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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子夜惊变

施鸣峰展使载自“月华玄镜”,“赤比九式”绝学破“循天回地十一式”鞭招,将雾林黑狐罗玉英伤倒在地上。

“南天堡”堡主“雷火金轮”吕奎,伴同大漠称雄“八荒天地盟”中“地龙”孙七来到练武场!

孙七朝地上哀哼的罗玉英看了眼,“嘿嘿”笑了道:“这孩子老夫平时把她纵惯了,该让她受点教训才是!”

“地龙”孙七用“孩子”两字称罗玉英,殊出施鸣峰和“铁瓦寨”寨主摘星移月范平两人的意料之外!

难道他们是父女俩?

或者是师徒俩?!

“地龙”孙七冷冷地笑了笑,滚动一堆肉团似的身体,到雾林黑狐罗玉英的跟前,大声道:“英儿,别赖在地上丢人啦,起来吧,吃亏就是便宜!”

罗玉英从地上起来,两眼吐出如寒冰似的凌芒,朝施鸣峰咬牙死盯了眼,扭身向宾馆一隅走去!

“地龙”孙七仿佛某种含意地向罗玉英说此话,施鸣峰、摘星移月范平两人听得不禁暗暗一怔!

雷火金轮吕奎扪须含笑地向范平道:“范老,孩子们的事情,别看得太认真了,咱们到大厅去谈谈吧!”

范平颔首笑了笑,即对施鸣峰道:“鸣儿,咱们来此作客,你不能再闹事了!”

施鸣峰垂首恭顺地道:“是,义父,鸣儿知道!”

“地龙”孙七摆动肉团似的身体,一滚一滚走在前面,雷火金轮吕奎伴了范平往大厅走去。

施鸣峰见范平等众人走后,带了赵武、林虎两名随从武生,往昨天和李映红、莫八两人相约的酒店走来!

路上,施鸣峰狐疑的向两名武生道:“赵武、林虎,寨主爷怎会知道我在练武场的事情?”

林虎向赵武看了眼!

赵武垂首不安地道:“小的看这姑娘好凶,生恐少寨主吃亏,才奔去宾馆禀报寨主爷的!”

施鸣峰含笑感激地说:“多谢你们两位关心!”

喟然地轻叹了口气,又道:“这少女虽然阴毒至极,我没有几分把握,亦不敢去惹她!”

施鸣峰跟两名武生谈说时,已到那家酒店,接待人员和伙计殷殷招待入座,他转首朝四下看了眼,发现莫八、李映红尚未来酒店。

就在他眼神一瞥过处,看到一个身穿玄黑缁衣的老尼姑,带了名妙龄少女,出店门而去。施鸣峰暗道:“原来妙乙老前辈师徒俩,已来‘南天堡’!”

他的桌座,面对了酒店大门,一个人举杯独酌,不多时,忽见店门一暗,竟是梁上伸手莫八。

施鸣峰正想招呼时,却见莫八一对眼珠朝酒店大厅滑溜溜打了一转,匆匆出店门而去!

他看得心里称奇不已!

“莫大哥知道自己在这家酒店相候,怎地来了又转身出去?”

施鸣峰正值沉思时,梁上伸手莫八走前,后面跟了花婆李映红,两人进店门来,这时忍不住唤叫道:“婆婆、莫大哥,我在这里正等你们呢!”

梁上伸手莫八面对了他方向走近来,呲牙咧嘴“嘻嘻”笑了说:“兄弟,你不叫咱们亦过来啦!倒要你久等了!”

两人添杯筷入座,施鸣峰不禁诧异问道:“大哥,你方才来了,怎么又转身出酒店去呢?”

莫八朝李映红望了眼,边吃边说:“老鼠怕猫,你莫大哥方才探看那只老雌猫走了没有!”

他正待说下去时,李映红眼睛一瞪道:“小偷儿,你说老娘是老鼠?”

施鸣峰听得困惑不已!

莫八冷冷道:“老相好,别在自己脸上贴金了,不是老鼠干嘛看到她在就不敢进来?”

花婆李映红气咻咻的道:“小偷儿,老娘来这里‘南天堡’是客,给疯尼姑缠住大打出手,这还像什么一回事?!”施鸣峰听到这里,才始理会过来。

“原来方才疯尼妙乙师太在座,李婆婆才没有进酒店来!”

梁上伸手莫八还是冷然道:“老相好,算你有理啦,以后可别再劳驾咱莫八替你‘探子’了!”

花婆李映红涨红了脸,大声道:“小偷儿,做了一点事就讨人情,老娘看你这辈子小偷儿做定了!”

两人唇枪舌剑,喋喋不休时,施鸣峰听得抿嘴一笑,就把自己刚在练武场跟罗玉英的经过说了遍。

莫八豁然道:“原来刚才那边练武场围了大堆人,还是你兄弟跟‘神州五女’之一的罗玉英在演戏!”

花婆李映红喟然不已地接道:“这次吕老儿寿宴中,有‘大漠四煞’的‘八荒天地盟’中‘地龙’孙七来‘南天堡’,眼前演变可不简单了!”

“本来就不简单嘛!”莫八冷冷的接上一句,旋首朝四下看了眼,这时午膳时间已过,酒店厅上客人,稀少冷落,他才始悄声地又道:“兵家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依我莫八之计,不如先一探虚实,到时亦有个准备!”

梁上伸手莫八说出这话后,三人围桌轻语了半晌,这时只听花婆李映红点头道:“咱们就这么决定吧!”

莫八“嘻嘻”笑了道:“老相好,我莫八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还能用得到它呢!”

施鸣峰的桌面对门口,这时店门一暗,前后衔尾进来三人,显然他们不是同道的,是以各人找了座位坐下。

花婆李映红眼神流转之际,显出惊愕意外之色!

施鸣峰悄声诧异地道:“婆婆,你认识他们?”

李映红追忆地说:“落坐墙沿桌上的银须白发老头儿,江湖人称‘河川翁’鲍环,老身虽跟他并无渊源之交,知道他一点底细。这老头儿久是水道武林中的一位杰出人物,统率湘、鄂、蜀、皖四省二百一十四分舵,从他身份说来,该是江湖水道上一位盟主了……”

她摇了摇头,殊感困惑地道:“吕老儿六十寿宴,居然把他亦请了来!”

施鸣峰指了大厅进深一桌,悄声又道:“婆婆,方才进来这位穿着水火道衣的老道长,你老人家可知道他来历?”

花婆李映红侧目掠过一瞥,道:“这牛鼻子老道,是鄂南五老峰‘上德观’主持‘玉面真人’妙清,江湖传闻这老道士手上一套剑法可不含糊!”

施鸣峰接着又道:“最后进来那个四十开外的中年武生呢?”

李映红摇头道:“这黑脸大汉,老身不知道他底细了!”

梁上伸手莫八“嘻嘻”笑了笑道:“兄弟,提起此人,该问你莫大哥啦!”

施鸣峰稚然地道:“大哥,你说他是谁呀?”

莫八手摸短须,不搭边际的道:“这家伙来自陇地,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绿林巨寇,嘻嘻!你大哥还在这个江洋大盗身上发个利市,占过便宜呢!”

