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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身世未明

那个貌像凶恶的壮汉,他早已发现少年来意不善,心里已暗生戒意,不过他杖持身后大援,并未将少年完全放在心上,嘴噙冷笑。

两股由轻蔑暴戾交织而成的目光,盯视着少年和铁牛,静观究竟?

少年从容不迫,缓步走至壮汉唤称铁牛面前,用手轻轻—拍他的肩臂,然后温和的笑着说道:“铁牛哥,你不是答应将东西卖给小弟了吗?久候吾兄不至所以弟才急急的赶了来。”

语声中伸手入怀取出一锭约十两左右重的黄金,向铁牛手里一塞,又继续温和的笑着说道:“铁牛哥,这是黄金,不足之数,等一会我就补给你。”

少年这突然的举动,使铁牛感到惊楞不已,瞪着一双眼望着少年,心里则惊疑的想到:“奇怪!我什么时候?答应卖东西给他,不要是认错了人吧!”

忖中双唇一动,正想开口道出心意,少年见状,冲着他龀牙一笑,并将双手轻轻一摆,转身奔壮汉走去。

壮汉虽仗身后大援,不将少年放在心上,但也被其俊逸的风采所震慑,不敢太过大意,暗中运劲蓄式以待。

熟料少年的身形,竟快的出人意料,他只感觉眼前人影微幌,右手寸关已被少年一把扣住,如被罩上一道铁箍,痛微刀割,右半边身子,登时失去知觉,运转不灵,立刻汗沁如雨。

少年望着他,笑容可掬,而语声却冷凌异常,低如蚊呜的耳语道:“东西快拿出来,不然,我将你的这条膀子废掉!”

就在这短短的一两句话中,壮汉已是气喘吁吁,脸色苍白。

他权衡利害,不敢再逞强下去,遂听从少年的吩咐,伸手入怀取出一物。

蓦然!一阵耀眼夺目的亮光,从壮汉胸前照射出来,少年见状,在心里一惊暗道:“何物能发出如此耀眼的光亮。”

他的目光本能的,向壮汉胸前盯注过去。

只见装汉左手托着一约核桃大小,通体似墨闪射出一股耀眼夺目的光亮,猛然一看就像是一块乌黑的石头!

围拢在四周的人群,在这刹那间不约而同的发出一 阵惊“噫!”声,同时,一个个均面露惊奇的神情。

少年察言观色,已体会出这块黑石定非俗物。

这时,壮汉将那块黑石送在少年面前,语音颤哑的说道:“朋友,东西在手,请尊驾收下。”

语音低哑,几不成声!

少年缓缓松开,扣在壮汉“寸关”穴上的五指,伸手接过那块黑石,望着惊楞不语的铁牛,笑着问道:“铁牛哥,是不是这块东西?”

铁牛挂在脸上的惊楞神情依然未逝,怔怔的望着少年,将头连连的点了几下。

而他心里则更惊奇不已,他想不透那个一向横行乡里苦欺压善良,今天对这个看来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少年,会如此伏首听令,不敢稍露违拗之意,乖乖的将石头拿了出来?

少年用手托着那块乌光闪闪,通体似墨的黑石,仔细端详把玩了一阵,只感这块东西入手温,光泽异乎寻常,除此而外他也看不出什么出奇之处。

遂向铁牛慢慢的走了过去。

壮汉如释重负,长长的吁吁了一口气,苍白的脸颊,渐恢复过来,而他的两道目光,狠毒而贪婪的向少年托在掌心的那块黑石,盯视不瞬,倏然他匆匆伸手入怀取出一物,向少年一扬,道:“朋友,请留步……”少年闻声回顾,只见壮汉右手握一把,柄系金铃的朱红寸剑恭敬的横在胸前。

他见状心里恍然而悟,暗道:“怪不得这小子,横行霸道,原来是红宫枭徒的爪牙。不让我遇上便罢,既然让我碰上了,我非让这群无恶不做的恶徒们,知道我的利害不可。”

壮汉强展笑颜的继续说道:“朋友,在下并非对那块万年墨玉,起下贪图私念,而是想购献敝上,略进心意,望朋友看在教主的份上,成全在下这个意思。”

他怕少年未认出他的来历,说罢,又将朱红寸剑扬了扬,少年眼珠一转,故作不懂满脸都是狐疑之色,稍惑问道:“喂!敝上?敝上是什么东西啊?”

