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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人影先后出现,聚集在现场,正是周开泰等一行人去而复返。

“这可透着奇怪,暗镖成了死人……”

“会不会有人在中途做手脚掉了包?”

“怎縻可能,余三江扮孝子护霖,要掉包,除了他别人辨不到。”

“可惜他已经不能再开口。”、

“你们少废话。”是周开泰的声昔:“这件事如果不查出点眉目来,回去不好交待,现在有个最大的疑同。

这是趟重镖,余三江在局里,只是一个二流镖鲕,何以暗中没人护镖?以余三江的能耐,他做不了手脚,也不敢。”

“管事,依小的看法,是第三者插了手,余三江不知情。”

“唔,你的想法对了一半。”

“管事的高见……”

“余三江能被我们收买,当然也会被第三者收买,只要条件高。”

“会不会是‘快刽’杜雷?”

“不会,当时的情况可以看得出来,他发现棺里是死人时也傻了,如果是他捣的鬼,他何必出面自败行藏?”

“这第三者该是什么样的人物?”

“心狠手辣,一个相当可怕的人物。”

“目前该采取什么行动?”

“两个人回去禀报事情经过,另雨个走回头路,查查有没有扎眼的人物和特别的事物,其余的跟我走,照老办法联络!”

一阵商量之后,四名手下离开。

现在只剩下五个人,周开泰在内。

“什么人?”

刚刚离开的四名手下,传来了喝话之声。

周开泰一挥手,齐齐循声奔去。

闷哼之声传出。

接着是有人倒地的声音。

周开泰跟四名手下起到,林子里横陈了四具尸体,精选的好手,竟然毫无反抗的余地,在刹那间被杀,这太骇人了。

周开泰一下子呆住了,四名手下拔剑出鞘,紧靠着不敢动。

“嗤!”不远处的林木间传出一声冷笑。

“藏头露尾,暗箭伤人,算什么柬西?”周开泰傈吼出声。

“嗤!”又是一声冷笑。

周开泰比了个手势,四名手下左右包抄,他本人居中直追。

惨哼暴起,先后四个人栽倒的声音。

周开泰亡魂尽冒,转身便朝官道方向穿去,身形一起一落,还没出林子,两条腿钉住了,有样坚硬的动西,抵在他背后命门穴上,感觉那不是剑,是钝器。

“你……你是谁?”

“……”身后人浚答腔。

“朋友,杀人得把人叫醒,朋友……是何方高人?杀人的目的何在?”

“周开泰,你认了吧!”是女人的声音。

“……你是……嗯--”一声长长的闷哼。

周开泰仆了下去,再不动了。

杀人的,是那一度出现的黑衣女子。

“嚓!”她扔出了手中枯枝,冷凄凄地道:“杀人实在是不得已,没有人打从心眼里喜欢杀人!唉!你们静静躺着吧!天亮了会有人来收尸的,我还得去办事。”身形一晃,穿林而没。

二更时分。

为了心中气忿,杜雷多喝了几杯酒,飘飘然走回投宿的旅店,图近便,他走的是一条僻巷。一路上口里还嘀咕着:“没有你江湖狼女帮忙,不相信我‘快剑’杜雷辨不了事。”

在刚刚转角的时侯,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女人声晋:“站住,不许回头!”

杜雷站住了,很冷静,因为他一向对自己的快剑非常自信,出鞘便可杀人,不管身后的人出手有多快。

“什么人?”

“一条道上的。”

“一条道上的?……我们见过么?”

“见过,但你不认识我。”

“唔!”

“杜雷,我没恶意,也不是你的敌人,所以你不必考虑用剑,我专程来找你,是为了一笔买卖。”

“买卖?在下又不是生意人……”杜雷有些困惑。

“这买卖你一定得做,而且除了你别人无法做。”

“有意思,说说看!”

“你跟符秀秀日落前做的那票蚀本买卖,我已经代你们清除了留下的尾巴,事情再不会传出去……”

杜雷心头一震,清除留下的尾巴,那就是说,这神秘的女人已经杀了周开泰一行灭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芳驾的意思是说……已经没有目击者了?”

“对,就是这句话,这笔买卖应该做完,付了代价,就得提货,不能有头无尾。有人不择手段夺别人的饭碗,你就砸碎他的饭碗,这是公道,也是所谓的武道。”

“芳驾的意思是……”

“揽下这份买卖,别辜负你雄厚的本钱。”

“芳驾谓何不自己做?”

