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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黑子”是一匹日行千里夜走八百的龙种宝马,是以,中午过半,红日尚在西天山巅,白玉仑已飞马驰进了“李家渡”的北街门。

白玉仑一进北街口,即见前面街角有一座广大富丽宅院,黑漆门楼,阶高五级,高檐下悬着两盏未燃大纱灯,分别漆着两个斗大红字李府。

黑漆门楼下,或站或坐看四五个背插单刀的壮汉,一式黑缎密排白纽扣劲衣,足登抓地虎,其中却有一人着黄缎劲衣,腰缠亮银鞭,似是正在那里和那几个壮汉谈论事情。

细看那个黄缎劲衣中年人,年约三十八九岁,面皮白净,浓眉大眼,头下蓄着短须,看来似是一个豪爽正直人物。

白玉仑打量间,“黑子”马未停蹄,直奔广大宅院的门楼前。

嗒嗒的马蹄声,立时惊动了门楼下谈话的黄衣中年人和五名壮汉,纷纷惊异的向白玉仑望来。

白王仑根据门楼下的纱灯和门楼下的警戒,便断定这座广大富丽宅院就是李老英雄的宅第,是以,迳向门楼前驰去。

想是这几天经常有前来支援的友人,黄衣中年人一见来了一位乘马的银衣佩剑英挺年青人,立即率领着五名壮汉迎出门外来。

白玉仑一见,先摆出一幅谦和颜色,一到近前,飞身下马,急忙拱手谦声问:“请问六位,这儿可是当年李老英雄的府邸?”

五个黑衣背刀壮汉早已满面堆笑,这时见问,纷纷谦恭的颔首称是。

那位黄衣中年人已急忙抱拳含笑问:“敢问少侠尊姓大名?……”

白玉仑赶紧含笑谦声道:“在下俞嘉胥,世居太湖南岸,先父俞健雄……”

一提“俞键雄”,黄衣中年人立即目光一亮,脱口兴奋的说:“你少侠原来是老英雄的公子呀?欢迎欢迎!家兄‘金刚剑’宋啸天与俞老英雄相识甚稔,也曾数度向俞老英雄请教剑法,但每次都败下阵来,俞老英雄仙逝后,家兄最为悲伤悼念……”

黄衣中年人在那裹滔滔不绝,却听的白玉仑暗暗心惊,没想到还没进宅门,就遇到了与岳父俞健雄旧识的友人。

这时见黄衣中年人,兴奋豪爽的说个没完,只得暗中焦急,表面关切的谦声问:“令兄宋啸天宋大侠现在……”

黄衣中年人立即愉快的向着宅门内肃手一指,同时兴奋的说:“家兄正在厅上与李姑娘诸位商谈对付白玉仑和‘一朵红’前来盗玉佩的事……”

白玉仑听得脑际“轰”的一声,有如平地打了个霹雳。他心里原希望这位宋大侠最好没有来,岂知他偏偏正在李家宅内。

心念间,黄衣中年人已把话说完,接着自我介绍道:“俞少侠,在下名叫宋啸海,以后还要请您多多指点!”

白玉仑赶紧拱揖含笑道:“宋世兄太客气了,小弟刚刚出道不久,阅历浅薄,今后尚望宋世兄多多指导,多多提携……”

黄衣中年人宋啸海见白玉仑直呼他世兄,神情十分高兴,连连抱拳,笑个不停,嘴里也连声道:“不敢,不敢,兄弟们彼此多照顾,多照顾!”

说话之间,五个黑衣背刀壮汉早已有人进内通报,并将宝马“黑子”拉向了宅后去。

宋啸海这才愉快的肃手一指宅门,欢声道:“俞少侠,请,李姑娘和我家兄他们已经接到通报,知道您到了。”

白玉仑表面欢笑,肃手礼让,内心里却心急如焚,如火中烧,他表面和宋啸海虚与欢谈,肚子里却计划着稍时见了宋啸天如何应付,绝对不能一见面就露出了马脚。

须知,这次前来支援李丽梅的人,大都是武林各世家的俊彦和侠义道上的英豪人物,万一造成误会,后果必不堪收拾。

心念间,业已穿过高大门楼,高大的五蝠庆寿大迎壁后,已传来嗡嗡如沸的议论人声,显然,大厅上聚集的人数不少,也许正是因为他白玉仑的到达而掀起了骚动。

绕过迎壁,高达五阶的大厅阶前,赫然站立了数十老少男女人众,其中竟然也有僧道丐尼在内。

如众星捧月般站在中央当前的,竟是一位上穿鹅黄丝罗衫,下着米黄百褶长裙,腰束金丝彩鸾带,背插一柄绿鞘金穗剑的美丽少女。

黄衣美丽少女年龄最多十七八岁,生得冰清玉润,秀美绝伦,柳眉凤目,琼鼻樱唇,端庄娴静中透着温淑智慧灵气。

由于黄衣少女站在中央,而且一直以欢迎的目光含笑望着他白玉仑,知道她就是李老英雄的唯一爱女李丽梅。

秀美温静的李丽梅姑娘,一见英挺俊拔,银衣佩剑的白玉仑,也不由的神情一呆,含着谦笑的香腮上也泛起了两片红晕。

在侧引导的宋啸海则急忙肃手一指中央人前的李丽梅,含笑介绍道:“俞少侠,当前站立的就是李老英雄的干金李姑娘!”

白玉仑一听,急上两步,向着李丽梅,拱手谦声道:“太湖南岸,‘滨湖山庄’,俞嘉胥参见李姑娘……”

说话之间,娴静秀美的李丽梅也谦和的含笑还礼道:“欢迎俞少侠义伸援手,仗义助拳,丽梅感激不尽,先在这儿谢过了!”

说罢侧身,立即深深一福。

白玉仑慌得急忙闪身一侧,躬身连声道:“不敢,同属世谊理应前来!”

李丽梅感激的颔首一笑,接着侧身肃手谦声道:“来,让小妹为俞世兄介绍几位前辈和各门派各世家的世兄们见面!”