壮汉脸一变,双目一蹬,就想发作,怒容一观而逝,又恢复适才那温和的神态,继续说道:“敝上,就是当今武林的第一奇人,胸罗万有功夫莫测统率着红宫上上下下,千万英雄好汉,换言之敝上就是万山红宫宫主。”

说罢,眉色飞舞,神态之间,亦显得格外恭敬!

少年轻“嗅!”一声,向往而羡慕的急急问道:“喂!我问你红宫上上下下,所有的人,是不是都要听宫主的指挥?”壮汉笑着将头连连点了几下。

少年望着壮汉,沉吟有顷,倏然又问道:“喂,听你说,我也想加入红官,不过……”

壮汉脸现喜色,不等他把话说完,即急急的插嘴道:“只要阁下愿意,并能献出那块墨玉,敝上一定欢迎。”

少年将手—摆,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就乱打岔!”微微一本正经的继续说道:“我不仅想加入红宫,并且想请你和你们宫主商量商量,请他把宫主的位子,让给我干一段时间,等我过够了瘾,再还给他,我最多干一年,就原位奉还,绝不失言。”

他的脸色是那么壮重认真,没显出丝毫调侃戏弄之意。

壮汉脸色一连数变,双目怒睁青筋暴露,他如果不是畏惧少年对他不利的话,早就破口大骂少年一顿。

少年望着怒形于色的壮汉,仍然—本正经的说道:“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看了你这付猴急样,我的一切兴趣都没了。”

说完,连看壮汉一眼都没有,就直奔铁牛走去,将那块亮光闪闪的黑石,递向铁牛,道:“铁牛哥,东西我已经要回来了,暂时请你保存,等我将不足之数,凑足之后,再来交钱取货。”

铁牛见状,急将少年伸过来的手掌推开,接着粗声粗气的说道:“我很喜欢你,那块黑石头,要是你喜爱的话,就送给你好了,银子我也不要。”

语声中连同那锭黄金,一齐递向少年。

他这发自内心的诚意,使少年对其越发感到他诚直可爱,连忙加以推拒,并急急的对他说道:“这怎么可以呢?这怎么可以呢?……”

就在两人推拒不下时,少年陡感一股劲风,疾袭而至,他心里一惊,右手一把抓住铁牛的臂膀,暗运真力向上一提,接着身形轻幌,向后移出一丈左右,伫立瞬目向劲风袭来的方向注望过去。

只见他和铁牛伫步之处,就在这刹那间,出现了一个身躯伟岸年约六旬左右的老人,正惊楞向他和铁牛望来。

这时,四周突然传来一阵充满了惊奇的赞叹声,老人闻声脸色微变,目光一扫他和铁牛,沉声对他问道:“你们是何入门下?”

少年用手的指自己的鼻尖,嘻嘻一笑,道:“老人家,你在问我吗?”

老人冷冷哼了一声,算是答复。

少年见状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嘛?就是我师父的门下。”

老人面色惨戾怒喝一声,道:“小狗,你胆敢戏弄老夫,我看你是自己找死!”

“死”字出口,他那庞大的身形已空凌而起,十指箕张,直奔少年和铁牛,疾扑而下。

少年冷冷一笑,右掌迎着老人下扑的身形虚虚一推,左掌一托铁牛的左臂,向外一推,他这一推之下,却产生两种迥然不同的劲力。

老人只感一股,无形而绵软的功力,源源而至,使其凌空下主的身形,不但滞留不下,并冉冉向上升起,这种情形直把他吓的肝胆碎裂,强提了一口真气,施展千斤坠的身法,才勉强落回地面。

此刻,他已是鬓发俱张,变颜变色,气息吁吁的向少年凌盯视着。

而铁牛却感到一股使真力无法抗拒的绝大阴柔绵软之力,将他轻飘飘的送在数步之外,这种感受,使他觉得惊奇万分。目光本能而不由自主的,向少年怔怔的盯望不瞬!

