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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拜弟遇险

柳杰不由一怔,但已闭上了口,静静伏着不动,片刻之后,见有人影掠入后院,正是褚雄他们三个去而复返,逐屋搜索,盏茶工夫之后,才真正离开。

柳杰又唤了一声:“姑娘!”

但没有回应,老人突地站了起来,把柳杰吓了一大跳,他突地明白过来了,果然,老人抓去面具假发,回复本相正是那九公公。

九公公吁了口气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打发他们走算了,想不到兔崽子会带了那老猢狲来。”

柳杰惊声道:“老猢狲!谁?”

“就是那老不死的,如果不是小老儿来上这一着,准被他认出来。”

“那老人何许人物?”

“出了精的老怪‘三手猿公’司马端!”

“三手……他是贼?”

“哈哈,不是贼,的确比别人多了一只手。”

“有这样的奇事?”

突地,一个声音接口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只是罕见罕闻罢了!”

柳杰目光一转,一条娇俏人影,站在丈外,一身素服,发髻白花,正是那神秘的“吊亡罗刹”。

月光下看来,她似乎比上次初逢时更美,似水的眸光,能与月光互相媲美,柳杰下意识地心头一荡,但她随即收慑心神,心里有很多话,但不知从何说起。

“吊亡罗刹”幽幽地道:“我知道你急着要找我!”

柳杰点点头,道:“是的,在下心里有许多结,必须要解开,不过,先谢谢姑娘所赠的武功。”

“吊亡罗刹”似笑非笑地道:“现在没时间谈这些了!”

柳杰皱眉道:“为什么?”

“吊亡罗刹”道:“你不是有个小要饭的结拜兄弟么?”

柳杰矍然而震,栗声道:“是的,在下那结拜兄弟怎么样?”

“吊亡罗刹”道:“他那小命可能保不住了!”

柳杰听“吊亡罗刹”这么一说,不由心头剧震,宇文冬与自己誓共生死,那还了得,半月前他与自己分手,去找他的记名师父“疯丐”常乐天,解决丐帮叛逆风波,他到底遭遇了什么意外?

当下急问道:“他发生了什么意外?”

“吊亡罗刹”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很精灵,但有人比他更精灵!……”

柳杰发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

“他已经落入‘五通丐’的掌握之中,落了个谋害长老,冒充特使的罪名,照丐帮的规矩,一百条命也活不了,早晚便将开法堂处决。”

“那他人在丐帮?”

“不知道,我是无意中听丐门中人说的。”

“什么谋害长老?”

“说是他杀害首座长老‘疯丐’常乐天……”

“这……这……”

“当然这是圈套,是他自己往里钻的,听说事实的经过是这样,他在应山被支舵主‘独眼丐’找上,尊他为小长老,请他寻获常长老之前,主持大计,共谋对付叛逆‘五通丐’,还有几位总舵高级弟子,也甘心听令,这一捧使他乐昏了头,其实那些都是‘五通丐’的心腹死党,在盛宴招待中,他被毒倒……”

“毒倒?”

“不错,结果,他反而成了饵,钓上了‘疯丐’常乐天。”

“这么说‘疯丐’也受制了?”

“受制?恐怕已被害了,结果如何,我没听到。”

柳杰激动万分地道:“在下立刻赶去!”

“吊亡罗刹”娥眉一蹙,道:“你要去哪里?”

“救人!”

“到哪里去救?”

“丐帮总舵问‘五通丐’朱立要人。”

“恐怕没这么顺当吧?”

“必要时不惜流血。”

“你这一去正好赶上褚雄他们……”

“救人如救火,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说完,就待转身离开。

“吊亡罗刹”素手一抬,道:“且慢,我还有句话要告诉你。”

柳杰显得有些急躁地道:“请讲?”

“吊亡罗刹”微微一笑,道:“你愿意时常来看看祝姑娘么?”

