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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十指追魂

曲玉枫毫无江湖经验,三名壮汉,不言而退,使他感到惊诧不忆,在他的想象中,一场大战是再所难免。

正当他惊诧愣怔之际。

倏闻,那个少女惶急的说道:“你,注意,他们心存不轨……”

此时,曲玉枫亦警觉事情,绝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样是简单,但是,他不晓得自己应当怎样做。是迫过去,不容敌人有分身的时间。还是掠人后退,静观究竟呢。就在他犹豫不决,进退维谷之际。

那三名壮汉,后掠之势,倏然顿止,后现身的两名壮汉,各向左右跃开,三人各掳一方。

身形较高的—个,居中而立,只见他双目怒突,面露杀机,向曲玉枫盯视不瞬,“嘿嘿,”冷笑道:“小狗,你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看来,你是自寻死路,就怪不得你家大爷,手下无情了。”

语声中目光向左右两名伙伴瞬视一眼,说声:“出手……”

手字出口,三人齐将右臂疾抬,朝曲玉枫猛力挥来。

只见满天小如针芒的黑星,不下数千滴之多,应三人挥之力,疾如骤雨般,奔曲玉枫当头罩落。

曲玉枫见状,心里一惊,正待翻掌外挥并晃身疾退。

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充满了恍恐之情的惊叫,道:“万载碧毒涎,天下绝毒之物,一滴沾身,无药可救……”

碧毒涎三字入耳,曲玉枫不由得机伶伶打个了寒颤,不及多加思考,右手向腰间一伸,接着猛力向外一带。

一条食指宽窄柔软如棉,长约四尺,周身黝黑,黯无光辉的奇形长剑。被他自腰间一带而出。他长剑在握,肘腕猛力向上一抖。

顿时,剑化千影连成一片一道万点黑光而劲风强烈的剑幕,挡在他的面前,将从三面飞来的针芒寒星,悉数排与体外,他独恐少女不慎中毒,飞于剑幕形成之际,身形轻晃,向后滑去数步有余,与少女并肩而立,少女也虽然看出,三名壮汉,所喷射这物,颇似言中的碧毒涎毒,但是她并拿不准与否?

因为,她是听人说过,而从没有见过碧毒涎是什么样子所以她看着像,就脱口喊出,意在警示曲玉枫注意。

而曲玉枫呢?他不仅见过碧诞毒,并且远在三年以前,身陷陵穴的当天,已从那怪老人口内护悉此物的绝毒,而牢记于心。

所以,当少女喊出碧挺毒—语时,他根本就未加考虑,伸手取剑就将拂柳千影,一式施展出来,以防范未然。

此时,那万点细如针芒的寒星,已纷绝坠落尘境。

曲玉枫这才沉臂收式,不由自主的向身侧少女斜视过去。

而那个少女,亦正深情无限的向他望来。

四目相接,曲玉枫只感心里下荡,如被鹿撞狂跳不已,并赶忙将目光收回,向那三名壮汉望去。

目光到处,只见那三名壮汉,脸色灰白,汗落如雨,并布上一层层,狂恐惧之色,木立不动。

曲玉枫望着三人这种畏缩恐惶之感,心里既好气又好笑,遂将面容一寒,剑眉轩动,大喝一声道:“还不快滚,难道等死不成……”

那三名壮汉,闻言,脸上的神色依然如故,三人相互一视,目光又齐齐朝曲玉枫握在掌中的那柄畸形长剑,望了一眼,就待转身离去。

蓦地,左侧树梢,传来一声,冰心寒腹的冷笑,道:“没有出息的东西……”

语声中—条纤瘦的身影,飘落在三名壮汉的面前。

三个壮汉,闻声,脸上的神色,变得较前更加难看,身形—抖,倏然顿止移动之势,垂手恭立,—动不敢动。

曲玉枫见状心里感到无限惊奇,暗道:“这是什么人,能具如此威力,一声冷笑,就将三人吓得,连动不敢动?……”

