷魂毒烟的解药,所以荡魄香的效果大打折扣,未将他弄翻,但想追已力不从心了。

他打出的一掌,确实厉害,一股凶猛无比的潜劲,以排山倒海的声势涌出,腥臭扑鼻。

春虹在前,姑娘慢了一步,黑僵尸右掌遥击,掌距姑娘已不足三尺。

“嗯……”姑娘轻叫,身不由己,被春虹带得向前急射,摇摇欲倒。

春虹发现不对,扭头一看,不由心胆俱裂,姑娘手中落月剑,正脱手下坠。

反而,黑僵尸并未倒下,五六名随着黑僵尸冲上的黑衣人“呼呼呼”向前冲到。

春虹吃了一惊,一手抄起落下的落月剑,一声长啸,将落月剑全力扔出,冲向迎出扑来的黑影。同时一手挟起姑娘,绝尘慧剑飞跃如龙,随着落月剑划起的虹影,身剑合一向前闪电似的冲去。

仓卒突生,刚到的宇文兄弟来得正是时候,堵住北面的黑影发出一声暗号,两面一分,宇文兄弟便从缺口进入圈子。岂知春虹已看破危机,恰由这一面突围。

他料定这些家伙是九幽堡的人,他与九幽堡誓不两立,但由形势看来,已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只消留得命在,日后岂怕我找不到机会?

他决定突围,突然又发现姑娘失去神智,令他更吃一惊,暗叫糟了!

在死生存亡的刹那,除了勇敢之外,机智是保全性命的重要因素,也只有在这种境遇中方可显出机会的可贵。他明知对方对落月剑有所顾忌,也志在必得,所以毅然弃剑自救,掷剑吸引对方的注意,同时也随剑前冲,由人群移动所让的缺口出其不意突围,必须考验他的造诣了。

宇文兄弟刚到缺口,先前把守在那儿的十四名黑影仍向两侧移动,突变已生。

“毙了他!”有人沉喝。

黑影重新向里合,但晚了一步,这时想数剑齐攻已不可能了。

落月剑先至,书麟一声怪叫,向侧闪,他曾栽在春虹的剑下,见虹影射到不免有点胆寒。

书麟赤手空拳,当然不敢接剑。天色太黑,他只看到自己的身后面有人,不知落月剑事实已离开了春虹的掌握,不敢阻挡,向侧急闪。

两人分向左右避剑,无形中替春虹开了道,将黑衣人反而阻在两侧,未能合围。

书麒身后奔在最前面的两名大汉,奋不顾身挥剑急上,一声吼号,双剑向冲到的青白色光华挥去。

“铮铮!”落月剑疾向上升,同时,两支长剑断了一支,总算被他们将落月剑震得向上升。

他们万没料到春虹的绝尘慧剑接着出现,一切都嫌晚了,错误已形成。

“挡我者死!”春虹大吼,绝尘三剑出手了。

“啊……”惨号声惊心动魄,山谷为之应鸣。两大汉震飞落月剑,正想飘退,绝尘慧剑已贯穿他们的心窝,同向外跌。

最左首一名黑衣人,突然不顾人群的混乱,左手疾挥,暗器出手并未警告任何人。

人群大乱,重围立解。接着,从春虹后面冲来的人,纷纷倒地,荡魄香发挥了威力。

这时春虹已抽不出手撒荡魄香了,姑娘已无法站立,口中发出强忍痛楚的呻吟,他知道站娘已受了重伤,必须及时远走救治。

右面第一个黑影越过挡路的书麟,飞扑而上,本能地左闪,一剑挥出叫:“不要命的上……哎……”

“铮”一声轻响,黑影的剑向侧荡,但身躯并未停止,“啊”一声轻叫,直冲而上。

春虹感到左肩一麻,护体的无量神罡,竟阻不住专破内家气功的暗器。

他知道受伤了,但不能在此等死,不管右方冲来的黑影,向正前方急冲,双脚一动,感到右半身发麻,右肩下奇痛彻骨,但他忍下了,仍向前冲。

“砰”一声暴响,先前接了他一剑仍挺胸冲来的黑影,冲倒在他身后。原来射向春虹的三枚暗器倒有两枚贯入黑影的左肩内。

“休走!”迎面的两名黑影大吼,双剑左右合击,剑上寒芒同时分左右攻到。

他不敢让左半身冒险,左手挟了姑娘,无法救应。在受伤之后,生死关头中,他仍不肯放弃姑娘。

“大哥,放下我快逃!”姑娘虚脱地叫。

他一声怒吼,向右方疾闪,绝尘三剑发似雷霆,从对方长剑侧方切入,行雷霆一击。

“得”一声轻响,对方的长剑拍中了绝尘慧剑,长剑向侧崩开。春虹乘势递剑,刺入黑影的胸口。

后面有人扑到,大批黑影一涌而至。

没有机会拔剑,他全力急冲,剑将黑影带了一圈,他的剑自然脱出身躯,黑影反而将后面的人阻住了,他又争取了半刻机会逃生。

他全力忍痛狂奔,身后的暴喝声震耳:“他中了我的暗器,逃不掉,快追!”

