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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恨满心头

司马明痴立丁婉墓前,忽听一个冰冷的声音道:“司马明!”

司马明回顾之下,不由纵声狂笑起来,笑声中竟充满了无比的杀机。

来的,赫然正是“毒中之毒”。

这在司马明来说,真是天从人愿,丁婉尸骨未寒,如果在她墓前劈杀这恶魔,确实是最理想的事。

“毒中之毒”白多黑少的眼中,尽是惊诧之色,冷喝一声道:“住口!”

司马明敛住了笑声,面笼恐怖杀机一不稍瞬的盯视着对方。

“毒中之毒”以讶异的声音道:“司马明,你笑什么?”

司马明怨毒冲胸,慄声道:“我笑阁下来得太巧!”

“什么意思?”

“免得在下跋涉奔波去找你!”

“找我,什么事?”

“阁下认识一个叫董萍的女子吗?”

“董萍?”

“不错,董萍!”

“没听说过!”

“阁下是健忘还是……”

“司马明,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她请我办点事!”

“你说明白些?”

司马明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毒中之毒,想不到你名如其人,确实狠毒得世无其匹……”

“毒中之毒”一怔之后,怒声道:“司马明,把话说清楚?”

“这最清楚不过,董萍托我向你索取一样东西!”

“董萍是谁?”

“你不敢承认?”

“司马明,本人重覆一遍,你把话说清楚!”

司马明咬牙瞪视了“毒中之毒”片刻,阴森森的道:“阁下一定要在下说出来,也好,听着,你骗取了董萍的感情和身体,然后把她遗弃,你还狠心毒杀她老母,你……是人吗?”

“毒中之毒”蹬蹬蹬退了三个大步,战慄的道:“你说什么?”

司马明前欺两步,道:“董萍已为你生了一个孩子……”

“孩子?”

“孩子?她……她……”

“毒中之毒”痛苦的哼了一声,口里像呓语般的念叨着,全身簌簌而抖。

“你不再否认了吧?”

“我……不否认……不……”

声音竟然充满了一种极度痛苦之情。

司马明再逼近了一步道:“所以我答应她向你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你的命!”

“啊!司马明……你……不能……”

司马明在恨毒攻心之下,没有注意及“毒中之毒”特异的表情。

“听着,还有……”

“还有?”

司马明瞥了一眼身后的新坟,全身起了一阵痛苦的痉挛,嘶声道:“毒中之毒,你不会不知道这坟墓里躺的是谁吧?”

“谁?”

司马明一字一顿的道:“被你奸杀的丁婉!”

“毒中之毒”陡地一震,再退了一步,身形摇摇欲倒,颤慄的道:“丁……婉?”

“不错,丁婉,她师父‘白发仙娘’也许怕你的毒,可是,告诉你,替她索命的是我司马明!”

“毒中之毒”凄哼了一声,弹身飞射……

“那里走!”

“无相身法”何等玄奥,喝声中,司马明已截在头里,随手挥出一掌,“毒中之毒”一个踉跄,退了十多步才稳住身形。

“你想一走了之?”

“司马明,你准备怎么样?”

“把你挫骨扬灰,以慰屈杀冤魂!”

“你……你认定这些事都是我干的?”

司马明咬牙一哼道:“难道会不是?”

“毒中之毒”若有所思的仰视苍穹,半晌,突地一声长叹道:“司马明,目前我毋庸辩解……”

“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

“半年之后我向你交代。”

“办不到,今天我非在丁婉墓前毙了你不可!”

“司马明,你逼人太甚?”

“留你多活一天,会多增加一个冤魂!”

“司马明,你别太自信!”

“怎么样?”

“鹿死谁手还在未定之天!”

司马明一扬掌道:“你无妨试试看!”

“慢着!”

“你还有遗言交代?”

“你所倚恃的不过是‘无相身法’,不畏剧毒,再就是近日新增的功力,不错吧?但你别忘了‘毒中之毒’并非浪得虚名!”

司马明不由怦然心惊,“毒中之毒”何以会知道自己新增的功力?“地堡”服食“地龙宝血”的事,除了阿姨王芝翠和妻子方静娴之外,自己并未向任何人提起过。

当然,他不会因这几句话而放过他。

“毒中之毒,今天我司马明若不劈了你,誓不为人!”

“司马明,你是个冷血动物。”

“什么,我是冷血动物,那么你的血是热的?”

“我毒中之毒并非怕你,我不说对你有恩,人情总是有的,你竟然一概抹煞,不接受我半年之请!”

司马明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不错,他对于自己曾有过数次援手救命之恩,而且还义归“血剑”,这是抹不掉的事实。

自己能下手要他的命吗?

对董萍的诺言,和丁婉的仇,能勾消吗?

一时之间,他答不上话来。

“毒中之毒”语气一缓道:“司马明,天下事往往不能以常理测断,你最好冷静一点。”

“阁下的意思是此中尚有内幕?”

“也许!”

“这先后的惨案不是你做的?”

“我不承认,但也不否认!”

“此话怎讲?”

“半年之后,我向你交代,命还命,血还血!”

“为什么要到半年之后?”

“司马明,如果我此刻要你死,你是否心中毫无牵挂?”

司马明冷冷一哼道:“你要我死?”

“你认为办不到?”

“何妨试试?”

“告那你,蛇含草果,固有辟毒之功,但却解不了‘毒中之毒’!你相信吗?”

“毒中之毒?”

“不错,本人出道以来,从未用过,如果你迫人太甚的话,你知道后果!”

“你威胁我?”

“谈不上威胁二字!”

司马明傲然道:“你尽管施为就是,在下不在乎!”

