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声闷哼是发自华山掌门“铁剑金刀”褚元寒和少林掌门大善大师。
两条跌落的人影,则是昆仑掌门人“伏虎禅师”和峨嵋掌门人“金顶神姥”。
四位掌门,竟是同受暗算,这真太以出人意料!
秦剑飞星目寒光倏射,冷冷说道:“林姊姊!这‘大漠铁堡’的人太狠毒了!”
林湘湘的玉手,此时在秦剑飞的掌握之中,适才发生的怪事,令他们惊凛得忘了此事,这时秦剑飞含怒说话,手上不免用力。
林湘湘这才感觉到他还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顿时玉靥生春,轻轻甩开秦剑飞,低声道:“秦兄弟……你的手……”
她忽然低下头,说不出下面的话来。
秦剑飞俊面一热,连忙松手,期期道:“我……林姊姊,我忘了……”
这真是越描越黑,林湘湘更是羞得抬不起头来!
就在两人都不好意思说话时,从四面八方正好有几条人影,自船群之中,凌空飞向木台电射而来。
还是林湘湘比较老道,俏目一转,轻笑道:“秦兄弟,我们去看看那几位掌门人吧!”
不等秦剑飞答话,她莲步微抬飘身落向台上。
秦剑飞紧紧相随,也大步行去。
登上木台,两人同时举目,果然是四位掌门人同遭到对方的毒手!
大善大师、“铁剑金刀”褚元寒两人伤势似是因为在闻警之时,业已紧闭全身经穴,故而虽然深中对方歹毒暗器,却能神智不迷,硬将剧毒压制在一处。
“金顶神姥”与伏虎禅师两人,则当暗器沾身之时,就已真气涣散,心智迷糊,才会摔倒台上。
秦剑飞、林湘湘排开各派拥上台来的门下弟子,大步走到台上倒着人事不知的“金顶神姥”和伏虎禅师身前。
当他们发现这两位掌门人牙关紧闭,面色发黑时,不禁同时束手长叹。
“云中遁客”早已蹲在伏虎禅师身旁,此刻一见秦剑飞行来,老目之中隐含泪光,恨声道:“秦少侠,想不到‘大漠铁堡’的人物,也会变得这般毒辣,真是耳闻不如目见了!”
秦剑飞听得一怔,心想,这等时刻,这位老前辈怎么还有心情批评对方的为人行事呢?但口中却道:“前辈认识‘大漠铁堡’主人?”
高良低叹道:“老朽何止认识,‘大漠铁堡’主人‘金刀’钟远,不但与老朽交情极好,而且他的为人也极为正派!”
秦剑飞皱眉道:“这……老前辈怎说耳闻不如目见?”
高良道:“钟堡主与老朽交往,均在关内,有关他在关外的那座‘大汉铁堡’的一切,都是听闻而来!”
秦剑飞点点头,关心的问道:“前辈是否已有解救伏虎禅师之策?”
高良摇头叹道:“老朽查看掌门人伤势,发觉极似传闻中的昔年一位魔头的‘夺命神芒’之毒……”
菁儿急道:“爷爷,这毒就无法可解了么?”
高良黯然道:“要解此毒,除非那魔头本人外,只有那位隐居黄山‘听松楼’的主人‘黄山医隐’石弘有此能耐。”
秦剑飞皱眉道:“黄山离此不近,伏虎禅师支持得了么?”
高良苦笑道:“适才老朽已用本门祛毒灵丹,护住掌门人内腑,并将那只中了暗器的左臂经脉封死,十天之内,当无大碍……”
秦剑飞忙道:“既是如此,前辈何不立即登程,走趟黄山?”
高良道:“老朽正有此意!”
秦剑飞灵机一动,笑道:“前辈何不连另外三位掌门人也同时护送到黄山呢?”
高良沉吟道:“老朽亦有此意,只怕那……”
秦剑飞笑道:“前辈是怕那听松楼主人不肯医治?”
高良点头道:“石弘一生孤洁高傲,与武林中各大门派甚少往返,尤其是他向来看不起华山和峨嵋两派!”
秦剑飞心中不禁升起了疑团,笑道:“前辈,伏虎大师不也是五大掌门人之一么?”
高良已知秦剑飞的话中之意,低声道:“这全因老朽与他数十年的交情!”
秦剑飞闻言心中有些不快,沉声道:“莫非坐令大善大师、‘金顶神姥’和褚元寒三人等死吗?”