他的轻功,经过无数生死存亡的考验,能追上他的人,似乎未曾有。虽则目前受伤,左手还挟了一个人,但仍然去势如电,只三五起落间,便将追的人扔后了四五丈。

荒坟零落,白杨萧萧,这一带,鬼谷坪的山麓,小丘陵多,杂树荆棘形成地障,荒坟起伏其间,人行走其中,不易被人发现。

春虹冲出了重围,不敢重走小径,向右一折,落荒而逃,急急似漏网之鱼。

竹哨声、暴吼声、怒啸声、叫号声全被他扔在身后了,黑形像无数幽灵,衔尾穷追不舍。

山谷间哨声应响,各种声音不住反折,扰乱听觉,但春虹耳力通玄,他又听出附近各处皆有声回应,不用猜,显然附近山谷都有人活动潜伏。

不辨东西南北,各种声音不住入耳。春虹往黑暗处钻,往荆棘林中逃,左盘右折,扔掉后面的追兵。右肩下的痛楚愈来愈烈,但无暇他顾了,一面逃,一面想道:“我必须将痛楚忘了,才有精力逃生。我该想想埋骨在火场和坟墓中的人,他们等着我替他们举起复仇之剑。”

痛楚是可以忘了的,意志力可以控制的人,暂时忘却痛楚不难办到,他就是这种人,当生命受到死亡威胁时,有时体内会产生一种神奇的求生力量,而这种力量须靠胆气来运用。他不但暂时忘了痛楚,脚下突生神力,纵跃如飞,去势如流光电火。

后面追赶的人,不久便失去了他的踪迹,愈追愈心惊,有自知之明的人,一一知难而退。

后面不再有追兵了,但叫声和哨声仍在山谷间应鸣。

不错,山谷间各处确是隐伏着不少高手。西华山是进入龙虎山的要道,山高林密地广人稀,正好被二堡主作为残杀龙虎山老道的第一道埋伏。北面的五峰固然也算得是极好的埋伏之地,但太接近贵溪城。西南门外的张真人墓还有一座真人庙,那儿是龙虎山与教徒联系的第一大基址,更有十来个有地位的道长常驻其间,万一闻警赶来,反而早暴露火攻龙虎山的恶毒阴谋。因此,西华山便成了第一座屠场,来往的龙虎老道,许入不许出,不可能有活着到贵溪城了。刚才那些被利用唬人的尸体,便是入夜时分经过这儿的老道,被迷香迷倒再被送入枉死城。

鬼谷坪四周的山谷内,又有不少游动着的守山队,他们的对象是万一走脱或者翻山越岭出外报讯的老道和行踪可疑的人物。

春虹奔了三里左右,精力逐渐消退,必须找地方先行藏身查验伤势和察看姑娘的情况,再狂奔势难支持了。

眼前出现了一条溪流,河床宽而深,但水却少。稍北面,是一座山谷,黑坳坳的松林密布,松涛声如万马奔腾。谷中也有一条小溪会合,但没有水,往那儿进山谷,往松林一钻,谁也不会找得到到往那里逃生的人。

越过溪右尾,他站住回头向四周打量,云层反射出隐隐的星光,视界又及三二丈外。更远些,大型的物体,在三两里内仍可发现。北面,溪流反射着光芒,曲曲折折地蜿蜒至三五里外不见。西面,正是鬼谷坪荒坟区。左面正南,是一座山脚,像从东西伸下的一条巨腿,插入溪流中。后面,是拔高百丈的山峰。

他一咬牙,往回走,越过了溪流,向半里外一处乱葬岗掠去。在过溪时,溪水不深,其冷彻骨。他喝下一肚子水,小心翼翼一跃而过,没留下脚迹,他生长在山泽间,对猎犬有丰富的经验,当然知道如何摆脱猎人的追踪。

当他在乱葬岗找到一处布满荆棘,而并不太隐秘的地方藏身时,先后有三批黑影从北面五六丈外搜过,搜向溪流,却没有人留意他藏的地方。

黑僵尸分配了人手,疯狂地搜索春虹的踪迹,由于地方广阔,他们只能搜可疑的隐秘所在。

小溪岸成了大搜特搜的所在,各处山谷更是搜得彻底,从初更搜至三更末,方有几批零星往回搜的人。

四更初,附近有人出现了。

春虹往荆棘中藏身,首先瞧出一处足可容身的地方,然后将姑娘轻轻放倒。姑娘已昏厥多时,这时像是沉睡不醒,但口中不时冒出一些腥臭的灰色泡沫,证明她不是入睡。

他先替自己察看伤势,自己救不了自己,怎能救人?伸手向肩下一摸,摸到了极为熟悉的三片螺旋形钢羽,吁出一口气。捏着钢羽轻轻旋出,果然是他曾经再三见过的追魂旋形镖。镖身长有五寸,加上了三寸旋形钢翼,下手的人力道完全用上,难怪可以击破他的护身无量神罡,可怕极了。