吕奎自负得意地笑了说:“不用孙前辈费心,自余芳拿到‘雨花散’后,一切准备妥善,只待‘寿宴之日’而已!”

施鸣峰从“雷火金轮”吕奎话里,提到“余芳”两字,心头不禁又是一怔,暗暗嘀咕道:“过去在‘清河塘’小镇酒店内,遇到‘佛心毒医’虞冲,跟他鬼鬼祟祟谈话的那名武生,亦叫‘余芳’!”

这时,雷火金轮吕奎喟然感触地在道:“老夫这桩大事成后,尚有一件遗憾的事!”

“金戈叟”房震诧异接问道:“吕堡主所指何事?”

吕奎朝在座的人拢过一瞥,道:“这里数位俱是老夫江湖知己同道,是以老夫不敢隐瞒,‘南天堡’珍藏‘彩石神斧’,此乃是把锋世珍异的仙家神兵,能磕断天下任何宝剑,而这口神兵唯一克星,却是‘欧冶圣剑’!”

窗外施鸣峰听到这里,体内血流沸腾,恨不得把雷火金轮吕奎找出来,问他一个究竟!

“金戈叟”房震豁然道:“原来吕老所说遗憾之事,是指此口‘欧冶圣剑’!”

“地龙”孙七接上道:“吕堡主,你不必再探听此‘欧冶圣剑’的下落,据老夫所知,此剑已沦入‘梦巫城’中了!”

施鸣峰听得暗暗震惊不已。

“我父三年前携带‘欧冶圣剑’离‘碧海庄’,迄今三年行踪不明,如果依照‘地龙’孙七说来,此剑已人‘梦巫城’中,难道我父亲行踪之谜,亦在‘梦巫城’中!”

施鸣峰想到这里,禁不住轻幽的叹了口气!

他这缕声息吐出,旁边花婆李映红阻止不及!

“南天堡”议事厅里这几个老人,俱是今日武林中绝世高手,听视敏疾至极!

施鸣峰这响叹息声出,厅房里雷火金轮吕奎,峻声冷厉地道:“窗外何人?”

花婆李映红见自己两人行迹败露,立即手牵施鸣峰,疾驰逸去!

几乎同一刹那问,窗户推开,四条身形电射似地破空飞出!

“南天堡”自吕奎摆下寿宴之日后,生恐意外惊变,是以布防森严至极,四条身形破空飞出,后堡里布防的岗哨,立即出动起来!

花婆李映红虽是一位盖世侠隐的风尘奇人,此时此地,带了施鸣峰惊恐之余,暗暗叫苦起来。

突然间—“南天堡”贴向九嶷峰腰最里深处,传来一缕缕、一阵阵的怪响!

一阵杀猪时的肥猪吼叫声!

“南天堡”廊宇衔接,广厦千间,是个豪富之家,难道会是宰猪屠场!

接着,狗叫声起!

好像有无数饿狗,在抢夺一根肉骨头,听得使人心烦意乱!

又是一阵猫叫声起!

仿佛花猫叫春,大群的猫在争风吃醋,紧接着,一阵骏骑嘶吼声!

“唏聿聿!”

“唏聿聿!”

一阵怒马嘶吼声中,音响朝大厅方向逼近过来!

雷火金轮吕奎等四人,破空飞出搜找敌踪,突然给这阵怪响错愕怔住!

“金戈叟”房震诧异地道:“吕堡主,你‘南天堡’里还豢养了这么些猪、狗!”

“河川翁”鲍环同他们三人站立屋瓦上,亦不禁瓜疑地道:“吕主,尊处深更半夜,怎会杀起猪来啦?”

雷火金轮吕奎心直震惊不已,听两人说出此话,脸上不由火辣辣发烧起来!

马嘶声响渐渐逼近,“地龙”孙七大声道:“吕堡主,可能偷马贼来‘南天堡’,把马厩里坐骑都牵走啦,我看不必搜找敌踪,把偷马贼抓住行啦!”

雷火金轮吕奎憋了半天,始道:“‘南天堡’马既设在前面,后端都是院子、树林,怎会有坐骑出现呢?”

他喃喃地说到这里,大声吩咐众护院、堡丁道:“你等不必往前面追踪,快到‘南天堡’后厢抓偷马贼去!”

两人在大厅窗外行藏败露后,身形闪晃,急展轻功,花婆李映红同了施鸣峰,急往摘星移月范平的宾馆而来!

就在这时候,“南天堡”贴近九嶷山一带,一阵猪叫、狗叫、猫叫和马嘶声接连响起!

“南天堡”所有护院、岗哨的注意力,移向后端一带而去,施鸣峰、花婆李映红始安返宾馆!

两人身形飘落宾馆,摘星移月范平澈夜未眠,见他们回返,就即问道:“你们此去探得情形如何呢?”

施鸣峰掩上门窗!

花婆李映红道:“果然不出过去‘铁笔神算’屠牧所料,吕老儿可能在他寿宴时,沐猴而冠,自封武林盟主!”

范平冷笑道:“牛蛇鬼神,跳梁小丑,看他们如何演出这场闹剧?”

李映红道:“这事显然事前已有布置,设下云诡波谲的阴谋圈套,正如‘河川翁’鲍老儿所说,他带来一百余名属下的分舵主,到时这老头儿提出这主意,黑道上牛蛇鬼神相应拥护,跟他属下的虾兵蟹将挥旗助威,岂不大事告成!”

摘星移月范平摇头道:“李道友,掩耳盗铃,岂能成得大事,这次吕老儿寿宴上,还有不少武林正派人士赴会,岂容他们胡作胡为!”

施鸣峰道:“义父,你老人家可知‘雨花散’此物?”

“‘雨花散’?”范平诧然摇头,道:“鸣儿,你提起‘雨花散’,是什么回事?”

施鸣峰就把方才议事厅中吕奎的话了遍,道:“义父,‘雨花散’极可能是种毒物,吕老儿在寿宴上,酒菜里暗中施下手脚,来除掉他异己的人!”

范平缓缓颔首道:“鸣儿说的有几分可能,要是吕老儿施下这手,他把咱们这些临风霜的老江湖未免看得太没见识啦!”

说到这里,即向施鸣峰道:“鸣儿,为父话虽此说,你寿宴上吃喝时,还得随时注意才是!”

施鸣峰点头道:“鸣儿知道!”

他狐疑地向范平又道:“义父,刚才听‘地龙’孙七有说,‘欧冶圣剑’现在‘梦巫城’,你老人家可知此事?”

范平喟然摇头道:“江湖传闻中的‘梦巫城’,只知道有这么一处地名,迄今这些年来,还没有知道这地点所在!”

“欧冶圣剑”乃是天下武林所瞩目的一口仙家神兵,“圣剑”落入“梦巫城”中,更是一桩扑朔迷离,不可思议的事了。

施鸣峰听得黯然沉痛不已,心道:“照此说来,我父‘量天玉尺’施维铭行踪,亦成了桩百思不解的疑团了!”