白玉仑赶紧欠身含笑,连声称谢。

随着李丽梅的介绍,白玉仑这才发现,除了少林寺的大师,峨嵋山的师太,以及武当派的道长和几位老一辈的人物外,各名门世家派来支援助拳的人,大都是少谷主,少堡主,以及少庄主和少湖主一流的少年俊彦人物。

只见这些位青年少年们,个个衣着华丽,人人自觉神气,不但优越自负,而且也自命不凡。

说也奇怪,这些少主们似乎都对白玉仑没有好感,而他们自己彼此之间,看来也极为冷淡,只有李丽梅走到他们面前时才焕出笑脸。

李丽梅依序介绍了近二十几位各门派世家的少主们,才肃手一指一位身材魁梧,年约四旬,生得方面大耳,一身铁灰劲衣的背剑中年人,介绍道:“这位就是陕北著名大剑客‘金刚剑’宋啸天宋大侠……”

白玉仑最怕的就是碰到他,既然碰到了,也只得硬着头皮含笑愉快的说:“久仰宋大侠的大名,可惜缘悭一面,家母也常提起你……”

“金刚剑”宋啸天却也爽朗的笑着说:“在下的确曾去‘滨湖山庄’向令尊大人俞老英雄讨教过几次剑上绝招。虽然每次败北,却也获益匪浅……”

白玉仑赶紧奉承道:“今后该由小弟多多向宋大侠讨散了……”

宋啸天也不谦逊,立郎颔首道:“谈不上讨教,彼此多切磋!”

李丽梅却望着白玉仑似有意似无意的含笑提醒道:“宋大侠剑重势猛,功力深厚,自从俞世伯仙逝后,近几年已鲜少敌手了!”

白玉仑故意神色一惊道:“噢?那我今后当真的要多向宋大侠请教了!”

宋啸天也不禁有些自负的一笑道:“李姑娘谬奖,俞少侠千万不要认真!”

说罢,竟自哈哈一笑,并觑目看了一眼白玉仑的佩剑。

李丽梅接着又介绍了两位镖局派来的武师,又走到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化子身前。

李丽梅特别加重语气含笑介绍道:“这位就是你们太湖南岸各村镇的杆头儿殷舵主,殷舵主排行老九,如果你们以前不认识,今后应该多多连络……”

白玉仑听得心头猛的一震,不由暗叫了一声“糟糕”,心说:岳父俞健雄只有娴妹一个女儿而没有儿子的事,绝对瞒不过当地丐帮的杆儿头。

尤其中年花子殷九,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俊面瞧,唇角哂着一丝刁钻诡笑,更感到不妙。

是以,赶紧抱拳谦笑道:“殷当家的你好,月前小弟艺成下山,家母还谈起你对舍下多方照顾……”

话未说完,殷九已刁钻的说:“哪里,老夫人太夸奖了,不过,俞老英雄发丧的那几天,小的倒是在府上很忙了几天……”

白玉仑一听,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那时小弟正在坐关,对你殷当家的那次协助,小弟非常感激,除决定每年多赠贵舵弟兄百两银子度寒外,每年游湖期间,并愿将后边湖上的楼船借贵舵弟兄们做几个月的买卖……”

中年化子殷九一听,十分动容,乍然间似乎也摸不清楚白玉仑的真正底细,只得急忙抱拳含笑道:“多谢俞少侠关爱!”

李丽梅见中年化子殷九和白玉仑谈得愉快,自己也非常高兴。

于是,又继续向其他前来助拳的人介绍下去。

在这么大的场合一次介绍这么多人,白玉仑自是无法一一将每个人的姓名来历记下来。

刚刚介绍完毕,李丽梅姑娘正待说什么,突然一个低沉苍劲而又沙哑的声吾,沉声道:“李姑娘,慢着!”

如此一说,原来低声窃议,私下交谈的全场顿时一静,所有的人目光俱都向发话的那人望去。

白玉仑当然也不例外。

循声一看,只见发话的那人竟是个身材瘦小,一袭黑袍,手持一根铁铸虬藤杖的老人。

白玉仑仍记得,方才李丽梅介绍时,这个身材瘦小,身穿黑缎袍,霜眉银须鹰勾鼻的干瘪老人,好像是白兔湖的老湖主龙一豪。

果然,只见李丽梅急忙恭声问:“请问龙老前辈有何教言?”

白兔湖老湖主龙一豪,先翻白着两只怕人大眼看了一眼白玉仑,这才皮笑肉不笑的说:“老朽和俞健雄俞老英雄,虽然没有深厚的感情,却也有数面之识,据老朽所知,他毕生中唯一的憾事,就是他没有子嗣……”

如此一说,不知详情的人,顿时大哗,立时左顾右盼的交谈询问起来。

李丽梅觉得白玉仑英挺俊拔,气宇不凡,较之其他各世家的少主们迥然不同,心中颇有好感,这时一听,娇躯一战,花容大变,不由啊了一声,立即震惊的去看白玉仑。

白玉仑毫不惊慌,神色自若,依旧淡然一笑,向着白兔湖老湖主镇定拱手含笑道:“龙老前辈说与先父仅有数面之识,并无深交,这一点晚辈相信。因为凡是与先父交往密切,私交笃厚的世伯或前辈们都知道寒舍这件不幸秘密……”

白兔湖老湖土立即沉声问:“什么不幸秘密?”

白玉仑淡然道:“就是晚辈坚持要拜在一位异人门下,为徒学剑的事……”

一提到“异人”,全场顿时一静,有的人立即以惊异的目光看向白玉仑,有的人则以轻蔑的目光斜了白玉仑一眼,更有的人哂然一笑,哼了一声。

龙老湖主霜眉一蹙问:“尊师是那位异人?”

白玉仑见大家中计,俱都将注意力移到“异人”身上,再度傲然一笑道:“非常抱歉,请恕晚辈不能答覆,因为徒忌师讳。再说,所谓‘异人’,当然是武功高绝,身怀旷古绝学的方外高人……”

话未说完,突然有人怒声问:“这么说,你也是自恃武功高绝,身怀旷古绝学的高人了?”

如此一吆喝,全场一惊,纷纷转首向怒声吆喝的那人看去。

白玉仑转首一看,发现怒目瞪着他的,正是一身绛红劲衣,背插双剑,年约二十一二岁,生得白净画皮薄嘴唇的“翠屏谷”少谷主林大森。

是以,故意毫不迟疑的傲然颔首沉声道:“不错,自在下艺成下山直到现在,还没有那一个人的剑胜过我!”

如此一说,全场愤懑,立即掀起一阵不满评论和吆喝!

李丽梅因为对白玉仑印象极好,没想到他竟是如此嚣张狂傲,不出气得沉声道:“俞世兄,你未免自视太高了吧……!”