“毒中之毒”冷冷的道:“你现在何不试行提气?”

司马明寒气顿冒,难道对方已在不知不觉之中,对自己施用了所谓“毒中毒”?心念之中,蓦一提气,果然“阳蹻”“阴蹻”两脉之处,有阻滞的现象,而“带脉”八穴之中,有四穴已然不通。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毒中之毒”的话不虚,自己果然已经中毒。

但,对方在何时施的手脚呢?

“毒中之毒”又道:“如何?”

司马明邪性大发,一横心道:“我纵毒发而死,也要先毙了你!”

“目前你已经办不到了!”

司马明疾运“九阳神功”,甫一提气立感不妙,经穴已不能畅通,不由出了一身冷汗,一跺脚道:“咱们后会有期!”

“且慢,你先服了解药。”

“用不着!”

“那你走不出十里地!”

司马明心头巨震,但,怎能接受对方的解药呢?

“毒中之毒”叹了口气,接着道:“司马明,我对你施毒乃是一时权宜之计,我没有置你死命的意思,我问你一句话,以往我们之间是否多少有点交情?”

“有,有这?一点我承认!”

“所以看在这一份交情上,你先接受我的解药!”

“不!”

“你走不出十里地,将毒发而死!”

司马明惨厉的一笑道:“那是我的事!”

“司马明,大丈夫恩怨分明,以往的交情是一回事,现在你替人报仇又是一回事,用不着扯到一起,我说过半年之后,会给你满意的交代!”

司马明犹豫了,他并非被对方的语言所动,或是怕死,而是他想到——

父仇!

母恨!

师门遗命!

还有,阿姨王芳翠的生命,握在他手中,他必须把“还魂丹”送到!

我不能死,他在心里暗叫了一声。

“毒中之毒”再次道:“司马明,以我所知,你妻子方静娴半年之内就要临盆,而她,可能有麻烦,你不为你后代着想?”

司马明闻言不由暗地一惊,“毒中之毒”说方静娴可能有麻烦,他怎么知道?是什么样的麻烦?他又怎知方静娴怀孕的事?

心念之中,愕然道:“阁下说内人有麻烦?”

“不错!”

“什么麻烦?”

“这个你将会知道,绝非危言耸听!”

“阁下何由知道?”

“你不必问,反正是事实在就是!”

司马明大是惶惑,对方不说,他不能强迫对方说,但看来事情绝不会假,“毒中之毒”没有捏造事实的必要,令人不解的是他何以会知道这些不为人知的事?

但,高傲冷僻的他,却不愿低头,冷漠的道:“多承指教,后会有期!”

“你一定要走?”

“当然,因为我目前不能致你死命!”

“你不怕死?”

“死有什么可怕,怕的是恩仇难分,负疾终生!”

说着,转身面向丁婉的坟墓,激颤的道:“婉妹,你等着吧,时间不会太久的!”

一弹身,驰上官道。

身后,传来“毒中之毒”的叹息声。

司马明一路疾奔,心中对于“毒中之毒”感到莫测高深,他先后的行为,确实令人费解。

“毒中之毒”的话,又响在耳边:“你将走不出十里,毒发而死!”

果然,驰出了五里之后,真气渐散,头晕眼花,速度急遽的减低,最后,变成了一个普通人般的行动。

“难道我司马明注定要死于毒?”

他自问了一声,心中起了一阵痛苦的痉挛。

“难道我该接受他的解药,可是我要杀他呀!”

顾盼之间,又出了三里左右,突地身形一个踉跄,眼前金花乱现,他停下脚步,身形摇摇欲倒。

死亡的阴影,立罩心头。

不错,自己真的走不出十里地。

他蒙“世外闲人”赐予了整株“蛇含草”,本身已蕴一种辟毒之能,想不到竟然克制不了“毒中之毒”所施的“毒中毒”。

意念开始模糊,他身不由已的晃了晃,向后倒去……

忽然——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躯,似被人抱住。

一个声音道:“明哥,振作一点!”

司马明闻声知人,精神果然大振,颤声:“娴妹,是妳?”

“是我!”

“我……我不行了!”

“你,怎么回事?”

“我中毒了!”

“什么,你中了毒?”

“是的!”

“谁下的毒?”

“毒中之毒!”

“躺下,让我看看。

“明哥,巧极了,我从前无意中得到一个无名老人赠予一粒‘丹中丹’,功能疗伤解毒……”

“娴妹,‘毒中毒’并非寻常之毒,连‘蛇含草’都克制不了,恐怕……”

“你且服下去试试看!”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绿玉小瓶,瓶塞一开,异香扑鼻,闻之顿感头脑一清,心舒脾畅。方静娴柔声道:“明哥,你试服下看看!”

司马明情深默默地看了爱妻一眼。张开嘴来承受了,这一刻,他感到无比的幸福,大难不死,躺在爱妻的怀中,人生,毕竟是美妙的。

但当他想及“地堡”中的毕瑶红时,觉得由衷的对不起她。

他闭上双目,享受这一份温馨。

即使“丹中丹”无效,能死在爱妻的怀中,也多少可以得到一分安慰了。

“明哥,运功迫毒!”

司马明依言澄心净虑,运功逼毒……

破风之声传处,数条人影泻落身前三丈之地。

方静娴一看之下,不由粉腮大变,来的赫然是“四吊客”,司马明躺在她的怀中运功迫毒,她无法抽身而起,如果对方出手的话,她夫妻俩势非丧命不可。

“四吊客”僵尸般的面容上,毫无衷情,目中闪射着惨绿的煞芒,颈上套着绳圈,半垂胸际,那形态确实令人不寒而慄。

“横死客”环顾其余三客道:“这倒是天赐良机!”