柳杰不遑去深想这句话,顺口应道:“如果时机许可的话,在下会来的。”

说完,拱手一揖,向“吊亡罗刹”与九公公作别,匆匆出祠而去。

他心急拜弟的生死,恨不能插翅飞到关帝庙,但事情发生在数百里外的应山支舵,会不会被押回总舵来处置,大成问题,如果就地处置的话,现在赶去已经太晚了。

拜弟并非丐帮弟子,未免太冤枉也,他没有详细说过身世,要通知他的亲属都不可能。

还有首席长老“疯丐”常乐天,不知道遭了什么惨害,这种事要打听也十分困难。

不到十里的路程,在全速飞驰的情况下,没多久便到了。

关帝庙前静悄悄地不见人影,只有个蓬头垢面的灰发老丐正蜷曲在门边,身上遮了张破草席。柳杰停身在阶沿边,干咳了一声道:“喂!要饭的起来答话。”

老丐翻了个身,抬头望了柳杰几眼,有气无力地道:“什么事!济贫的么?”

柳杰大声道:“在下要见你们朱长老!”

老丐掀开草席,坐了起来,瞪着白眼道:“朋友要见敝帮朱长老?”

“不错!”

“请问有何贵干?”

“这你不用管!”

“至少朋友得报个来路……”

“说,朱立在不在?”

口气相当不善,老丐站起身来,再次欠身打量了柳杰几眼,道:“朋友是寻仇来的。”

柳杰寒着脸道:“说寻仇亦无不可!”

“庙里现在没人!”

“人呢?”

“挨千家走百户的化子,总不能坐着等饮食送上口。”

“那在下只好自己进去看。”

“请吧!”

柳杰心意一转,手按剑柄,星目中杀机毕露,凶霸霸地道:“听好,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就先宰了你,半月前曾来过总舵的那位首席长老特使,是不是被你们逮住了?”

老丐脸色一变,栗声道:“朋友……认识我们常长老么?”

柳杰灵机一动,道:“在下与那位当特使的是生死之交。”

老丐的神色又起变化,久久才道:“是真的?”

柳杰道:“假不了,他目前生死如何?”

老丐左右一阵顾盼,用手朝远处的林子一指,道:“朋友先请到那边林子里,要饭的随后就来,此地说话不便。”

柳杰知道内中必有蹊跷,想了想,依言转身奔向远处的林子。不久,那老丐也奔了来,柳杰迫不及待地道:“什么事,快说!”

老丐略做沉吟,道:“事很复杂,从何说起呢?对了,要饭的叫庆三,是名香主,朋友上下?”

“在下姓柳单名杰!”

“哦!柳少侠,要饭的早就知道风声,但不敢声张,朱长老与舵中得力弟子,一大早奔向洛阳,不知为了什么事,看来不会是好事,那位特使被囚在庙里的黑房里,这早晚便要开堂处治,罪名是欺师灭祖,现由朱长老的心腹看守……”

柳杰心里大是振奋,只要人还活着便有办法,急声道:“黑房在什么位置?”

“在大殿后面靠东的小院厢房!”

“好,在下这就去救人,对了,贵帮上下知道朱长老的阴谋么?”

“只极少数的高级弟子知道,但无法应付,除非常长老出头,但看来……嗨!真是本门的大不幸!”

“看守的都是朱长老的心腹?”

“是的!”

“不得已时,可能发生流血的事……”

老丐摇头道:“只有求祖师爷慈悲了!”

叹了口气,又道:“祈望祖师爷显灵,庇佑常长老逢凶化吉,不然,后果无法想像了。”

柳杰转身出林,直扑关帝庙。

大殿后面东侧小院中,各有门户,靠右的第二间,门窗紧闭,看来就是所谓的黑房子,柳杰甫一进入院地,众丐纷纷睁眼,其中一个年长的起身道:“朋友来此何事?”

柳杰只作没听见,大踏步走向那间门户紧闭的黑房。

那发话的丐者横身阻在门口,厉声道:“朋友想干什么?”

柳杰冷森森地道:“闪开,不然我先杀你!”