“我已经自己做了,本钱不够,必须找个合伙人,所以我找上你。”

“既然合伙,就应该开诚布公,彼此信赖,芳驾故神其秘,在下能领教么?”

“杜雷,迟早我们会面对面的,目前亮底牌对生意有百害而无一利。”沉默了片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懂得这个意思?”

杜雷沉默着没说话,心中在暗暗思索:这女人是谁……

“现在你到南边大路上土地祠边等着,一个更次之后,会有人护着轿子经过,护轿的是个老者,下人打扮,他应该抵天威镖局洪局主的命,时间不多了,去办吧!别的事,另有个伙计替你安排!”

“芳驾认为在下一定愿意做?”

“你会愿意,因焉你自称是‘公道之剑’,而这是公道。”

杜雷霍地回身,手中剑摆出防卫之势,一看,不由呆了,眼前什么也没有,对方能有这么快的身手么?

目光四下扫射之后,他忽然明白了,刚才自己是停身在转角的地方,巷道很窄,身后左边是人家的围墙,墙上开了通气窗,如果对方躲在墙里发话,感觉上便在身后。

人当然已经离开了。现在,他必须作一个决定,是否该照这神秘女人的话去做?

照理说,这实在是件公道的买卖。

好胜和好奇,是人性缺点也是特色,极少人能摆脱,杜雷在深深考虑了一阵之后,决定照神秘女人的话去做。

三更!

满天的繁星,虽然没有月亮,但星光也把大地照得景物依稀。

杜雷端坐在土地祠的门墩上,长剑横在膝头,他在等一顶轿子,他必须要宰掉护轿的老者。

照那秘女人的说法,是为了抵偿天威鳔局洪局主的命,看来这与镖局之间的恩怨有关。杀人偿命,杜雷愿意拔出他的‘公道之剑’。

一团黑影,从大路的一端冉冉而来。

杜雷的心微微一紧,他知道所等待的对象来了。

黑影迅速移近,是一顶小轿,由四个人抬着,轿后跟着一个下人打扮的老者,一行人轿,健步如飞。

这行人轿,即使不是有心人,看了也会感到扎眼。

通常坐轿的不是病人,就是不愿抛头露面的女人,连夜上路,已使人感到怪,小轿由四人抬也属少见,奔行的速度差不多等于快马,这就更怪了。

杜雷闪身朝路中央一站。

轿子的速度减缓,停了下来。

四个抬轿的,目芒如电,一望而知不是职业轿夫。

老者走到轿前,面对杜雷:“朋友,这是做什么?”

“做买卖。”

“朋友,主母身染重病,小老儿奉家主人之命连夜送回家。如果…朋友缺少盘缠,小老儿愿尽身边所有奉上,只求别惊扰病人。”

如果不是心里有数,谁也会相信这一番话。

事实上,杜雷除了等这老者之外,并不知道轿子里是什么人,而老者的来路,他同样不知道。

“在下不缺盘缠,说过是做买卖。”

“买卖?什么买卖?”

“人命买卖。”

“什么?”老者的眸子里射出如刃寒芒。

“许州天威镖局局主洪大业的人命债,有人请在下出面讨取。”

老者连退三步,挥手示意轿子靠到路边。

“朋友如何称呼?”神态顿改,他已不再是下人了。

“买卖人,不作兴提名道姓!”

“凭什么扯上天威鳔局?”

“你心里明白。”

“朋友准备如何做这笔生意?”

“相等的价钱,留下你的老命。”

“哈哈哈哈……”

四名抬轿子的放妥轿子之后,围了过来,手里全亮出兵刃。

杜雷连眼角都不曾扫他们一下,根本就不当回事。

“朋友知道敝主人是谁么?”

“谁?”

“武士堡侯堡主。”

“哈哈哈哈……”这回轮到杜雷笑了。

笑归笑,心里却在想:“关中一带的老镖局先后关门,果然与武士堡有关,老者想抬出侯堡主来压人,可就是大错特错了。”

“朋友以为老夫故意扛别人的招牌么?”

“不,在下相信你的话。”

“朋友蓄意要跟武士堡为敌?”

