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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银装玉女

卫擎宇一听,立即随在那位雍容的中年妇人之后,登上船头,沿着踏板,迳向河滩上走去。

走上河滩一看,这才发现码头距离渡口尚远,但不远处却有一条斜道可以直通。

岸上,根据岸上就有人家,这座镇甸迤逦向西,看来相当大。

卫擎宇看了这情形,断定这座大镇上一定很繁华,是以,他决定在这儿休息半夜,四更起程,明天近午时分便可到达邙山了。

卫擎宇虽然是后上的船,但他的乌骓马却第一个先拉下船来。

于是,他由青年手里接过马来,顺手丢给对方一锭二两重的银子,略微一纵,飞身纵落马上,一抖丝缰,直向河堤斜道上驰去。

马后却不停响着那个黝黑青年的惊异呼喊:“爷?……爷?您给的银子?”

但却听到一个苍劲声音,冷冷地道:“你喊他干啥?他身上,哪一件东西留下来,都可以够你活一辈子的!”

卫擎宇已飞马驰上河岸,他不需回头,便知道发话的人,就是那个健壮老人。

这时,他才恍惚记得那个健壮老人,是穿的一身深灰土布劲衣,腰束黑布带,有没有携带兵器,他没有注意。

那老人的面貌他已想不起来,但他深信如果再碰上了他,一定认得出来。

至于那个中年妇人,一身细布裤褂,均为黛绿色,似乎徒手未携兵刃,早在他第一次和她对眼神时,便断定她的内功已有了相当根基。

这两人虽然看不出他们的来历,但也未必心怀恶意,同时,他也敢断定,对方未必真的知道他卫擎宇的底细。

至于兰梦君被劫,以及他没有能拜堂成亲的消息,至少也得三五天才能传播到此地,这可能由方才对岸几个武林人物的谈话得到证实。

有关那个青年书生,他认为就是两个读书人,用不着去费心思!

心念问,乌骓已沿着一条斜街进入了灯火辉煌的大街上,想是由于街上人多,乌虽自动地将马速慢下来。

卫擎宇游目一看,街上果然繁华,贩夫车马,人声喧哗,大都是刚刚下船,抢着落脚宿店。正打量间,突然发现胯下的乌骓不走了。

定神一看,他停身之处,就是一座规模较大的车马大客店,两名店伙正愁眉苦脸地站在门前,也正以惊异惶急的目光望着他。

卫擎宇见是一座大店,本能地飞身跃下地来,至于两个店伙的惊急神色,尚以为是店伙计担心他这位客人走掉呢!

岂知,两个店伙一见卫擎宇下马,赶紧慌张地奔过来,满面堆笑地急声道:“公子爷,小店的上房都住满了……”

卫擎宇虎眉一蹙,立即淡然道:“没有上房没关系,普通客房也可以!”

岂知,两个店伙竟慌得急忙摇手急声道:“普通客房也住满了,再说,以公子爷您的身分,和那些车夫赶脚夫们睡在一个大坑上,也不合适……”

卫擎宇一听,立即道:“那为我选座独院好了……”

话刚开口,其中一个店伙已愁眉苦脸地道:“爷,您一个人睡那么大的一个院子……”

卫擎宇一听,顿时大怒,同时他也联想到,已经进入了对方歹徒的势力范围,他认为很可能是对方故意刁难。

是以,未待对方话完,脱口怒喝道:“废话,银子又不用你付,要你心痛?”

两个店伙一看,顿时慌了,额角也同时见了汗,一个惶急地看向店外,一个焦急地回头看一眼灯火明亮的柜台。

卫擎宇心知有异,循着店伙的目光回头一看,发现身后不远处就是街口。

而就在卫擎宇回头的同时,街口的屋角和大树后,数道人影一闪而逝,根据那些人的炯炯目光,显然均非泛泛人物。

卫擎宇看了这情形,愈觉判断的不错,那些人显然对这座大镇上的所有客栈俱都提出了警告,这个客栈不敢收他,跑到任何一家客栈都是一样。

于是,回过头来瞪着店伙,怒声道:“快去请你们掌柜的出来,你们这家店我是住定了。”

两个神情惶急的店伙一听,不由同时焦急地回头再看一眼灯火明亮的帐房。

也就在两个店伙回头的同时,帐房的侧门口已有一个头戴瓜皮帽,鼻架老花镜的老人将头探出来。

两个店伙一见,如获救星,赶紧齐声道:“这位爷硬是在咱们这儿住定了!”

老人想必是个能够当家的人,低头在镜框上向卫擎宇瞄了瞄,又看了一眼卫擎宇佩在腰问的巨型霸剑,仅挥了挥手,一句话没说,就把头缩了进去。

两个店伙一见,如逢大赦,赶紧向着卫擎宇,愁眉苦脸强自一笑,道:“爷,您请随小的来!”