思寻瞬目朝现身之人,盯注过去。

目光到处,只见现身之人,竟是—个年逾知命,播首皓鬓,身躯异常高大而微显佝偻的老太婆。

她低眉垂目,手拄一根,晶莹透明,鲜红如血的蛇头拐枝,仁立在当地惊似出神。

对于所有在场之人,均视若无睹。

蓦地,这现身的老太婆,突将双目缓缓睁启,只见两股精亮极寒的目光,盯视着曲玉枫脸上。

曲玉枫只感到老太婆的两道目光,犹如两柄寒刀,洞已穿已胸,心里不由为之—震。

脸色亦倏见地—变。

老太婆朝曲玉枫一视之后,冷冷的问道:“小狗,你是何人门下……”

曲玉枫本来对这老太婆,已生出几分畏惧之寒,正暗中筹思脱身之和策,现在见她—开口,就骂自己小狗。

一怒之下惧念顿无,双目—瞪,冰冷冷的说道:“我是何人门下,要你多管……”

伫立在曲玉枫身侧的那个少女,自老太婆现身的刹那间,她那秀美艳的双靥上,顿时凭添无限惶恐愁急之色。

只见她圆睁着一对澄澈明亮的大眼,—直盯视着曲玉枫,朱唇几度轻启,欲言又止。

原因是她业已看出,眼前这个身躯高大,而微带佝偻老太婆,正是红宫刑堂堂主,威镇南疆的朱杖鸠婆罗维英。

她得知此人,功力绝高,并且心狠手辣,她生恐曲玉枫年轻气盛,出言不慎,而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她几次都想出言提示曲玉枫,但,几次又却被少女特有的矜持所拦阻,而未能将心意道出。

然而,天下的事情尽难如人意,越担心的事情,就越容易发生。

朱杖鸠罗维英,—句“小狗”,听进曲玉枫耳内,顿时气往上冲,委曲求全的心—扫而空,竟反唇相斥。

朱杖鸠婆罗维英,成名极早,数十年即已威镇南疆,像今天这样,遭人顶撞责斥,可算是她平身第一次。

以她那种暴戾,居傲,刚复的个性,焉能容忍。就在曲玉枫语声甫落之际。只见她满头皓发,竟无风作动,蠕蠕倒竖。而双目徒闭复启,两股撤人的精光,较前更厉更冷,—瞬不瞬的盯注着曲玉枫,不言不动。

曲玉枫见状心神不禁为之—震,脸上的神色倏地一变,盯视有顷,盛怒之势,才为之稍减,目光缓缓移开,遥望着远处的云头,再度沉声说道:“小狗,要想活命,速报师承……”

紧紧僵立在曲玉枫身后的那个少女,在朱杖坞婆罗维英启目开声之后,紧张愁急之情,才为之少稍减。

不过她心里,则感到无限惊奇?感到来杖鸠婆罗维英今日言行举动,大异往常了。

不仅他有这种想法,连伫立在朱杖鸠婆罗维英,身后的那三个壮汉,亦同具此感,脸上现出惊异之情。

曲玉枫在朱杖鸠婆罗维英,再度开声迫他师承之时,脸上的神情,本已恢复原状,但,瞬即又为之一变,形怒于色。

只见他剑眉轩动,双目怒睁两股,灼灼生寒的精光,从中暴射而出,向朱杖鸠婆罗维英逼视过去。

原来是他又被朱杖鸠婆罗维英一句“小狗”及无端轻蔑之语惊怒。

双唇一动,正待出言顶斥之际。

倏感,左臂被人轻轻一捏,接着传来少女,轻脆甜美的语声:“你,不许发悍气,告诉她尊师何人……”

这几句话,完全是一种命令口吻。

说也奇怪。

曲玉枫听后,不但不以为忤,而脸上的神情,竟不由自主的缓和下来,目光缓缓向后望来。

而那个少女,亦大睁一对,充满了深情,关注、企待、愁急……等交织而成的目光,向曲玉枫望来。

四目相接。她只感心神—颤,顿时羞红双颊,径寸芳心如被鹿撞,“怦,怦”狂跳不已,朱唇半张,喘息有声。

螓首深垂胸前,窘羞之感,尽露无遗。

有顷.她才将螓首轻轻抬起,见曲玉枫傻怔怔的向自己盯视不瞬.心里亦喜更羞。

她为了掩饰,横了曲五枫—眼,喷声说道:“你听到了没有,告诉她你师傅是哪一个……”