少年衡着两人齿牙一笑,接着对铁牛说道;

“铁牛哥,我要先走一步,两个时辰以后,假苦我还没有去找你的话,那就表示银子没凑足,东西不买了,定金也就不要了。”

说完,冲着铁牛颔首一笑,转身就想离去,老人突然怒声喝道:“慢着……”

语声中双臂轻幌就到了少年的面前,身形一顿,两道惨厉极怒的目光死死盯注在少年脸上,继续说道:“小狗,你要走不难,快将贱名留下。”

少年不怒反而躬身笑着说道:“是!在下姓曲名玉枫,曲是‘条曲’的曲,玉是‘珍玉’的玉,枫是‘枫树’的枫。”微顿反问道:“老人家,高姓大名,敬请赐告?”

“老夫乃‘万山红宫’和阗分宫舵主,大漠金鹰尤汉川是也。

少年故作惊讶的说道:“噢!阁下原来就是大漠金鹰尤老前辈,久仰大名如雷贯耳,适才在下多有冒犯,请前辈大量海涵。”

语声刚落,双掌一拱,冲着尤汉川深施一礼,他施礼当中,右手中指突然奔尤汉川胸前的‘心坎’穴,轻轻一弹。

尤汉川骤不防及,欲避已迟,只感‘心坎’穴口传来一阵剧痛,知道自己遭少年毒手,暴怒之下,厉声喝道:“小狗,你敢暗算老夫……”

少年一着得手,身形一晃掠至铁牛身侧,拉着他挤出人群直奔城外走去,他边走边回头,插声说道:“尤老头,你已被我施展独步江湖的“纯阳指”,废去全身功力,三年之内你不要动真气,安心静养,尚有恢复功力的一天,若然不听我良言相劝,不出三年,你定要咳血而亡。

再者,我告诉你,在这三年之内,只要你放下屠刀,痛悔前非不再为恶江湖的话,我随时随地,会赶来替你恢复失去的功力,言尽于此,听不听悉由尊便,但愿你我后会有期。”

说至最后一语,他拉着铁牛,已走出数十丈以外,但一字—句,尤如耳边低语,清新可闻。

老人望着少年和铁牛,渐去渐远的身形,遂发一声,喟然长叹!就在这刹那之间,他好像突然老了几十岁似的步履异常艰难的,步回玉器店内。

围拢的四周人群,对适才的一幕感到无限惊奇和欣慰,三三两两,低语喁喁的向四周散。

人群四散,玉器店内,又恢复到原先的静寂状态,极少数的人们,好似竟犹未尽,还在远处好奇的张望着。

大漠金鹰尤汉川,当着那么多的人,栽了一个永无翻身的斤斗,依他那种暴戾倨傲的个性,岂肯就此忍辱吞声听从曲玉枫的良言劝告,放下屠刀,择幽归隐,从此退出江湖!

他回到玉器店内,独自闷坐,越想心里越气,对曲玉枫可以说是恨之入骨,暗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意,一手掀起了一场腥风巨波,而他自己亦未能幸免,落个咳血而终的下场。

详情后文自有交待,此处暂且不表。

再说曲玉枫,因何独身一人来到了和阗城呢?回溯前文他施展一式“拂柳千影”,逼去了自称红衫婆子的老妇人,同时,那个面貌丑陋与他一路偕行,患难相助的少女,亦于此时留下了一首诗道相思,辞句凄衷的七言律诗不辞别去。

他看了少女留下的那首诗后,一股难言谕的惆怅黯然而之情,登时勇袭弥着他整个心胸。

良久良久之后,他才跃落地面,与淡笑书生柳四、瞽目神医、龙寒秋、张玫瑛,相偕反回‘古城子’。

有了灵蛇‘血线玉龙’,瞽目神医所中的三叶铁柳巨毒,哪还不是药到毒尽,几人在‘古城子’住了两天,待瞽目神医的体力完全恢复后,几人才分手道别,约定初夕之夜,在北疆莫愁堡会晤!

于次日早上,瞽日神医带着张玫瑛踏上了,远赴北疆的途程赶返莫愁堡。

他临行之际由怀里取出一本薄薄的绢册,递给曲玉枫,笑了笑并不说什么,事后他们打开一看才知道这薄薄的绢册,可说是瞽目神医的心血结晶,上面所载均为歧黄医理。

再说张玫瑛随在瞽目神医的身侧,—步一回头,向曲玉枫遥望过来,而她那双目之内,早已泪光浮动,不过她强行忍住,不让它流下来。

直到走出城外,视线受阻,再看不到曲玉枫的身影时,她才停止回顾,而她那满眶热泪,到此再也忍受不住,不由夺眶而出。

她哪里会料到,此一别几成永诀!