众丐纷纷起身,手持打狗棒,围了过来。

柳杰一挥掌闷哼陡起,那阻在门边的老丐,被震得滚出丈远,口角溢出了鲜血,众丐发一声喊,齐齐挥杖出手。

寒芒暴展,一片折杖之声,众丐四分五裂地退了开去。

其中一名中年乞丐,突自衣底抽出两柄亮晶晶的匕首,飞扑而上。

丐帮向例除了传统的打狗棒之外,都用掌指,极少用兵刃的。

柳杰想到门外那叫庆三的香主说过,这些看守的,全是叛逆朱立的心腹爪牙,这使双匕的,说不定是“玄天教”派在帮中潜伏的好手,助“五通丐”朱立成事的,心念之间,轻轻一挥洒,把对方迫了回去。

但这中年丐相当骠悍,一退再进,双匕招式相当凌厉,的确是个好手。

同一时间,那原来被震得吐血的老丐,挥杖从侧方进击。

柳杰当然不会把对方看在眼下,“风雷剑”挟森森寒芒,挥洒而出,阳光下,晶芒耀眼难睁,像爆发了一天金星。

惨号与惊呼齐传,那使双匕的中年乞丐,栽了下去,血涌如泉,那年老的,伤上加伤,左肩冒红顿时湿了半边身。

这一来,全被镇住了,没人敢再出手。

柳杰长剑如转一划,门锁削落,加上一脚,房门洞开。

蓦在此刻暴喝陡传:“找死!”

三条人影,冲入小院,赫然正是祝家祠堂现过身的蒙面人褚雄、“三手猿公”司马端、和那不知名的中年汉子。

柳杰回身与三人照了面。

褚雄阴恻恻地道:“好小子,又是你,你死定了!”

柳杰可有些发急,这三人现了身,要救拜弟宇文冬恐怕要大费周章。

褚雄转头向“三手猿公”道:“司马护法,这小子就是我说在祝家祠堂与我动手的人,非除去不可。”

“三手猿公”目爆棱芒射向柳杰,口里“嗯!”了一声。

柳杰目注褚雄道:“姓褚的,妄想制造傀儡,挟制丐帮,那是做梦!”

褚雄骇然大震,他料不到柳杰会点出他的真面目,同时揭穿了这骇人听闻的阴谋,下意识地向后一挪步,厉喝道:“小子,今天你的确死定了!”

褚雄拔剑在手,怒哼一声,欺身出手,他的剑法造诣,未可小觑,房门边的阶沿只有三尺宽,柳杰被迫落入院地应战,两人一搭上手,便打得难解难分。

房中不见动静,这使柳杰大感不安,如果宇文冬被囚在房中,何以不见出声,想来是被制住了。

十个照面之后,褚雄落了下风,守多于攻,但场面仍相当激烈。

“三手猿公”见褚雄应付不了,大声道:“由本座来收拾!”

褚雄虚晃了一剑,弹出圈子,“三手猿公”从宽大的袍袖里,亮出了一对判官笔,举步进入圈中。

柳杰心里盘算,来人之中,这老者当是劲敌,如果能伏制了他,便可救拜弟宇文冬出险。

判官笔互相一碰击,发出一声震耳的金鸣,这多少带有点示威的意思,“三手猿公”大刺刺地道:“报伤你的师承,以免自误,若是故旧门下……”

柳杰冷冷地道:“这一套免了!”

“三手猿公”怒哼了一声,判官笔出手,点、戳、劈、扫、挑,这进攻招数,沉猛凌厉诡辣兼备。

柳杰沉着应战,他的剑术,也属上乘,真是棋逢对手,打了黑地昏天。

约莫是第二十个回合,“三手猿公”使了一记怪招,连变三式,迫得柳杰剑势一滞,他双笔交叉上架,身形前倾……

柳杰正感对方的招式诡异得出奇,正待使出杀手,前胸突地捱了一记铁拳重击,力道相当强猛,对方双手持笔,这拳头不知由何而至,当场连打踉跄,头晕耳鸣,眼冒金花,一口逆血,夺口而出。

“三手猿公”嘿嘿一声怪笑道:“小子看你还狠到哪里去!”单手持笔平伸,慢步前欺,又道:“本座给你来个前后皆通。”

柳杰勉定心神,咬紧牙关,怒视着对方将戳到心窝的铁笔,突地剑交左手,口里厉哼一声,右手并食中二指,隔空疾点。

这是他得自“吊亡罗刹”所赠秘典的“少阳指”,力能洞金裂石。

“三手猿公”见柳杰并指点出,出自一个高手特有的警觉,本能地侧身闪过,但,相隔太近,慢了那么一丝丝,怪哼声中,暴退八尺,用手捂住左肋,鲜血涔涔从指缝间冒出,老脸完全变了色。

显然,指风已洞穿了他的左肋,如果他不那么一闪,指风正好射中心脏,那他将横尸当场!那几个在场的乞丐,已吓得面如土色。

柳杰一时之间,反而怔住了,他想不到“少阳指”有这么大的威力。

褚雄怪叫一声,扑上前来。

柳杰又扬起了右手,准备同样送他一指。

褚雄急刹进势,冷冰冰地道:“小子,你看房门外是谁?”