镖打偏了些,卡在肋骨内,钢镖取出,创口鲜血激射。

他记忆起从前在云嵝山替姑娘起梅花神弩的事,姑娘的百宝囊中奇药他知道,立即打开取药吞服外敷,用衣带裹创伤,一切停当,再去搬动姑娘毫无知觉的身躯。

只稍嗅到那触鼻的腥臭味,便知道糟了。情形是中毒而不是受伤,中毒他可是束手无策。

他尚存有些侥幸之心,在姑娘全身一阵探索。探完前身,一无所见,然后将姑娘翻转,手触处,令他大吃一惊。

姑娘的左肩琵琶骨,衣衫出现一个掌大破孔,道袍和里面的劲装内衣,全破了,伸手便触到冷冰冰的肌肤。

掌力所伤,这种掌不但劲道可以腐衣损肉,而且歹毒无比,幸而不是直接击实。不管怎样,他将针盒取出,先用金针制穴术阻止掌毒蔓延,到溪中取水,替姑娘灌下姑娘自己的两颗护心丹,默默运行功力聚于双掌,替姑娘推血过宫。

许久许久,姑娘终于悠然醒来,接着不住呻吟,一面虚弱地叫:“我……我头晕……晕……冷……冷,好……好痛啊!”

春虹大急,假使叫声引来了贼人,岂不糟了?他用衣衫盖住姑娘的头面,低叫道:“小妹!小妹,清醒清醒。”

“是……是大哥么?大哥……”

“大哥在你身旁,你感到怎样了?”

“我……我难受,冷,痛我……”

“你中了毒掌,口中腥臭,伤处冰冷,动不得,你可有辟毒的奇药?”

“有,但不……不知是否对……对症。”

“不管是否对症,必须一试,冒险亦在所不惜,目下群魔伺伏,我们已无抉择。”

“试试吧,大哥,那小玉……玉葫芦中,武当神品拔……拔毒消虚散。我腰带的香……香囊中,藏有一颗少林的八宝紫金保命丹……”

春虹不等她说完,七手八脚将丹药取出,沉声道:“小妹,武当的消虚散乃是武林至宝,少林的八宝紫金保命丹更是天下绝少的圣药之一。内腑受伤只消留得一口气并可挽回。但我对毒物所知极少,是否对症……”

“大哥,快!我……我难受,受……受不了……”

春虹不在迟疑,立即将紫金保命丹让她吞下,将玉葫芦中的消虚散也给她吞下了一半,另一半调水替她敷在背上的掌伤部分。

不久,姑娘的呻吟声渐止,口中不再吐腥臭的泡沫,但浑身并无动静,似乎已经死了。

春虹在旁提心吊胆,尚要监视四周,防备有人突袭的变化,焦急万分。姑娘反常的沉静,令他十分担心,不时伸手去摸姑娘的心坎,他怕姑娘的心不知何时突然静止,岂不令人急死?

他在受煎熬,他感到自己竟然受不住寒气的侵袭,心中发冷,牙齿在颤抖。

“小妹!你得活下去。”他紧握住姑娘的手低叫。

四更将尽,他不知自己如何熬过的,对他来说,姑娘的伤势,令他感到时辰过得太慢了,各处山谷中,不时隐隐传来呼喝之声,证明这些家伙在各处穷搜,看样子,搜至天明大有可能。

不久,他感到姑娘的体温渐渐恢复了,心中大喜,暗叫道:“谢谢天,她有转机了。”

可是,不久之后,他又开始忧虑姑娘的体温不断升高,又升高。这对受伤的人来说,体温升高,是凶险的信号。在医道不含糊的他来说,姑娘这可变化坏得不可再坏,糟得不可再糟。

“老天,千万休教她发烧。”他心向下沉地低叫。但他知道,不幸的阴影和阎王的魔手,已向他可爱的小妹伸来了。

五更初了,他的心更冷,手上沁出了汗,牙齿抖得更厉害。平常不怕寒暑的他,今晚感到难以支持,极为反常。他知道原因,一是担心姑娘,一是他的肋伤。

漫漫长夜将逝,危机将至,死亡的阴影渐渐向他掩来,可怕的结果令他心中焦躁不安。

“我得走!”他向自己说。

他吸入一口长气,将上衣脱掉,撕成一条条,结成一条长带,他要背姑娘冒险突围。可是,不等他有背人的机会,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五个黑影,是从山谷越溪过来的人。

“守正兄,咱们歇会儿。”一个老公鸭嗓子说话了。

“好,真累了。他妈的,这广信余孽真可恶,累咱们奔波一夜,仍让他溜掉了。”

春虹倒抽了一口冷气,暗中祷告老天爷保佑这几个恶贼快些走,别在这儿歇息,有他们在,怎走得了?万一被他们发现,必将引来其他的恶贼,岂不太糟?

老天爷偏不接受他的祷告,五个黑影反而在他前面六七丈一座荒坟顶上坐了,看得真切。

老公鸭嗓子取下腰中的酒葫芦,咕噜灌了十来口,酒香四溢,停了停发话道:“守正兄,广信余孽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叫守正的人,也取过酒葫芦喝了十来口,摇摇头,吧唧吧唧着嘴唇:“我也搞不清楚,兄弟也不是堡里的人。只知道葛家的公母俩被请入山谷,母的投降,公的逃走,然后两次派人袭击,葛家满门伏灭,却逃走了一个,这人据说叫葛春虹,其他一无所知。哈哈!一个小辈大可不必担心。”

“哦!葛春虹,不是在云嵝山击败阴婆遁客的绝尘慧剑得主么?”