“非命客”一挥独臂,桀桀一声怪笑道:“老大,要死的还是活的?”

“当然活捉为上策,老四,带人!”

“短见客”喉咙里唔了一声,举步……

方静娴此刻急得香汗淋漓,一见“短见客”欺来,不由亡魂大冒,她既不能动,又不能高声喝阻,司马明如受干扰,后果不堪设想。

情急无奈之下,从身边拣起一块石头,照“短见客”迎面打去。

“短见客”鬼嚎似的一笑道:“小娘们,妳这不是装疯卖俏吧!居然向本人投起石头来了!”

话声中,伸手接住那石头。

突地——

“短见客”惨号一声,仰面栽倒。

其他三吊客见状,齐齐喝了一声:“邪门!”

不约而同的扑上前去。

“别碰他,毒!”

“非命”“暴亡”二吊客死人般的面孔陡地一变,向后退了一步。

“横死客”狠狠地盯住方静娴好半晌,才阴声道:“上,劈空掌,活的不能带要死的也无妨!”

四吊客同时上步欺身……

空气在刹那之间,紧张到了极限。

方静娴一颗芳心,骤往下沉。

蓦然——

一声娇喝倏告传来:“与我站住!”

三吊客齐感一怔,不期然的止往脚步,回身望处,只见一个美如天仙的少妇,面罩寒煞,站在一丈之外。

以三吊客的功力,竟然被欺近身后而不自觉,则来人的身手确非等闲。

方静娴出奇的看着这不速而至的少妇,惑然不已。

“横死客”阴恻恻的道:“妳是谁?”

少妇目光停留在司马明身上,口里答道:“凭你还不配问!”

三吊客齐齐目闪杀光,“暴亡客”嘿的一声阴笑道:“臭娘们口气不小!”

少妇被这一句臭娘们骂得粉腮大变,杀机陡涌上脸,秀目一瞪,两缕寒芒逼射而出,“暴亡客”竟然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少妇沉声道:“凭这句话你就该死!”

死字余音缭绕耳际,未见作势,人已欺到了“暴亡客”身前,春葱也似的五指,闪电抓出,这一抓之势,可说奇冠今古。

以“暴亡客”的身手,竟然避无可避。

半声惨嗥,挟以两声惊呼。

“暴亡客”名符其实的恶死暴亡,头首尽裂,脑血齐迸,尸身砰然栽倒。

“横死客”与“非命客”不由魂散魄飞,这少妇的身手,虽属罕闻罕见,但以“四吊客”的阴残桀傲,四死其二,岂肯就此干休。

“非命客”独臂一扬,猛扑那少妇。

“横死客”也在同时扑向了司马明夫妇……

“找死!”

少妇素手一圈,“非命客”被震得飞泻而出。

一声残号,破空而起,接着一条人影飞射数丈之外。

少妇惊魂出窍,回身看出,不由芳心大悦,舒了一口大气,只见司马明面笼恐怖杀机,兀立当场。“横死客”已陈尸三丈之外。

原来当“横死客”扑击之际,司马明恰好收功转醒,一见人影扑来,无暇分辨,“九阳神功”挟以十成劲猛然发出,“横死客”做梦也估不到这猝然的反击,落得横死当场。

司马明目光一扫美艳少妇,激动的道:“是妳?”

少妇幽幽地点了点头道:“明哥,是我!”

这美若天仙的少妇,正是“地堡”公主毕瑶红。

方静娴在一旁冷冷的道:“她是谁?”

司马明尴尬的一笑,道:“娴妹,她是毕瑶红!”

方静娴“哦……”了一声,疾上前数步,喜孜孜的叫了一声:“妹妹!”

毕瑶红一怔道:“妳是……”

“方静娴!”

“哦姐姐,小妹这厢有礼!”

说着盈盈拜了下去,方静娴一把拉住道:“妹妹,使不得!”

司马明在一旁私心窃慰,方静娴虽说表面上冷如冰霜,但却是个十分贤淑的女子,她对毕瑶红竟然毫无妒念。

毕瑶红当然更是芳心熨帖无比,她目前的名份,是司马明的妾,方静娴的态度确实出乎她意料之外。

司马明目光一扫地上的三具尸体,道:“非命客遁走了!”

方静娴和毕瑶红同时游目四顾,果然不见“非命客”的踪形。

司马明目光触及“短见客”的尸体,不由惊呼道:“他是中毒而死的?”

方静娴面色微微一变。

毕瑶红瞥了方静娴一眼道:“是毁在姐姐之手?”

司马明剑眉一蹙道:“娴妹,妳会用毒?”

方静娴尴尬的一笑道:“略知一二,我是倩急无奈才施出的!”

司马明心念疾转,自己中了“毒中之毒”的“毒中毒”,她恰好有“丹中丹”来解,她又能施毒,这颇不单纯。

同时,他也想起了“偷星盗月施万全”对自己提过他对阿姨和方静娴师徒俩来历的存疑,但他恪于武林忌讳,不肯明白道出,自己何不问个明白,心念之中,脱口道:“娴妹,我有句话问妳!”

“什么事?”

“妳师门所宗?”

方静娴为难的一笑道:“明哥,恕小妹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师门戒律!”

司马明喘了口气道:“既是这样,我不勉强妳!”

说完,转向毕瑶红道:“红妹,妳怎么离开‘地堡’……”

“地堡!哈哈哈哈……”

一阵宏笑,震耳传来。

三人同时一震。

笑声中,一个貌相猛鸷的红袍老者,缓缓向三人立身之处走近。

司马明冷冷道:“阁下何方高人?”