梁上伸手莫八眼青鼻肿,一身泥巴,踉踉跄跄从外面进来!

众人看得一惊,范平诧异问道:“莫英雄,你怎会弄成这等狼狈模样?”

梁上伸手莫八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泄了半截气地道:“唉!我莫八英雄不配,‘狗熊’还差不多,乌墨漆黑的树林里,跌得我好惨!”

众人听莫八此话,才放心过来,原来他一身狼狈模样,不是遇着意外,是摔了跟斗之故!

莫八把手上“竹杆筒”猛朝地上一扔,恨恨的又道:“吹竹筒声啸,差点把我莫八的命亦吹掉!”

摘星移月范平殊感惊愕地道:“方才‘南天堡’四下传出的猪叫、猫叫声,都是这根竹筒里吹出来的?”

“唔!”莫八有气没气的应了声,说:“不然,兄弟和老相好还会给他们顺利脱走!”

他朝自己额上隆起的大块肉疙瘩摸了把,又道:“这些牛蛇鬼神可真厉害,朝了我竹筒声啸的方向搜找过来,我莫八手上功夫差劲,打不过人家,只有‘逃’!乌墨漆黑,高低不平的树林里,逃不快,摔跟斗,摔得我好惨!”

施鸣峰见他这付蓬头垢脸,指手划脚的神情,忍不住“噗!”的笑出声来!

莫八瞪直眼大声道:“好小子,你莫大哥为了你们两人,差点把命丢掉……你……你……还笑得出来!”

旁边花婆李映红冷冷地接上道:“人没有摔死,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梁上伸手莫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般,恨声不迭的道:“老相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你好狠心!”

李映红紧绷脸,还是冷冷道:“好心人还会去做见不得人的小偷儿啦!”

梁上伸手莫八听得眼皮连翻,真是气结,他冷冷“哼!”了声,道:“老相好,你诅咒我,嫌我莫八是小偷儿,想另结新欢啦!办不到,可别梦想!”

莫八说出这话,施鸣峰、范平忍俊不住,纵声大笑起来!

花婆李映红听得这话,脸色骤然通红,满脸鸡皮疙瘩,闪出一点一点红光,跺了下乌木拐杖,大声道:“你这嚼舌根的小偷儿,老娘这把年纪,足可做你祖奶奶了,你敢说出这话来,这根拐杖怕不把你捣成肉酱?!”

摘星移月范平含笑劝阻道:“天色快亮了,两位休息吧,别再唇枪舌剑了!”

“南天堡”堡主“雷火金轮”吕奎寿宴之日!

豪华富丽的大厅上,红漆大柱,明窗四围,雪白的粉墙上,挂满了一幅幅祝贺寿星公的帏轴壁联。

大厅占幅百余丈方圆,足可排下数十桌酒筵,正中龙飞凤舞,笔劲浑圆,一个硕大无比的金色寿字!下面一张红漆桧木横桌上,寿烛高燃,耀目生辉,真是气象万千,富丽无比!

大厅左右,两座美仑美奂的偏厅!

原来这次赴宴“南天堡”,接获“雷火金轮”吕奎“请帖”的,有东至海外三岛,西及大漠草原,南达苗岭边陲,北到辽东长白等地俱是当地极负声誉的武林人物!

是以,中央大厅所排设的酒筵,都接待执有吕奎请帖的知名之士!

可是有不少江湖人物,却是慕名拜访,甚至附龙攀风,来“南天堡”赴宴“雷火金轮”吕奎寿宴的,故左右两座偏厅,专是接待这些人物所用!

施鸣峰与“东寨,铁瓦寨”“摘星移月”范平,有义父子名份,亦是少寨主身份,他随同义父入席大厅!梁上伸手莫八与“西寨,羽虹寨”“剑山游龙”孟鸿元称兄道弟,穿着一袭方巾儒衫,不知底细的人,还以为是孟鸿元贴身二爷,是以,他有孟鸿元的护身符后,亦入席大厅!

花婆李映红乃是目下大江南北极负声誉的人物,她有“雷火金轮”吕奎请帖,可是她怕撞见“疯尼”妙乙师太,莫名其妙下又会斗起一场激战,所以她紧随施鸣峰等众人的一秋!

大厅上飞觞把盏,猜拳豁令,热闹非凡!

施鸣峰的一张大圆桌上,他们找自己伙伴“东、西寨”两位寨主,“剑山游龙”孟鸿元,“摘星移月”范平,花婆李映红,梁上伸手莫八,和施鸣峰自己凑上五人!

另外临时凑成一桌八人之数的,在互相报名之下,一位是来自黔地的“金笛子”乐华,此人年在四十开外,衣着文生儒衫,潇洒脱俗,令人一见有亲切之感!

第二个蜂腰猿背,面目狰狞,从他年事看来,也在四五十岁之间,他自己报出名号叫“铁背狼”殷洪!

贴近“铁背狼”殷洪座位的,是个身穿长衫,脸庞削瘦,年在五十开外的老者,他自称“瀚海石虎”竺英!

梁上伸手莫八,一杯在手,顺口下肚,不管生张熟魏,就会一见如故的聊谈起来,是以,这桌上有他在座,更显出热闹气氛出来。

摘星移月范平昨晚经施鸣峰,说出“雨花散”这个离奇的名称后,凭他浪迹江湖数十年的经验,吃喝之际,生恐遭人暗算,处处慎神留意!

莫八举起酒壶,替“瀚海石虎”竺英斟满杯酒,恍若故友重逢似地举杯相邀起来,他吞了一口酒,醉眼惺忪地道:“竺老兄,我莫八猜得不错的话,你有‘瀚海石虎’的称号,尊驾一定来自大漠草原?!”

竺英微微一笑,点头道:“正是,竺某来自塞外草原!”

范平听得暗暗一怔!

施鸣峰陡然笑问道:“莫大哥,你怎会知道这位竺英雄来自大漠草原?”

莫八呲牙笑了笑,说:“傻兄弟,这还用问‘瀚海’就是‘沙漠’,这位竺老兄是沙漠上的一只石虎,当然来自塞外地带啦!”

瀚海石虎竺英朝他含蓄地看了眼,颔首道:“莫英雄江湖阅历丰富,竺某钦佩之至,此番竺某赴宴‘南天堡’,是‘地龙’孙七前辈同道来此!”

花婆李映红听得心头一震,朝他死盯了眼!

摘星移月范平心里暗暗嘀咕:“这个‘瀚海石虎’竺英,与‘地龙’孙七同道来此‘南天堡’,显然是‘八荒天地盟’中心腹之人!

他跟我们一桌吃喝,鸣儿所说的‘雨花散’毒物,不可能会掺和在酒菜里面,不然,他岂不同样遭受所害?!”

范平想到这里,旋首朝热闹的大厅上拢过一瞥,心里不由称奇起来,暗道:“吕老儿此番如何使出他这付阴毒手腕呢?”

梁上伸手莫八不甘寂寞,醉眼惺忪地朝这名形相狰狞的“铁背狼”殷洪看了看,咧嘴“嘻嘻”笑了道:“喂,殷老兄,酒逢知己干杯少,来,咱莫八敬你一杯!”