“正是他。我说,不必提这些事。要被人抓住咱们弟兄的把柄,在二堡主面前来上一句,咱们吃不了兜着走。哈哈!谈谈些风花雪月,该多好?百无禁忌。”

老公鸭嗓子又喝了几口酒:“刚才碰上了那家伙,他说九疑老人和蛇魔都到了,怎么不见他俩个?”

“他们在北山口,说是要在那儿捡死鱼。”

“他们是存心帮咱们的忙。”

“哈哈!帮忙?你未免说得太轻松,二堡主给他们服下了奇药,三个月之中要讨一次解药,他们能不卖命?这就是二堡主比大堡主高明和阴狠之处。”

春虹不想走,要从他们心中听到一些有关九幽堡的秘密。可是,他失望了,几个恶贼不再说九幽堡的事,开始说一些有关女人和金银珍宝的事。

姑娘有动静了,身体的热度向上升,向上升。春虹搭在地胸前的手,这时感到烫了。

“哎唷!”姑娘终于醒了,发出低低地叫声。

春虹惊得冷汗在冒,恶贼们相距只有六七丈,都是江湖上了不起的高手,万一发觉,岂不糟了?”

他掩住姑娘的樱口,用传音入密之术附耳叫:“小妹,千万不可出声。”

姑娘的身子开始转动,高热使她受不了。

老公鸭嗓子又说话了:“怪!堡主为何不前来龙虎山?”

“你知道个屁!”守正傲然地说。

“为什么?难道你知道?”

“当然知道。”

“少吹牛,说来听听。”

叫守正的人为了表示自己了不起,哼了一声道:“龙虎山的老道功力只会鬼画符,二堡主准备了黑狗血和女人的天葵对付他的妖法,更有张教主手下四大元帅出面,四大元帅的道行比张天师高深多了。跳梁小丑,用得着堡主亲自出手?堡主去了饶州府,饶州府倒有几个大名鼎鼎的魔头,堡主要收服他们。同时,在明天的大举中,要干掉魅影阴魔卓老狗。”

“魅影阴魔卓老狗绰号难听,却是专和咱们黑道朋友作对的老狗,这家伙该杀。”

“哈哈!当然该杀,不然堡主怎肯降尊纡贵亲自出马?”

“那么……咦!谁来了?”老鸭公嗓子一面说,一面站起了。

东面夜色茫茫中,三条黑影如飞而至。叫守正的人怪叫了一声,对方也回了一声怪叫。

“是丧门神阮兄到了。”守正说。

春虹全力按住姑娘,姑娘在挣扎翻滚。

三个黑影到了,老远便叫:“守正兄,不必上去了。”

“兄弟刚下来不久,怎么样了?有消息么?”守正兄迎上笑道,八个会合在一块儿了。

丧门神往东西一指,道:“那家伙绝不会不到山下,要咱们注意些,留心搜下面。”

他一面说,一面向春虹藏身之处举步便走。

“下面?鬼才会在这儿等死。”守正不以为然地笑道。

丧门神转回身,抢过老公鸭的酒葫芦,灌了几口酒道:“咱们刚才举火在溪边搜,发现有脚印往山下走,但在十来丈外脚印便失了踪,八成儿是转到这来了。别大意,咱们辛苦些,葛小狗知道本堡许多秘密,金甲神和泰山鬼王定然告诉了他不少消息。此人不除,将是心腹大患。”

已走近至春虹身旁不足三丈了。假使仍向前走,必定踏中藏在荆棘中的春虹。

春虹心向下沉,咬牙忖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拚了!”

姑娘在他分心的刹那间,突然脑袋猛晃,双手急挥,形如疯狂。

他大吃一惊,幸而按住未被挣脱,赶忙用劲抱住姑娘的下身,用传音入密术俯身低吼:“小妹,你再动,你我死定了。”

姑娘浑身似火,神智已乱,怎听得进他的话?口被掩下身被抱,但身仍不住移动,双脚一登,“光光勒勒”两声,荆棘被踢得发出了声响。

“咦!什么声音?”丧门神低叫,站住了。

春虹大惊,赶忙用双腿将姑娘的身体紧紧地压住。

守正哈哈大笑,道:“大概是葛春虹,被咱们吓得发抖吧?”

谁都听出他的话中语气,是想博大家一笑,纯出于戏谑,果然引起了大家的哈哈大笑,把丧门神注意声响的举动引开了。

老公鸭递过酒葫芦,讨好地道:“阮兄,歇会儿吧,姓葛的小子和挨了大煞一记玄阴赤阳掌的祥云小丫头,怎能逃出山区?厉前辈的暗器号称武林一绝,击中之后内腑必伤,绝逃不出西华山的,阮兄大可不必奔忙,天亮后再找尸体岂不省事?”