“本来就是敌人了。”

“什么?朋友是…”

“快剑杜雷,武士堡主最怕的敌人。”

报出了名号,老者全身一震,再退了三步,眸子里尽是骇芒。四个抬轿的汉子退后挤作一堆。

快剑,出鞘见血,没有人在剑下逃生过,这是江湖上妇孺皆知的事。

久久,老者才迸出声音。

“你……你是……快剑杜雷?”

“不错,在下今晚要拔剑。”

“这……这……老夫并非武士堡中人,只是……信口想保全……”

“不管是不是,反正你死定了。”

“杜……杜大侠号称‘公道之剑’……听说……你从来不对无辜之人动剑的……老夫只是……”

“你是无辜的么?”

“这……这……”后退,转身,闪电般弹起。

“哇!”星空下,只兄寒芒一闪,老者栽了下去。

四个抬轿的撒腿便逃,杜雷没追杀,他有点后悔,没问清楚老者的来路,不应该一下子要了对方的命。

惨号破空传来,很短暂。

杜雷心中一动,他知道有人收拾了四个拾轿的,是那神秘女人下的手么?她曾说另有伙计安排,是谁?

一骑快马,疾驰而来。

远远勒住,把马栓在路边树后,然后奔近。

杜雷一看,下意识地心头一紧,来的,竟是‘江湖狼女’符秀秀。

“杜大哥,我们又见面了,”她改变了对杜雷的称呼?

“人是你杀的?”

“是呀!放走了活口,后患无穷,一切等会再说,我们先办事,把轿子里的货搬出来。”

说着,亮了亮手中的马鞭。

“货,什么货?”

“接货的马上就到,我们没时间了,快!待会解释。”

杜雷见她煞有介事的样子,便不再追问,走到轿前,拉开轿门,里面赫然是一只大木箱,不由怔了怔。

正要开口,符秀秀已抢着解开箱上的绳索,揭开盖子,只见箱子里珠光宝气,灿烂耀眼的一大箱。

符秀秀不待杜雷发同,立即开口道:“这就是天威鳔局所失的暗镖,快装进褡裢,我们要物归原主。”

杜雷明白了一大半,雨人迅速的把珠宝装进褡裢。

符秀秀又道:“把老者的尸体装箱,这是礼尚往来。”

杜雷完全照办,那神秘女人曾说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指的就是这一招了。

尸体入箱,依样绑好,关上轿门,与符秀秀双双掩入林中,刚刚稳住身形,五条人影疾奔来到。

“轿子在这里!”

“我说呢!等这么久不见影子。”

“送货的人呢?”

“大概是怕露了行藏,躲开了,管他,抬走!”

仍由四人抬轿,一人护轿,快步离去。

杜雷吐了口闷气,目注符秀秀。

“来人什么路数?”

“武士堡的武士。”

“噢!死的老者是什么身份?”

“平安镖局总镖头。”

“天威镖局的案子是他做的?”

“不错,在内线的安排下,诱杀了局主洪大业,把棺材里的货掉了包,目的是以防意外。”

“武士堡是这些新开鳔局的后台老板?”

“对!”

“你怎么来的?”

“受人之托。”

“一个神秘的女人?”

“嗯!”

“她是谁?”

“不知道。”

“你会不知道?”

“杜大哥,我没骗你,真的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她的作为是为了维护正义,所以我才甘愿替她跑腿。”

“她为什么不自己做?”

“她不能公开露脸,要做的事还很多,暗中策划才有利。”

杜雷闭上了口,他封符秀秀的话,不敢完全相信,江湖鬼蜮,他警觉到莫要懵懵憧憧,成为被利用的工具。

“杜大哥,我得在天亮之前把货交给别人,改天见。”

“货交给谁?”

“天威镖局的人。”

“那你就去吧!”

“对了,杜大哥,你得提防武士堡中人的鬼计。”一副关切的样子。

“为什么?”杜雷明知故问。

“杜大哥,你好像对我很不信任,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声音还是很柔和:“一年前在关东道上,你为了替一对落难的异乡母女讨公道,快剑斩了武士堡总教头林海山,和他的四名手下,人家要得你而甘心,你自己会不知道?”