另一个店伙则上前接过乌骓,拉着迳向车马大门前走去。

卫擎宇跟着店伙走进店内,游目一看,前店的普通客房大都亮着灯火,看情形的确都住满了。

进入中门,即是三间一栋的上等客房,由于许多上房并没有亮灯光,显然还有许多空闲无人。是以,在前引导的店伙,却闷声不吭地继续向店后走去。

卫擎宇一看,知道店伙要把他带到后店的独院去住,想到方才已经说过了住独院,这时自是不便再改。

举目前看,只看最后两栋上房的后面,即是一道月形圆门,根据里面有花木小亭,断定那必是一座花园独院。

就在这时,东面远处蓦然传来一阵烈马怒嘶和蹄蹦,同时挟杂着吆喝声!

卫擎宇听得心中一惊,急忙止步,顿时呆在当地。因为,他听得出,东边传来的数声烈马怒嘶中,就有他的乌骓马在内,而另一匹马的嘶声,也很像是在渡口对岸碰见的银装少女的坐骑。

在前引导的店伙突见卫擎宇不走了,而且神情惊异地侧耳静听,不由迷惑关切地恭声问:“爷?…:您?……”

卫擎宇急忙一定心神,立即望着店伙,问:“你们店里方才可是来了一位身穿银缎劲衣,背上插着宝剑的姑娘?”

店伙听得神色一惊,瞪大了眼眼脱口道:“是呀?”

卫擎宇急声问:“她现在住在哪里?”

店伙一听,更是大惊失色,不由惶声央求道:“爷,小的求求您,要打架请你们到店外去打,千万别在小店里打,上个月小店已经有一次了,结果是门破窗毁桌椅飞,东西砸了一大堆,掌柜的被官府里逮了去,挨了板子还得缴银子……”

卫擎宇一听,真是啼笑不得,但想想自己的处境和方才在门外看到的那些闪躲人影,谁又敢说今儿晚上这件事不会再发生?

心念及此,立即放缓声音道:“小二哥,你放心,只要你告诉我她住在什么地方,我不但不去找她,反而会躲她远一点儿!”

店伙一听,连声赞好,急忙转身一指花园,压低声音道:“爷,那位姑娘就住在花园中的那个独院里……”

卫擎宇一听,未待店伙话完,也压低了声音道:“那你就给我选个干净的上房吧!”

店伙一听,真是求之不得,连连颔首称好,急忙向左侧,最后一栋上房急步走去,而且,脚步放得很轻,倒有几分像做贼,好像惟恐让那位银装少女知道了出来打一场似的。卫擎宇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不便解释。

上房门一推,一片漆黑,只听“嚓”的一声,火光一亮,店伙已打亮了火种。

卫擎宇趁店伙燃上油烛之际,已把房内看了个清楚,两明一暗,内为卧房,陈设的确称得上简雅洁净。

店伙又进内室燃上油烛,才出来亲切地压低声音问:“爷,您老想吃点什么?小的去通知灶上为您准备!”

卫擎宇见店伙认定他是向银装少女寻仇的人,心里又好笑又好气,这时见他竭力讨好巴结,觉得他们也实在可怜,因而淡然和声道:“出门在外,总以简便一些的好,捡可口的送两样来好了!”

店伙一听,忙不迭地哈腰应好,连喝什么酒也不敢问,转身走了出去。

一出房门,立即转身将房门掩上,似乎惟恐那位银装少女知道他卫擎宇住进这间上房来似的。

店伙一走,卫擎宇也觉得有些好笑,心想:“竟这么巧,在对岸街上闹了一阵笑话,在船上又碰见了她,如今,又在同一家客店里落脚……”

心念及此,恍然似有所悟,因为想到了自己的乌骓马,因而不自觉地笑着道:“莫非黑马闻到了她那匹青马留下的味道?不然,它为什么自动地停在这家店门前不走了呢?”自语间,竟下意识地走至后窗前,伸手将窗门推开了一线。

窗外就是那座花园,一轮明月刚刚升起,月华朦胧,景物尚看不十分清楚,但四五座精舍独院中,已有两个院中亮着灯,只是不知那位美丽的银装少女是住的哪一栋。

他放下窗门,转身踱步,他当然不会想到银装少女是店外那些歹徒的同路人,因为搭船住店她都占了先,如果银装少女是歹徒,她应该跟在他马后走。

至于那些店外歹徒,他认为只是对他的行动监视,绝不会向他采取行动,因为对方既然约他前去邙山,必然在那边设好了圈套让他去投。

尤其,他假设今夜三更起程,明天中午即可到达,如果明天绝早上路,最迟傍晚到达邙山,他们犯不着在此地大打出手,故作惊世骇俗之举。

就在这时,房外蓦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卫擎宇转身止步,知道是那位店伙来了。

果然,房门开处,那个店伙先探头向内笑一笑,接着提个大菜篮子走了进来。

店伙一直满面堆笑,放好了饭菜,又取出了一壶香茶,接着一哈腰,恭声道:“爷,您请用!”