曲玉枫此时的心情,脸色,比少女并强不了多少,少女的一声娇喝,才使他如同复苏,一股难言的羞意汹涌而至。

玉面顿时红如朝霞,呐呐而语道:“我我……”

我了半天没说个所以然来。

如不明了真象者,准该以为两人是一对,情深义重的爱侣,其实大谬不然,两人不过是,陌路相遇,仅有—面之识而已。

曲玉枫的窘急之态,少女误会他有难言之隐,芳心深处老大不忍,暗暗谴责自己,不该出言相逼。

遂将面色一缓,朱唇含笑,柔声低语道:“眼前的情势,对我们极为不利,那个女魔头,是成了名的心狠手辣,我的意思是,你如无为难之处,就实话实话,只要能将她应付过去。

其他的都无大大的顾思,再者,我看她对你的师承,特别注意,其中定有隐情,非恩即怨,你想想看,有没有听人提到过朱杖鸠婆罗维英其人。”

曲玉枫苦笑一声,将头轻轻一摇。

这时,朱杖鸠婆罗维英,已再度将目光移向曲玉枫,又冷冷说道:“小狗,如果你不赶快说出师父,就别怪老身心狠手辣了。”

曲玉枫又冲着那个少女,苦笑一声,转过脸望着束杖鸠婆罗维英一时先改那种疾言厉色,平平常常的话道:“老人家,非是我不愿说出师承,实在无所奉告。”

朱杖鸠婆罗维英行走江湖数十年,阅人无数,察言观色,已看出曲玉枫,所言非虚,神情一怔,又沉声问道:“那你无师自通……”

曲玉枫将头轻轻一摇。

来杖鸠婆罗维英见状,又沉声问道:“既非无师傅,那你和你的功力,何人所授。”

曲玉枫不禁将眉头一皱,道:“家师……”

朱杖鸠婆罗维英一听,心里一喜一震,微忖之下,脸色随之缓了下来,语声也变的柔和不少,继续问道:“令师的台甫,如何称谓?”

曲玉枫又将眉头一皱,道:“不知道……”

朱杖鸠婆罗维英一听,目光—寒,脸色瞬变,望着曲玉枫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所言属实,如胆敢狂骗老身,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曲玉枫早就不耐烦了,他如不是所那个少女,不高兴的话,他早已不理朱杖鸠婆罗维英了。

现在见她再度疾言厉色,出言不逊,好像自己一定不是她的对手,不由心里一气,大声说道:“你说真就是真的,你说假就是假的,至于说动手的话,生死谁属,还在未知中。……”

朱杖鸠婆罗维英一听,皓发再度无风自动,根根倒竖,右手拐杖,提与胸齐,缓缓横推而出。

嘴里则嘿嘿冷笑道:“小狗,你是自己找死,休怪我老人家,以大欺小……”