“哦!这个,我杜雷随时在等着。”说完,打了个哈哈,又说:“所以我杜雷是武士堡最头痛的敌人。”

“我真的得走了,不然会误了约会,货运不回去就费事了。”

杜雷吐口气,帮着符秀秀把沉重的褡裢放上马背,符秀秀朝杜雷甜甜地一笑,飘身上马,抖缰驰离。转眼,便消失在夜色中。

夜色中,符秀秀骑在马背上,想起她和杜雷的离离合合、好好坏坏,不由深深的叹了口长气。

这是一个飘大雪的日子,瑞雪纷飞,大地一片雪景。

一年来,关中镖局已是死的死,逃的逃,一部份残存的人,也是所剩无几,各自东西。

江湖狼女符秀秀,在大风雪下,奉了那神秘女人的指示,跟龙凌镖局硕果仅存的一个镖师白君山,活演了一出戏。

目标是对正一个姓胡的员外。

胡员外不是块好料,诨号屠夫,他是武士堡堡主侯觉当年的老弟兄,说明白一点,就是侯觉的老爪牙。

要想削弱武士堡的恶势力,这支爪牙是非要先砍除不可。

胡员外的宅第,前后占了两条街,高耸的门楼,富丽堂皇。

提起胡员外,可以说在附近的几个州县,人人皆知,如雷贯耳,单就是钱庄、客栈、绸缎庄就有好几家。

有钱人却有一个通病,越有钱越吝啬,不过,胡员外唯独对捐香火,挂功德,济僧布道,却绝不小器。

其中的原因是只有一个,因为胡员外膝下犹虚,年已半百,家中一妻二妾,连屁都不曾放过一个。

他只好相信菩萨,求菩萨保佑,除了菩萨,谁又能帮助得了他。

这天清晨,大雪停了,太阳挂在树梢上。

胡府大门外出现了一个乡下姑娘,一身灰布衣裤,头上扎根长辫子,一直拖到纤腰下面

她手上挽着一个花篮,在门口逡巡了一阵子。

奇怪的是卖花的姑娘,没有吆喝,居然有时低着头,难道是怕羞,还是第一趟出门来卖花?

朱门开启,一顶小轿子出了门,轿后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大丫头。

一个中年妇人赶出来,扬手道:“你们等等,冬菊……”

大丫头转回身,道:“王大婶,什么事?”

中年妇人把个描金木盒塞到冬菊手里,道:“你这丫头,看你多粗心,今天三夫人要到庙里烧香,最要紧的东西你都忘了,真是的。”

冬菊讪讪一笑,道:“多谢大婶!”

王大婶叮嘱道:“小心侍候三夫人!”

听口气,这王大婶是管家婆之流人物。

冬菊点点头道:“我知道。”人轿离去。

卖花的乡下姑娘长辩子一甩,遥遥跟了过去。

她真是来卖花的?不是,她就是其狠如狼的“江汾狼女”符秀秀,她是来踩盘子的。

小轿东转西拐,终于来到了城隍庙。

庙前广场上,百艺杂称,卖吃的、耍狗熊的、舞刀弄枪的,可热闹得很。

可就在一株大榕树下,摆了一个算命的桌子,算命先生的相貌,一付仙风道骨的样子,远远看去就跟别人不同。

一块大布招插在地上,上面写着“李半仙神口断命”七个大字,另有几行小字是“神卦休咎,仙口断吉凶,问财指财路,求子点迷津。”

一顶小轿,缓缓而来。

小轿本已走过桌子,又调头拐了回来,只听得里面传出一声娇呼:“冬菊,问问先生去。”

冬菊连声道好。

小轿停下,婢女冬菊立刻走向桌边。

这时,桌边有两个老太婆,兀自和李半仙问东问西的,说个不休。

李半仙拍了拍桌子,大声嚷道:“好了,你们二位该走了,有人求子来了!”

冬菊听得傻了眼,自己还没有开口,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人真是个半仙。

李半仙望着冬菊道:“命中有子无子,一算便知,姑娘是来求子的么?”

冬菊期期艾艾地道:“是我家夫人想请教……先生不是已说出了……”

李半仙轻拍一下桌子,道:“报上生辰八字。”

冬菊回到轿边,低头说了几句,然后又转了回来,道:“先生,癸丑,腊月十二、子时。”

李半仙掐着手指头,口中念念有词,突地双眼一瞪,道:“好命,这命要一千两纹银。”

旁边的两个老太婆目瞪口呆,冬菊又傻了眼。

“先生,一千两纹银?”