铁背狼殷洪憎厌地瞪了他眼,却不敢恶言得罪对方!

须知,赴宴“南天堡”,握有堡主雷火金轮吕奎请帖,列席大厅上的,不会是江湖上泛泛之流!

这名殷洪大汉,当然不会知道梁上伸手莫八跟了“羽虹寨”寨主孟鸿元,做他二爷才列席大厅酒筵上的,是以不敢开罪他!

殷洪朝他扫了眼,冷冷道:“殷某蒙尊驾敬酒,却之未免不恭,不过需以十大杯酒为例!”

莫八听得一震,睁大了一对醉眼,大声道:“一次喝下十大杯?”

“嘿嘿嘿”铁背狼殷洪笑了笑,说:“否则殷某恕不奉陪!”

梁上伸手莫八搔了搔后颈,突然豪气干云的大声道:“十杯就是十杯,我莫八喝酒从来是不输人的!”

他换上大杯后,果然跟这名殷洪大汉,一杯一杯对喝起来!

施鸣峰看得暗暗担心:“莫大哥这样大口牛饮,非醉倒不可!”

梁上伸手莫八跟这名殷洪大汉举杯赌酒,“咕嘟!咕嘟!”果然把十大杯酒灌进肚里!

铁背狼殷洪纵声大笑道:“好酒量!好酒量!”

莫八衣袖拭了拭嘴唇边酒渍,呲牙咧嘴“嘻嘻嘻”地向施鸣峰道:“兄弟,你你莫大哥酒量如何?!”

施鸣峰只有朝他苦笑点头!

他发现“莫大哥”的一对惺忪醉眼,已眯成一条线缝,眼皮连翻,摇摇晃晃,显然已有九分醉意。

这时

中央主座一席上,银须白发的“河川翁”鲍环,离椅站起,旋首大声道:“诸位,趁此‘南天堡’堡主吕老英雄六秩寿庆盛宴中,老夫叨扰一杯寿酒外,向在座嘉宾,提出一个武林中人所极关心瞩目的事!”

河川翁鲍环说出这几句话,一片酒令喧哗的大厅上,顿时宁静下来!

河川翁鲍环接着再道:“天下武林万源归宗,不能一日无主,吕堡主名重武林,四海布道,在我辈中显然是位杰出人物!

是以,趁着此番吕老寿宴之际,老夫提议,恭请这位‘南天堡’‘雷火金轮’吕堡主,作一代武林盟主!”

河川翁鲍环简单的把这几句话说后,大厅顿时哗然!

原来,享誉武林,“东、西寨”寨主,主盟江湖身份,列席中央主座无疑,可是他两人,既知吕奎怀此云诡婆谲的阴谋,不愿参与其事,就故意显出谦冲之意,坐在施鸣峰等一席上!

鲍环说完此话,东西寨主含蓄地相对笑了笑!

这时,大厅四围,哄起一阵赞同的声音,同声在道:“鲍前辈说的甚是!”

“赞同鲍总舵主的提议!”

“吕堡主德高望重,人灵地杰,配称一代武林盟主!”

人声鼎沸,一片纷乱时,中央主座突然站起一人!

施鸣峰注目看去,身穿水火道袍,年有六十开外,曾在酒店里看到的鄂南五老峰上德观观主‘玉面真人’妙清!

妙清含笑缓缓地说:“鲍总舵主所说之话,老夫虽表赞同,却不能草率从事,一代武林盟主乃是众望所归,天下武林中人所推举的!此日吕堡主六秩寿宴,柬邀武林同道来此‘南天堡’,老夫不敢言过其词,不过赴宴人物中,可说天下武林精萃,已云集‘南天堡’大厅!”

妙清老道说到这里,一扪颔下清须,朝大厅四围含笑的拢过一眼,接着道:“是以,若请‘南天堡’吕堡主,职任一代武林盟主之事,不妨诉之会议,嘉宾中是否决定!”

妙清老道说出此话,大厅一片赞欣声起!

“东、西”寨主“剑山游龙”孟鸿元、“摘星移月”范平亦不禁朝妙清老道多看了眼!

施鸣峰悄声向李映红道:“婆婆,这位老道长说的话,倒有几分道理!”

李映红冷冷道:“谁知道他们在玩的什么鬼把戏!”

玉面真人妙清坐下后,突然“嘿嘿”一阵大笑声起!

众人瞩目看去,原来是来自大漠草原“八荒天地盟”中的“地龙”孙七,已离椅站起的大声道:“老夫来自大漠草原,中原武林情形不甚清楚,不过这位妙清道长所说的话,老夫听之十分赞同,职任一代武林盟主之事,该有天下武林中人会议决定才是!”

“地龙”孙七说完此话,含笑向中座的雷火金轮吕奎道:“吕堡主,你该向武林同道交待几句才是!”

雷火金轮吕奎笑着缓缓站起,抱拳向四座作了个揖,始道:“老夫蒙武林同道抬爱,推荐一代武林盟主,正如妙清道长所说,不能草率从事,需取得天下武林的会议决定!”

吕奎说出此话后,大厅又一片宁静下来!

雷火金轮吕奎朝大厅四座看了一匝,接着道:“推举老夫作一代盟主,会议决定之事,老夫想出一个极公正浅明的办法,可作在座诸位作个参考!”

说到这里,从桌上拿起不到寸宽,有两寸长的红、绿两纸,一手又拿起一只小型封袋,又道:“决定老夫是否能成职任一代武林盟主,就在此红、绿两纸上!”

雷火金轮吕奎说这话,大厅一部份人不由错愕怔住:“小小两张红、绿纸笺,能决定一代武林盟主的产生?”

吕奎接着道:“待会老夫吩咐堡丁在座每位送上红、绿纸笺两张,和小封袋一枚,诸公决定老夫职任一代盟主之事,是则绿笺放进小封袋里,如果老夫不配充任武林盟主,请在座诸公,将红笺放进封袋里!到时老夫在诸公前,当场检点红、绿纸笺多寡,如果封袋里绿笺之数,有两倍红笺之上,老夫蒙诸公抬爱,勉力充任一代盟主,融另选能者,老夫谦退,此事就可作为罢论!”

“西寨,羽虹寨”剑山游龙孟鸿元听得连连点头,朝范平示意地看了看,心自忖道:雷火金轮吕奎想出此法,不失为贤明公平之举,外间怎会流传他施云诡波谲阴谋,有排除异己之心?”

摘星移月范平心里亦不禁暗暗纳闷:“鸣儿夜晚探得吕老儿用‘雨花散’毒物,想毒害武林正派人物之事,谅来不会虚言,现在吕老儿说的话,却是冠冕堂皇,还倒令人百思莫解了!”

雷火金轮吕奎十分郑重地又道:“在座诸公以红、绿纸决定武林盟主,此事有关今后武林数十年的命运,是以老夫不得不郑重提示诸位!诸公拿到红、绿两纸后,切莫犹疑不决,如决定舍红取绿,或是使用红笺,就即将纸笺放进封袋里,千万别取了红笺又改易绿笺,或是决定绿笺,又换了红笺,应当机立断,将一种纸笺放进封袋里就是!”