丧门神阮兄停下了,接过酒喝了几口,抖衣袂坐下,道:“说真话,这个葛小子确也值得咱们尊敬。魔域二煞自从换了韩朱两位前辈之后,咱们的实力空前雄厚。梵净二狂的名头,足以吓破咱们的胆。但葛小子却毫无所惧居然敢单剑突围,而且伤了咱们几个高手。举目天下武林名宿,有几个人能和他相提并论?就是遁客、阴婆等老怪,竟然栽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手中,可知他确是了不起。假使天明后发现了他的尸体,咱们好好替他安葬。”

“兄弟也有同感。”守正的声音十分沉重,惺惺相惜之情外露。

老公鸭嗓子大概是加入九幽堡不久的人,所知不多,却想多知道些实情。接口问道:“魔域二煞几时换了人?阮兄。”

“那是三月前的事。原任二煞的巫山双奇知道自己功力稍逊,自甘让贤,让给黑僵尸韩前辈,和黑道第一巨魁恶煞东海朱前辈。老实说,巫山双奇的老大厉前辈确是了不起的高手,老二鬼爪霍天奇嘛,哼!我丧门神也没将他放在眼下。将他列为魔城内坛坛主,我就不服气,他凭什么?”

守正兄“嘿”了一声道:“别提咱们内部高手……咦!又有声音,是……是……”

他面向春虹藏身之处注视,所有的人全站起了。

春虹按住姑娘,不许她挣扎出声,心中暗暗叫苦。他不敢制姑娘的穴道,恐怕在姑娘发烧之后,制穴可能毁了经脉。

但一个被高烧迫得将近疯狂的人,想不让他挣扎呼叫,太困难了。当他听丧门神说姑娘中了一记玄阴赤阳掌,只惊得血几乎凝结了。玄阴赤阳掌,那是黑僵尸的绝招,出掌时毒汁化为飞雾,配合着可迫入人体的浑雄掌力,迫入毛孔中。先是奇冷彻骨,然后发高热,创口的变化更剧。如果被击实,当场毙命,掌风潜劲不击中要害,冷热发作两次之后,死状极惨。春虹知道梵净二狂的名声,当然也知道玄阴赤阳掌,只是他并未看到黑僵尸出掌,且荡魄香已将黑僵尸阻挡了,没料到姑娘所中的全是玄阴赤阳掌。

他心中大乱,暗暗叫苦,一时大意失神,姑娘左脚突然一滑,“嚓”一声踢中身旁的荆棘,发出了声响。幸而他反应疾快,即又将姑娘按住了。

声音虽小,但瞒不了高手的双耳。丧门神心中起疑,缓缓向声响发出处走去。

幸而天色太黑,看不清荆棘丛中的景况。八个人站起往前探看,徐徐前行。

老公鸭嗓子走最后,突然将手向后轻扔。

“哗啦啦……”有东西撞击草石的响声撞击。

丧门神一声冷笑,突然转身向后飞掠。

突然,姑娘的脚踏着荆棘,发出了声响,惊动了丧门神,春虹吃了一惊,暗叫道:“完了!”一咬牙心说:“该拼了,是时候了,生死在命,真糟。”

他正想挟起姑娘与来人拚命,突变发生。

老公鸭走在最后,突然投出一颗石子,石子使枯草和地面发出了响声,远在五六丈他们先前歇脚的地方。

丧门神嘿嘿冷笑,突然转身身形如电,向身后声响发出处飞扑,奇快无比。

其余七人包括公鸭嗓子在内,反应迅捷绝伦,也回身纵跃如飞。

八个人脚踏在荆棘和沙石上,声音当然不会小。合该五行有救,一座荒坟内突然窜出一头狐狸,被脚步声惊得向远处飞窜,枯草中奇响乍起,逐渐去远。

丧门神破空飞出,大喝道:“小辈留下……去你娘的。”

他比狐狸快,追过了头。狐狸慌了,向侧急窜。丧门神呆在那儿,他发现自己竟被一头小兽所愚弄,咒骂了一声,折了一段荆棘脱手打去。

“吱”一声嚎叫,逃出两丈外的狐狸应手倒下,挣扎了两下便寂然无声了。

丧门神恨恨地在一座坟头上坐下,苦笑着道:“丧门神姓阮的,你老了,老得眼花了,把狐狸当成逃命的高手,传出江湖不笑掉别人的大牙才怪!”

老公鸭嗓子嘿嘿怪笑,也坐下道:“咱们也同样被愚弄了,同样可笑和不中用了。守正兄,咱们该往哪儿搜?”

守正兄往春虹隐伏处一指,道:“咱们由此往南搜。阮兄,你们呢?”

“好,咱们往北。”丧门神笑着说。

丧门神口中说往北,荆丛中的春虹,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姑娘口吐白沫,不住喘息,浑身肌肉如同火炭般炎热,疯狂地挣扎,要挣脱春虹的掌握。她的口已被掩住,听不见声音,樱口不住张合,不知她到底要叫喊些什么?而且力量愈来愈大,把春虹急得上天无路,暗暗叫苦不迭,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

守正兄该往南搜,春虹的心中一紧。往南,少不了必须经过他藏身之处,岂不糟了?

老公鸭嗓子又说话了,哈哈大笑道:“兄弟不打算搜了,咱们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武林高手,半夜三更四处穷搜,却一无所获,日后传出江湖,说咱们十面埋伏也擒不了一个受伤了的小辈,岂不脸上无光?不如等天亮后再找,省些劲也光彩些。”

说离,向西举步便走,守正兄一把将他拉住,道:“青云兄,西面不可前往。”

“为何不可前往?”

“那是朱前辈的地段,他老人家讨厌有人在他的地区里巡走。”

老公鸭嗓子青云兄呆了一呆,道:“你是说,今晚咱们的魔域二煞全来了?”