卫擎宇早巳坐在椅上,见是两晕两素,四菜一汤,白面细饼还热气蒸腾,知道刚出锅不久。

拿起细饼咬了一口,觉得非常可口,刚待取筷挟菜,发现店伙仍站在一边,挣着个笑脸望着他。于是心中一动,道:“你去吧,我吃饱了喝壶茶,自会安歇!”

店伙哈腰一笑道:“小的奉命伺候爷!”

卫擎宇虎眉一蹙,“噢”了一声道:“那么我夜晚睡觉你也守在这儿?”

店伙赶紧一笑道:“爷您说笑了,小的等您吃完,收了碗再走。”

卫擎宇会意地点点头,问:“今天可是有人警告你们,不准让我住店?”

店伙一听,赶紧正色摇手道:“没有,没有,爷您不要多心……”

卫擎宇立即不高兴地问:“那你们方才为什么不让我进来?”

店伙尴尬地一笑道:“爷,您有所不知,所谓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小店给吓怕了……”

卫擎宇立即问:“可是为了街口上那几个鬼鬼祟祟的人?”

店伙赶紧正色道:“爷,您算猜对了,正是他们!”

卫擎宇惊异地“噢”了一声问:“他们怎样?”

店伙既焦急又懊恼地道:“他们倒是没有怎么样,可是总在那里摇头晃脑盯着小店瞧。”

卫擎宇不禁有些生气地问:“那你们怎知道,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

店伙一听,立即愁眉苦脸地一指卫擎宇的佩剑,道:“您爷身上有宝剑嘛!”

卫擎宇一听,更加不高兴地道:“住在后院的那位银装姑娘,不是也背着宝剑吗?”

店伙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地讷讷道:“姑娘总比爷儿们脾气小,再说,真的挥剑杀人的也不多!”

说此一顿,突然又面现难色,压低声音继续道:“爷,您不知道,上次小店发生事情,赔上一口棺材花了钱不算,掌柜的还挨了一顿板子!”

卫擎宇立即不解地沉声问:“那你们为什么还让我进来?”

店伙又无可奈何地道:“爷您身上有兵器,小的们怎敢不让您进来?”

卫擎宇立即正色道:“兵器是为防身之甩,怎可拿来随便杀人?”

话末说完,店伙已紧张地正色道:“不杀人割耳朵也是一样的呀!”

卫擎宇一听,觉得又好笑又好气,只得宽慰地道:“你们放心好了,今天晚上不会出事的……”

店伙听得先是一呆,接着忙不迭地连连哈腰恭声道:“谢谢您,爷,谢谢您,爷……”

店伙听了卫擎宇的宽慰话,有抑制不住的激动和兴奋,直到卫擎宇把饭吃完,收拾好碗盘,才提着菜篮退出房去,仍没忘了哈腰称谢。

卫擎宇看了不禁摇头,看店伙的情形,好像认定他就是今晚闹事的正主儿了。

店伙走后,卫擎宇立即闩门熄灯,又盘坐床上调息了一个周天,才和衣倒在床上。

他愣愣地望着皎洁月光照射的后窗,再度想了想到达邙山后的步骤,也就提着三分警觉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蓦然传来一声娇叱。

卫擎宇悚然一惊,急忙睁开了眼眼,但他没有动,因为他要侧耳听一听,是不是在睡梦中的听觉恍惚。

也就在他侧耳要听的同时,再度传来一个少女的怒叱声:“好一群大胆的无耻贼子,连日来一直暗中跟踪在姑娘马后,今晚姑娘定要你们溅血此地……”

卫擎宇听得心中一惊,急忙起身,他听出来,发话的少女就在窗外的花园里,而且,那发话的少女,很可能就是那位银装少女。

心念问业已下床,急忙向后窗前走去。

这时,他已明白了途中碰见的,那几个飞马驰过的武林人物,以及傍晚在街口闪躲的人,显然都是为了向那个银装少女寻仇。

刚刚奔至后窗下,准备悄悄推开后窗的右手又停止了,因为,偷窥别人寻仇厮杀,乃武林禁忌,而且,自己要事在身,也不容再插手管别人的事。

就在他停手推窗之际,蓦然又听那少女怒叱道:“你们这些卑鄙无耻之徒,专门施展下五门的迷香盗窃劫人,算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简直禽兽不如……”