白玉仑哂然一笑道:“我从小就是如此,所以先父一直不承认有我这个儿子……”

话声甫落,“飞虎庄”的少庄主丁一虎,立即怒声沉喝道:“在下愿当场向俞少侠请教几招旷古绝学……”

学字出门,飞身纵出一人,寒光一闪,“刷”的一声已将背后的雪亮单刀撤出来。

白玉仑随着全场骚动的人众举目一看,正是刚刚介绍过的那位五短身材,肥头大耳,身着绿缎簇花劲衣的丁一虎。

“飞虎庄”的少庄主丁一虎见白土仑朱唇哂笑,以轻蔑的目光看他,不由再度用刀一指,怒吼道:“你出来,别尽在那儿瞧……”

话未说完,白兔湖老湖主巳伸出干枯的左手挥动着说:“丁贤侄稍安勿燥,大家千万不要让他把注意力转移了,我们不妨先问清了他的来历底细,然后再向他请教绝学!”

“飞虎庄”少庄主听罢,立即瞪者白玉仑哼了一声,提着单刀悻悻的退了回去。

龙老湖主又望着“金刚剑”宋啸天,大刺刺的问:“宋大侠……”

话刚开口,宋啸天已赶紧抱拳躬声道:“晚辈在!”

龙老湖主问:“你在俞老英雄生前,曾经数度前去‘滨湖山庄’向俞老英雄请教,你去时可曾遇到过这位俞少侠?”

宋啸天赶紧躬身道:“晚辈没有看到过。”

白玉仑急忙解释道:“晚辈十五岁即赴某名山绝峰跟随‘异人’学剑,宋大侠去时晚辈不在家中,当然没见到过。”

如此一说,全场又是一阵议论和骚动。尤其那些各门派各世家的少侠少主们,听了白玉仑特别加重语气说的“某名山绝峰”和“异人”,更是神色愤懑,跃跃欲试,恨不得龙老湖主尽快结束问话,让他们马上下场一显身手,立即将白玉仑三两个照面打趴下,也好出一出心头之气。

龙老湖主却望着宋啸天,胸有成竹的继续问:“宋大侠,你看俞少侠的相貌,可像他的先翁俞老英雄?”

如此一问,不单宋啸天一人,几乎全场的人都开始向白玉仑打量起来,清丽秀美的李姑娘当然也不例外。

白玉仑一听龙老湖主的口气,断定他的相貌必然不像岳父俞健雄,否则,龙老湖主也不会拿这个问题来问宋啸天了!

是以,心中一动,立即淡然一笑道:“如以貌相,晚辈的相貌酷肖母系尊长,所以晚辈的面貌与外婆舅父近似……”

话未说完,刻意打量的宋啸天已颔首“唔”了一声,道:“不错,俞少侠的相貌的确有几分像俞老夫人,再说,俞少侠的佩剑,也的确是俞老英雄当年仗以成名的宝剑‘飞霜剑’……”

龙老湖主立即问:“这么说,你也认定他是俞老英雄的儿子了?”

如此一问,宋啸天立即面现难色。因为他数次向俞老英雄请教剑法,从未谈及家庭私事,他当然不敢肯定的说是或不是。

但是,他的心中一动,立即正色道:“俞少侠既然是俞老英雄的公子,对俞老英雄的剑式当然识得,晚辈幸蒙俞老英雄垂爱,曾经指点了晚辈几个剑式,现在想施展出来请俞少侠辨认!”

认字出口,即翻右腕,“咔登”一声哑簧轻响,“呛”的一声将背后又宽又重的“金刚剑”撤出来。

白王仑表面沉着,但心里却非常焦急,因为他只和“一朵红”研究了她的一套剑法,但“一朵红”的剑法是否就是岳父俞健雄的剑法,“一朵红”没有说,而他也没有问。

就在他心念间,“金刚剑”宋啸天已旋身舞剑,“刷刷刷”一连挥出了三剑。

白玉仑见宋啸天虽然将三剑挥舞的很快,却看不出有什么玄奥和威势。如果岳父俞健雄仅具有这种剑法,他相信宋啸天也不会千里迢迢由陕北跑到太湖南岸去学这种剑式了。

是以,为了岳父的声誉,他宁愿猜错了再图圆说,也不肯承认这是俞家的家学剑式,因而,毫不迟疑的哂笑摇头道:“先父剑法中,绝没有这种既不见玄奥又不具威势的剑式!”

如此一说,不少人神色一惊,纷纷暗自议论。

宋啸天听得面孔微微一红,接着“刷”的一声又斜挥了一个剑式。

白玉仑看得目光一亮,正是“一朵红”具有的“昂龙舒爪”,因而毫不迟疑的脱口道:“这是先父剑法中的‘昂龙舒爪’,现已传授给舍妹,改为‘彩凤登枝’……”

话未说完,宋啸天的剑起轻灵,又继续旋身跨步,“刷刷刷”—连又挥出了三剑!

这三剑疾如闪电,剑起带风,匹练翻滚中,隐隐有龙吟啸声,在场的人无不看得神色一惊,暗透赞服。

但是,白玉仑却哂然一笑道:“这三式很有些像先父的‘连环三绝式’,但如第一剑改为点,第二剑改为刺,第三剑再横扫挥出,后退的对方将无遁其形矣!”

把话说完,宋啸天已微红着面孔,面向龙老湖主叩剑抱举恭声道:“回禀龙老前辈,这位俞少侠即使不是俞老英雄的公子,也是关系极密切的亲人!”

说罢收剑,立即退回了原先站立的位置。

龙老湖主仅笑了笑,却又望看中年花子殷九,淡然问:“殷当家的……”

话刚开口,中年花子殷九早已慌得急忙出列,抱拳躬身道:“晚辈在……”

白玉仑一看,知道白兔湖老湖主对他的身份仍表怀疑。但根据宋啸天和中年花子殷九对龙老湖主的恭谨态度看,龙老湖主在这些前来助拳的英豪中,不但地位崇高,也极受大家尊敬。

心念间,龙老湖主已继续问:“俞老英雄生前,每逢三节和过年,你都前去讨赏钱,你可曾见到过这位俞少侠?”