红袍老者恍若未闻,迳直走到距三人一丈之处停下,如鹰鹫般的目光,紧紧地盯在毕瑶红的身上。

司马明不由气往上冲,大声喝道:“阁下耳朵没有聋吧!”

红袍老者徐徐移过目光道:“娃儿你对谁大呼小叫的?”

“对你阁下!”

“你娃儿称老夫为阁下?”

“这是抬举您!”

红袍老者鹫目一瞪,紫芒闪烁,嘿嘿—声干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司马明!”

“师承?”

“没有告诉阁下的必要!”

“你娃儿就是江湖盛传的‘邪神第二’?”

“不错!”

“这两个妞儿是你什么人?”

“妻子!”

“嗯!艳福不浅,可借薄而不永!”

司马明冷哼一声道:“阁下是什么意思?”

“你仍然称老夫为阁下?”

“阁下认为应如何称呼?”

“老前辈!”

“你不配!”

“为什么不配?”

“不配就是不配!”

“强词夺理!”

“武林中达者为先,没有什么前后之分!”

“娃儿,你迷信武力?”

“不尽然,武与德二者俱重!”

“你认为老夫既不武,又无德?”

“不错,阁下对这两个字并无表现!”

“老夫待会再表现给你看!”转面又向毕瑶红道:“毕岳是妳什么人?”

“家父!”

“那好极了,妳跟定老夫走,不悉怕?虑?毕岳龟缩不出!”

毕瑶红秀目一瞪道:“你胡嚼些什么?”

“丫头,妳敢出言无状?”

“我骂你这老不死……”

“找死!”

“未必?”

毕瑶红可不知道她父亲与这红袍老者是什么过节,但龟缩不出四个字却使她听得十分刺耳,话声出口,右手五指箕张,抓向老者脑门。

红袍老者目瞪如铃,但却不闪让。

毕瑶红出手之间,抓死了“四吊客”之中的“暴亡客”。可以想见这一抓的厉害,一见老者不闪不接,劲力再加二成,从脑门抓落。

意料中,红袍老者势非被这一抓裂颅碎脑不可。

惊呼声中,毕瑶红骇然退了数步。

她这一抓犹如抓在一块生铁之上,因用劲过猛,整只手臂为之发麻。

司马明和方静娴不由大惊失色,不知这红袍老者是什么来路,竟然能承受毕瑶红骇世震俗的一抓而无损。

红袍老者狞声一笑道:“丫头,妳差得远了,这一抓只能替老夫搔痒,妳是乖乖随老夫走还是要老夫费点手脚?”

毕瑶红既惊且怒,气得娇躯花枝般乱抖,厉喝道:“你到底是谁?”

红袍老者嘿嘿一阵阴笑道:“看这个妳就知道!”

道字方离口,不知他如何出手,已扣住了毕瑶红的右手腕脉,这种奇诡的手法,的确世无其匹。

方静娴脱口惊呼道:“鬼手!”

红袍老者一点头道:“算妳有见识!”

方静娴悚然道:“如我所测不差,阁下是‘鬼塔双煞’之中的‘红煞伍东’?”

“不错。正是老夫!”

司马明不由心头一震,想不到这老者竟然是“武林三绝地”之中的“鬼塔”属下,不知“鬼塔”与“地堡”之间有何过节?抑或这“红煞伍东”与“地堡”主人“地君毕岳”有什么私人恩怨。

看他出手,“鬼塔”的武功实属骇人。

但毕瑶红是他妻子,他当然不能袖手,当下横跨一步道:“把她放下!”

“红煞伍东”桀桀怪笑道:“小子,你说得倒是轻松?”

司马明慄声道:“阁下准备把她怎么样?”

“这关你小子什么事?”

“她是我的妻子,为什么不关我事?”

“你小子又想怎么样?”

“放开她!”

毕瑶红身为“地堡”公主,生平第一次受此屈辱,羞愤填膺,但脉穴被制,欲振无力,急得香汗滚滚而落。

“红煞伍东”不屑的道:“小子,你既是她的丈夫,想来必是‘地堡’一号娇客,就借你口传语毕岳,要他在一个月之内,到滇川交界的黑水湖边,一了旧帐,在这一个月当中,可以保他的宝贝女儿无恙……”

“一月之后呢?”

“她的安全难测!”

司马明冷笑一声,道:“我要你放开她!”

“凭你还办不到!”

“你无妨试试看!”

喝话声中,掌出如电,劈向了“红煞伍东”的当胸。

“砰!”

“红煞伍东”退了三个大步,嘿的一声冷笑道:“小子,功力不凡,但岂奈老夫何?”

司马明俊面大变,心头寒气大冒,“红煞伍东”硬承了他当胸一击,竟夷然无损,以他百年以上的内力,一击之势,力道何止千钧,而“红煞伍东”仅只退了三步,看来自己确实不是对方敌手,但,他岂肯就此干休。

猛一提劲,劲集中指,“魔环”霞光大放。

“红煞伍东”似知“魔环”的威力相当骇人,面色微微一变。

司马明面罩恐怖杀机,森冷的道:“你放不放手?”

“不放!”

“不放我就活劈了你!”

“你办不到!”

“那咱们走着瞧!”

霞光一缕,射向了“红煞”咽喉要害。

“红煞”身形一斜,把毕瑶红的娇躯带转,迎向“魔环”霞光……

司马明暗哼一声,硬生生的把“魔环”偏向一侧,粟米之差,几乎误伤了毕瑶红。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方静娴悄没声的扬掌劈向“红煞伍东”,猝然之袭,任何高手均难避过……

红影闪处,“红煞伍东”捷逾鬼魅的闪到一丈之外,回首一龇牙道:“凭妳这一手火候还嫌不足!”