曲玉枫见状,已知她动了真怒,遂忙中气沉丹田,真力护体,手中那柄玉形长剑,亦横于胸前。

就在他横剑胸前的霎那间,陡感一股无形万钧之力挟着排山倒诲之势,横扫而至,顿感气结血涌。

他心里一震,脸色微变,急将真力贯注剑身,缓缓椎出,推不足尺,只感手中长剑,如遇重岭相阻,再难移动分毫,静止不动。

而朱杖鸠婆罗维英的手中拐杖,却于此时滞留中不进不退。

从情势上看来,曲玉枫要稍逊朱杖鸠婆罗维英一筹。

因此,曲玉枫的手中长剑,向前推出不足—尺。

而朱杖鸠婆罗维英的品红拐杖,又向前伸出两尺有余。

其实不然,曲玉枫毫无对敌的经验,出剑在手,被动出指,况且朱杖鸠婆罗维英,居心狠毒,想一举将曲玉枫毙于拐下,已集中周身真力,贯注拐身。

曲玉枫虽已是全力施为,但出手在后,再加上骤遇强敌心神难免紧张惶急,而致分神,不能倾全力以赴。

空林静寂,万簌俱寂。

只有轻微顺的气声,回荡缭绕,历久不绝。

落日余辉,透隙斜照在,朱杖鸠婆罗维英与曲玉枫的身上。

只见两人均是汗气蒸腾,脸如喷血,滴汗在线,淌流不断,停留在空中的一杖一剑,如被狂飙吹动,上下颤动不巳,并发出嘶嘶之声。

三名壮汉及那个少女,均将目光,投注在曲玉枫与朱杖鸠婆罗维英的身上,神情之间则透着无比的紧张。

就在这个时候,倾闻,远处传来—声“当,当”之声,听来相隔甚远,但,瞬息之间,已在数丈之外。

而当,当,之声中,还夹杂哦哦之声。

“屠刀不杀无辜兽。

飞佛雪渡有缘人。”

吟声甫落,即听—人忙唤道:“冥命,冥命……”

此人边喊边继朗声而语道:“铁笔判生轻挥死,语出三音断吉凶。”

那三个壮汉,神声神色之间不由为之怔。

其中身材较高的那名壮汉,顷听之下,脸上的神情,于瞬息间竟为之大变,变的急急交加。

只见他双眉深锁,双目之内充满了焦灼之情,一扫身侧的两名同伴,未语先深深的吁了—口气。

空林静寂万簌之声。

残阳余晖,透隙照射而下。

数条长大的人影,如塑如铸一动不动,气氛显得异常死寂的紧张。

如非身临其境者,真不相信林中有人。

蓦地,一阵高声朗吟及“当,当”的报君知之声,划空而至,历久不绝,划破这沉匿而气氛紧张的空林。

就如同一荡平静无波的湖面,骤然被人投块巨石,落水使水面四分五裂,激起阵阵波涛。

使所有在场之人,均感心神一震,面色倏变。

在他或他们的神色变化中,可以看出几人的想法,回然不同,曲玉枫与朱杖鸠婆罗维英,神情微变之下瞬即反回恢复原装,凝流拒敌。

因为两人已势成骑虎,面临生死存亡关头,任何一方都不敢疏神旁待,否则对方定然乘虚而入,那就危险了,尽管满脸愁急之情,眉稍眼角,则是喜急盎然。

那三名壮汉,闻声之下,脸上的神情,则与少女恰恰相反,其中身材较高的—个,变的最厉害。

只见他双眉深皱,满脸都是焦烁之情,目光一扫射,侧向另两名同伴,接着,低声低语道:“果不出二弟所料,这喊算命之人,定是那假瞎子万松涛,不用多问,其此时现判定是为着吴家丫头而来。”

微顿继道:“事到如今,我们只有拼全力而为,在罗堂主胜负未分之前,两位贤弟务要倾全力与那老家伙周施,不让他涉身此间,否则,后果就不堪设想……”

语声至此,倏地嘿然狞笑一声,道:“愚兄要不择手段的对付,吴家丫头……”

另两名壮汉,颔首看应,便将身形一晃,循着传来“当,当,……”之声地方向,疾扑过去。

身材较高的这个壮汉,等两名同伴去后,目光陡然转厉,朝着少女,瞟视一眼,接着转身树后,直奔少女掩扑过去,那个少女心神专注曲玉枫,对三名壮汉的诡秘行动,浑然不解,依然大睁一对,充满丁关注之情的目光,向曲玉枫盯视不瞬,蓦然。

她陡然一股强劲的破空之声,由身后传来,她心时不由悚然一惊,娇躯本能的向右飞疾过去。

她不等身形站稳,即瞬目循声望去。她这一望之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面容顿时为之色变。

但见一片碧绿的树叶,疾如怒矢离弦,挟着“嘶,嘶”

的破空之声,由其面前—尺左右处,飞掠过去。

这种情形,使她感到极度不安,不由自主想道摘叶飞花,功参适化,放目当今,能具有如此功力身手者,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想不到贼徒中,却拥有如此武林高手,看来,今日之事,定然凶多吉少……