“不错!”

“一般算命……大钱五十,最有名的也不过二三两银子。”

李半仙面孔一板,冷冷地接口道:“嫌贵,请回吧!”

“事情是这样子的……”

“再说便是二千两。”

“先生,这……”

“不要多说,照命理,这八字是大富大贵,眼前已是大富,接下来有大贵。”

“先生,我家夫人在轿子里,她……”

“老夫可以等,不然我就收摊子了!”

“请等一下。”

冬菊又回到轿边请示了一番,轿子移到了桌边。

李半仙目注轿门道“只消写个字据擦,等应验了,老夫才来取钱,眼前分文不收。”

说着,又向桌前两位老妇人道:“雨位请便,别妨碍老夫的生意。”

轿子里传出三夫人娇滴滴的声音。

“先生,我命中有子么?”

“有,是龙子,长大了是贵人。”

“可是……”

“开春见喜,不过,难免有点晦厄。”

“先生能禳解么?”

“当然可以。”

“请问有什么法子?”

李半仙低头沉思了一下,故作神秘地说:“邪不胜正,自古皆然,老夫赐你灵符一道,张贴在你闺房的门头之上,等明春见喜之后,老夫来收一千雨银子。”

说着,取出一张土黄纸,用朱笔在上面画了一阵,然后向怔在一旁的冬菊道:“拿去吧!”

冬菊小心地拿起黄纸符,递进轿子,嘀咕几句之后,轿子里递出了一封银子。

冬菊捧上前道:“先生,我家夫人说这是点小意思,等明春见喜,加一倍奉敬!”

李半仙摇手道:“老夫不是江湖撞骗之徒,说过的话,一定算数,现在是分文不取!”

冬菊想说点什么,但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三夫人的声音道:“冬菊,算了,先生不是平常人,等以后再重谢吧!”顿了顿,又道:“先生,请记住胡员外府,在城西大街。”

一行人轿,缓缓而去。

李半仙草草收拾了东西,将布招包好,转身经小路行去。

经过一撮竹林,符秀秀挽着花篮迎上,眸子里含着调侃的眼光。

“怎么样,戏演得如何?”

“真想不到,一切如意。”

“这像伙,艳福不浅,享尽了人间福。”

“不要羡慕他,也许乐极生悲。”

“我想,咱们行动要快,速战速决。”符秀秀面色一寒,立时罩上一层冰霜。

“对,戏不要演得太长,时间一拖久会出岔子的!”白君山庄重的点点头。

“选日不如撞日,就决定今晚上好了。”

“我要流尽那老小子的血,为龙凌镖局复仇。”

江湖人行事,都喜欢利用夜晚。

夜晚是黑暗的,可也是神秘的。

通常,夜晚能制造罪恶,但又何尝不是主持正义的大好时机。

符秀秀单独一个人又来到了胡员外的大门前,大门前是一片寂静。

符秀秀不再是卖花姑娘,恢复到原来的本色,她凝视着胡府的大门,朱漆的大门,在暗淡的光线下,变成了紫黑色。

黑色勾起她心灵深出的嫉恶如仇的心理,促使她采取可怕的行动。

“你想打什么歪主意?”沈阳发自墙角的暗影。

符秀秀心头一震,迅快地转回身。

一个魁梧的身影,动暗出转出。

“你是?”

“不错,我们又见面了!”

“怎么这么巧,又赶了来?”

“无巧不成书,是吗?”现身的不是别人,正是杜雷。

“杜雷,你在这儿现身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呢?”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符秀秀对杜雷是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在我的面前,少发你泼辣的小姐脾气!”杜雷不假辞色,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你赶紧退,不然姑娘我翻脸不认人。”

“你吓唬在下?”

“你要这么说,我也不反封。”

“姓杜的从不怕人吓唬。”

“胡家跟你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也没有。”

“杜雷,我警告你,不要破壤我的事。”

“你不希望我在这里杀你吧?”

“杀我,哈哈哈,别一厢情愿,你还没这能耐。”

“那你就试试看!”迫近数步,手按上剑柄。

符秀秀火大了,但目前她无法和他动手,如果惊动了胡府中的人,她的计划就要告吹了。

想了想之后,她道:“这里不适合!”

杜雷一咬牙:“你跟我来。”

“好,走吧!”

“你走前面,我会告诉你怎么走!”