曲玉枫望着瞽目神医和张玫瑛,渐去渐远的身影,心里难免感到惆怅,黯然,心里默神两人—路平安。

龙寒秋此番远来回疆,是奉了他祖母东海神尼之命,办理一件不愿为外人所深悉后情!

他虽然不愿意与曲玉枫分开,但祖母之命难违,所以他硬着心肠,于当日的下午辞别柳四和曲玉枫,踏上以自己要走的途目。

他临别之际,一再叮嘱曲玉枫,无论如何,务必要在初夕之夜,赶到北疆莫愁湖会晤。

都走了,只剩下谈笑书生和曲玉枫两人,这时谈笑书生才详细追问曲玉枫,这三年的全部详情。

曲玉枫亦丝毫不隐的,备道详情。

谈笑书生神情肃穆,凝神静听,心里则暗暗替曲玉枫庆幸,最后他追问曲玉枫远来北疆的目的时。

曲玉枫似有难言之隐,嗫嗫有顷,也未说出所以然来,他只告诉谈笑书生,他回疆之行,是代恩师办理一件未了之事!

谈笑书生察言观色,—言就看出曲玉枫,并非不愿道出所要办理之事的详细内情,而是格于老人之命,不敢轻对人言。

所以,他也不再加以追问,免使曲玉枫为难。

第二天他将曲玉枫,领至一处人迹罕至的山林之内,命其将跟着老人所学的—切,一样一样的施展出来,其本意想凭自己所知,加以指正。

同时,在他的想像中,曲玉枫三年来所学的一切,不过是以诡异见称,不会深奥到哪里去。

然而,当曲玉枫将胸中所学,熟而不知名称的武功,一样样施展出来时。

只把谈笑书生看的,目定神驰,惊楞交加!

他万料想不到,曲玉枫所施展的武功招术,不仅诡异绝伦,并且探奥远博。

其中大部分是他见所未见,闻未所闻的盖代旷世绝学。

此时,他心里既惊且喜,就其仅中,他所深悉的招式计,加以解说。

其余命其日后请问他之授业恩师。

第二天谈笑书生,就带曲玉枫,漫游各地,以增见闻阅历。

于前月才与曲玉枫分手返回关中。

曲玉枫与谈笑书生相处在一起,也不过三四个月的工夫而他的一切—切,已较前往,有了长足的进步。

尤其为人处事方面,有着显著的不同。

而不像从前那么天真幼稚,而能谨慎仔细的处理—切事情。

就拿他戏弄大漠金鹰尤汉川,就是—个很显然的例子,老于事故喜怒而不形于诸色。

他因为对铁牛的至孝和诚直,产生了强烈的好感,故而临去之时,才拉着他一同走出城外。

他这种举动是别具用意。

曲玉枫拉着铁牛,一直走出‘和阗’城内,他望着身侧的铁牛,只见他衣衫破烂但掩藏不住他那健壮的体躯。

虬筋栗肉,英姿勃发,浓眉大眼,狮鼻阔口,仪表生得不俗。

铁牛亦正而好奇的,向曲玉枫觑视着,不知何故?他一见曲玉枫,内心里就对他生出无比的亲切好感!

四目相接,曲玉枫绽然一笑,亲切的问道:“铁牛哥,您的贵姓大名就叫铁牛嘛?”

铁牛闻言神情为这突问为之一楞,垂首沉思了—下,才低声说道:“我没有姓,铁牛是别人乱叫的,我的本名叫恨钊。”

他的语声虽然是那么低沉,但听起来,却令人感到平静已极,其中没有丝毫怒、怨、悲、恨的意味存在。

换句话,他在说这句话时,一定是尽量将激忿的情绪压抑下去,将满腹辛酸深埋心头。沉痛的泪水,向腹内倒流。

试想,人生在世,那一个人没有姓氏呢?如说没有姓的话,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隐因。

铁牛的回答使曲玉枫虽感到意外,他微思之下,已看出铁牛的身世是很温和奇惨,不愿引起他的伤心往事,遂将话题扯开,继续的问道:“钊兄,上住在哪里,小弟想登府亲见伯父伯母。”