“这……”
高良尚未想出两全之计,菁儿已叫道:“爷爷!秦大哥的话很对,你不能看着三位掌门人束手丧命啊,爷爷,为什么不陪他们到黄山去试试呢?也许……”
秦剑飞极为赞扬的看了菁儿一眼,道:“姑娘说得对,前辈何不勉为其难,试试看!”
高良苦笑一声道:“老朽只能尽力而为!”
林湘湘此时也用一颗“青灵宫”的保命灵丹护住了“金顶神姥”的一线生机,正待与秦剑飞商量如何救治这几位掌门人之时,秦剑飞已将高良答应护送四位掌门人,去寻求“黄山医隐”石弘一事,向林湘湘说明。
林湘湘略一沉吟,她虽然觉得此法并非上策,但在别无良计之下,也只好首肯。
当下秦剑飞将此事向虽已中毒,但神智未昏的大善大师说明,只要在抵达黄山前,不是妄动真气,当无大碍。
说完后立即吩咐将昆仑门下乘坐的那条巨船腾做作四位掌门人的坐舟。
诸事安排停当,待那条巨船扬帆之后,这个轰动一时的洞庭君山大会,不仅是落得虎头蛇尾的,而且算是不欢而散。
林湘湘眼见群雄纷纷离去,只剩下恨天教主的弟子,正在处理那座木台。
她俏目一转,向秦剑飞道:“秦兄弟,你瞧这洞庭湖上的明月如霜,轻风拂水,杀机已灭,俗务可抛,咱们泛舟夜谈之约就改在此刻如何?”
秦剑飞闻言一怔,道:“林姊姊,你……不累么?”
林湘湘笑道:“好风好月,好山好水,岂可辜负?秦兄弟,你且到姊姊画舫之中,姊姊不但要以‘青灵千年露’款待你,以谢失约之罪,并且还有几件重要消息,要在这终夜长谈之际,向你透露呢!”
秦剑飞昔日在青城初遇这位艳照人寰,而又武功超凡入圣的林姊姊之时,就曾听她说过“青灵千年露”。
此物乃是采集千岁石乳,加以雪山朱莲,百种鲜花做成的玉露,不独是名贵至极,而且凡人饮之,可以去病延年,练武之人饮之,可以益气轻身,增长真元,乃武林中人梦寐以求而不可得到的珍物。
林姊姊竟特地在舟中备下这等佳物相款,自是大喜过望,但又觉得受之有愧,不禁红着脸笑道:“姊姊这等厚待小弟,真叫我受之有愧!”
林湘湘这时业已肃容换舟,等到跨入舱内以后,她发现秦剑飞仍两眼望着自己时,才淡淡一笑道:“秦兄弟何时也学得这等俗气了?难道月余不见,你结识了高老儿祖孙就变了一个人了是么?”
秦剑飞本是豪放无伦,俊极武林的盖世奇才,这也不过是一时的现象,经林湘湘这么一说,也不禁微微一笑,俗念顿清,朗声道:“小弟知错了!”
这时,一个少女捧了个漆金黑盘闪进了大舱,盘子里面的两只玉杯,盛满了淡绿色的奇香玉露。
林湘湘捧着玉杯向秦剑飞笑道:“每次离开大雪山,我都只带两杯‘青灵千年露’,这次,一直未曾舍得饮用,真该是秦兄弟的口福不浅,只是仅得这小小一杯,秦兄弟不会认为我那么小气吧?”
秦剑飞接过玉杯,已有一股异香扑鼻,心知这“青灵千年露”果是稀世圣品,淡淡笑道:“林姊姊,你这么说岂不是也有些俗套了?”
杯沾唇,露入喉,真不愧人间仙品,而且还有一丝似凉实温的热气把五腑重楼都走遍全身:“仙品奇珍,小弟真是愧受了!”
他口中夸赞着玉露仙品,眼睛却瞪向这位捧盘而来的少女。
这不是那位在岳阳楼头的黄衫少年么?怪不得……他突然放下了玉杯,指与这位少女,向林湘湘道:“林姊姊,这位姑娘我好像见过!”
林湘湘笑道:“当然见过!”
秦剑飞也笑道:“林姊姊,如果小弟眼力不差的话,这位姑娘必然就是今日岳阳楼头几乎令我认错是林姊姊之人!”
林湘湘笑道:“你好像并未认错嘛!”
秦剑飞听出她的话中之意,笑道:“若非当时人杂,小弟定会上前拜见这位姑娘,那时姑娘可要以为我是疯子了!”