卫擎宇一听迷香劫人,心中一动,急忙推开一线窗缝,同时也泛起一丝杀机怒火。觑目向外一看,只见一片草地花圃中央,横剑站着的正是日间碰见的那位银装美丽姑娘。

只是她这时,柳眉飞剔,杏眼圆睁,银牙紧咬,娇靥铁青,正横剑怒瞪着她面前的两个青衣中年人。

而在她的左右身后一丈五尺之处,尚围立着六名同着青色劲衣的汉子,八人一式用刀,而他们的腰间却有的系蓝腰带,有的系黑腰带。

卫擎宇一看那些人的衣着腰带,顿时吃了一惊,险些脱口呼出声来,因为,根据腰带的标志,这些人应该都是天坤帮的人。

但是,他在天坤帮岘山总坛看到的衣着是一式淡灰月白色,这些人为何都穿青色的?

继而一想,莫非总坛的七十二分舵的衣着各自不同不成?

心念间,已听那个唯一系着蓝腰带的汉子沉声道:“非常对不起,就请你姑娘辛苦一下陪我们去一趟!”

由于发话的蓝带汉子背向着这里,卫擎宇看不见他面目,但根据那人的背影,似乎有些熟悉。心念间已听那位银装少女怒声问:“你们要姑娘去哪里?”

蓝带汉子沉声道:“去一趟我们分舵!”

银装少女怒声道:“我为什么要去你们分舵?”

蓝带汉子傲然沉声道:“这是我们分舵主的命令,至于为什么,最好你自己去问。”

银装少女毫不迟疑地怒声道:“我用不着去问,我也不会随你们这批无耻东西前去……”

话未说完,腰系蓝带的汉子突然怒声道:“丫头片子告诉你,你可不要不识抬举,今夜你不自动地去,就是抬,大爷们也得把你抬去!”

银装少女娇靥惨白,冷冷一笑道:“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专以迷香劫持良家妇女的歹徒,如何把姑娘我抬走!”

只见蓝带壮汉向着其他七人,一挥手中雪亮单刀,怒喝道:“上!”

怒喝声中,身形一个侧纵闪开了。

卫擎宇看得目光一亮,因为腰系蓝带的壮汉业已侧面向着这面,而他也恍惚想起,这个汉子正是这两天途中不止一次照面的乘马人物,只是对方穿的是墨绿大褂黑长裤,不知这时为何改穿了青色衣服?

也就在卫擎宇心念电转的同时,场中已数声大喝,四个腰系黑带的壮汉,已各举单刀,分由三方向银装少女砍去。

但是,被困中央的银装少女却一声娇叱,身形凌空而起,飞越几个壮汉头上,直向那座小型假山上落去。

蓝带大汉一见,大吃一惊,突然怒喝道:“当心,不要让她跑了!”

飞身落在假山顶上的银装少女冷冷一笑道:“今夜姑奶奶要杀人,偏偏有人对店家打了保票,哼,怕死的就不要来!”

说罢转头,圆睁的杏目瞪了卫擎宇的后窗一眼,身形再度凌空跃起,直向店外驰去。

卫擎宇看得心头一震,尚未去想其他,八个青衣壮汉已齐声喝了声:“追,”

纷纷向银装少女追去。

神情一呆的卫擎宇,根据银装少女的话意和眼神,那些话分明是对他说的。

这时一见八个青衣壮汉纷纷提刀追去,他本来是抱着沿途绝不插手管闲事的决心,但是,这时突然觉得银装少女人单势孤,如果对方镇外埋伏着还有人,银装少女一定会吃亏。

其次,卫擎宇这时的心理是矛盾的,他一方面担心银装少女不敌,而又怕天坤帮的人吃亏,而且,如果他查出这些人都是为非做歹之徒,他还要替黄清芬正视天坤帮声誉。心念间,他已推开了窗门,飞身纵了出去。

窗外不足一丈就是花园矮墙,墙内即是一排花树。

卫擎宇飞越矮墙花树的一刹那,心中灵智一动,立时恍然似有所悟。

再看银装少女住宿的独院,院门正对着园门和他上房的后窗。

现在他虽然明白了,银装少女可能在他将到园门时,便已发现了他由店外走进来,但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凑巧地正好看见。

这时他已无心细想这些,展开身法直向银装少女和八个壮汉驰去的方向追去。

越过数排民房,即是镇外的数行大树,树外即是一望无际的田野。

这时月正当头,光华如练,十分皎洁,卫擎宇第一眼便看到百十丈外的一片荒地,寒光闪闪中停着八九道人影,有的已开始作动手前的游走。

卫擎宇前进数十丈,始发现那附近根本没有可供隐身的地形地物,但是,他再想刹住身势已来不及了。

因为,被围在中间的银装少女,以及八个壮汉中的二三人,业已用炯炯的目光瞟了他一眼。

一看这情形,卫擎宇索性继续向前飞驰,做出一付决心插手管这件事的明朗态度。

飞驰中,他已打好了主意,决定在距斗场七八丈处刹住身势,那样,他可以随时出手救人,也可以随时出手置人于死地。

也就在他心念方定之际,斗场中突然暴起数声大喝,接着一声娇叱,刀光连闪剑影飞洒,人影闪电腾跃中,一连响起数声凄厉惨叫!