方静娴气得粉腮泛白,“红煞伍东”应变之速,的确是惊人。

司马明一跺脚,身形忽杳!……

“红煞伍东”惊呼一声:“无相身法!”

单足拄地,一旋……

“放开她!”

司马明一只手已抓住了对方的右肩井穴上。

司马明展开“无相身法”,一下子抓实“红煞伍东”的“肩井穴”,口中“放开她”三字出口,忽觉触手之处,坚如铁石,不由一怔。

只这一怔神之际,“红煞伍东”已脱开掌握,闪身丈外。

司马明恨得直咬牙。

“红煞伍东”满面惊震之色,道:“小子,老夫有话说!”

“讲吧!”

“你确实是‘邪神许昌’的传人?”

“难道会有假?”

“那你的“无相身法”得自何人?”

“你管不着!”

“小子,希望你说实话,不要自误!”

“自误,什么意思?”

“你与‘无相夫人’是什么渊源?”

司马明心念疾转,对方是慑于“无相夫人”之名,还是另有别故?

当下冷冷的道:“谈不上渊源!”

“那你小子施展的‘无相身法’由何而来?”

“这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红煞伍东”老脸一肃,沉声道:“确无渊源?”

“不错!”

“好极,仍是那句话,传语毕岳,一月之内到‘黑水湖’畔了断旧帐,领回他女儿,一月之外,后果就很难说了!”

说完,挟起毕瑶红,一闪已到了十丈之外。

“那里走!”

“无相身法”何等奇奥,司马明挟着怒喝之声,一下子截在头里。

“红煞伍东”桀桀一笑道:“小子,你如果不愿意她立刻死,最好识相些!”说着,手指在毕瑶红的“太阳穴”上虚虚一晃,又道:“老夫只须一指之力……”

“你敢!”

“无所谓敢与不敢。”

“我来问你,你是奉命行事还是……”

“老夫奉命行事!”

“奉何人之命?”

“鬼塔主人!”

“鬼塔与地堡之间是什么过节?”

“这不该你小子来问。”

“我偏要问!”

“老夫也不会告诉你!”

司马明气得七窍冒烟,恨不能一掌劈死对方,但,投鼠忌器,也不能莽撞出手,否则以他目前的功力,并不见得比对方逊色。

当下慄喝一声道:“伍东,堂堂‘鬼塔’主人,想不到会令手下做这种挟人为质的下三滥勾当!”

“红煞伍东”阴声道:“若非如此,毕岳将龟缩一辈子……”

“放屁!”

“你骂谁?”

“骂你,怎么样?”

“你找死!”

人随声动,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抓向司马明当胸,这一抓可说奇奥绝伦,就是一等一的高手,也难避过……

司马明一晃身避了开去。

当然,若非仗着“无相身法”,司马明势难躲过“鬼手”一抓。

“红煞伍东”狞笑一声,道:“小子,如果你能说出‘地堡’所在之处,老夫马上放了她!”

毕瑶红被制迄今,始终未发一言,这时突地开口道:“明哥,由他,他走不出五里地!”

司马明不由一怔,妻子毕瑶红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

“红煞伍东”桀桀一声怪笑道:“老夫就不信这个邪!”

就在此刻——

一个冷冰冰但却苍劲的声音道:“这个邪你非信不可!”

声音传来,众人同感一怔,循声望去,一个身着八卦袍,羽扇纶巾,一派仙风道骨的老者,不知何时,已站在距众人不及两丈之处。

司马明一见来人,疾趋步前数步,躬身为礼道:“见过老前辈!”

方静娴也跟着上前福了一福。

来的,正是武林中仅属闻名的“乾坤老人”。

“乾坤老人”一指方静娴道:“她是……”

司马明抢着回答道:“内子。”

“乾坤老人”端详了方静娴片刻,老脸突地一黯,摇了摇头,这动作使司马明大惑不解,方静娴却别转螓首,看向别处。

司马明正待开口动问,一个细如蚊蚋的声音倏告入耳:“娃儿,老夫略谙风鉴之学,你妻子百日之内必有凶事发生,谨之慎之!”

司马明俊面大变,“乾坤老人”一代奇人,既以传音入密之法向自己提出警告,当然不是信口之言,只不知方静娴将遭遇什么凶事,她目前怀孕在身,若有什么不幸,岂不……

心念之中,不由连打了两个寒颤。

“乾坤老人”目光一扫“红煞伍东”道:“放开她!”

这话似含有无比的威力,“红煞伍东”不期然的退了两步,凶焰尽敛,嗫嚅着道:“前辈尊讳是否乾坤老人?”

“嗯!不错!”

“红煞伍东”面色又是一变,道:“晚辈上命所差,身不由己……”

“你先放开她!”

“遵命!”

“红煞伍东”如命放开了毕瑶红。

毕瑶红一时疏神,被对方制住,气愤填膺,这一被释,顺手就是一掌,“砰!”的一声大响,“红煞伍东”龇牙裂嘴,退了五步之多。

“乾坤老人”一挥手道:“小红退下!”

毕瑶红怏怏地退到司马明身边。

“乾坤老人”老脸一肃,对“红煞伍东”道:“我老人家做事不为已甚,一月之内,毕岳准到‘黑水湖’边应约,现在你可以走了!”

“红煞伍东”片言不发,弹身飞逝。

毕瑶红柳眉一蹙道:“伯伯,我爹与‘鬼塔’主人之间,到底是什么过节?”

“乾坤老人”羽扇轻摇道:“这得问妳爹!”

“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

“他当然不会凡事都要告诉妳,现在妳速返‘地堡’,叫妳爹爹在一月之内应约,我老人家已代他答应,不能不算数!”