“你怕我开溜?”

“这很难说,还是小心为上。”

符秀秀冷哼了一声道:“别门缝里看人,把姑娘我看扁了,杜雷,在我眼里,你还真不算回事。”说着,举步便走。

杜雷紧紧跟在后面。

胡府后面山岗的空地上。

杜雷和符秀秀二个人面对面的站着,中间隔了数尺,正好是一个剑手拔剑动手的适当距离。

“姓杜的,这地方是你选的,大概很合适,你要杀人动手吧!我没有太多的时间,还要赶着去办事。”

“赶着去办事?符秀秀,你还打算离开?”

“哈哈……”脆笑了一阵,夜空中听来份外娇脆:“姓杜的,别光说不练,你就试试看吧!”

“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你看呢?”

“名符其实的狼女。”

符秀秀的眸子里,登时迸射出杀芒,江湖狼女的杀机,一发便不可遏止,现在,她那凶狠的神情,的确象一头狼,而且是最残忍的狼。

杜雷退后了一步,缓缓地拔出长剑,面对狼女,他不能不小心。

符秀秀也动衣襟里摸出短剑,隐在肘后,对江湖狼女符秀秀来说,这也是罕见的事情。

双方对视着,杜雷正考虑再说句什么话,符秀秀的动作真快,突地电闪般扑向杜雷右侧,杜雷的长剑扫出。

符秀秀的扑击是虚势,中途旋身,欺到了左侧。

杜雷回剑,快如石火,剑芒犹如流星。

符秀秀根本没有停滞,娇躯已旋至杜雷的身后,一眨眼之下,短剑抵上了杜雷的后背心处虚。

一连串的动作,看来只是一个动作。

杜雷的快剑,天下驰名,怎么今晚上失了效?

他的牙齿咬得格格响,打心眼里对面前这个女人又不能不低头。

他暗暗忖道:“自己为什么斗不过这个女人,因为自己不够狠,如果照她出手的方式,不给对方机会,情况就会不同。”

一念之余,他恍然脱口道:“江湖狼女,你够狠!”

符秀秀懒洋洋的口吻,道:“你才知道?”

“不过……”

“不过什么?不过姑娘我已抢先抵住你的后心。”

这话不能说没有道理,也是事实,杜雷为之一窒,久久才道:“符秀秀,算你狠,下手吧!”

“我会下手的,用不着你催促。”

心念一转,杜雷道:“在你下手之前,容我问一句话,行么?”

“行,你说!”

把心一横,杜雷道:“咱们该不是对头冤家吧?”

“依你看呢?”

“我不了解你,我说不出来!”

“很简单,你不要妨碍我,咱们各行其是,谁也不要管谁。”

杜雷发出无言的苦笑,摇摇头想:“女人真是不可思议……”

又是一连串的脆笑,符秀秀的娇躯和她的狠毒是成正比的,她侃侃地道:“杜雷,说实话,我并不想杀你。”

“你可怜我?”

“不要用这个名词,我是尊重你,你是一块好料。”

“尊重我,用短剑对正我的后心?”

“信不信由你,今晚上的事到此为止,你走吧!”

杜雷冷漠的摇摇头,道:“你以为我无事找事,我是来告诉你,胡员外家藏有使迷药的高手。”

“谢谢,我会当心的。”

“这么说,你还是不乐意接受我的意见。”顿了一顿,又道:“那我真只有先走一步了!”

“对,你早该这么说的。”

杜雷片言不发,转身就离开。

口口口口口口

夜空中,特别感到泥土和草木的气息。

符秀秀深深用鼻子嗅了一下,扭转身,面向山坡下。

就在此刻,一条人影幽灵般出现,冷森森地发话道:“想走了么?”

符秀秀一惊,抬头一看,夜暗中,仍可看出来的是个牛鼻子老道。

她很沉着,居然没有开口。

老道缓缓走近,两只绿豆眼,在黑暗中有如洞里赤练。

符秀秀微微一笑,皱眉道:“看样子,道长是冲着我来的?”

老道龇牙裂嘴作了一个怪表情,道:“你真聪明,一猜就着!”

“有何指教?”

老道悠悠地道:“好好回答本道爷的话,妹今天晚上去胡员外家是想斡什么?目的何在?”

“你是谁?”