卫擎宇心中大吃一惊,不自觉地脱口大喝道:“请住手!”

大喝声中,身如箭射,一闪已到了近前。

近前一看,也不禁惊呆了。

因为,方才还提刀游走的四个大汉,这时已缺肩少头,拦腰而断,尸体两片,俱都倒在血泊中,浑身尚不停地颤抖,鲜血激溅涌流!

腰系蓝带的壮汉和其余三人,早已吓得魂飞天外,目瞪口呆,但两条腿却没忘了不停地哆嗦。

卫擎宇急忙抬头,发现傲然横剑立在场中的银装少女,鲜红诱人的唇角哂着冷笑,正以轻蔑不屑的目光望着他。

他实在忍无可忍,不由怒声道:“你?……你?……”

话刚开口,银装少女已冷冷地问:“我怎么样?杀了你心上人的属下你心疼了是不是?”

卫擎宇听得心头一震,但旋即怒声道:“我是说你的手法,也未免太狠辣了些……”

银装少女立即冷冷地问:“这比力撕粉蝶三郎,剑劈东海三丑如何?”

卫擎宇听得大吃一惊,脱口轻:“啊。”顿时愣了。

数月前在栖凤宫外力撕粉蝶三郎,次日又在殿前剑劈了东海老魔三名门下的一幕,立时浮上了他的脑海。

在这一刹那,他突然惊觉到,当前的这位美丽姑娘,可能是与他或三位怪杰,或三位奶奶有渊源的人!心念及此,不自觉地脱口问:“姑娘你?”

话刚开口,银装少女已撇着小嘴冷冷一笑,讥声道:“问我姓啥,叫啥,仙乡何处,尊师何人,是不是?”

卫擎宇一听,忙不迭地道:“是是……”

银装少女立即哼了一声,不屑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引”

卫擎宇一听,俊面通红,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道:“今夜姑娘如不说出姓氏来历,休想离去!”

银装少女依然冰冷着面庞问:“可是要在剑法上和我见个高低?”

卫擎宇不由倔强地一点头,断然道:“不错!”

银装少女冷哼一声道:“我可以告诉你,除非我真力枯竭,疲惫而死,你这一辈子也别想胜我!”

卫擎宇根据银装少女的诡异霸道剑法,知道她并没有夸大其词,但他却忍不下这口气,因而怒声道:“我却不信!”

信字出口,横肘掣剑,“锵”的一声,寒光如电,巨型霸剑已掣出鞘外。

银装少女看得神色一惊,但旋即又十分生气地道:“你虽然有那份争胜斗狠之心,姑娘我却没有那份心情浪费宝贵时间,奉劝你好好盘问盘问你心上人的这些部下吧,也许能知道你要找的人儿现在什么地方!”

方字出口,翻腕收剑,望着发愣的卫擎宇,哼了一声,展开轻功,直向镇上驰去。

卫擎宇没有再阻拦,因为他发觉这个银装少女的来历颇不简单,她不但知道他卫擎宇的过去,以及和黄清芬的密切关系,而且也知道他这次前来邙山的目的。

一想到邙山,顿时想到了被劫的兰梦君,同时也想到了银装少女的话。

于是,急忙一定心神,横剑向腰系蓝带的壮汉身前走去。

蓝带壮汉早已吓得浑身发抖,魂飞天外,他的功夫虽然也称得上是二流好手,但他面对的却是玉面神君的唯一爱子卫擎宇。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卫擎宇杀他不须用剑,只须掌臂一挥,他便得立时魂归地府。

这时一见卫擎宇虎眉微蹙,俊面罩色,横剑向他面前走来,两腿一软,“咚”

的一声跪在地上,同时叩头戚声道:“多谢卫岛主救命之恩……”

其余三个壮汉一见,哪敢怠慢,也纷纷跪在地上惶声道:“多谢卫岛主及时赶到,否则,小的们也早没命……”

卫擎宇听得神色一惊,脱口“噢”了一声,道:“怎么?你们都认识我?”