“不错。朱前辈是三更天赶来的,带来了二堡主的手谕,自告奋勇在鬼谷坪要道附近等待。”

青云吁了一口气,用他那老公鸭嗓子苦笑道:“大煞韩前辈岂不脸上无光?连咱们也同样不光彩了。为了一个小辈竟劳动了这许多人,魔域二煞全部出动……”

“朱前辈此来,与葛小辈无关。”

“咦?那么,他来为啥?”

“为了红绡电剑。”

青云兄讶然问:“红绡电剑?她不已送黑虎龙威老匹夫全家逃走了吗?”

丧门仰天打个哈欠,轻描淡写地接口说道:“黑虎龙威一群人进入了安江地境,便失去了踪迹。未失踪前,咱们从南昌赶传信的人,曾在途中发现马车中没有人,所以知道红绡电剑必定已得到小丫头的讯息,半途折返营救大有可能。目下神水堡屠龙客包堡主在前面把守着五面峰入山要道口,要和红绡电剑一决雌雄。其实包堡主有点心怯,他的儿子一再加害小丫头,他怕红绡电剑找他父子出气,躲在五面峰想在暗袭中浑水摸鱼。假使红绡电剑前来营救,咱们这些人不是她的敌手。朱前辈不服气,他要独自斗一斗凤剑的主人,因此自告奋勇把守住鬼谷坪,不许闲人接近。如果我是你,绝不会愚笨得前往自找没趣,弄得不好老命难保。朱前辈言出如山,你是守正兄一组的人,守正兄是领队,他早该将消息告诉你的。我走了,回头见。”

丧门神带着人往北定了,隐没在北面的荒野中。

青云兄目送丧门神一批人走远,守正兄拉了他一把向南举步道:“走吧!咱们往南搜。”

荆棘丛中的春虹,这时倒觉得心中略宽。一是姑娘似乎已有转机,热度开始下降,呼吸逐渐平静了。一是强敌,去掉三个,即使动起手来,自信应付五个人不会有问题。听两人的口气,他们并非九幽堡主的重要爪牙,造诣不会好到哪儿。

当然他知道不可能一举将五个人击毙,不可能阻止他们发出警讯,但事到临头,他不得不作最坏的打算。

五个人向这儿走来了,他浑身的气血不住翻腾,手心沁出了冷汗,看来这一次行藏必定会暴露了。

五个人从北面接近,正在上风,想用荡魄香也无能为力。瓶中的荡魄香也不够一次熏倒五个人,快用光了。色魔这为非作歹的迷香,令他感激不已,脑海中,他对色魔几乎未留下任何敌意。

近了,他抽出一双手,抓住了绝尘慧剑的剑靶,大拇指顶住扣鞘卡簧,心说:“老兄们,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姑娘挣扎力道浙失,呼吸悠长,星目徐睁。她几乎从恶梦中醒来,萎顿已极,凤目仍然亮晶晶,但可以从眼神中看出她的倦意。

首先,她看到爬伏在她身上的春虹,一只手掩住她,另一只手缓缓拔剑,剑无声无息地,缓缓地滑出剑鞘。其次,她看到春虹的目光从她的头面上空透过,紧闭着双唇,呼吸像是静止了。他的眼中,透射出凶狠、刻毒、厉恶、冷酷的寒芒。同时,她感到他体外无形质旳护身无量神罡,正在蓬勃迸发中,奇异的劲道从看不见的气流中徐徐外张。

“嚓嚓嚓嚓……”脚踏枯草之声渐近。

春虹的颊肉抽搐了几下,她感到他的肌肉在绷紧,眼中的凶光更厉,压在姑娘下身上的左脚渐渐离开了。

“危机来了!”姑娘想。

她想告诉春虹不必再守护她,不能两人同时埋葬在这儿。但她的口已被堵住,想说也无从说起。同时,从春虹的眼神分析,她知道强敌已近,按住她的口,就是禁她发声。她了解春虹的苦心,不敢移动身躯的任何部分,免得春虹分心。

“嚓嚓嚓嚓……”脚步声更近,可从地面的震动估计双方的距离了。

春虹的目光,从荆棘的空隙中死盯住渐渐来近的几个身影,像一头待机扑出大豹。

近了!五丈,四丈,三丈五……

不能不顾一切扑出,他必须顾及姑娘的安全,除非叫对方发现,绝不轻易暴露藏身之地。

三丈了,危机迫在眉睫。

“啊……”鬼谷坪方向,突然传出一声令人心弦震动的惨叫,划过长空,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领先行的守正兄站住了,毫无感情地道:“可能是由龙虎山出来的妖道,又死了一个。朱前辈不愧恶煞,不将对方先弄个痛苦绝不罢手,这杂毛倒了大霉了。”

说完,踏进一步。

春虹的剑徐伸,作势上扑。

蓦地,走在左后方的青云兄,用老公鸭嗓子一声怪叫,一跃而起,向左侧方急射。跃出三丈再次叫道:“哪儿走?留下!”

守正兄呆了一呆,举手一挥,四个人尾随急追,去势如电。五个人掠去的方向,正是春虹先前取水的小溪。

春虹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气,摇摇头,冷汗滴腮边,绝尘慧剑入鞘,伸手取道衣衫,站起身躯,按在姑娘口上的手拿开了。

“大哥!”姑娘惨然地低叫。

春虹大喜,低声问:“小妹,怎样了?”