白玉仑不必等待殷九的回答结果,当然是没有见过。是以,抢先道:“晚辈已经表示过,十五岁那年……”

龙老湖主却理也不理,继续望着中午花子殷九,问:“俞老英雄发丧那天,披蔴戴孝跪在灵前的,可是这位俞少侠……”

殷九赶紧恭声道:“是俞姑娘……”

白玉仑一听,只得佯装生气的愤声道:“那时晚辈正在某名山坐关,待等关满下山奔丧,至亲好友早已离去……”

话未说完,身为主人的李丽梅已望着龙老湖主,道:“龙世伯,俞世兄身佩俞世伯的宝剑,识得俞世伯的剑法,而且知道自家有一艘画舫楼船……”

龙老湖主立即一挥手道:“剑可以偷来借来,剑式也可以事先请教,俞家花园后门停泊着一艘画舫,常在附近游湖的人也都知道……”

白玉仑听得暗吃一惊,知道这位龙老湖主可能去过岳父的“滨湖山庄”,果真那样,今天伪装的身份,势必被他一步一步的当场揭开。

心中一惊,不由佯怒急声道:“龙老前辈如此当众羞辱晚辈,晚辈实在无法容忍,再说,世上那有冒充人家儿子的道理?……”

龙老湖主却正色道:“谁说没有?这年头儿太多了,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白玉仑一听,只得怒声道:“此地距‘滨湖山庄’也不过百把里地,快马往返也不过半天时间,老前辈既然对晚辈身份有所怀疑,何不派人飞马前去问一问家母和舍妹?”

话声甫落,中年花子殷九已有些得意的说:“我殷九早巳将随身携来的信鸽放回去了,不出二更天,必有俞老夫人的确实消息回来!”

白玉仑一听,立即宽心的一笑,道:“这样再好也没有了!”

李丽梅一直躭心龙老湖主的怪异脾气,造成白玉仑的过份难堪。

这时一听殷九早已放回了讯鸽,立即宽慰的一笑道:“好了,二更时分就有俞伯母的确切消息了……”

岂知,话未说完,龙老湖主已淡然道:“恐怕到不了二更天,贤侄女的玉佩已不翼而飞了……”

话一出口,全场的人俱都面色一变,不少人脱口轻啊,纷纷议论起来!

白玉仑暗吃一惊,心知要糟。他虽然没有偷盗李丽梅玉佩的心,为了恩师“鬼灵子”的未了心愿,确有先偷看一下玉佩的意思。

这时听了龙老湖主的话,断定对方不但知道岳父俞健雄没有儿子,而且很可能知道一些他白玉仑的底细!

心念及此,只得佯装大怒这:“龙老前辈,您身为长者,三番两次戏耍晚辈,晚辈实已无法容忍,老前辈如再……”

龙老湖主立即有恃无恐的问:“那你将怎么样啊?”

白玉仑立即怒声道:“那晚辈就要失礼了!”

李丽梅姑娘一见,慌得急忙宽慰道:“俞世兄,龙老前辈就是这个脾气,你千万可别介意……”

话未说完,龙老湖主却沉声道:“莫说你小子不是我老人家的对手,就是你岳父也只能和我老人家争个半斤八两!”

白玉仑听得大吃一惊,更感不妙,但所幸对方并没有说山岳父是谁,更没有说出生前或死后,只得再作最后一次的挣扎,是以怒声道:“晚辈刚刚艺成下山,连妻室都没有,那里来的岳父?”

李丽梅一听,芳心大喜,不自觉的走向白玉仑的身前,同时愉快的急声道:“俞世兄,你和龙老前辈谈话,有些地方千万不要太认真……”

岂知,话未说完,龙老湖主已正色道:“贤侄女,我老人家这一次可是当真的哟!看他小子的这身衣著打扮和相貌,很像传说中的白玉仑哟!”

如此一说,全场震惊,又是一阵惊啊和骚动。

满怀喜悦的李丽梅姑娘,明媚含笑,本将走向白玉仑的身前,这时一听,只吓得娇躯一战,花容立变,啊了一声,急忙刹住了脚步!

早已看不惯白玉仑的二十几位少侠少主们,更是大喝一声,纷纷飞身纵开了,立时将白玉仑团团围住。

其他人等也都紧张的纷纷后退,俱都目不转睛的望着白玉仑,每个人的手也都作着随时拔刀撤剑的架势。

白玉仑却忍不住傲然哈哈笑了。

李丽梅却又忧惧,又气愤、又绝望的颤声问:“你?……你当真的是白玉仑?”

白玉仑一看这情形,更不便承认了,果真他坦白承认,不但立时大打出手,而很可能消息外泄,歹徒不敢前来,反而造成他下帖盗宝,伪装潜入的事实,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天大寃枉了!

是以,一见李丽梅激动悲愤的质问他,立即傲然敛笑道:“李世妹,我俞嘉胥如果真的是白玉仑,莫说你只请了这么几位助拳人,就是再多一倍的高手,你的传家之宝龙凤佩我照样可以拿走……”

话未说完,全场大怒,即使颇具修养的少林大师和武当派的道长,也忍不住合什稽首,各自宣了声佛号。

也就在佛号声起的同时,手中仍提着雪亮单刀的丁一虎,竟大喝一声,飞身前扑,一式“刀劈三关”,照准白仑玉的面门就狠狠剁下。

李丽梅一见,顿时花容失色,脱口娇呼道:“不要!”

但是,白玉仑业已沉哼一声,身形闪动,未见他如何作势,仅右腕一绕,立即将丁一虎握刀的小臂握住。

紧接着,右臂向上一抖,喝了一声“去吧”,丁一虎一声惶急尖叫,同时撒手丢刀,一个矮胖身体,翻翻滚滚,直向高大迎壁下撞去。

也就在白玉仑抖手掷飞丁一虎的同时,正好立在白玉仑身后的张家寨少寨主,趁机大喝一声,右拳呼的一声捣出,直奔白玉仑的后心。

李丽梅一见,惊得又是一声娇呼。

由于事出突然,距离又近,人人都以为张少寨主偷袭的这一拳一定会击中白玉仑。

岂知,就在看看击中的同一刹那,白王仑的身形闪电一旋,同时飞起一腿。

只听“蓬”的一声,白玉仑旋身飞起的一腿应声踢在张少寨主的前胸上,一个瘦长身体,挟着一声惊恐嗥叫,越过众人的头上,直向厅阶上飞去。

由丁一虎出刀偷袭,以及张家寨少寨主被踢飞,可说只是眨眼之间,旋身飞腿的工夫,两个人已同时被白玉仑打趴在地上。

随着两声嗥叫和“咚咚”撞地声,全场振动,惊啊连声,接着人影闪动,不少人分别奔向了丁一虎和张少寨主。

其余二十几名少侠少主们一见,同时一声大喝,纷纷将刀剑兵器撤山来。

李丽梅一见,慌的急忙挥动着玉手,几乎是用哭的声音,惶急娇呼道:“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他如果真的是白玉仑,我愿意把龙凤玉佩交给他……”