“你先回答本道爷的话。”

笑了笑,符秀秀坦然地道:“道长从头开始都看到了。”接着她又补充一句:“连谈话都算在内?”

老道大言不惭地道:“你还很坦诚。”

“你就是杜雷说的胡府高手?”

毒蛇似的绿豆眼一闪,老道阴森森地道:“胡员外家的安全,就是我的责任。”

“道长愿意助纣为虐?”

“胡家有的是银子,有银子就好办事。”老道怪异的拍拍手掌。

符秀秀突然嗅到一股香味,直觉地感到不妙,紧接着是晕眩,历吼一声道:“牛鼻子,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一个弹步,短剑带起一道光影,扎向对方心窝,快、狠、厉、辣!

老道疾退三步,袍袖一挥,一道劲风挡住了他身前。

符秀秀两眼开始发花,功力迅快地减弱,意识也逐渐模糊,她知道情况已经相当的危急了。

于是,她当机立断,转身便奔。

可是,奔不出十丈,突然眼前一黑,手脚酸软,“咚”的一声,人已叭向地下,手中的短剑甩得老远。

老道从容上前,耸耸肩笑道:“小娘们,你再狠也狠不过本道爷,现在可有你的乐子了!”

话声甫落,一把抄起符秀秀,如飞而去。

约莫不到半盏茶时分,老道已回到了胡员外府。

胡员外府后厅的一间厢房中,灯火通明,老道进入室内,顺手把符秀秀往木榻上一放。

“绑起来!”老道交代两名大汉。

符秀秀像被制住的一头野猫,神色间除了狠,没有惧怯的表示。

一个穿着十分考究的老者,从房里踱了出来,微微秃了顶,五短身材,颧骨特高,正是胡大员外。

“道长辛苦了!”胡员外目注符秀秀那玲珑的曲线。

老道起身道:“此女就是新近扬名的江湖狼女。”

“符秀秀?”

“正是她,货真价实,一点不假。”

胡员外露出淫邪的笑意,如刃目芒,又扫向符秀秀,口中嘿嘿地笑道:“奇货可居,得来不易。”

说着,他又走到符秀秀身前,凝视了一阵,用手托了托她的下巴。

符秀秀张口便咬,胡员外迅快地缩回手,笑笑道:“她真是江湖狼女?”

符秀秀咬着牙,瞪着眼,没答腔。

胡员外万分得意地道:“好家伙,江湖狼女到了老夫的手中,嘿嘿……”

老道接腔道:“此女是贫道生平所见最狠的女人,员外可得小心应付。”

“跑不掉的!”胡员外自信地摇摇手,伸手摸了摸符秀秀的脸颊,感到是又香又嫩,滑如凝脂。

符秀秀从牙缝里迸出声音道:“姑奶奶饶不了你!”

“哼!”胡员外冷笑了一声,一把抓住符秀秀的头发,把她的脸拉得向上仰起,阴狠地道:“看你狠到几时,说!你到此地来意欲何为?”

“宰掉你!”符秀秀直话直说,毫不含糊。

“奉谁的指示?”

“侯觉。”符秀秀答得又快又干脆。

“你敢撒谎!”胡员外巨掌一挥,符秀秀的娇魇上顿时现出五道手指痕。

“姑奶奶说的是实话,信不信由你!”

“你这泼娘们,老夫治不下你,就不姓胡。”右手五指如钩,又一把抓住了符秀秀的头发。

符秀秀血脉喷张,猛扭身躯,但她被生皮皮条子绑住胸脯,牛皮条子浇了水,这一挣扎,几乎勒进肉里,刺痛难当。

她的头发又被扭了向后,更使不上力,激愤之下,啐了一口,口水正好吐在胡员外的脸上。

胡员外怔了一怔,赶紧松开手,劈拍就是两耳光,接着向后退了一步,用衣袖抹去脸上的口水,鼻子哼哼连声。

两名大汉迅快的左右按牢符秀秀。

符秀秀口角沁着血水,两腮浮肿,想是挨的不轻。

“嘶”的一声,胸衣已被胡员外撕开,露出了一对新剥的鸡头肉。

符秀秀几乎昏了过去,心头那股子恨,象要破胸而出。

胡员外余怒未息,狞声道:“臭婊子,你还敢发狠,老夫现在改变了主意,先乐上一乐,然后赏给他们轮流尽兴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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