“还好,大哥,你呢?”

“肩下的镖伤不再发痛,不要紧。你中黑僵尸的一记玄阴赤阳掌,先冷后热,好让人担心。幸而高烧退了,目下感到怎样了?”

“浑身无力,口干舌燥。我想,我不行了,趁强敌来到之前,大哥走吧。”

“住口!”春虹低吼,突又捧住她的双颊,柔声道:“小妹,别把大哥看成无情无义的卑鄙小人。告诉你,你我生死相共,不许你胡思乱想。我要背你突围,任何人阻止不了我带你逃生的决心。”

“大哥!我……一辈子会记住你的话,海枯石烂,亦不忘,即使我踏入坟墓,仍会带着你的话进入九泉。”她忘情地低唤,泪下如雨。

春虹替她拭掉泪水,亲了她一下,笑道:“小妹,请放宽心。看大哥凭手中剑闯出虎穴龙潭,破十面埋伏。睡道人的得意门人,岂是任人宰割的庸才?”

姑娘带泪笑道:“大哥,你是睡道人老神仙的弟子?”

“不错。小妹,你认为奇怪么?”

他一面说,一面将姑娘背上。姑娘在颈上亲了一吻,喜悦地道:“我不感到奇怪,我高兴。老神仙是宇内第一高手,才能调教出义薄云天,举世无双的奇男子大丈夫。”

“小妹,挖苦我么?”笑问道。

“不!我说的是真心话。”

“小妹,你听到贼人所说的话么?”春虹转变话问。

“不,没听到,我刚醒不久。”

“伯母来了。”

“谁?”姑娘摸不着头脑。

“令堂红绡电剑。”

“什么?谁说的?”姑娘惊问。

“贼人说的。说令堂在贵溪护送黑虎龙威启程,半途隐身,可能知道了你的讯息,找你来了。九幽堡主派了魔域二煞前来,要和伯母一拚。”

“真的?”

“可能不假,眼下二煞之一的什么恶煞朱东海,就在鬼谷坪自恃了得,独自等候献宝哩!”

“我娘如果来了,他们假使在途中也用迷香暗器暗袭,真糟!”姑娘着急地叫。

“小妹,我们往鬼谷坪闯。”

“往鬼谷坪闯?”

“是的,鬼谷坪只有一个恶煞,何其惧哉?同时希望能遇上伯母,也可令伯母提高警觉。”

“那……那……我们不是又投入虎口了?”

“正相反,恶煞自恃了得,绝不会召集下手自损威望。我如果能胜,当然好,不胜,逃跑绝不会困难。他们以为我们要到贵溪,前面有重要埋伏,北面的五面峰还有神水堡包老狗父子把守,要妄想在瓮中捉鳖。哼!咱们却反向龙虎山走,出其不意,定可成功,南面的埋伏定然十分薄弱,脱身不难。条条大路到长安,难道往南就到不了贵溪城?怪事。”

“大哥,我深信你必可成功。”姑娘坚定地说。

“斗恶煞后,不管胜负如何,都要用啸声胡叫一场,引他们来追,伯母到了的话,也可预先防范。”

“谢谢大哥。”她又吻春虹的肩。

“该走了,留心两侧。”

声落,身形似电,向西飞射。

蓦地,身后隐隐传来两声低低的叫声。

他已掠出六七丈,闻声急向草中伏倒。在未抵鬼谷坪之前,绝不可让人发现,只有躲上一躲再说。因为在寒风呼啸中,他无法听清叫声是怎么回事,是否有人在后叱喝?他必须看看再说。

往后细瞧,没有任何动静,目力可及处不见有人。

不久,远处人影出现,只有一个黑影,奔向他先前藏身的地方。

只有一个人,他不怕,还认为可能是恶煞到了,不暇思索,他立即悄然溜走,向西面鬼谷坪急掠。

黑影到了距春虹先前藏身处还有丈余,站住低叫:“葛小友,站起说话。”

叫声沙哑,显然是老公鸭青云兄。声落,便看到远处春虹低窜的身影,立即全力猛追。

春虹估计错了,以为是恶煞赶来了。这魔头必定自命不凡,绝不会声张,先比比轻功追逐再说。他打定主意,要离开有人活动的地段,到鬼谷坪无人地带,和这位恶煞一决雌雄。

可是,只用了七成脚劲,后面的黑影愈拉愈远,来人的轻功着实差劲着哩!

“魔域二熬怎会如此差劲?黑道第一巨魁未免枉得虚名。”他想。

远出里余,前面出现一座密林。左首,是荒坟疏落的乱葬岗,按方向估计,不足两里地便可达到入暮时隐入重围的鬼谷坪中心了。

他奔向密林,距林缘还有五六丈,突听身后有人叫:“葛小友留步!”

他耳力通玄,立即听出是老公鸭青云兄的声音,听口气中暗含焦急,称呼极为友好。他心中大惑,倏然止步回身,身后距林缘已不足三丈了。

黑影追上了,出手按剑靶低喝道:“什么人,有何见教?”

黑影在两丈外站住了,不住喘气,嘎声道:“在下受人之托。”

春虹小心提防,深怕对方弄鬼,抢着问:“尊驾的四名伙伴呢?”