其中一个壮汉脱口惶声道:“小的们也是听仙姑……”

仙姑两宇刚出口,叩头突然停止,神色一惊,立时住口不说了。

蓝带壮汉和其他两人也俱都大惊失色,极度惶恐地转首去看说错话的那人。

卫擎宇心中同样地大吃一惊,同时也恍然似有所悟,一个箭步纵到发话的壮汉身前,蓦将剑贴近壮汉的肩头上,竖眉怒声问:“可是那风月仙姑?”

壮汉大惊失色,惶恐万状,连连抱拳惶声道:“是是是,卫岛主饶命,小的们愿意实话实说!”

卫擎宇冷冷一笑道:“你们只有实话实说才能活着离开此地!”

壮汉叩头如捣蒜,惶得不停地连声应是。

卫擎宇沉声问:“你们什么时候见到的风月仙姑段妙香?”

壮汉忙不迭地回答道:“就在对岸的大镇上……”

卫擎宇听得心中一惊,急声问:“什么时候?”

壮汉惶声道:“就是昨天岛主经过大镇上的时候……”

卫擎宇更是暗吃一惊,而且是又惊又怒,脱口急声问:“她现在呢?”

壮汉见问,突然住口不说了,竟悄悄地转首去看跪在不远处的另一人。

卫擎宇急忙回头,发现那人正怒目向着壮汉暗递眼神。

一股怒火,突然而起,杀机突泛心头,卫擎宇知道,不施辣手,这些歹徒不肯吐实。是以,心念电转,大喝一声,左掌反臂劈出。

只听喔然一响,同时闷哼一声,那人的健壮身体应声而飞,连惨叫都没能叫一声,已跌在数丈外的荒草中,顿时断了气,动也没有动。

卫擎宇一掌挥罢,立即怒声问:“快说,段妙香现在什么地方?”

但是,跪在脚下的壮汉,蜷作一团,早已吓晕了过去。

卫擎宇一看,只得用剑一指腰系蓝带的壮汉,怒声问:“你说,风月仙姑现在何处?”

蓝带壮汉虽然没有吓晕过去,但也已经屁滚尿流了。

这时见问,忙不迭地叩头惶声道:“已去北邙山等候岛主您去了!”

卫擎宇听得浑身一战,脱口轻啊!他方才灵光一现,确曾有这个想法,如今一听,果然是风月仙姑。因而,不自觉地道:“为什么当时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人想到会是她呢?”

蓝带壮汉连连叩首继续惶声道:“小的们也是为势所迫,迫不得已,就像方才若非岛主及时赶到,小的们恐怕早没命了。但是风月仙姑却说那位姑娘武功不高,就是施用迷香被那位姑娘发觉,以小的们八个人的身手,也收拾得了她!”

卫擎宇听得心中一动,问道:“照你这么说,用迷香劫那位姑娘,也是风月仙姑的主意了?”

蓝带壮汉满面懊丧地惶声道:“是的,小的们完全是奉命行事呀!”

卫擎宇不解地问:“风月仙姑可是与那位姑娘有仇?”

蓝带壮汉摇头道:“小的们不知!”

卫擎宇关切地问:“知不知那位姑娘的来历?”

蓝带壮汉依然摇头惶声道:“风月仙姑没有说。”

卫擎宇虎眉一蹙,转首又望着另两个伏跪在地上的壮汉,沉声问:“你们两人可知道?”

两个壮汉头也不敢拾,急忙叩首惶声道:“小……小……的们也不知道!”

卫擎宇根据三个壮汉的惶恐情形,可能确实不知,但旋即关切地问:“风月仙姑可曾说明,劫到了那位姑娘后如何处置?”

蓝带壮汉抢先道:“要小的们今夜得手后,马上送往北邙山……”

卫擎宇听得心头一震,同时也灵智一动,不由关切地问:“她在什么地方等候你们?”

三个壮汉齐声道:“在惨云谷的断魂崖下!”

卫擎宇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决定就利用这三个人前去北邙山骗出风月仙姑。

于是,“唔”了一声,放缓声音道:“你们三个人先起来!”

三个壮汉一听,忙不迭地叩首惶声道:“多谢卫岛主救命之恩,多谢岛主不杀之恩!”

说罢起身,三人俱都恭谨地垂首立在原地,卫擎宇一招手道:“你们三人都到我面前来。”

三个壮汉一听,神色一惊,惶声应了个是,仍有些战战兢兢地走过来。

由腰系蓝带的壮汉恭声问:“岛主,您有什么吩咐?”

卫擎宇沉声问:“你们是天坤帮哪个分舵上的,你们分舵主是谁?”

三个壮汉见问,俱都面现难色,期期艾艾地俱都不肯说出来。

卫擎宇一见,只得宽声道:“你们不说也罢,我也懒得去问,只要你们按着我的话去做,你们舵主是谁也好,你们姓什么叫什么也好,我都不再追究!”