吕奎不厌其详的反复解释,在座众人听之,不但没人感到厌烦,却使人发现他有处事郑重之处!

施鸣峰狐疑地悄声问李映红道:“婆婆,这是怎么回事,跟夜晚咱们探听到的话,却不一样嘛?!”

花婆李映红心里亦不禁暗暗称奇:“吕老儿搞的什么玄虚,把老娘弄糊涂了!”

她想了想,道:“孩子,咱们看他这出戏如何演下去就是了!”

梁上伸手莫八眯成一对惺忪醉眼,醉话连篇的喃喃在道:“好酒,好酒,酒逢知己干杯少,来!再一杯!”

这时,堡丁奉了雷火金轮吕奎吩咐,分拨十数名,大盘堆了一叠厚重的东西,顺向每一张桌子推过来。

走进施鸣峰跟前时,他才始看清楚,原来大盘上盛放着一叠有四五见方的硬纸板,纸板上有红、绿两纸一角黏上,旁边放有一叠封袋!

一名堡丁走到施鸣峰一桌跟前,每人前送上一份纸板,一只封袋!

施鸣峰拿了纸板,向李映红道:“婆婆,咱们把哪一色纸笺放进封袋里?”

花婆李映红一手拿了硬纸板,朝同桌众人环顾一瞥,“东,西寨”范平、孟鸿元两人,朝她示意的点了点头,只见他们用食、拇两指,揭起红笺撕了,塞进封袋里。

那位同桌的“金笛”乐华,抿嘴微微一笑,用手指揭下红纸笺塞进封袋,李映红瞪眼朝“铁背狼”殷洪,和“瀚海石虎”竺英看去,他们两毫不迟疑地把绿纸笺放进封袋里!

李映红嗤之以鼻,冷冷“哼!”了声!

梁上伸手莫八醉眼迷糊,随手撕下绿纸笺塞进封袋!

花婆李映红看得怒眼圆睁,大声骂道:“该死的小偷儿,总有一天会淹死在酒缸!”

莫八给她骂得迷迷糊糊,咧嘴“嘻嘻”笑了道:“老相好,泡在洒缸里的味道,可真不错呢!”

李映红“啐!”了他一声,冷冷道:“小偷儿,老娘现在不跟你拌嘴呢!”

接着向施鸣峰道:“孩子,把红纸笺塞进封袋里行啦!”

施鸣峰用食、拇两指揭下红纸笺,嘴里喃喃地在道:“绿纸笺贴得松松的,把红纸笺黏得这么牢!”

说着,使劲的把红笺撕下,放进封袋里!

旁边李映红接口道:“这还用说,吕老儿沐猴而冠,自封武林盟主,他找不到一个藉口,最好这张红纸笺整张黏贴在硬纸板上,叫人家揭不下来才称心呢!”

说着,用手指撕下红纸笺,放进封袋里!

这一幕戏剧性的演变,几乎花掉半个时辰,十几名堡丁收集各张桌上的封袋,叠成一堆,放在雷火金轮吕奎坐椅旁边!

梁上伸手莫八鼾声“呼呼”伏在桌上酣睡过去!

施鸣峰嚅嚅诧异地道:“婆婆,我手指、手臂怎会感到麻木起来了哦!没有喝几杯酒,怎会头晕沉沉浑身没有力似的?!”花婆李映红听得心头一震,惊愕地道:“奇怪,我也有这种情形!”

大厅中座一桌上,传来雷火金轮吕奎等众人的纵声大笑声!

“南天堡”大厅上,只见有不少人,从坐椅翻倒地上!

除了梁上伸手莫八醉后,“呼呼”酣睡去外,施鸣峰、剑山游龙孟鸿元、摘星移月范平、花婆李映红,和那位“金笛子’’乐华,一个个晕死倒地!

这是当时武林上,一桩骇人听闻的浩劫,一幕腥风血雨的悲剧!

施鸣峰悠悠醒转过来,发觉四脚酥软,囚禁一间错石嶙刚的石洞里!

他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横在前面的是扇有婴儿杆粗的铁杆拚成的铁栅门,他不禁骇然惊疑地自语:“我施鸣峰怎会囚禁在石洞里?哦……这里是什么地方?”

施鸣峰想了想,从他回忆中只能记起,在“南天堡”大厅上时,周身麻木,晕倒地上。

他想到这里,机伶伶抽了个寒噤,喃喃地道:“难道我已遭雷火金轮吕奎等所暗算?!李婆婆呢?义父呢?莫大哥呢?还有那位‘羽虹寨”寨主孟鸿元呢?”

他两手紧握了臂粗的铁栅,不由错愕怔住!

突然,远处一阵“希希索索”的脚步声逼近过来!

铁栅外走来一名“南天堡”堡丁打扮的中年汉子,他注目朝施鸣峰看了看,又向两端望了下,始悄声道:“施少侠,找得我好苦,唉!想不到你会在这里!”

施鸣峰听得一震,诧声道:“你是谁?怎知我姓‘施’!”

大汉朝他咧嘴苦笑了下,突然悄声唱念的:“‘的笃!的笃!当!当!当!’施少!你可记得这阵梆锣声响?”

施鸣峰豁然理会过来:“‘幻变千相’路文……你……你是路文……”

路文又是咧嘴苦笑了下,摇头叹息地道:“唉!不出师父所料,宁静的武林,果然会罹上这场浩劫!”

“路文,你怎会来这里?”施鸣峰朝他一身衣着打量了眼,不胜惊疑地说:“你会做起‘南天堡’堡丁来啦?”

幻变千相路文喟然道:“我师父暗中探得‘南天堡’会有这场变乱,恐武林正派中人,遭他们一网打尽,急用梆锣唤我,叫我路文装扮堡丁,卧底在此。唉!想不到还是晚了一步,教你施少侠遭受这场魔劫!”

施鸣峰惊疑地问道:“路文,我怎么会囚禁在这石洞里的?”

幻变千相路文喟然道:“这还用说,当然是中了他们云诡波谲的阴谋,被暗算了!”

“阴谋?暗算?”施鸣峰喃喃地说:“路文,你是说‘南天堡’中雷火金轮吕奎等这伙人?”

“唔!”路文点了点头,咬牙恨恨地道:“这些孽障好歹毒!”

施鸣峰惊诧道:“我怎会遭着他们暗算?还有‘东,西寨’寨主等众人!”

路文沉痛地喃喃说:“唉!正若师父所说,把正派武林人物一网打尽!”

他抬头朝施鸣峰看了眼:“遭害的人,岂止你施少侠,和‘东,西寨’寨主等人,可多着呢!”

施鸣峰惘然道:“路文,他们如何下手的?”

“唉!”路文懊恼地叹了口气:“晚了一步……晚了一步……本来别人不敢说,至少你施少侠我路文要把你救出这场魔劫,偏偏大厅上找不到你人,后来才知道你也中着‘雨花散’剧毒,囚禁这里九嶷山‘蜂巢死牢’里了!”