话未说完,全场叱喝,俱都愤怒的挥动着兵刃表示不同意。

但是,白玉仑却冷冷一笑道:“我再向诸位说一次,我不是白玉仑,我也不要李世妹的什么玉佩。还是那句话,果真在下想要的话,诸位中恐怕还没有那一位能够阻止得了在下拿……”

如此一说,全场大怒,又是一阵挥动兵器的愤怒呐喊和吆喝。其中三四名少侠和少主竟在大喝声中,飞身纵了出来。

另外,一个灰衣老人,想是见白兔湖老湖主不吭声了,立即提拐挥了一个“稍待”手势,同时沉声道:“诸位请息怒,诸位请息怒!”

想是这位灰衣老人也是个很有地位的人物,一声吆喝,全场静了下来。

只见灰衣老人首先望着厅阶方向问:“张少寨主怎样了?”

话声甫落,几个照顾张少寨主的人立即回答道:“回禀刘老谷主,轻微擦伤,并无大碍!”

如此一说,全场震惊,俱都以惊异的目光看向白玉仑!

因为,除非白玉仑身怀玄奥奇特功夫,像被踢飞的张少寨主,即使不当场气绝,也要呕血至死,但是,他却仅擦伤了一点儿皮肉。

大家急定心神,转首再看向高大迎壁下,只见由地上爬起来的丁一虎,正瞪着这边怒哼了一声,提着他的雪亮单刀,迳自走向宅门。

李丽梅一见,甚感不安,不由脱口娇呼道:“丁世兄……”

但是,娇呼出口,龙老湖主已神情凝重的挥手阻止道:“让他回去也好!”

李丽梅一听,只得不安的望着龙老湖主,正待说什么,那位被称为刘老谷主的灰衣提拐老人,已望着白玉仑神情凝重的沉声问:“你到底是谁?”

白玉仑失声一笑道:“晚辈方才已经报告过了,先父俞健雄,晚辈俞嘉胥!”

一身灰衣,霜眉银须的刘老谷主,突然怒声道:“据我们老一辈的人所知,俞老英雄根本就没有公子!”

白玉仑立即正色道:“那是因为老前辈与先父尚未到达推心置腹的深谊友情地步……”

话未说完,刘老谷主却愤怒的侧身一指龙老湖主,怒声道:“可是龙老湖主和俞老英雄多年交往,情谊密切呀……”

白玉仑就知道问题出在龙老湖主的身上,这时一听,急忙淡然一笑道:“亲如父子夫妻者,尚有他们的隐私和秘密,何况至亲密友?”

如此一说,刘老谷主顿时楞得没有话说了!

龙老湖主突然无可奈何的挥手道:“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好在殷九当家的已经放回信鸽,不到二更天就有了俞老夫人的消息回报了……”

刘老谷主却忧虑的说:“可是……”

话刚开口,白玉仑已淡然一笑道:“刘老前辈请放心,莫说晚辈不是白玉仑,就算真的是白玉仑,不到明天深夜子时以后也决不会下手!”

刘老谷主听得一楞,不由惊异的问:“咦?你怎的知道白玉仑自订的规矩?”

白玉仑再度淡然一笑道:“因为晚辈曾经见过白玉仑,也曾经为这件事和他交过手……”

话未说完,全体震惊,不少人啊了一声问:“你曾经和白玉仑交过手?”

白玉仑淡然颔首道:“不错……”

李丽梅不由急切的问:“你们两人谁胜了?”

白玉仑故意避开正题回答道:“当时白玉仑徒手未携兵器,愚兄却以剑术见长……”

话未说完,李丽梅却焦急的问:“结果你输了?”

白玉仑却正色道:“所以这一次愚兄一定要以剑胜他!”

如此一说,不少人低声轻啊,全场立时窃窃私议起来。

因为,根据这位俞少侠方才徒手对付丁一虎和张少寨主的轻灵诡异身法,尚且败在白玉仑的手下,总观现场前来助拳支援的人中,恐怕没有哪一个人是那位白玉仑的对手了吧?

李丽梅则更加忧急的问:“你可是在危言耸听吓唬我?你真的在拳掌上输给了白玉仑?”

白玉仑立即正色沉声道:“李世妹,被白玉仑一掌击中了左肩,这件事说出来,对我俞嘉胥来说,并没有什么光彩吧?”

李丽梅当然也知道前来的这些友人中,没有那一个人是白玉仑的对手,因而不自觉的急声道:“照你这么说,白玉仑前来强索玉佩时,小妹只好乖乖的献给他了?……”

白玉仑立即傲然沉声道:“不,现在有愚兄来对付他,你已经用不着躭心了……”

话未说完,全场又是一阵不服气的嘿哼骚动声!

刘老谷主急忙挥了个“宽慰”手势,立即面向白玉仑沉声问:“你是说,只留你一个人在此,足可应付白玉仑和‘一朵红’了?”

白玉仑急忙摇头道:“晚辈可没有这么说,不过,假设你们把晚辈前来的消息泄漏了,白玉仑可能就不敢前来了!”

如此一说,全场又是一片不服气的嘿哼冷笑声。

一个一身绿衣,生得方脸短须红面膛,手提一对护手钢钩的中年壮汉却冷冷一笑,讥声道:“这就怪了,你是他手下的败将,照理你应该怕他才是,何以他听说你在此反而不敢前来了呢?”

白玉仑淡然一笑道:“这是因为我俩分手时曾经立下约定,下次再碰头时,两人中必须有一人离开这个人世……”

李丽梅听得娇躯一颤,花容立变,不由惊得脱口埋怨道:“你们两人为什么立下这样的死亡约定呢?”

白玉仑淡然一笑道:“那是因为我们两人都不愿意换掉这身几近完全相同的衣著!”

刘老谷主一听,立即沉声问:“这么说,你今天前来李府,只是为了要完成你和白玉仑两人之间的生死约定了?”

白玉仑立即正色道:“如果晚辈将白玉仑杀了,岂不根本解决了李世妹玉佩被盗的危机了吗?”