三个壮汉一听,大喜过望,连声感激地道:“多谢岛主恩典!”

卫擎宇神情一凝,正色道:“你们先别高兴,我要你们办的事,如果你们诚心和我合作,事情非常简单,如果你们企图侥幸,那恐怕就有当场溅血的危险!”

三个壮汉一听,忙不迭地急声道:“岛主有话尽请吩咐,小的们一定按着岛主的意思去做!”

卫擎宇一听,立即欣然道:“好,在下就请你们三位前去一趟北邙山,就以得手送人为理由,前去会见风月仙姑!”

三个壮汉听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不由同时惶声道:“可是,万一风月仙姑要小的们交出人来呢……”

卫擎宇立即正色道:“我的话还没说完!我是说,我们可用一件物体或一具尸体,伪装是方才那位姑娘……”

话未说完,腰系蓝带的壮汉已惶声道:“这样不行,风月仙姑隐身断魂崖上,小的们肩上抗着一个人,是不是那位姑娘,她居高临下,数百丈以外就可辨别得出来……”

卫擎宇急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要你们明天傍晚,再到达断魂崖下……”

另外一个壮汉则为难道:“可是风月仙姑要小的们得手后,火速送往惨云谷,而且命令午时以前必须到达。”

卫擎宇立即正色道:“这很简单,你们可以如此如此!”

说罢,并将三个壮汉进行的步骤,以及见了风月仙姑之后的圆满说词,详细地告诉了三个壮汉。

一个腰系黑带的壮汉,极其关切地问:“那么岛主您呢?”

卫擎宇豪不迟疑地道:“我当然要等到天明之后才能上路!”

三个壮汉一听,不由同时兴奋地道:“岛主是说,小的们三人现在马上雇一辆车先上路,天明找一处偏僻的小村隐藏起来,待等日落继续前进?”

卫擎宇正色颔首道:“是呀,在下正是这个意思!”

三个壮汉一听,真是喜出望外,忙不迭地连声兴奋地道:“岛主您放心,小的们在明晚二更天,一定赶到北邙山,您就在那儿等小的们好了……”

卫擎宇心中一笑,佯装关切地问:“等到什么时候?”

三个壮汉被问得一愣,其中一人强自含笑正色道:“小的们不是说了嘛,二更天准到!”

卫擎宇突然沉下脸来,冷冷地问:“什么地方?是南麓北麓,还是南山口北山口?”

三个壮汉一听,脸上的兴奋之色早已没有了,于是同时不安地道:“那就请卫岛主选定一个会面地点好了!”

卫擎宇颔首道:“很好,你们三个先转过身去往后看。”

三个壮汉一听,心情突然紧张,但又不得不转过脸去。

卫擎宇一俟三人转过脸去,立即出手如电,戟指连点,迳在三个壮汉的背后,每人点了一下。

三个壮汉脱口惊呼,面色大变,回身望着卫擎宇,惶恐急声道:“小的们又没存歹念,卫岛主为什么还要点小的们穴道?”

卫擎宇淡然一笑道:“咱们是先小人后君子,如果你们照我的话去做了,我不但不杀你们,还要在黄帮主面前建议重用你们。”

说此一顿,在三个壮汉惶声应是声中,迳由怀中取出数张银票,由其中选了一张,送向蓝带壮汉的前面,继续道:“喏,这是一张麟凤钱庄纹银五百两的票子,你们可以拿去办事,剩下的由你们三人分用。”

蓝带壮汉恭谨地双手将票子接过,嘴里仍不停地应着是。

卫擎宇看得淡然一笑道:“你们三人不必为穴道被点而担心,只要你们在一个对时之内到达北邙山,我自会给你们解开穴道,不过我把话先说在前头,除了我本人外,任何人救不了你们……”

另外两个腰系黑带的壮汉,立即惶声要求道:“那就请卫岛主快些规定会面碰头的地点吧!”

卫擎宇知道三人都担心明天二更时分碰不到他,于是故意凝重地道:“凭良心说,邙山那么大我还真担心碰不见你们,害苦了你们一辈子,须知如果超过一个对时,一旦你们内伤已发,气血逆转,就是我再给你们解开穴道,你们仍要落一个歪嘴斜眼,瘸腿弯胳膊的残疾……”

话未说完,三个壮汉已哭脸央求道:“卫岛主,请您行行好,就把我们的穴道解开吧,我们发誓,明天二更一定赶到,绝不逃跑……”

卫擎宇淡然摇头道:“不行,我看还是你们三个人选一个碰面的地点吧!”

三个壮汉愁眉苦脸地对看一眼,由另一个腰系黑带的壮汉,焦急地问:“岛主是不是一到邙山就给小的们解开穴道呢?”