“‘雨花散’剧毒?”施鸣峰一对眼睛圆睁得几乎吐了出来,骇然震惊地道:“路文,我什么时候中着‘雨花散’剧毒的?”

幻变千相路文摇头黯然道:“这些牛蛇鬼神做得天衣无缝,别说是你施少侠,就是混闯江湖数十年的老前辈,亦中着他们毒计啦!”

施鸣峰眼珠连转,看了路文急迫地等他说下去!

路文朝铁栅门的两端望了望,接着道:“他们想出这办法,委实阴毒至极,我路文卧底‘南天堡’,换了一个替身,几乎做了雷火金轮吕奎贴身心腹,这事直到当天才知道。唉!晚了,他们行事诡秘,结果给我路文知道已经晚了!施少侠,你不知道‘雨花散’剧毒,就含附在红、绿两张小纸笺里面,你不同意吕老儿做一代武林盟主,用手指揭起红笺,撕下来塞进封袋里时,‘雨花散’剧毒就沾在你手指上啦!”

“啊!”施鸣峰豁然大悟,不由惊呼起来:“居然会给他们想出这等天衣无缝的阴毒奸计!”

路文接口道:“手指沾着‘雨花散’剧毒后,起先手臂麻木,混身酥软,就晕死过去了,等到转过来时,武功已经丧失,等于普通人一样了!”

施鸣峰听得机伶伶抽了个寒噤,倏即劲提丹田,运转四肢百骸,筋血受阻,已展不出一点力量出来!

这时,不禁黯然摇头,长叹了口气道:“想不到我施鸣峰遭奸人所算,落得这等地步!”

幻变千相路文朝两侧狭仄、阴暗的通道看了看,安慰道:“施少侠,别难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施鸣峰没理会对方用意,苦笑的道:“路文,你想把我救出此地九嶷山‘蜂巢死牢’?”

“唔!”路文点点头:“吕老头儿好像很注意你,赶快离开此地,再想妥善之计才是!”

施鸣峰狐疑地朝他望一眼:“路文,你摇身一变,做了‘南天堡’堡丁,还会再接近吕老头儿,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幻变千相路文笑了笑,道:“施少侠,这事说穿了就不稀奇啦我在没有进‘南天堡’前,先打一个体态、形相跟我庐山真面目有几分相仿的堡丁。从这名堡丁身上追问他在‘南天堡’的人事、关系、接触人物,摹仿他举止、形态,照他形相唯妙唯肖装扮起来,不就行啦!”

施鸣峰听他这话,由衷赞佩地道:“这事只有你做得来,换了别人就不行了!”

路文又道:“这小子叫‘吕忠’,还是‘南天堡’里重用的堡丁,所以袭用了吕老头儿的姓,咱把他宰掉后,一摇三摆,就以‘吕忠’身份进‘南天堡’,所以我知道吕老头儿很注意你就在此!”

施鸣峰摇头叹了口气,黯然道:“路文,我一身武功已丧失,出了‘南天堡’又如何呢?”

路文勉慰地道:“施少侠,这是以后的事啦,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吕老头儿找到这阴毒绝伦药物,据我路文想来,一物制一物,一定有解救药,到时一身武功恢复后,你施少侠连络江湖敌仇同忾正派人物,申讨这些江湖败类,牛蛇鬼神,吐吐这口气!”

施鸣峰听他说这,突然想起的心头一震,一手摸了自己腰袋,点头喃喃地自语道:“东西还在身上佛心毒医虞冲临死前曾有说过:‘此是‘南天堡’唯一解救药’,难道奇迹就在此地?!”

他自语话落,突然向路文道:“路文,你可知道‘南天堡’中有‘余芳’其人?”

路文神情一愕,点头道:“南天堡仆佣如云,不过余芳此人我还知道,他是这里护院,还是吕老头儿的亲信”

他狐疑地朝施鸣峰多看眼:“施少侠,你突然提起此人则甚?”

施鸣峰不胜感慨地颔首自语说:“‘佛心毒医’虞冲,你身前闯下滔天大祸,整个武林为你罹上一场浩劫,临死时居然还留下这桩功德善事!”

他就把九嶷山不远的“清河塘”小镇酒店,佛心毒医虞冲交给余芳一包东西的经过向路文说了遍,又道:“佛心毒医虞冲给我十四颗‘昊天玉芙丸’,天理循回之下,他自己身受‘银须针芒’而死了!”

幻变千相路文连连点头道:“施少侠,既有这么一段经过,你快服下一颗‘昊天玉芙丸’,说不定会有不可思议的奇效出现!”

施鸣峰经幻变千相路文催促怂恿之下,从衣袋取出瓶子,拿了一颗‘昊天玉芙丸’吞进肚里。

路文两眼一霎不霎的瞪着了他,嘴里喃喃地道:“施少侠怎么样?怎么样?体内有没有感到意外变化?”

施鸣峰感激地朝他看了看。

这时他感到一股无法喻状的热流,在体内四肢百骸的筋血回游、冲撞,突然一股奇热纵丹田涌起,机伶伶一个抖索。

路文看得忍不住又道:“施少侠,你把周天劲力展施一下看……”

施鸣峰点头笑了笑倏即在石洞里,展出“摹凤八绝”中“凤栖梧桐”一绝!

右脚拿桩,左腿乘势划出一股汹涌无俦的劲风,右手骈指横掌切下左手戟疾吐出只听他周身骨节“格格”声中,一招“风枉梧桐”完成!

幻变千相路文看得高兴至极,合掌望空膜拜,嘴里喃喃地说:“多谢老天爷保庇,将施少侠功力恢复过来啦!”

施鸣峰感激的朝他笑了笑,用一手扳动臂粗铁栅,道:“路文,我关在石洞里怎么办呢?”

“嘻!”路文咧嘴一笑:“这还用你说,当然把你救出来啦!”

只见他从衣袋掏出几根米粒粗细的铁丝,一手捧了掌心大的门锁,在锁眼里“悉悉索索”挖了半晌,“嚓!”的声,把门锁打开!

路文一手拉开铁栅门,“嘻嘻”笑了又道:“施少侠,你出来吧。”

施鸣峰走出铁栅门,不由感慨不已的叹了口气!

这时他忽地想起,向路文道:“路文,你说‘雨花散’剧毒,附在红色纸笺的背面如果撕下绿色纸笺该没有事了吧?”

路文点头不迭道:“当然,吕老头想出这门毒计,委实用心良苦,周密至极,撕下绿色纸笺的,即是赞同他统任一代武林盟主,也是他圈子里的死党了,怎么还会遭害呢?!”

施鸣峰听得感触不已,喟然喃喃地自语道:“想不到糊涂人,还有糊涂福”

路文诧异道:“施少侠,此话怎讲?”

施鸣峰笑了笑道:“我有位结义大哥,人称‘梁上伸手’莫八,平素为人玩世不恭,诙谐有趣,却是一个酷嗜杯中之物的酒鬼!”

幻变千相路文若有所思的轻念了声:“‘梁上伸手’莫八!”