“为摆脱他们,在下已送他们到黄泉路了。”

“请问尊驾贵姓大名?”

“不可问,不必问,在下受人之托,有物奉送小友。”

“谁?”

“请不必问,日后自知。”青云兄一面说,一面掏出一个小布包,扬了又扬道:“事关大局千万不可落入本堡爪牙之手,慎之慎之。”声落,将布包递出。

春虹一头雾水,不知怎么回事,他怎敢接过?谁知布包包藏了些啥玩意?如果是一包沾手即染的毒药,岂不是冒昧自寻死路?

“咱们彼此素昧平生,不敢领尊驾的恩赐。”他率直地拒绝,不愿冒险。

青云兄将布包纳入怀中,苦笑道:“原来是个没有胆识见地的大孩子,在下几乎误了所托之人的大事。后会有期,你可由……”

蓦地,林中传来一阵刺耳的怪笑,如同鬼哭般难听,令人闻之毛骨悚然。笑声落,冷森森地话声随出:“他不要,何不给我?”

春虹大惊转身,看到站在林边的一个高大黑影,只露出一双闪光暴射绿芒的眼,腰上系着一把长剑,站在那儿像个可怖的现身鬼魂。

青云兄突然扭头飞射,如飞而至。

那人“咯咯”狂笑,左手大袖一抖,“嗡”一声怪啸,有一点淡淡的灰影从他袖底飞出,射向刚纵起的青云兄。飞的路线,正好要经过春虹的身侧。

春虹毫不思索地一掌拍出,向发怪啸的灰影击去,无量神罡是由掌心发出,仓率间用上了七成劲。

可惜,暗器飞行太快,出掌晚了些,如山掌劲斜推,余威仅扫中暗器的尾部。

“嗡!”暗器的啸声更厉,显然飞行的线路已受到少许影响,但灰影一闪即逝。

“啊……”青云兄惨叫,纵起的身躯如被雷击,“砰”一声大震,向前滑出丈余,在地上呻吟。

春虹大吃一惊,脱口道:“好厉害的暗器!你是恶煞朱东海?”

“你怎知道是我?”黑袍人若无其事地反问,大袖飘飘,向春虹泰然举步。

春虹向侧移,沉静地道:“你用的定是歹毒的奇魄无常锥?”

“你说对了。”恶煞的声音刺耳阴森,一面向倒地的青云兄走去,一面又道:“本堡已发现有人吃里扒外,你这厮仅是堡外的跑腿,主谋奸细必定另有外人,所以这一锥不取你的性命。”

春虹有点醒悟,暗骂自己该死,错过了获得九幽魔域详情的大好机会了。同时,恶煞已经出现,他如果不立即动手,青云兄必定死无葬身之地,他同样会和恶煞一决,何不抢先动手?

恶煞旁若无人地从他让出的空隙走过,激起他的豪情壮志,晃身闪到,大叫道:“姓朱的,站住!”

恶熬似乎一怔,站住了,阴森森地问:“小子,你竟敢如此叫我?你的胆子委实不小。”

“姓朱的,你是魔域二煞?”

“不错。”

“你是九幽天魔的忠实老狗?”

“呸!小狗,你敢在老夫面前无礼?”恶煞凶狠地问。

“葛大爷向你叫阵,拔剑!”春虹豪气飞扬地叫道。

“笑话,你叫什么阵?等会儿老夫要活剥了你,死到临头你还敢狂?唔,你就是出走了的广信余孽,很好,很好。”恶煞狠狠地说完,突向呻吟的青云兄纵去。

春虹不等对方掠出,一声沉喝,一掌疾拍恶煞的右胸,半途掌心急翻,斜切对方的腰肋。

“你找死!”恶煞厉喝,右大袖一抖,巨大的灰色手伸出袖口,五指如钩,闪电似的抓向春虹的掌肋,潜劲如山,而且迅捷无比。

春虹面对强敌,岂敢大意?左手发似惊雷,突然伸到恶煞右肋。

恶煞似乎吃了一惊,一声怪叫,右手猛切春虹攻到的左手,左手大袖猛拂,罡风如雷,硬接春虹推向腰下的虎掌。

快!快得不许有变招的机会,“砰啪”两声暴响,罡风激射,沙石纷飞,两人各向退后,一触即分。

春虹连退五六步,只感到气血翻腾,双臂一阵麻木,镖伤被震动得像有虫蚁在内爬走。

恶煞退了两步,“咦”了一声,突又一声怪叫,一面迫近凶狠地道:“老夫小看你了,难怪你能在黑僵尸老韩手底下兔脱,果然不含糊。好小子,你该死!”

春虹站着调匀呼吸,无暇答话,定下心神,默运神功注入掌心,他准备用狂涛八掌了。

不远处,青云兄已经坐起,撕衣袂裹伤。夺魂无常锥长有数寸,打出时飞旋猛钻,任何内家气功也难抵挡全力一击。幸而春虹的掌风击中了锥尾,飞行路线脱离预定的轨道,偏了一些准头。原预定射向左肩胛的部位,却钉在左外肩的关节点,左臂可能毁了。他用一只手和牙齿裹伤,自然甚慢,包扎停当,突然踉跄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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