卫擎宇听得心中一惊,知道他们仍有逃走的打算,因而也断定风月仙姑对他们也有生命上的威胁。

心念及此,不禁有些后悔起来,因为他对三个壮汉各点一指,只是形势而已,如果对方三人真的发横逃走,他点出的一指毫不发生任何作用,他之所以这么做,只是想利用对方的恐惧心理而已。

这时一听,立即沉面断然道:“不可以,你们必须将风月仙姑引出来,和我照了面后,我才为你们解开穴道!”

蓝带壮汉却为难地道:“她隐藏在断魂崖下的深洞内,小的们只能进去,她不可能出来。”

卫擎宇听得心头一震,断定三个壮汉俱都事先去过了惨云谷,因而断然道:“那你们就把我带到那座深洞外的不远处就可以了!”

只见另一个黑带壮汉,毅然颔首道:“好,就这么办,明晚二更,北邙山惨云谷外的巨碑下碰面,小的们一定先岛主您赶到……”

卫擎宇为了使对方三人心情稍安,因而道:“你们放心,我一定比你们三位先到达。”

三个壮汉一听,突然变得果敢镇定起来,只见三人同时抱拳躬身道:“好,明晚二更天惨云谷外的巨碑下见!”

卫擎宇见三个壮汉突然变得果敢镇定起来,心中虽然不解,但却不得不做出有恃无恐的神态,淡然道:“好,准时在巨碑下见。”

说话之间,略微拱手,转身向大镇驰去。

进入客栈,发现那位银装少女住宿的精舍独院内,依然一片漆黑,和方才打斗时的情形完全一样,不知她已经入睡,还是仍没有回来。

卫擎宇穿过花园,仍由后窗进入房内。

这时他已无心再想那位银装少女的身分和来历,他担心的却是三个壮汉会不会去找风月仙姑求援。

继而一想,又觉得忧虑这些都是多余的,自己前来邙山的目的,就是要找歹徒谈判以玉心赎人的事。

如今,不但知道劫走兰梦君的歹徒是风月仙姑,而且知道她现在隐身的位置,这总比以前盲人瞎马地前去摸索强多了,又何必一定要三个壮汉引导前去呢?

郁结解开,心中一畅,立即倒身床上睡去。

一觉醒来,天光已经大亮,满店都是活动的车马人声。

卫擎宇急忙起身,迳至外问打开房门,只见昨夜那位店伙,手提着净面水,早已满面堆笑地等候在门外了。

店伙一见卫擎宇,赶紧躬身哈腰,恭声道:“爷,您睡得好!”

卫擎宇含笑“唔”了一声,点了点头。

店伙倒好了净面水,一俟卫擎宇拿起面巾,立即含笑躬声道:“爷,我们掌柜的要小的向您说,多谢您爷了!”

卫擎宇听得一愣,知道是指昨天晚上的事情,那样女叱男喝,不可能不惊醒店家和住店的客人。

是以,淡然一笑,转首望着店伙,问:“怎么?你们都知道了?”

店伙仍余悸犹存地道:“何止知道?简直吓得一夜没有睡觉,还好,那位姑娘最后还是回来了!”

卫擎宇听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问:“最后?你们看到那位姑娘回来了?”

店伙焦急地道:“当然得爬在房内窗下等她回来呀,否则,店里少了一个人,如果有人报进宫里,也是不得了!”

卫擎宇惊异地“噢”了一声问:“那位姑娘昨夜什么时候回来的?”

店伙毫不迟疑地道:“大概鸡叫两遍,差不多快五更天了!”

卫擎宇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道:“这么久她才回来?”

说此一顿,突然又关切地问:“她现在呢?”

店伙正色道:“天不亮她就走了!”

卫擎宇俊面再度一变,脱口道:“这么早!”

说此一顿,突然不自觉地问:“走时她可曾说什么?”

店伙听得一愣,竟不自觉地问:“爷和那位姑娘认识?”

卫擎宇被问得俊面一红,这才发觉自己问得有些可笑,赶紧摇头:“不认识,只是前途路上见过两面而已……”

话未说完,房门外人影一闪,另一个店伙已将早餐送来。

送水的店伙刚待说什么,发现同伙将饭送来,立即帮忙将饭摆好。

净过面的卫擎宇,立即命令店伙备马,他这时才觉得那位美丽的银装少女太神秘了,他希望饭后飞驰一程,最好能追上她。

饭后走出店来,乌骓马早已在一个店伙手里拉着。

乌骓马一见卫擎宇走出来,立即昂首摆尾,四蹄踢动,情绪显得很不稳定。

卫擎宇接过丝缰,飞身上马,尚未对躬身称谢,哈腰欢送几个店伙有所表示,乌骓已一声长嘶,放开四蹄,昂首向镇外如飞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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