柳杰抬头望去,不由气炸了肺腑,杀机大炽,只见拜弟宇文冬被那中年汉子反扭手臂,靠墙壁而立,一支剑横架在脖子上。

宇文冬双目无神,状类痴呆,显然他完全不能自主。

柳杰狂叫一声,举剑……

褚雄大声道:“别动小子,一动这你小叫化便将脑袋搬家!”

柳杰放下剑,咬牙切齿地道:“你想怎么样?”本来这一着他是应该想到的,竟然没有提防到。

褚雄嘿嘿一声冷笑道:“不想怎么样,咱们谈谈条件。”

“什么条件?”

“报上你师承来历,同时交代明白祝家祠堂的事,然后再说别的。”

“办不到!”

“那你只好看着小叫化被砍头。”

“你敢?”

“没有什么不敢的!”

“杀了他,在场的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褚雄哈哈一笑道:“小子,你别做梦,你出手一次只能杀一个人,其余的大可从容而退,但你救不了小叫化,同时,天下虽大,绝没你立足之地,你想仔细些?”

柳杰目赤似火,他知道对方的条件必然相当苛刻,而且答应了也救不了拜弟,当下把心一横,道:“褚雄,你放人,咱们两罢干戈……”

“有这么便当的事么?”

“告诉你,只要你敢动他,本人发誓见了‘玄天教’的人便杀!”话声中,充满了血腥意味。

褚雄不屑地道:“小子,你口气倒是惊人,你准知道能活过三天么?”

就在此刻,现场突地传出一声闷哼,不见动静,不知是谁发的闷哼,就在人人惊疑莫名之际,那用剑制住宇文冬的中年汉子忽然撤手扔剑,人站着没动,扣住宇文冬手臂的那双手,也告垂落。

这事可怪,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褚雄厉声喝问道:“赵香主,怎么回事?”

没有答腔,瞪着眼,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柳杰也惊愣了,这实在是意想不到的怪事。

一个距房门最近的丐者,突地惊呼一声:“血!”

这一声惊呼,使在场的心弦剧颤,这才发现那名姓赵的香主脚下,积了一大滩血,血水已流到阶沿下的阴沟。

“砰!”然一声,窗门碎裂,一双怪手伸了出来,抓住宇文冬的手臂,把他倒提入内,同一时间,赵香主仆倒阶沿,背上还在冒着血水。

褚雄吼一声,飞扑入房,但又被震得飞泻而出。

“三手猿公”被柳杰的“少阳指”在肋下穿了一个孔,伤势不轻,已经无力出手。

柳杰骇震不已,照情形看是有人从房内以利刃透过板缝,刺杀那姓赵的香主,救走宇文冬,出手的该是谁?

从褚雄被震倒飞而出的事实判断,那出手救人的,功力一定很高……

褚雄怔在当场,同行的一死一伤,臂助全失,一时之间,他不知如何是好。

柳杰当然想起了解情况,弹身进入黑房,只见后窗洞开,宇文冬已被从后面带走了,他想了想,跟着穿越后窗。

外面是护庙的林木,不见人影,目光扫视之下,遥遥见人影没入二十丈外的另一片林木中,他好不踌躇地追了去。

入林,不由一呆,迎面站着“吊亡罗刹”和九公公,九公公横抱着宇文冬,想不到他俩赶来救人,当下抱了抱拳,讪讪地道:“谢两位援手!”

“吊亡罗刹”道:“谢倒是不必,这小叫化是中了一种特制的迷魂毒药,解救得费番手脚,人由我们带走救治,你立刻赶去当阳,如果运气好,可能挽回‘疯丐’一命。”

柳杰深深望了痴似的拜弟宇文冬一眼,心里好生难过,一个机灵慧黠的人,竟被折磨成这种样子,连人都不认得了,既然是被药物所迷,自己也无能为力,由她们带走正好,心念之中,道:“要在下到信阳救‘疯丐’?”