事以至此.她那秀美绝伦的玉靥上,再度生起黯然伤情之色。

蓦地。

一声悚凛刺耳的嘿嘿冷笑,将其从千头万绪,茫然无端中的沦思,惊醒过来,面色—变,举目望去。

目光到处,只见那人身材较高的壮汉,不知何时,悄悄立在她面前数丈左右处,嘴噙狞笑目射厉光,向她盯视着。

她心里见状一懔,暗道:“此人面露狞笑,定然心怀鬼计……”

她忖念未已,倏见壮汉的身形,猛然暴长,十指箕张,凌空疾扑而至,壮汉并狞笑道:“丫头,这一次我看还有谁救你……”

她已看出,眼前的情势,对自己这方极为不利,身后大援,虽已及时赶到,但至今尚迟迟未曾露面。

说不定已被贼派隐身暗中的高手所阻截?

暗思至此,她心里虽是愁急如焚,但眼前的情势,巳不容她多加思虑,因为那个壮汉的凌厉下势,已扑之堪扑,她目不稍眨的注视着,反而剑走轻云,迎着壮汉疾扑过去,原来,她被情势所逼,已改消安定脱困之意,暗中打定与敌同归的念头,所以身形不退,反而迎扑过去。

壮汉见状,脸色微变,狞笑一声道:“丫头,你是找死……”

语声甫落,右手原式不变箕张如初,左手贯足了真力,当胸缓缓推出,—股深深凌厉的快风,源奔而出。

少女只感到一股万钧之力,当胸源源压至,顿时气结血涌,真力顿呈痪然之像,不由大惊失色。

勉强提足一口真气,将身形向左横飘过去。

壮汉嘿嘿一声冷笑,倏地飘落地面,双足用力—弹,身形贴地飞掠,疾逾飘风般,又奔少女追扑过去。

说来话长,其实这一切,都不过发生于瞬息间。

少女借着横身之势,已缓过一口气来,玉齿紧扣暗中毕运周身真力,贯注剑身,玉腕轻抖,家传绝学“断的剑法”,源源而出。

只见一片耀眼夺目的闪光,经天纬地,直奔壮汉笼罩起去,壮汉见状,面现不屑,又发出一串,“嘿嘿,”冷笑,身形在冷笑声中,轻轻一晃,根本没看清楚他是如何跨步进身,就已欺至少女的身侧。

双掌十启并拢如戟,又展开当初与少女动手的那套诡异的身法,双掌启点之处,均为少女周身各处要穴。

少女的功力虽也不弱,但与眼前的这名壮汉相比,却相差甚远。

要知眼前这个壮汉,乃是红宫一流高手,名列红宫三杰之首,素以指力掌力,驰名南疆。

他姓张名旭外号人称十指迫魂。

所以,尽管少女施出全力,忘死舍生,意图与他同归于尽,无奈功力相差悬殊,几个会合之下,已是手忙脚乱,手中长剑已被十指追魂的一只手扣住,封得死死的,半招施展不出去处要不说攻敌,甚而连自保,都有困难。

这时,她只见手指之影,闪现在她身躯四周倏上倏下忽左忽右,令她眼花缭乱,防不胜防。

蓦地。

倏感右臂“曲池穴”上,传来一阵麻痛,五指本能一松,只听“呛啷”一声,长剑已脱手飞堕尘埃。

这时只把她吓的,冷汗淫淫,脊骨生寒,连足用力一蹬,身形藉势,向后滑出数步有余。

十指追魂意犹未足,右手戟指,快如电光石火般,继奔少女胸前,臂突、章门两穴,疾点过去,意图生擒活捉少女,虽将身形移后数步,无奈心情恍急于手足无措,再加上十指追魂的身形快逾飘风,一躲而至,两人相距数尺之遥。

突看着十指追魂的左手戟指,离着她的胸前不足一尺之遥,她躲避巳迟,不由暗叹—声。

“不好……”

蓦地。

右侧树岭传来一声,冷峻叱喝……

“张旭,枉你称雄武林,原来只会欺负小妇女……”

十指追魂张旭,闻声神色倏变,目漏凶光,脸已转厉色,右手突指,突然改变为拆,在少女胸前,之隔此脸—按,现身之人,却没料到,十指追魂竟会如此,毒狠险恶,急怒之余,不由怒叱一声道:“贼子,你是找死……”