他已经知道铁牛的本名恨钊,而“铁牛”两字,是外人替其取别号。

他为了表示尊重对方,才改称其本名。

铁牛并未立即接答,又伏首沉思有顷,才抬起头来,用手指着十数里外的一大片山林,低低的说道:“我没父亲,只有个双腿齐残的母亲。我和我母亲就住在那片树林的一座山洞里,我劝你还是不去我家的好。因为,我母亲很少接见外人,并且不欢迎你们汉人。”

他语声至此,突然停止没说下去。

曲玉枫已听出他话中的含意,但他抱着于穷究竟的心意,遂又笑着说道:“恨钊兄,没关系假若伯母,实在不愿见我的话,我就在门外,拜一拜她老人家,略进后辈的心意,绝不使她老人家生气。”

铁牛将头轻轻一点,默默的向那片树林走去。

就在这刹那之间,曲玉枫突然发现,铁牛的眉稍眼角,隐隐透露无限忧伤之情。

如果不是仔细注视的话,还真不容易看出来,这就证实他的猜想不错,铁牛的身世一定很奇惨!

铁牛虽然没练过武功,由于天赋本能行动却异常娇捷,约盏茶之久,两人已穿过那片树林,登上一座土邱。

曲玉枫伫立土邱,放目四射,只见远山近木,一片枯黄,满目苍凉,不由喟然喃语道:“秋深怨!”

这时,铁牛遥指着数百丈外的—座山洞,对曲玉枫说道:

“你看,我和娘,就住在这座山洞里。”

曲玉枫将目光收回,顺着铁牛指点的方向望去,果见在草木掩映之下有一座看来还不算太小的山洞。

在山洞的前面,是一大片广阔的山坡,在山坡上围着洞口,到处都是杂乱无序的青石堆。为数足有几千堆之多。

曲玉枫向那些青石堆,扫视一眼并未放在心上。

这时,铁牛突然问道:“曲玉枫是不是你的真名姓?”

曲玉枫毫不考虑的将头一点,正要应是,猛然想起自己身世,不由百感交集,暗道:“自己还一直在关心铁牛的身世,而又有谁来关心自己的身世呢?人家好坏还有一个母亲,有一个温暖的家,而自己呢?父母至今生死不明,天涯何处?才是自己的真正归宿?”

他思忖至此,不由感伤身世,热泪盈盈夺眶而出。

铁牛看的莫名其妙,轻轻拉他的衣袖,道:“玉枫兄,我乃山野粗人,如有唐突冒犯之处,尚请曲兄见谅。”

曲玉枫带泪将头连连摇动,道:“恨钊兄你误会了,我这感伤垂泪与你无关,我因一时感怀身世,想起生死不明的父母,而致丑态毕露,倒叫吾兄见笑了。”

他边说边举起衣袖,将脸上的斑斑泪痕急急拭去。

铁牛缓缓握住曲玉枫的一只手掌,无限关怀的说道:“玉枫兄你也用不着关心,只要伯父母还健在的话,总有一天你们一家会团聚在一起的。”

曲玉枫望着铁牛,感激的一笑,随在他的身后,走下土邱。

然而,就在他走下土邱,向前望去,只见适才还看得真真切切的那座山洞,现在却突然失去了踪迹。

同时,那一大片青石堆也……”

这种情形使他不禁感到万分惊疑,凝聚目光再度搜过去,情景依然如故!

奇怪!那座洞口与那一片青石堆,因何突然消逝不见。

铁牛拉着曲玉枫向前走了约数十丈左右,倏然顿止下来,向曲玉枫说道:“玉枫兄,你在此地稍候一会,我进去向我母亲禀报一声。”

他把话说完,冲着曲玉枫将手—扬,向前走去!

曲玉枫瞪着两只大眼,盯视着铁牛的身形,只见他晃了—下,就隐没不见,他心里就更感惊奇下已。

他微思之下,遂即恍然而悟,暗暗猜思道:“这洞门附近,难道摆有什么阵式嘛?”

蓦地!

他听到自铁牛隐没的方向,传来一阵隐含怒意的苍老语声,其中夹杂着铁牛的嗫嚅声!