“不错!”

“人准在那里么?”

“大概错不了,‘五通丐’已率人赶去,十有九是为了常疯子的事。”

“好,拜弟的事重托,在下立刻登程。”

蓦在此刻,一个阴阴怪气的声音道:“把人放下!”

三人齐吃一惊,以三人的能为,竟然被人欺近而不发觉,来人的身手可想而知了。

一个骨瘦如柴的老驼子,站在两丈之外,那对眼神,令人看了不寒而栗,柳杰几乎脱口叫出了“人魔张驼”但他立即忍住了。

记得在大别山中,宇文冬见了他就逃,而他穷追不舍,是自己用诡言把他诳走的,他到底找宇文冬为何?

“吊亡罗刹”皱起了眉头,九公公却是神色大变。

老驼子再次道:“把人放下。”说话像是在发令,不许人违抗。

九公公干咳了一声,很不自然地道:“阁下久违了,不知……”

老驼子打断他的话道:“少废话,把人放下!”

九公公望了望手中的宇文冬,惊疑地为难道:“阁下也是为‘玄天教’……”

柳杰不由心头一震。

老驼子怒叫道:“放屁,要你把人放下,还罗嗦什么劲,如非我驼子改了脾气,早撕了你这老小子,听见没有?”

九公公期期地道:“阁下要把他怎么样?”

老驼子道:“少管!”

九公公老脸连变,似乎没了主意。

“吊亡罗刹”笑笑道:“阁下不说出原因,恐怕难以应命?”

柳杰也接上口道:“老前辈为什么对晚辈这位拜弟穷追不舍?”

老驼子眼芒在柳杰面上一绕道:“小子,你闭嘴,没你的事。”

柳杰年轻气盛,心火股股而冒,大声道:“他是晚辈生死之交,晚辈有义务维护他。”

“吊亡罗刹”幽幽地道:“阁下最好能说出原因?”

老驼子似乎已不耐了,向前走了数步,暴喝道:“把人放下!”

柳杰与“吊亡罗刹”互望了一眼,两人立即默契,必要时出手。

意外地,九公公把宇文冬轻轻放落在地,柳杰双目圆睁横跨两步,拦在宇文冬身前,“吊亡罗刹”也与柳杰采犄角之势。

九公公厉声道:“阁下准备把人带走?”

“不错!”

“阁下知道他还能活多久?”

“不关你们的事,反正这笔帐不会记在你们头上!”佝偻的身形一晃,到了宇文冬身前八尺之地,手掌一挥,柳杰连意念都转不及,便被震得跄开丈外,连斜角位置的“吊亡罗刹”也退了数尺。

这种功力,简直是骇人听闻。

柳杰一窒之后,陡地发剑疾攻,他用足了全力,剑挟风雷之声。

但剑出人杳,老驼子已挟着宇文冬退站两丈之外,快,快得简直不可思议,他又怔住了。

“吊亡罗刹”娇躯一动……

九公公立即扬手道:“姑娘别动!”柳杰横身截了过去,剑交左手,他准备施展“少阳指”。

九公公突地放大声音道:“记得阁下有个规矩,能硬接下阁下一掌的……”

老驼子冷冰冰地道:“规矩早已废弃,不适用了!”

九公公惨然变色。

老驼子接着又道:“即使规矩仍在,你不过是自寻死路,老夫现在不杀人了。”

柳杰并指如戟厉声道:“晚辈三寸气在便不许把人带走。”

老驼子嘿嘿一笑道:“如不是看在这小子份上,你那三寸气早没了。”

柳杰气极欲狂,却不敢冒然出手,怕伤了拜弟,他有些怨九公公,为什么把宇文冬交给这老驼子。

一条人影,穿林而至,柳杰目赤如火,来的,竟然是“三手猿公”,如果他们是一伙,问题可就相当严重了。

“三手猿公”站在两丈之外,脸上露出了惧怯之色。

老驼子大声道:“解药带来没有?”

原来他迟迟不离开,是在等解药。

“三手猿公”怯怯地道:“带来了!”

说着蹒跚上前,双手把一粒药丸递与老驼子。

老驼子接过手,又道:“老夫不想杀人,快滚吧!”