刘老谷主却正色道:“据我们所知,白玉仑不但机智过人,武功也极惊人,自他出道以来,鲜逢敌手,而且十八般兵器件件精通,所以他行道江湖,从不携带兵器……”

白玉仑故意冷冷一笑道:“那是他故意不携兵器,才能藉一般豪杰不愿以兵器对徒手的心理而活到现在!”

方才发话的绿衣短须,手持一对护手钩的壮汉则讥声问:“这么说,明天子夜以后,万一白玉仑真胆敢前来,就是他徒手不携兵器,你也要以剑对他了?”

白玉仑却极有把握的淡然道:“不过,你们诸位可以放心,这一次白玉仑一定会带兵器来!”

如此一说,不少人神色一惊,俱都惊异迷惑的盯在他的俊面上。

刘老谷土却“噢”了一声问:“你何以把话说的这么有把握?”

白玉仑淡然一笑道:“因为他知道,下次再遇到晚辈时,晚辈必以剑杀他……”

绿衣持钩壮汉,未待白玉仑说完,突然怒吼道:“你何以对杀白玉仑有这等信心把握?”

白玉仑毫不迟疑的傲然沉声道:“因为在下以剑术见长……”

话刚开口,怒喝数声,人影闪劲,“翠屏谷”的林少谷主,“洪发山庄”的梁少庄主,“铁胆堡”的吴少堡主,以及武当派的新秀锺少侠纷纷愤怒的纵了出来。

紧接着,“呛呛”连声,寒光电闪,每个人都撤出了自己的佩剑,一致怒目瞪视着白玉仑。

一见钟情暗生情愫的李丽梅,一看这么多人要对付白玉仑一人,不由急得惶声道:“诸位世兄请息怒,大家都是武林世家中的联谊弟兄……”

话未说完,朱唇哂笑,游目看了几人一眼的白玉仑,却淡然讥声道:“看诸位一式用剑,想必都是自诩武林新秀中的用剑高手了?”

林大森等人一听,也毫不客气的愤然颔首,怒声道:“不错,我们正要向你这位以剑术见长,受教于异人的大剑客请教……”

李丽梅却焦急的望着白玉仑,嗔声道:“俞世兄,你……!”

话刚开口,少林大师已合什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这位俞少侠,一直自夸长于用剑,想必自恃剑术高明,趁机以武会友。李姑娘,老衲以为,世谊兄弟切磋,点到为止,倒也不伤大雅……”

李丽梅见几位少侠们,个个竖眉瞪眼,俱都一脸的煞气,不由忧急的说:“可是……”

刘老谷主却插言道:“这些年轻小伙子,个个眼高于顶,俱都自视甚高,要他们各自较量一下也好,否则,你看我不服气,我看你也不顺眼……”

“金刚剑”宋啸天对俞老英雄一直心存感激,这时见这么多人对付白玉仑一人,当然也为白玉仑的安危躭心,因而忧虑的说:“切磋过招,旨在彼此讨教,以增见识,在下以为,有二三人与俞少侠论剑足矣……”

岂知,话未说完,白玉仑已感澈的说:“多谢宋大侠关怀,不过,小弟应付这几位世兄,尚自信游刃有余!”

几位少侠少主一听,顿时大怒,再度纷纷怒喝,个个作着欲扑之势。

李丽梅知道无法再加阻拦,加之刘老谷土的暗示,以及白玉仑的自夸,她也倒真的有些想看看白玉仑的剑法到底有何惊人之处。是以,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立即退至一侧。

她那里知道,白玉仑是故意激怒这些少侠少主们和他交手呢,因为他知道,要想安静无事的等待歹徒冒名前来,必须得先制服这些自视甚高,自命不凡的少侠少主们才行。

也就在李丽梅退向一侧的同时,“翠屏谷”的少谷主林大森立即大喝一声“我先来会你”,接着手横双剑就待绕场游走。

手提护手双钩,一身绿缎劲衣短胡须的壮汉却大喝道:“林少谷主且慢,这第一场务请先让给在下‘赛尔敦’请教!”

白玉仑未待那位林少谷主表示可否,已望着“赛尔敦”淡然一笑道:“你阁下‘赛尔敦’的美号得来不易,如果今日败在我的剑下,太不值得……”

话未说完,“赛尔敦”已“呸”了一声道:“少吹大话,快亮剑吧!”

白玉仑依然神色自若,俊面哂笑,好整以暇的说:“在下的剑乃先父昔年行道江湖,仗以成名的宝刃,削铁如泥,吹毛立断,在下虽然胜了你阁下,依然留个胜之不武的话柄!”

说罢拱手,游目四周,同时谦声道:“那位的佩剑愿借在下一用?”

如此一问,竟没有那一个人应声。

李丽梅虽然有意借剑,但她的剑也是一柄切金断玉的宝刃。“赛尔敦”虽然脾气火暴,这时双手控鈎站在那儿等待,显然,他也不希望白玉仑用俞老英雄昔年仗以成名的宝刃和他交手。

白玉仑见无人应声,只得向着宋啸天,抱拳含笑问:“啸天兄可否将你的‘金刚剑’暂借小弟一用?”

宋啸天一听,不由神情迟疑,面现难色道:“金刚剑背宽刃厚,重为普通宝剑的两倍半……”

岂知,话未说完,白玉仑已淡然一笑,傲然沉声道:“用剑高手不择剑,正等于善书者不择笔一样!”

这话说的虽然有些道理,但也透着狂妄至极,几位少侠少土们固然气得浑身颤抖,老一辈的几人也不停的暗自摇头。

宋啸天无奈,只得将剑解下来,双手递给了白玉仑。

白玉仑接剑在手,同时说了声谢谢,立即握鞘提在左手中。

站立在较近的林少谷主,梁少庄主,以及钟少侠三人一见,也立即向后退了数步。

“赛尔敦”见白玉仑借了宋啸天的金刚剑,信心大增。因为宋啸灭的剑又笨重又无刃,而白玉仑乍用这种剑与他用了二三十年的双钩交手,必不习惯,功力自然大打折扣,对他的获胜更有把握。

是以,胸脯一挺,傲然沉声道:“俞少侠,你可以撤剑了!”

白玉仑欣然一笑道:“听了你对我的称呼,在下非常高兴,特地让阁下你先递招,在下然后再撤剑应对,给你一个抢制先机而致胜的机会……”

“赛尔敦”一听,顿时大怒,是以,未待白玉仑话完,怒吼一声,飞身前扑,双钩一分,迳向白玉仑的颈间和小腹勾去。

李丽梅见白玉仑非但没有撤剑,反而让“赛尔敦”先出招,不由惊得脱口娇呼道:“俞世兄,你?”