施鸣峰接着道:“这次‘南天堡’之宴中,他跟一个‘铁背狼’殷洪的武生赌酒,一下干了十大杯酒,接着还是贪得无厌的猛喝!吕老头儿令堡丁送来红、绿纸笺,他在醉意迷糊下,顺手撕下绿色纸笺塞进封袋里路文听得一怔,殊感意外道:“这么说来,你那位义兄该是‘南天堡’之宴中,正派人物仅有的一位漏网之鱼了!”

施鸣峰点头感慨不已地道:“真是,所以说我那位莫大哥,糊涂人有糊涂福,一场酒醉逃脱了这次浩劫!”

他朝甬道两端看了看,两端阴森森的一片乌黑,不禁又道:“路文,这是什么所在?”

路文苦笑了下,道:“就是我方才说的‘蜂巢死牢’嘛?”

“‘蜂巢死牢’?”施鸣峰诧异的道:“路文,怎会有这么一个怪名字?”

幻变千相路文说道:“这是‘南天堡’里一位老总管说的,这里‘蜂巢死牢’原是九嶷山贴近‘南天堡’峰腰一带,是一个自然形成的洞穴,后来吕老头儿在每一洞口处装上铁栏栅后,就称作‘蜂巢死牢’了。

施鸣峰听得心头一震:“路文,‘南天堡’大厅遭害的武林人物,是不是都囚禁在这‘蜂巢死牢’里?”

“正是!”路文点头说;“雷火金轮吕奎使出这种卑鄙、毒辣的手腕后,居然不愿担上杀害武林高人的罪名,知道这些人沾上‘雨花散’毒物后,一身功夫丧失,就将他们囚禁‘蜂巢死牢’里,让其自生自灭!”

施鸣峰咬牙沉痛的道:“好狠毒的老贼!”

路文勉慰地道:“施少侠!你功力业已恢复,赶快脱离此地,待得东山再起,令雷火金轮吕奎了断这桩公案!”

施鸣峰垂首悲痛地道:“我要把他们救出‘蜂巢死牢’,岂能自己一走了事?!”

“你……你要去救人?”路文听得一惊,摇头道:“施少侠,我劝你要暂时忍下这口气,他们这些武林高,虽然遭受了点磨折,短时期内,还不会死的”

说到这里,指了甬道乌黝黝的一端,又道:“你知道我找你施少侠,找得好苦,因事前我已注意你,才给我找到你囚禁的石洞里来!这里九嶷山峰腰石洞,一个个散乱四布,像蜜蜂窝巢似的,是以才称作‘蜂巢死牢’,这次蒙害的武林高手不知有多少,你要指定找哪一个人,施少侠,不是我路文不够武林义气,实在太困难了!到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路文可将生死置于度外,你施少侠再人囹圄,武林这桩骇人听闻的千古悲剧,永无了断的一天了!”

路文立完这话,衣袖拭泪施鸣峰两眼涌起一层泪光,紧握了路文之手。

“路文,我听你话!”

幻变千相路文泪渍犹新,抬头朝他满意的笑了笑!

施鸣峰将盛放十三颗“昊天玉芙丸”的瓶子交给路文,恳托地道:“路文,这件事情你一定要答应”

路文手里拿了瓶子,惑然一怔,顿了顿道:“只要你施少侠立即离开此地,你要我赴汤蹈火,上刀山下油锅,我路文不敢不答应!施少侠,你说吧!”

施鸣峰感动不已的叹了口气,指了他手上瓶子道:“路文,瓶子里盛放的十三颗‘昊天玉芙丸’,它的神效,你方才已经看到,我离开这里‘蜂巢死牢’后,你如趁着机会,替我在这‘蜂巢死牢’里找几个人,你将我的意思转达他们,令他们服下‘昊天玉芙丸’”

幻变千相路文听到这里,连连点头道:“施少侠,你放心就是,我路文会做到”

他想了想,狐疑地问道:“施少侠,你要给他们服用‘昊天玉芙丸’的是哪些人?”

施鸣峰黯然摇了摇头,道:“唉!我施鸣峰浪迹江湖迄今,短短时日中,就结识了这几位路文,你如在‘蜂巢死牢’里碰巧找着‘花婆’李映红、‘东寨,铁瓦寨’寨主‘摘星移月’范平、‘西寨,羽虹寨’寨主‘剑山游龙’孟鸿元、白马山‘迦南庵’的‘疯尼’妙乙师太、和他徒儿左姑娘等,请你告诉他们,我已脱离死牢,浪迹江湖,迟早会来‘南天堡’了断这桩公案,要他们服下‘昊天玉芙丸’,能恢复一身功力”

幻变千相路文连连点头道:“施少侠,我知道,你放心就是!”

施鸣峰忽地想起,道:“对了,还有一个他与我施鸣峰共席‘南天堡’之宴,同时罹上这场浩劫的‘金笛子’乐华!”

“‘金笛子’乐华?”幻变千相路文困惑地问道:“施少侠,他是何等样一个人?”

施鸣峰道:“此公来自黔地江湖,穿着方巾儒衫潇洒脱俗,是个四十多岁的文生秀士!”

路文点头道:“我记得就是!”

他朝手瓶子看了看,问道:“施少侠,瓶子里盛放的‘昊天玉芙丸’有十三颗,给你方才说的这些人服用后,还有剩下的呢?”

施鸣峰想了想,道:“此次赴宴‘南天堡’,遭陷‘蜂巢死牢’的,俱是今日武林中正派人士路文,‘昊天玉芙丸’剩下之数,你自己处理就是!如遇到‘蜂巢死牢’中遭难的武林高手,你不妨给他们服用一颗,亦可早日让他们脱离苦海!”

幻变千相路文连连点头道:“施少侠说得很对我路文会照你吩咐去做!”

施鸣峰忽地想起的朝乌黑的甬道两端看了看,诧异道:“路文,咱们在此地谈了很久,怎么没有发现‘南天堡’中巡逻的堡丁?”

路文含笑道:“吕老头儿再也不会想到‘南天堡’里,有我这么一个卧底的‘幻变千相’路文,更不会想到你施少侠身上珍藏恢复功力的‘昊天玉芙丸’”

他说到这里,含蓄地又道:“可能发现你施少侠逃走‘蜂巢死牢’后,吕老头儿才知事态严重,这里会戒备森严起来!”

施鸣峰喟然沉痛的道:“平静的江湖上,竟会发生这等骇人听闻的浩劫,此番‘南天堡’之举,不啻是将中原武林中正派人士一网打尽!”

幻变千相路文黯然鼓励的喃喃道:“施少侠,你此离‘南天堡’‘蜂巢死穴’,一切重任就在你身上了我路文卧底‘南天堡’,等你回来”

路文欲语还止,垂首轻叹了口气!

施呜峰点头道:“路文,你不必挂念,我会知道”

他朝甬道两端看了看:“哦!如何走出这条‘蜂巢死牢’的甬道!”

路文颔首道:“让我带你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经有盏茶时间,才始绕出这条迂回曲折的甬道。

施鸣峰纵月看去,前面不远处,双峰矗立,仿佛在鬼斧神工之下把削壁峰崖划开,中间一条仅两尺来宽,一线见天的狭道。

幻变千相路文遥指前面狭道,道:“施少侠,出前面狭道,就不是‘南天堡’的‘蜂巢死牢’地带啦!”