“可是……”

“怎么样,舍不得离开妳的小男人?”

“老不正经!”

毕瑶红粉面飞霞,司马明也感到面孔发热。

“乾坤老人”正色道:“鬼塔主人既然派人劫持妳逼妳父亲出面,事情不会简单,妳应立即回去让他有个准备!”

“侄儿派人传讯……”

“不行,妳亲自回去。”

毕瑶红十分为难的望了“乾坤老人”一眼,转向司马明道:“明哥,你何时回堡?”

司马明苦笑了一声道:“我……”

“难道你……”

“我大事未了,归期难卜。”

说着,目光扫向了方静娴,他始终觉得对不起她,这一眼包含了无限的歉疚之情,方静娴报以淡淡的一笑。

毕瑶红向方静娴走近了几步,道:“姐姐,妳已经答应明哥同赴‘地堡’安身?”

“是的,有这回事!”

“那妳现在和我先去?”

“不,我还有私务未了!”

“什么私务?”

“目前不能告诉妳,不过有句话要问妳……”

“姐姐请讲?”

“妳真的爱他吗?”

“这……姐姐是什么意思?”

“妳平心回答我?”

“是的,我爱他,同时我们的结合是秉承父命。”

“希望妳永远记住这句话,给他幸福。”

毕瑶红满面迷茫之色道:“姐姐,妳为什么要这样说?”

“将来妳会明白的!”

司马明剑眉紧锁,“乾坤老人”刚才以“传音入密”之法告诉他的话,使他胆战心惊,他想,方静娴真的在百日之内会罹不测之祸吗?这未免太可怕了,唯一的办法是自己把“还魂丹”送到谷中,救醒阿姨王芳翠,然后暗嘱百日之内紧看住她,寸步不离……

思念及此,心情舒畅了许多。

“乾坤老人”再次催促道:“小红,妳可以走了!”

毕瑶红万分不舍的告别三人,翩然而逝。

“乾坤老人”大袖一拂,道:“我老人家也该走了,娃儿,再见!”

“再见!”

“乾坤老人”话落人杳。

司马明出神望着方静娴,内心竟充满了无形的恐惧。

方静娴微微一笑道:“明哥,为什么这样看我?”

“哦!没有什么!”

当然,他不能把“乾坤老人”预示的警语告诉她。

“你似乎有什么心事?”

“娴妹,妳弟弟的下落……”

方静娴粉腮一黯道:“还没有找到!”

司马明不由心里一沉,方子玉带走“血剑”,这对他的全盘计划影响太大,但对方是他妻弟,他只能苦在心里,当下无可奈何的道:“慢慢再找吧!”

“不,明哥,我要继续查访,找到他为止。”

“这事交给我办……”

“不能!”

“不能,为什么?”

“他是一个任性的人,我不愿发生不好的后果!”

“不会的,我……”

“告诉妳目前不宜走动。”

“为什么?”

“因为……妳怀有身孕,即将临盆!”

这话一半真一半假,司马明的目的是不让她单独行动,他怕“乾坤老人”的谶语会变成事实,那就太可怕了。

方静娴淡淡的道:“那没有关系,又不是拚斗搏杀!”

“但我不许妳那样做!”

方静娴凄然欲泣的道:“明哥,我只有这个不成材的弟弟,父母遗命,要我照顾他,也许是我的错,我把他惯坏了,如果我不把他找回来,他会做出令人不敢想像的事……”

“我们先回去看阿姨!”

“她……师父怎么了?”

“她为了替我疗治走火入魔而致的内伤,目前在昏迷的状态之中!”

“哦!那……”

“我已求到一粒‘还魂丹’,当可无碍!”

“好,我们走!”

两人双双弹身上路,向那无名的绝谷回奔。

司马明心中不无忐忑之感,他不知道这“还魂丹”是否真的奏效,如果无效的话,王芳翠势非就此长眠不可。

这一天,司马明和方静娴夫妇俩回到九天前司马明离开去求药的那绝涧之前。

司马明屈指一算,道:“娴妹,好险,今天刚好是第十天!”

话声才落,四周突地涌现无数人影,为首的,赫然是“梅花会”会长秋桐和那与骆子瑜在一起的中年美妇。

司马明的杀机大炽,他猜想这中年美妇既已现身,骆子瑜可能也已到场,仇与恨又开始在血管中奔流,当下急取出“还魂丹”交与方静娴道:“娴妹,妳马上离开,阿姨躺在复室之中,先救她要紧!”

“你呢?”

“我要杀尽这些狗才!”

“我们联手解决了再入谷?”

“不,事情难以逆料,不能拿阿姨的生命开玩笑,今天是最后的一天了!”

“你能应付得了……”

“他们逼近来了,妳快走,不能让对方发现谷中秘密!”

“如有人妄想入谷,那是自己找死!”

“娴妹,快走!”

方静娴伸手接过“还魂丹”,弹身向外奔去……

“那里走!”

暴喝声中,四个“梅花会”的高手,横里截来。

司马明大喝一声,闪身扑了过去……

就在此刻——

那四个截击方静娴的“梅花会”高手,在扑近方静娴身前不及一丈之处,突地各发一声惨嗥,栽地而亡。

司马明不由一窒,急刹身形。

惊呼之声震耳,“哦,毒!”

“这贱人施毒!”……

只这贬眼的工夫,方静娴已突围而逝。

这情景,使“梅花会”所有在场的高手,亡魂大冒。

司马明霍地旋身,面对“梅花会长秋桐”和那中年美妇,俊面之上,罩了一层浓炽的恐怖杀机。

四周的人,逐渐合围,三人一组,两人一行。

司马明心中一震,对方分明在布阵势。

“梅花会长秋桐”阴阴一笑道:“司马明,你乖乖的束手就缚吧!”