“死”字出口,右手食拇两指,紧扣如环,遥奔十指追魂的幽门穴,隔空用力—弹。

现身之人,出手不算不快。

然而,还是迟了一步。

只听两声凄厉的惨叫,拽空索绕历久不散。

惨叫声中,十指追魂与那个少女,同时向后飞过去。

十指追魂的身形,飞撞在一树上,勉强倚立未倒,口角流血,面灰白,双目圆睁怒突,凶光暴射,向前茫然直射。

那付狞厉惨像,望之令人生寒,显然已身受极重的内伤。

那个少女,直向后飞出数丈有余,才“砰”的—声跌仆尘埃,口角溢血秀面泛白,双眸给紧扣合,不动不动。

只朱唇半启,酥胸起伏喘息有声。

现身之人于弹指击伤十指追魂之后,身形藉势一落地面。

只见此人,身着一件大蓝色的儒家,布履白袜,手持一柄湘竹折扇,神态萧洒飘逸。

所遗憾的是,无法一睹庐山真面目。

因为在其脸上,蒙着—张闪闪发光的白纱。

此人飘落地面后,侧脸朝十指追魂一瞥,鼻中发出一声冷哼,接着将身形轻晃,惊至受伤扑卧的少女身侧。

俯首在少女胸前,略一瞬视,是神情之间微—踌躇之下,遂疾伸右手,在少女胸前,连连点下。

就在少女与十指追魂双双受伤的生死关头。

两人隔空相持之久,已变为杖剑相交,凑合在—起,生死存亡击于一发之间。

此时,只要任何一方,真力不继,那就只有束手待毙。

惨叫声来,两人均感心神一震,心情焦灼。

而曲玉枫较朱杖鸠婆罗维英为甚。

因为,他已听出,其中一声惨,是发自少女。

他于动手之初,对自身的安危死并其未放在心上,只对少女安危,却牵堕不掉。

生恐发生意外。

现在果不出他之所料,试想他心里焉能,不急愤交加,偏偏强敌当前,不容他分身兼顾。

他于急愤之余,脑际突然闪现一念,情不自禁喃喃祷告道:“恩师,非是枫儿,不听您老人家的话,突被情字所迫,不得已而为之。望您老人家,原谅枫儿这次……”

原来他心切少女安危,于是撤身察视,偏偏朱杖鸠婆罗维英与其功力之敌,不容其分身兼顾。

他苦思脱身之策,猛然想起,在陵穴习艺之时,有一招剑法,那位怪老人,曾再三严嘱他不得轻用。

眼下他被情势所逼,才使他想起,施展那招剑法以挫强敌之念来。

但,又觉得违背老人之言于心不安,才祷告求谅。

由此看出,其心情之纯厚老诚。

他默祷已毕,虎目大瞪,两股捏人的精光,暴射而现,暗运真力聚成—线,沿臂透剑而出。

朱杖鸠婆罗维英,此时已毕运全身真力,源杖而出。

陡感曲玉枫所持长剑的剑尖突然引出一股,凌厉森寒。

嘶,有声的无开气,逼体而至。

这一来只让她哧得魂飞胆落。

她万也没有想到,曲玉枫的功力修为,竟已螓达聚力成线收发由心,以剑气伤人的至高境界。

同时,她清楚眼前唯—脱险之策,只有舍杖疾退,也许能全身而退,保得一命,否则。

一念兴起不假多作考虑,右手五指一松,身形横着疾闪过去,她退得够快,而还是晚了—步,右臂依然被曲玉枫掌气所伤。

只感右臂,传来一阵砭骨巨痛,瞬眼之间已痛得汗流如注,身形踉跄好几步,才勉稳住未倒。

这还是曲玉枫,心地仁厚,未存暂尽杀绝之,否则只要,剑势轻挥,她纵然不死,身受重伤,是在所难免。

曲玉枫一剑迫退朱杖鸠婆罗维英后,目光惊视之下。

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后同时出现了三条人影随机跟上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曲玉枫,在隆瓦子酒楼见过,所遇到的那个人,看来已是双目残盲的算命先生。