可惜,那阵隐怒含意的苍老语声,音亮虽然很高,而是他却听不懂。

他只能辨听出是新疆的“维”族声。

这阵语声过后,突然沉寂下来,足有半盏热茶之久,才听到铁牛欢呼—声,接着用汉语说道:“谢谢老人家。”

语声刚落,曲玉枫就看到铁牛兴冲冲的跑了过来,离着好远铁牛就对他无限兴奋的说道:“玉枫兄,好不容易,才把我母亲给说服,破例答应允许你到洞里,和老人家相见!”稍停继道:“我自己记事以来,除了我和母亲外,你是第一个踏入我们寝居的山洞。换言之这廿年来,我母亲没见任何一个外人。”

曲玉枫一听,心里不由一楞,暗道:“天下之人,无奇不有,二十年的漫长岁月,不接见任何一个外人,那她的个性定是乖僻已极!”

铁牛又伸手将他拉住,并低声叮嘱道:“玉枫兄,你紧随我的身侧,不要乱走一步,不然,你就会迷失方向,永远走不出来。”

曲玉枫心里一动,低声问道:“恨钊兄,这是什么原因,难道……”

铁牛好像怕曲玉枫的问话,被他母亲听到,遂急忙将手冲着他摇摇,然后附耳轻声道:“你不知道,我母亲在洞口四周,摆了—座‘九数大衍’阵,变化莫测,厉害无比。无论任何人,只要—踏入阵内如无人接引的活,非生生闪死不可。”

曲玉枫为好奇心所使,边行边凝眸向前后左右打量着。

只见铁牛拉着他,在那—大片片青石堆中,绕来绕去,他并未发现什么特别奇奥之处!

他虽然没有发现什么奇异之处,但对铁牛的话,却深信不疑。

因为他早想到了这—点!

七转八绕,不过几句话的工夫,铁牛已带他穿过了那座利用青石堆,所摆下的“九数天衍”阵。

洞口就在眼前,铁牛恭声向洞口说道:“母亲客人来了!”

“钊儿,请他进来。”讲的虽是汉语,听起来却感到异常。

曲玉枫随在铁牛的身后,踏步走进洞口,在他的想像中铁牛的母亲一定是一个凶巴巴冷冰冰的老年妇女。

孰知,他一望见之下,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

只见一个年约四旬左右,品貌秀丽风殒犹存维族装束的中年妇女,坐在一张两侧有轮的木椅上。

这时他完全推翻了原先的意测。

赶忙上前—步,冲着妇女双膝一跪的说道:“小侄拜见伯母!”

中年妇女操着生硬的汉语,对铁牛说道:“钊儿,快将这位客人拉起来。”

中年妇人,睁着一双神光湛湛的双睛,在曲玉枫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才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温和的问道:“阁下,高姓大名?”

“小侄姓曲名玉枫。”

中年妇人将头一点,又问道:“小友家住那里,府上还有什么人。”

曲玉枫黯然低声说道:“伯母,不瞒您老人家说,直到如今,小侄对自己的身世,还是讳莫如深,因为自小就与家人分散!”

铁牛的母亲轻“噢”一声,慈爱的说道:“可怜的孩子,愿上苍见怜,使你一家早日团圆。”

她虽然出身异族,但一举一动都显示出她有很好的教养、文静、端装,令曲玉枫对她生出无限慕亲切之感的。

这时,她习惯而自然的用双手、轻轻推动着座椅两侧圆轮。

座椅随势向前慢慢的移动过去。

曲玉枫亲切而好奇的向她望着,当他的两道目光,看的到她那两条僵直的双腿时,心里—动暗道:“这半年来,我不断的研读,华老前辈所赠送的那本载有岐黄医术的绢册,已稍具心得,何不试试看,也许能收到预想不到的效果。”

他心意一决,丝毫不考虑的说道。

“伯母我看您老人家的双腿,浑转不灵,定是患有疑难痼疾之因。小侄略通医理,愿尽已所能,为您老人家着手疗疾,不要先请伯母说出患疾之因,小侄方能对症施术。”

在他的想象中,这慈爱可亲的异奇老太太,闷言定会喜形于色。

孰料这事情的发展恰恰相反!

她的脸色在其语声甫落中,突然变的,变的惨厉愤忿已极,玉手指着曲玉枫,厉声怒吼道:“不要!不要!你给我滚,滚……”

铁牛见状,神情亦为之—变,急忙走至母亲的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哽咽道:“娘,请你老人家静一静,听孩儿说曲玉枫是一声好意他绝对未存,揭发您老人家隐痛往事之意!”