司马明冷哼了一声道:“秋桐,你死定了!”

了字出口,人已到了“梅花会长”身前,一掌横胸切去……

他闪身用的乃是“无相身法”,快得肉眼难辨,然而一掌切出,骤失对方人影,数道掌力,从不同方位涌来,势如骇电奔雷,把他震回原处。

司马明大是骇然,显然自己已被困阵中,但对奇门阵法一道,他是外行,根本不知困住自己的是什么阵势。

中年美妇格格一阵娇笑道:“司马明,你果然神通广大,上次竟然被你从地牢中兔脱,今天,你插翅难逃!”

司马明暴喝一声道:“妖妇,我要妳的命!”

“九阳神功”挟以十成功劲猛劈而出,他自服下“地龙宝血”之后,功力又增,掌风之中,竟然带着红色闪光。

中年美妇娇躯一晃,换了一个位置。

司马明骇人的一击,又告落空。

“梅花会长秋桐”沉声道:“司马明,你想反抗那是梦想,何不光棍一点,如果阵势发动的话,你邪神第二只有在地上狗爬的份儿!”

司马明肺都几乎气炸,但两次出手落空,使他意识到不谙阵法盲动的结果,只是徒劳,强捺住满怀杀机,亟思脱困之法。

中年美妇笑盈盈的向“梅花会长”道:“桐儿,发动阵势吧,以免夜长梦多!”

“梅花会长”略一颔首,单臂一扬……

刹那之间,人影晃动,劲气成漩,呼轰之声不绝于耳,无数股如山劲气,从不同方向,卷向居中,又漩开了去……

司马明无论如何用劲,始终无法稳住身形,被万钧逆流,带得东侧西偏,所发的掌力,也被漩流卷得无影无踪。

似此情况,他功力再高,也不能支持到盏茶时光,非束手被擒不可。

他后悔,应该在对方阵势尚未布成之际发动闪击,然而现在已迟了。

在骇人劲浪翻卷之中,他为了平衡身形而付出了大量的内力。

这种无形的内力消耗是相当惊人的,虽则他任督已通,内力如泉,但也有个极限,越过了这限度,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司马明已渐感力不从心,身形随着卷涌的劲浪滚转。

危机在眉睫,他不敢想像力竭被擒的惨状。

骆子瑜是他生死之敌,落入“梅花会”之手,绝无幸理。

蓦在此刻——

慄人的惨嗥起处,阵势大乱,压力顿减。

司马明定了定心神,冲出阵外,一看,只见两个青衣人和十余个黑衣汉子,和“梅花会”的高手,打得难解难分。

两个青衣人,状如猛虎,出手之间,惨号随之而起。

只这眨眼工夫,地上已横尸不下二十多具。

司马明已然看出来的是“地堡”属下,那两个青衣人,一个是“巡堂”堂主宋立峰,另一个是“武堂”堂主包品三。

“巡”“武”二堂主率众破阵解围,的确大出司马明意料之外。

中年美妇和会长秋桐,惊怒之色溢于言表。

秋桐慄喝一声道:“住手!”

场中顿时静止下来。

“巡”“武”二堂主急趋司马明身前,躬身为礼道:“巡堂堂主宋立峰参见驸马!”

“武堂堂主包三品参见驸马!”

司马明眉峰一皱道:“罢了!”

“谢过驸马!”

“两位以后叫我名字好了……”

“属下不敢!”

梅花会的高手,自会长以下,全都面面相觑,“邪神第二”居然当了驸马,这实在是前未之闻的事。

“武堂”堂主包品三打了一躬道:“请驸马指示行动?”

司马明带煞的目光一扫现场,道:“请两位率众把守四外出路,不许放走一人!”

“遵命!”

中年美妇身形一欺,向宋立峰道:“阁下何门何派?”

宋立峰目注司马明……

司马明冷冷的道:“用不着和她费话,散开!”

“是!”

二堂主一声令下,黑衣人刷地散开,守住外围。

刹那之间,主客易势。

司马明目芒一扫“梅花会长”道:“秋桐,先超渡你!”

“梅花会长”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一步。

五个“梅花会”的高手,齐齐弹身挡在他们会长身前。

司马明缓缓举步,面上的杀机令人不寒而慄。

空气紧张得令人窒息。

“闪开!”

随着这一声大喝,司马明双掌猛然拍出,以他百年以上的内力修为,这一击之势,岂同小可。

掌风卷处,惨号立传,三条人影,飞泻而出,另两人喷血而退。

“梅花会长秋桐”双目尽赤,怒哼了一声,欺身上步,攻出了一招,这一招玄诡厉辣,武林罕见。

司马明不闪不避,双掌一圈,把这一招接了下来。

“梅花会长”不由一窒。

司马明冷笑一声,右掌横劈对方当胸,掌至中途,左掌跟着挥出,快逾电光石火。

“梅花会长”闪身弹了开去。

同一时间,中年美妇出掌袭向司马明侧背。

司马明蓦施“无相身法”,身形电似一绕,接着是两声闷哼,中年美妇和“梅花会长秋桐”双双面上失色,显然各挨了不轻的一掌。

“秋桐,你与我躺下!”

喝声起处,惨哼再传,“梅花会长”口血狂喷,身形晃了两晃,终于栽倒地面。

七条人影,同时飞身扑出。

“找死!”