娇呼方自出口,白玉仑业已沉喝了一声,身形略微一闪,“咔登”声响中,寒光如电一闪,“呛啷”龙吟中,剑芒暴涨,光华耀眼,不少人惊得脱口惊呼。

也就在数声惊呼的同时,白玉仑的金刚剑一拨一点,叮当两声,接着是一声轻微裂帛声响。

只见“赛尔敦”惊噑一声,身形摇幌,蹬蹬声中,一连退后了数步,低头一看,面色大变,再度啊了一声,顿时呆了!

全场人众一看,也不由啊的一声楞了。因为,“赛尔敦”的前襟劲衣上,已被白玉仑的金刚剑划也就在全场震惊的同一刹那,“翠屏谷”的林少谷主已大喝一声,飞身前扑,同时怒喝道:“本少谷主来会你!”

怒喝声中,双剑飞舞,幻起一片如林剑影,直向白玉仑侧后罩下。

白玉仑见林少谷主竟由斜后攻来,心中不禁有气,怒哼一声,跨步旋身,手中金刚剑一式“大鹏展翅”,迳向罩下的如林剑影中挥去。

只听铮然两声金铁交鸣,火花飞溅中,林大森一声惊叫,两道寒光直射半空,林大森的双剑应声被击飞,他也惊得尖叫疾退。

但是,就在林大森尖叫的同一刹那,立在白玉仑身后不远的粱少庄主,竟然一声不吭,飞身前扑,挺剑直刺,直奔白玉仑的后心!

这突如其来的猝击偷袭,使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呆了,就是李丽梅也只能尖叫一声,龙老湖主大喝了一声“住手”!

人人都以为白玉仑必死无疑,但是,就在李丽梅尖叫,龙老湖主大喝住手的同时,亮影一闪,寒芒倏然暴涨,接着是一声凄厉惊心的刺耳尖叫!

大家先是两眼一花,这时定心再看,只见白玉仑已站在梁少庄主的背后,左手反背着梁少庄主的左手,而他右手中又厚又笨重的金刚剑,业已横在梁少庄主的颈下咽喉上。

只见那位梁少庄主,当的一声撒手丢剑,仰着一张毫无血色的面孔瞪着天空,张开厉噑的嘴巴一直不知道闭上。

全场一看,一片惊啊,俱都慌了!

龙老湖主更加焦急紧张的大喝道:“住手,住手!”

白玉仑剑眉微剔,唇哂冷笑,这时一听,不由冷冷的问:“老前辈喝令住手是在阻止晚辈不要把他的头颅削下来吗?”

话声甫落,李丽梅已惊得尖呼道:“不要,俞世哥!”

龙老湖主却沉声道:“第一个‘住手’是阻止梁正达,第二声‘住手’当然是阻止你!”

白玉仑依然没有放开粱正达的意思,但却继续沉声道:“假设晚辈方才躲得不快,这时晚辈早已倒在血泊中了……”

话未说完,被抵在前面的梁正达,两腿发软,身体萎缩,正逐渐蹲向地下,看情形他已吓晕过去了。

刘老谷主一见,故意望着附近的几个面色苍白,完全吓楞了的少侠少主们,趁机沉声道:“还不赶快把梁少庄主抬到客房去!”

几个少侠少主们一听,急定心神,恭喏一声,急步奔了过去。

白玉仑一看,只得哼了一声将剑撒开,却俯身将梁正达的宝剑检起来,同时沉声道:“默不吭声,背后偷袭,有失侠义本色,在下虽然饶他不死,却应以断剑为诫!”

诫字出口,手中金刚剑已向着粱正达的剑身作势一切,只见寒芒一闪,暴涨盈尺,“铮”的一声,“当”的一响,梁正达的剑尖四寸处已应声坠在地上。

准备抬梁正达的几个少侠少主们一看,俱都楞了,其余人等也都个个噤若寒蝉!

龙老湖主一看,故意朗声道:“事情业已过去了,大家先到厅上饮茶!”

如此一吆喝,大家急定心神,立即开始低声议论起来,但他们震惊疑惧的目光,却一直盯视在白玉仑的身上。

李丽梅却急忙向前肃手谦声道:“俞世兄,请厅上坐!”

白玉仑却愉快的笑着说:“多亏世妹和龙老前辈及时呼叫,否则,又要麻烦殷九当家的放只讯鸽请家母火速前来抚尸哭儿了。”

武林中最能震慑人的就是高绝骇人的武功,这时全场的气氛和白玉仑方才乍来时业已截然不同了,每个人的脸上俱都忐忑於形,目光中透着惊惧。

那位中年花子殷九自然也不例外,这时一听白玉仑提到了他,紧张的赶紧趋前两步,满面堆笑的恭声呼了声“俞少爷”。

李丽梅却羞愧不安的说:“哪里,都是小妹不会善待客人……”

话未说完,宋啸天已含笑过来取剑。

白玉仑赶紧将剑入鞘,双手捧还,同时含笑谦声道:“多谢啸天兄借剑!”

宋啸天虽然对白玉仑的高绝武功同样的感到震骇,但由于他曾经数度向俞老英雄登门请教,心理上对白玉仑多少有一种自己人的感受,因而也感染到一份光荣和骄傲。

这时一听白玉仑称谢,只得看一眼接过来的金刚剑,同时感慨的说:“我这柄金刚剑,重逾普通剑的两倍牛,拿在你俞少侠的手里,竟是那么灵轻迅捷,运剑时疾如奔电,你这份雄厚的内力,如神的剑术,的确令我佩服!”

白王仑赶紧谦声道:“那里,那里,啸天兄夸奖了!”

一直含着亲切微笑站在白玉仑面前的李丽梅,看见满院人众都等着白玉仑登阶进厅,只得急忙肃手道:“俞世兄,宋大侠,请!”

白玉仑和宋啸天转首一看,这才发现龙老湖主,刘老谷主,以及少林大师,武当道长等人,俱都望着他等侯登阶。

一看这情形,白玉仑赶紧拱手说请。

龙老湖主等人一见,这才含笑颔首,即和少林大师等人迳自登阶走上大厅。

白玉仑见方才那些神情傲慢,表情自负的少侠少主们,俱都远远的望着他,也就毫不客气的随在龙老湖主等人身后和宋啸天并肩登阶迳自走进了大厅内。

大厅内业已灯火辉煌,早已摆上了酒席!