“三手猿公”话不说,匆匆快步奔离。

这情况,更加使人费解。

人影一晃,老驼子带着宇文冬飘忽而逝。

柳杰大叫一声,正待追去……

九公公沉声道:“小哥,算了,别追了,追他也是白费。”

柳杰气冲冲地道:“为什么?”

“合我们三人之力,也休想与这驼子抗衡。”

“那就眼睁睁让他带人走?”

“这是没办法的事。”

“老丈如果不把人放下,也许能阻他一阻,老丈当有机会离开……”

“毫无机会,死的机会倒是有。老夫本来的意思是拼着老命冒次险接他一掌,把小叫化留下,想不到他废除那规矩了,不过……”

“不过什么?”

“据老夫看来,内中大有文章,局外人当然不得而知,只是有一点,老驼并非恶意,如果他有恶意,早已出手杀人,不会讲上三句话的。”

“吊亡罗刹”蹙颜道:“九公,这驼子什么来路?”

“姑娘想想看,江湖中数十年来,只有一个驼子……”

“莫非他就是传说中的‘人魔张驼’?”

“一点不错,姑娘说对了!”

“啊!”她吐了吐舌头,又道:“怪不得‘三手猿公’那等人物都奉命唯谨,忌惮三分,原来他便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但,看起来他并非不怎样可怕……”

“其中道理不知道,老夫仅只在三十年前见过他两次。”

“他带走小叫化的目的是什么?”

“那除非问他本人了,也许……”

“也许什么?”

“也许与‘疯丐’常乐天有关!”

柳杰激动地接口问道:“为什么?”

九公公道:“很久以前听人传说,‘人魔张驼’肆虐三帮二教一会所举行的维护武林公义大会时,是常疯子解的围,那时常疯子才中年,但在丐帮已有崇高地位,他们之间,可能有什么渊源。”

柳杰心念连转,道:“在下马上赴信阳!”说完弹身便奔。

信阳,豫边重镇,隔大别山与鄂省相望,连接桐柏山尾脉。

丐帮在此地设有分舵,鄂边应山支舵,受此分舵辖制。

柳杰投店打尖之后,上街闲逛,他必须设法寻找线索,如果蓦然拜访分舵,势必打草惊蛇。

事实很显然,如果“五通丐”要谋算首座长老“疯丐”,必是秘密进行,决不敢明目张胆,这是欺师灭祖的大逆行为。

时隔多日,“疯丐”的生死无法逆料。

只要除去“疯丐”,“五通丐”便可稳登帮主宝座。

柳杰在街上兜了几个圈子,连半个乞丐的影子都没看到,心想,丐帮人物,多择破庙废宅安身,不如到城外走走,去碰机会,于是,他信步出城。

出了城,他尽拣荒僻的地方走,不知不觉,来到了一片荒垒垒的坟场前面,他不由哑然失笑,方待转身……

突地,他发现两名乞丐,健步如飞,从不远之处横过,走向间靠坟场边缘的小屋,不由心中一动。

心意未转,又见一乘小轿,冉冉而来,走的是两丐同一路线,那小轿似曾相识,轿后面随着两名青衣婢女,他忽地想起来了,这不是“玄天教”教主的儿媳妇“紫燕”袁倩倩么?

他的血流开始加速了,看来此中大有苗头。

“五通丐”谋帮主之位,是受“玄天教”支使,而“紫燕”在此现身,随在两丐之后,必有所谋。

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呢?

目光转处,不由瑞感震惊,离轿子不到五丈,有一个佝偻的人影,赫然是那“人魔张驼”。

莫非这魔王真的是“玄天教”罗网的帮凶?他带走了宇文冬,这一来,宇文冬岂非凶多吉少?

但“人魔张驼”在正阳关帝庙林子里,对“三手猿公”的态度,似乎又不像是同路……

心念未已,忽见“人魔张驼”身形陡地加速,超前截住轿子,轿子停下了。

柳杰大惑不解,一看情形,由侧方迂回过去,隐在一个大坟堆的后面。

两名俏婢双双欺前,其中一个娇声喝问道:“喂!老头,你这是做什么?”

“要人!”

“要人?奇了,要什么人?”

“一个小叫化!”

柳杰更加吃惊,“人魔张驼”向“紫燕”要小叫化,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拜弟又落入对方之手?