施鸣峰看得震惊不已,不禁狐疑问道:“路文,出‘蜂巢死牢’除了这条狭道外,就没有其他通路啦!”

路文摇头道:“据我路文所知,‘蜂巢死牢’的出口,就是这条狭道了!”。

施鸣峰感慨地道:“此条狭道,一兵守关,万夫莫敌,如果设下闸门岗哨,不啻天堑之险!”

“唔!”路文颔首应了声,走在前面,带了他出狭道而去!

两人到狭道尽头分手时,幻变千相路文关心地问道:“施少侠,你此离‘南天堡’后,准备先往何处?”

施鸣峰想了想,疑难地道:“此去行止还无法决定如果顺途的话,我要去湘西白马山麓‘迦南庵’一行”

说到这里,就把过去“疯尼”妙乙师太曾亲口答应,把“银鼎香果”相赠的事,简略地说了遍!

他接着又道:“妙乙老前辈与她徒儿左姑娘遭陷‘南天堡’,显然目前‘迦南庵’已没有人主持,万一这宗稀世珍品落入奸人之手,后患就不堪设想了!”

路文点头不迭道:“施少侠说得很对,依我路文看去,先去‘迦南庵’才是!”

施鸣峰感激的朝他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不必为我操心!”

两人在“蜂巢死牢”狭道出口处分手离开!

洞途上,施鸣峰追忆“南天堡”的一段经过,好像做了一场恶梦咬牙恨恨地道:“吕奎老贼,你出手之毒,令人发指,为要跃登武林盟主之席,竟不择手段,将武林正派中人一网打尽!”

他喃喃自语到这里,突然想起梁上伸手莫八:“依照幻变千相路文所说的情形断来,莫大哥尚未遭陷‘南天堡’,说不定他行止还出没在湘南一带!我施鸣峰肩负重任,目前要对付‘南天堡’,何异自取灭亡,我孤掌难鸣之下,必须找到莫大哥才是!”

施鸣峰想到这里,却是感到疑惑起来:“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不知行踪地点的人,不啻大海捞针,叫我施鸣峰向哪里去找莫大哥!”

施鸣峰投宿小镇客店,夜晚辗转无法入眠,挑亮油灯般膝跌坐在床沿,当他睁眼一瞥看时,灯火照着壁上一帧佛像!

他无意中发现,豁然想了起来,暗道:“莫大哥平时惯用张贴字画找人,我何不就依照他的法子来做,说不定误打误撞下,把莫大哥找到!”

施鸣峰他有了这想法后,次日,在小镇街上买了大卷的纸,和笔墨水彩等诸类的东西!

他白天留在旅店客房里,一手拿了笔,两眼瞪看了桌上白纸,喃喃自语地道:“我该画些什么,只有让莫大哥一个人看了知道?”

施鸣峰沉思半晌后,才始落笔他在白纸上画了一个方巾儒衫的人,躲在房间的梁上,伸出一只比画中身体还长的手臂,在撬开床脚沿木箱的样子!

施鸣峰楞楞地看了墙上这幅维妙维肖的怪画,暗道:“莫大哥发现这幅画时,他该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又在画的左角下,画上一座山峰,峰顶停了一只跟山峰一样大的鸟,张嘴在啼叫的样子!

施鸣峰暗暗嘀咕:“莫大哥看到画上一座山峰有头鸟在啼唱,他一定会想到是我施鸣峰画的!”

他在旅店客房里彻夜不睡,接连照式的画了数十份,直到天色大亮,才始歇手下来。

施鸣峰浪迹在湘南一带,走遍城市乡镇,大街闹处将这画张贴起来!

这天傍晚是分,施鸣峰走在一条热闹的镇街上,东盼西观,先找定张贴图画的地段,准备夜晚出来行事!

突然,天色转变,落下倾盆大雨这时虽投宿时间尚早,街头巷尾已一片泥泞,好在晚膳用过,他就在大街边找了宿店住下!

施鸣峰为了张贴画,数日奔波,难得有早睡的机会,是以他进客房后,扣上房门倒床就睡了!

朦胧中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把他惊醒过来!

接着,“嘭!嘭!嘭!”打客店门的声音!

一响开门声落,又是一阵杂乱粗重的脚步声,其间还夹着大响的说话声:“快找三间上房,爷们要休息啦”

“是!是大爷!”店家恭顺的在回答!

“崩!”的一阵震耳大声响躺在床上的施鸣峰听出是用脚踢开邻房房门的声音,他心里气恼至极“这些家伙是吃草树皮长大的不是人……”

接着,隔壁房里一阵大响的说话声起:“奶奶的,这种苦差使,轮到咱们身上,披星戴月,还不知要走多少路呢?”

“喂,张湘,你说那小子会不会还在湘南一带?”

“除非那小子再想进‘蜂巢死牢’,不然他是早溜啦,难道他还等着‘南天堡’策动大批‘铁骑’去追踪抓他”

施鸣峰听到“蜂巢死牢”四字,不禁心头一震!’破锣似的说话声,在接着道:“李青,这事我‘翻天手”张彪可想不通啦!这小子中了‘雨花散’剧毒,一身功力已失,那里还有这么大的神通,关在‘蜂巢死牢’里的人,竟胁生双翅,鸿飞冥冥,连个鬼影子却不见啦!”

李青的说话声起:“若不是堡主爷要见他这个人,‘蜂巢死牢’会出这么一桩怪事,谁也不会去想到呢?”

翻天手张彪在道:“这事该是堡主爷寿宴之后,又是一桩大事啦,除了派去一百零八‘雷火铁骑’追踪外,堡主爷还邀请此番赴宴‘南天堡’的十四位武林高手相助嘿嘿嘿,这小子能溜走‘蜂巢死牢’,可飞不出堡主爷摆下的天罗地网话又说回来,这小子能脱走‘死牢’,说不定真有一点能耐呢,这份差使轮到咱们身上,亦够受了!”

隔壁房里的施鸣峰听得心头一阵震颤,暗道;“我专心访莫大哥的行踪,竟忘了自己还走在南天堡势力范围!”

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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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美人!这是清朝年间震撼武林的一人一物!“血”是指一部上载七种奇绝武学的“血神经”!“美人”则是指貌艳如花,心毒如蛇蝎,使整个武林闻名胆慑的“蛇蝎美人”令狐楚楚!“血”,一望无边的“血”!在“血”上还坐着一位绝代“美人”!但这“血”,并不是“血神经”,“美人”也不是“蛇蝎美人”令狐楚楚!这是玉门关外的一片沙漠,因为夕阳西坠,色泽鲜红,以致把这无垠无际的沙漠平沙,映成了一片血海!沙上背对夕阳,盘膝坐着一位凤鬟雾鬓,身穿玄罗长衫,年约二十五六的绝代佳人,在她左右各数尺之处,还坐着一位瘦削道士,及一位双目精光如电,形若猿猴的灰衣老者!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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