“九阳神功”暴起灼肤如炙的狂浪,迎着七条人影卷去。

惨号撕空而起,七条人影零落的泻向四方。

就在此刻——

一道红影,挟以嗤嗤破空之声,奔向了司马明。

司马明身形陡转,一闪退到三丈之外。

中年美妇手中持着一条红绡,目眦欲裂的瞪视着司马明,那道红影,正是她手中的红绡,司马明若非仗着“无相身法”,还真不易躲开这盘空一击。

中年美妇一把抱起“梅花会长”,慄声道:“司马明,后会有期!”

司马明重重一哼道:“妳还想走?”

中年美妇弹身便朝外奔……

“回去!”

司马明只一闪就截住了对方去路,单掌一挥之间,中年美妇被震得连连退步。

其余的“梅花会”高手,纷纷夺命而逃,但却被堵住外围的“地堡”高手,挡了回来。

中年美妇咬牙道:“司马明.你准备怎么样?”

“要你们的命!”

那充满了血腥恐怖的话声,令人听了毛骨悚然。

“梅花会长”已然身负重伤,中年美妇自顾不暇,加上“地堡”的高手守住退路,司马明要杀尽“梅花会”所有在场的高手,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司马明目光一扫全场,慄声道:“本人要出手了!”

这句话等于是宣布屠杀开始,所有梅花会众,齐齐打了一个冷颤。

就在此刻——

一条黑色人影,飞泻入场。

司马明目光一扫来人,不由心中一震。

来的,赫然是成都药王庙“百草老人”之徒,自称小玲的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秀目一转,冷冷的道:“司马明,我们又相见了?”

司马明点了点头,道:“不错,姑娘来此……”

“司马明,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言吧?”

司马明一楞,道:“记得!”

“你欠我一个条件,不错吧?”

“不错!”

“如此姑娘我现在要提出条件……”

“现在?”

“嗯!”

“可否待在下解决了此间的事后再谈?”

“不行!”

司马明大是惶然,黑衣女子不迟不早在此现身,绝非无因,但自己因为求一粒“还魂丹”,亲口答应任由对方提一个条件作为交换,大丈夫言出如山,当然不能有所异议,一咬牙道:“请讲!”

黑衣女子阴阴一笑道:“司马明,在提条件之先,我先表明身份。”

“妳不是‘百草老人’之徒?”

“错是不错,我所指乃是身世!”

“在下不想知道姑娘的身世,干脆……”

“你必须知道!”

“为什么?”

“好叫你无怨言!”

司马明冷冷的道:“大丈夫一言九鼎,在下绝无怨言!”

“当我说出身份后你就会不这样说!”

“如此请讲!”

“骆小玲!”

司马明一震道:“妳姓骆?”

“不错,这是我母亲‘红绡女丁燕’!”

说着,用手一指中年美妇。

司马明神色大变,慄声道:“她是妳母亲?”

“不错!”

“那妳是骆子瑜的女儿?”

“你说对了1”

司马明杀机陡起,厉声道:“我要杀妳!”

骆小玲冷森森的道:“司马明,你先履行我的条件!”

司马明做梦也估不到对方会是血海仇人骆子瑜的女儿,再次道:“我要杀妳!”

“司马明,你是不是男子汉?”

“为什么不是?”

“你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当然!”

“如此先听我提出条件!”

司马明一咬牙道:“讲!”

骆小玲悠闲的道:“我的条件简单,你自点残穴!”

司马明连退了三步,气咻咻的道:“办不到!”

骆小玲冷哼了一声道:“司马明,你说过的话是放屁不成?”

司马明全身起了一阵可怕的痉挛,要他自点残穴,这与要他的性命并无两样,也许还要更残酷些。

他这时才知道中了对方的圈套,但后悔已迟了。

他真的要履行这残酷的条件吗?那岂非成了仇人俎上之肉?

父仇!

母仇!

师债!

一时之间,齐涌心头。

心念一转之后,道:“条件在下绝对履行,但要在妳等伏尸之后!”

骆小玲厉声道:“司马明,亏你有脸说出这种话来吗?”

司马明不由语塞。

的确,在药王庙之时,如果骆小玲提出这个条件,他会毫无犹豫的接受,因为他要求药救王芳翠的命,他不能让阿姨因他而死。

但,事实上他不甘心毁在仇人女儿之手。

但这也是守诺与食言的分界。

场面在一时之间冷寂下来,但杀机并未稍减。

骆小玲接着道:“司马明,如果你想食言的话,你说一句,姑娘我不在乎!”

司马明在仇恨与怨毒煎迫下,几乎发狂,切齿道:“笑话,我司马明能对妇人女子失信!”

“如此你动手,自点残穴!”

司马明再向后退了一步……

蓦地——

惊呼声中,“梅花会”的高手,波分浪裂,闪开了一道口子,一个黑如墨的恐怖怪人,大步入场。

他,正是头号毒物“毒中之毒”。

司马明下意识的咽了一泡口水,又是一个他要杀的人来临。

“毒中之毒”冷冷地地扫了场中一眼,向骆小玲道:“妳要司马明自点残穴?”

骆小玲一颔首道:“有这回事!”

“为什么?”

“条件!”

“什么条件?”

“这不关阁下的事!”

“未见得!”

“阁下定要伸手?”

“那得看事论事!”

骆小玲秀目一转,道:“我可以告诉你,司马明向我求一粒‘还魂丹’,他答应任由我提出一个条件作为交换……”

“所以姑娘要他自点残穴?”

“不错!”

“这未免太过残忍了?”

“司马明可以毁约,不答应,如果他认为残忍的话。”

司马明一旁切齿道:“妳不必拿话扣人,我司马明还不致对妳毁约!”

接着,转向“毒中之毒”道:“在下的事不劳阁下伸手!”

“毒中之毒”冷哼一声道:“司马明你当真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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