但以这驼子的能耐,怎会把人给弄丢了呢?

两名俏婢齐齐笑了起来,另一个道:“老头,你大概是老糊涂了,怎会向我等要小叫化?”

“人魔张驼”道:“刚才在城门外,老夫去方便,远远见他与你们说话,只一会儿便不见了,老夫眼睛不花,一里之内雀鸟也无法遁形!……”

两俏婢又是一阵大笑,那原先开口的道:“老头,你方便,丢了小乞丐,却找我们要人,那小乞丐是你孙子,身上贴金的,是也不是?”

“比贴了金还要宝贵!”

“哟!这可是希罕事!”

“轿子里是什么人?”

“我们少奶奶!”

“打开看看!”

“这不像话,老头,你是失心疯么?”

“别惹老夫发火,连轿子给砸碎。”

“老头,招子放亮些,你找错对象了。”

两名抬轿的汉子气势汹汹地走上前来,伸手便抓,“人魔张驼”一挥手,“哇呀!”惨叫声中,两名壮汉像是没重量的稻草人,飞栽到三丈之外,怪哼不止。

两名俏婢花容失色,当场窒住了。

一个紫衣少妇,从轿中出现,福了一福,笑吟吟地道:“老前辈,下人们言语开罪,小妇人这厢赔礼。”

“少废话,人呢?”

“委实不知道,老前辈不信的话,请查看轿内。”

“那个小叫化到底与你们搭讪些什么?”

“没什么,他疯言疯语说了几句,被婢子呵斥走了。”

“真的?”

“千真万确!”

“人魔张驼”哼了一声,朝原路疾奔回去。

紫燕朝那两个壮汉道:“你俩怎么样?”

其中一个唉哼着道:“腿骨断了!”

“紫燕”“嗨!”了一声跺脚道:“晦气不死是命大了!”说完朝两婢摆手道:“你俩抬吧!”一头又钻回轿中。

两婢抬起,继续前进。

柳杰满头玄雾,看来拜弟宇文冬是溜了,以他的灵精,一旦毒药被解一定会设法脱身的,想不透的是“人魔张驼”为什么要找他?现在,只有先尾随这荡妇,看那小屋有什么花样。

轿子停在小屋门首,袁倩倩出了轿,破烂的小屋里,钻出四五名乞丐,当先的,赫然是“五通丐”朱立。

“五通丐”拱手道:“敬迎芳驾!”

袁倩倩生来骚媚,一开口便是那味道,脆生生地道:“朱长老,那老疯子怎么样?”

“还没处置,墓穴倒是挖好了!”

“嗯!本座给你带来了件好礼物!”

“哦!”

袁倩倩回首道:“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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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龙传

    年轻俊美,侠义豪直,武功超群的陈隆奉师父“武林三子”之一的血龙之命,追杀仇人,震动了黑白两道,江湖顿起腥风。陈隆单枪匹马闯荡江湖,无常峡显能,少林寺复仇,血战终南山,销魂风火谷,毁容天生堂,活埋荒山野……同血影子、血魂怪婆,以及天生会的众多武林高手斗武斗智斗勇,九死一生,历尽艰险。陈隆在闯荡江湖中受到了众多美女倩妇的青睐爱慕,痴情少女徐萍为救陈隆脱险,而甘愿以贞操为代价,荡妇销魂女因玩弄陈隆未能得手而妒火中烧,蓄意用残酷手段将陈隆毁容,美艳绝伦的佳丽黄梅娟不因陈隆面貌奇丑而以身相许,但当陈隆恢复俊美容貌后竟反生变故,陈隆对众多痴情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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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红花花剑

    卧龙生《桃红花花剑》作者: 卧龙生 类别:武侠全集 状态:已完结春雪初融,春寒料峭。大地苏醒,平畴无垠。北国的春天,脚步虽然来得较迟,时序进入三月.塞外寒流已过,阵阵春风,已经带来暖洋洋的意味。春风吹绿了原野,也拂开了一些早春的花草,点缀荒凉已久的尘封冰天雪地。出了开封府城,原本是“无风三尺土,有雨一片泥”的野郊,而今,却是一望无尽的桃树,延绵足足有十余里,密密麻麻,一直到“司马山庄”。这项很大的景观改变,已经快十年了。十年,不算长,可也不是一个短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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