曲玉枫被骂的感到一阵难堪,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委屈,剑眉一阵轩动已经到了唇边的顶撞之语,又欲忍了回去。

这时,铁牛的母亲,把铁牛紧紧抱着,凄欲绝咽泣成声!

良久,良久,之后这母子三人,才从悲动中清醒过来的。

铁牛用手臂拭去脸上的泪痕,望着曲玉枫,无限歉疚。说道:“玉枫兄,适才小弟多有冒犯,兄弟实感愧不安,望吾兄,大量海涵。”语声至此,稍停继续说道:“吾兄如能治疗家母的腿疾,小弟就如同身受,永铭于心,原效犬马之劳,以答谢吾兄的隆恩盛情。”

曲玉枫急急的接着说道:“恨钊兄,言重了,小弟惭不敢当。”

铁牛的母亲,亦停止咽泣,一言未发,两道充满了歉疚不安,与请谅之情,盯在曲玉枫脸上。

曲玉枫报以微笑,上前一步,蹲在她的身侧,目光不停的在两条小腿上仔细的慎重,才慢慢的直起身来。

只见他剑眉深锁,脸现愁容,目光遥注洞外天厉久不瞬。

此时,他的神智已完全进入沉思中。

足有盏茶之久,他才将目光缓缓收回,望着紧立在身侧铁牛,又沉吟了—下,才低声说道:“恨钊冗,据我诊察的结果,伯母她老人家的双腿是的因饱受极寒所致。

双腿以下经脉皱折,气血不足,再者,时隔过久诊治起来异常棘手……”

铁牛急急的插嘴问道:“玉枫兄,你看还有没有希望。”

“希望是有,不过,要费时甚久。”

“时日长短没关系,只要能将家母的腿疾治好,那我……”

“曲玉枫望着他,苦笑—声打断他的话头,道:“恨钊兄你不要高兴,究竟能治否好伯母的腿疾,直到如今,我是毫无把握,再者,我……”

略顿,脸现为难之色,思吟有顷才接着说:“再者,我身边尚有要事待办,不能在此地滞留过久。所以,我想暂时离去等将身边之事告一段落时,再为伯母疗疾。”

铁牛一听,心田深处刚刚升起的一线希望,亦随这化为乌有。

他心切母病,不由暗暗想道:“他此一去,何年何月?始能重来此地,万一发生意外之变,岂不错过大好良机,悔恨终生”

他忖思至此,情急之下,不由“噗通!”—声,跪在曲玉枫的面前,连声的求告道:“玉枫兄,无论如何求情你留下来,代家母疗疾,大恩大德,我是生死不忘,永铭于心。”

只说得声泪齐下,曲玉枫对他这份孝心深受感动,忙伸手把他拉起来,并急急的说道:“恨钊兄,我答应你,决心留下来,替伯母疗疾,直到伯母她老人家的玉体,完全康复后,我再离去。”

铁牛大喜若狂,竟破涕为笑!

紧握着玉曲枫的一只手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因狂喜引起的感动之情,尽溢言表。

曲玉枫笑着轻轻一拍他的臂膀,道:“恨钊兄,我这时出去一趟,在天黑之前一定返回,”

铁牛的母亲,这时,也无限感激的望着他,可是,依然没有说话。

而双目之内的泪水如却,决堤之水滚滚而下。

曲玉枫心地仁厚,他不忍心使铁牛失望,才勉强为其难的答应留下来。

然面他又那里会想得到他却因此跳过了未来一场生死大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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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东楼《侠者》作者: 于东楼 类别:武侠全集 状态:已完结开封总捕秦喜功并非好大喜功的人,他夜以继日的亲自苦守住进出大牢的唯一通道,只不过是尽自己的职责,想替顶头上司杨大人保住顶上的乌纱帽而已。杨乾晋杨大人是康熙年间的第七任开封知府,由于为官清正,又难得是个汉人,所以深获城中的百姓和属僚们的爱戴。但关在大牢里的那两个人犯也是汉人,而且是“日月会”里的精英人物,铁定是武林同道急于舍命抢救的对象。是以秦喜功不仅自己不敢离开大牢一步,并将手下三百八十六名精悍捕快全部安置在府衙四周,只希望在朝廷派出押解人犯的高手抵达之前,不发生任何事故。讵料最令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临夜二更竟有六名黑衣蒙面人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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