扛着他那面上书:“铁笑轻挥判生死,语出三言断吉凶”的布招,步覆歪斜着足不沾地一般走了过来。

他边走边开启喉咙大声喊道:“救命呀,有人要拦路抢劫……”

而其身后,则是那两名壮汉紧追不舍,尽管他们两个,施出混身解数,始终相距一丈左右,而无法追及。

此时,这算命老人的目光,突然扫及。

僵卧地上的少女,脸上的神情,瞬息万变,雪发怒张。

双目翻瞪之下,突然变的黑多白少,森森光寒从中暴射而出。

身形疾转,将抗在肩上的布招,猛力—抡一抖,并怒喝道:“你们这群禽兽不如的东西,真以为老夫怕了你们,今日我那侄女若有个三长两短,纵然杀尽尔等,亦难消老夫心头之恨。”

两名壮汉,正奋勇直追,骤不及防。

突感一股狂风迎面疾扫吹来,欲避已迟,两人的身形,顿如断线的风筝,向后飞跌出去。

只听“砰,砰”两声巨响,那两个壮汉,摔了个四脚朝天,顿时目头眩头晕,半天都没爬起来。

算命老人见状冷哼—声,—对突然变得黑多白少的眼睛,在少女周身略一瞬视之下,脸上的表情突又大变。

双目之内,竟然热泪盈眶,然欲泫滴。

黯然激动之情,尽溢言表。

这时,他由怀中取出一只羊脂玉瓶,从中倒出三粒,碧绿香的生丹九,送进少女口内。

曲玉枫虽已看出少女,身受极重的内伤,但,他不清楚少女的伤情,究竟严重到何种程度?

此刻,他所挂心的是,少女尚有救与否?

所以,当他看到,那算命老头喂少女服下三粒丹丸之时,遂怀着无限期望的问道:“老前辈,这位姑娘的伤势,是否还有救?”

算命老人,缓缓举起充满了热泪的双睛,向曲玉枫望了一眼,将头轻轻的来回一摇。

曲玉枫见状,机伶怜打了个寒颤,顿时如刀割,脸色一变,无限焦急的问道:“老前辈,您是说没救了……”

算命老人,望着他不置可否?久久无言语。

曲玉枫心切少女的生死,遂又惶声问道:“老前辈……”算命老人将手一摆,打断他的话头,接着黯然低语道:“伤致内腑,五脏离位,并且中枢要脉,巳呈现破裂之状,所幸着其受伤之初,胸前要穴,尽被你及时封闭,才能保得一时,否则,热血溢心,就是求得仙灵芝,亦是枉然。”

曲玉枫一听,就是—楞,暗道:“我何时封其胸前要穴……”

他思忖至此,猛然想起一人,不由喃语道:“莫非是他……”

喃语声中,瞬自向身侧望去,原来他想到,当他发现少女受伤之际,曾看见—个,面罩黑纱着僧衫的文生,蹲在少女身侧。

当时,他急于要知道少女受伤的情形如何,对此人的事根本未加理会。

现在他才猛想起,封闭少女胸前诸穴极可能就是此人。

所以瞬目望来,只见那个蒙面的文生,就立在足身存点虽然无看到他脸上的神情。

但,看样子那个文生,好像亦正向他望来。

他望着那文生,双唇一动,欺言又止,接着将头一点,他表示谢意。

那文生见状,“噗嗤”轻笑一声,用手一指地下的少女,低声说道:“她是你什么人,你这样关心她……”

语声轻脆,悦耳已极。

曲玉枫万也想不到,文生会有如此一问?顿时张口结舌,无言一答,窘相毕露,羞红双颊。

那个文生见状又发“噗哧”一声轻笑,道:“她是不是你的……”

就在他语意未巳之际,原先曲玉枫隐身的树上,倏地传来雪猿急厉的怒吼声。

曲玉枫闻声,心里一惊,本能瞬目望去。

目光到处,只见雪猿胸前血流如注,正舍死忘生的与两头生兽凶猛的怪兽,斗在—起,声声吼嗥,相继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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