除了少林大师,峨嵋师太,以及武当的道长几人吃素斋,另坐一桌外,其余人等俱都论辈份年序入座。

但是,唯独白玉仑一人被李丽梅坚邀,以及龙老湖主几人的肃请下,不但和刘老谷主等人同桌,而且和李丽梅坐在一起。

那些义伸援手前来助拳的少侠少主们一看,更是一脸的又妬又气神情。

因为李老英雄只此一位美丽雍容的女儿,不少人凯觎她的美貌和财产,希望娶她为妻而摇身一变成为李家的主人。

这些少侠少主们的前来助拳,固然为了世家联谊间的友情和义气,但也有与李丽梅增进感情的因素在内。

这时当他们看到白玉仑被李丽梅邀请同桌而又坐在一起时,内心的滋味可想而知了。

大家依序入座,立即满酒上菜,李丽梅首先起身举杯,感谢各位前辈、世兄们的光临支援。

李丽梅想是也明了部份少侠少主们别有居心,因而并没有对白玉仑特别赞美。

酒过三巡,刘老谷主才目光望着白玉仑,谦和的问:“俞少侠远居百里之外的‘滨湖山庄’,怎会听到白玉仑和‘一朵红’将要前来盗宝的事?”

白玉仑立即欠声回答道:“前辈因先来李世妹处,也许不知,如今百里以外各大城镇,早已开始盛传此事……”

话未说完,龙老湖主却迷惑的说:“白玉仑素有侠盗之名,向来不通知对方主人,只在盗走宝物之后才留下一个表记‘玉麒麟’,这一次却大异往常,不但公然下帖指定明天子夜到后天子时之间下手,而且四出扬言,广为宣传,实在令人费解!”

白玉仑知道龙老湖主对岳父的情形极为了解,因而说话时不但要技巧而且要预留后退之步,这时见龙老湖主把日光最后落在他的脸上,只得谦声道:“对于白玉仑的以往事迹,晚辈并不十分清楚,果真如前辈所说,这其中一定另有原因!”

刘老谷主也有同感的说:“我们大家也曾数次会商如此揣测过,会不会是白玉仑的仇家,故意来陷害他……”

白玉仑赶紧道:“果真如此,那个白玉仑明天定会前来,如果他在暗中看到有晚辈在场,也许就不现身了!”

李丽梅根本不懂白玉仑的话中含意,他白玉仑已经在现场了,那里还有白玉仑前来?是以,她急忙宽慰的说:“俞世兄放心,小妹早巳交代下去,任何人不准将你前来的事泄露出去!”

白玉仑一听,赶紧欠身说了声谢谢,朗朗星目中的两道熠熠目光,本能的注射在李丽梅冰清玉润的娇艳面庞上。

由于李丽梅和白玉仑并肩坐在一起,距离近在咫尺,白玉仑射在她娇靥上的目光,使她立时飞满了红霞!

冷眼旁观的龙老湖主一看,立即轻咳一声,平静如常的问:“俞少侠……”

白玉仑一听,赶紧欠身恭声道:“不敢,前辈有话尽请吩咐!”

龙老湖主等人见白玉仑,尊长礼贤,十分有礼,再加上白玉仑武功惊人,当然渐生喜爱。

只见龙老湖主继续关切的问:“这一次下帖前来盗宝的不止白玉仑一人,还有一位‘一朵红’,贤契可见过!”

白玉仑听得暗吃一惊,断定龙老湖主已经揣出他的真正身份,这时提出“一朵红”来,显然是警告他不可以再对李丽梅太亲近。

其实,白玉仑根本没有这个想法,更没有向李丽梅示爱的意思,只是他的功力雄厚,目光如星,而说话时不得不将目光注视在李丽梅的面庞上罢了。

但是,李丽梅心存爱慕,又生情愫,当她的目光接触到白玉仑的目光时,反应又自不同了。

白玉仑见提到了“一朵红”,故意蹙眉摇头,迷惑的一笑道:“晚辈还没见过这位女侠……”

李丽梅见白玉仑竟称呼“一朵红”是女侠,不由有些生气的问:“咦?你怎的知道她是女的?”

白玉仑淡然一笑道:“我是根据她的雅号,男士总不会被人取个‘一朵红’的绰号吧!”

龙老湖主赶紧颔首接口进:“不错,据见过‘一朵红’的人说,她是因为通体艳红而得名,不但身材健美,容貌如花,而且剑术高绝,轻功更是惊人,她被白玉仑那小子喜欢上,看来是福,其实未必见得!”

白玉仑知道龙老湖主有意损他,故意淡然一笑道:“晚辈也有‘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之感!”

龙老湖主没想到白玉仑的词锋如此犀利,顿时望着白玉仑楞了。

刘老谷主却忧急的说:“据老夫听到的消息说,白玉仑的剑术并不庸俗,他曾在西半山擂台上,力败西域用剑第二高手‘美兰英都’,可是,他见了‘一朵红’就跑,显见‘一朵红’的剑法要比白玉仑还高……”

另一位身穿烟紫短袍,腰佩厚背刀的陈老庄主,这时才忧虑的说:“一个白玉仑就够棘手的了,如今再加上一个‘一朵红’,那不是如虎添翼吗?”

白玉仑听罢,故意轻蔑的淡然一笑道:“明天子夜以后,如果白玉仑和‘一朵红’胆敢前来盗宝,晚辈愿先将他的翅膀斩下来!”

说此一顿,特地游目看了一眼各桌的助拳人,继续道:“我们有这么多精英高手等着他们前来就逮,如果他们依然胆敢前来,那真不啻是飞蛾投火,自寻死路了!”

龙老湖主却似有意似无意的说:“我们早已有了万全准备,就是白玉仑把我们在场的人都杀光了,他也别想得到玉佩!”

白玉仑却一笑道:“只怕他一看到我们这么多人就吓跑了!”

如此一说,不少人哈哈笑了。

当然,任何人都听得出,有些人的笑,只是制造轻松气氛而已。

酒宴结束,已是二更过半了。

白玉仑微带酒意,在一个中年管家的引导下,由“金刚剑”宋啸天陪同,随着一群离去的英豪,穿过东厢通阁,迳向东跨院的宾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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