林湘湘微一挥手,那名少女立将玉杯取回盘中,拿出舱外,并且另有几名侍女,送来四味珍肴,一壶美酒。
举杯在手,秦剑飞心中疑念甚多,林湘湘确是深解人意,不等他开口相问,含笑低语道:“秦兄弟,此刻心中一定对我大感怀疑……”
秦剑飞笑道:“疑念固有,但却不是怀疑姊姊!”
林湘湘轻轻一笑,道:“今日在岳阳楼上,假扮我的那位姑娘,是我的三名替身中的一个,她叫方珍……”
她望着秦剑飞那张开的嘴,摇摇手,又道:“另外两位,一位是秦兄弟早已认识,并曾在朝云峰头,代我约你来此,淘气之下,炸死罗文弘的白萍儿,还有一位则是与方珍同时傍我而立的那个身着淡绿的姑娘,武林中人叫她金铃!”
秦剑飞听林湘湘这一解释,心中倒是明白了不少,只是,他更不解的是,她找了三个位替身作甚?
“林姊姊,你为何要找三位替身?”
林湘湘似已早知他会有此一问,笑道:“这三位姑娘都是家父母的心爱弟子,与我情逾骨肉般……”
忽然她举起手一掠鬓发,低叹一声道:“她们虽与我情同手足,但却不肯以姊妹称呼我,愚姊曾狠狠的说过她们几次……”
秦剑飞笑道:“姊姊做得对!”
林湘湘笑道:“但她们执意不允,愚姊也无可奈何,不过,在没有别人的场合,她们终于答应不以主仆关系待我!”
秦剑飞点头一笑道:“姊姊尚未说出何以要有三个替身之故呢?”
林湘湘俏目一转,笑道:“秦兄弟,你涉世未深,未曾真正闯荡过江湖,自是不知道武林中的恩怨多如牛毫,江湖上的阴险狠比狼蛇。”
秦剑飞笑道:“今日已尝到个中滋味了!”
林湘湘闻言,粉面之上,竟是略现红晕,因为他这句话好像另有别意一般,但她也未予指出来。
湘湘低叹道:“我身为妇道人家,为了防范万一,怕的是遇到了一些狼子狐心之徒,或是阴险毒辣之辈,所以不能不预留退步!”
秦剑飞大笑道:“狡兔尚有三窟,林姊姊,你的心境我已然领悟!”
林湘湘被他这“已然领悟”说得再度红脸道:“我这三个替身,秦兄弟均已见过,她们在外貌和举止上,经过易容和训练,自是与我十分相像,但……”
林湘湘还没有说出如何分辨自己本人与三人不同之处,秦剑飞已摇着手大笑道:“林姊姊,小弟已知分别之法!”
林湘湘微似不信的“哦!”了一声道:“秦兄弟高明,愚姊倒是先要听听了!”
秦剑飞笑道:“眼为心之神,邯郸学步,固可传神于外,决不能传神于心,故而,目光一对之下,便可判其真假!”
林湘湘笑道:“秦兄弟,你果真有过人之处!”
秦剑飞想了一想道:“林姊姊,若非与你极熟之人,他们想识别何是替身,何是姊姊本人,是否另有暗记?”
林湘湘目光中透出甚为赞许的神情道:“当然有,不过,这于秦兄弟而言,已是不必再知道了!”
忽然面色一正,道:“秦兄弟,你记得我约你荡舟湖上时说的话么?”
秦剑飞一怔道:“当然记得!”
林湘湘道:“秦兄弟,你还记得,初次青城相见之日,你说过你乃是奉了父母之命,寻找一支失去有二十多年玉剑之事么?”
秦剑飞听得心神大震,奇道:“林姊姊……你……啊!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才奔走江湖的!”
林湘湘望着略嫌慌乱的秦剑飞一眼道:“秦兄弟,你且莫高兴过早,说不定我说出之后,你又将大失所望,甚至伤心欲绝呢!”
她这两句话果然有效,秦剑飞满头高兴,被她这“大失所望”和“伤心欲绝”八个字,浇得冰冷干净。
“林姊姊,你……快说……”
他本想询问林湘湘,是不是那失去二十年的玉剑,已然被人毁坏,但话到了口头,却又换了语气。
他是不敢一下子把这个希望破灭掉啊!
林湘湘知人解意,闻言笑道:“秦兄弟别急,这消意并非坏事,只不过除了告知你玉剑落在何人手中而外,恐怕无法找出那人下落。”
秦剑飞皱眉道:“是么?但愿姊姊别叫小弟失望!”
林湘湘笑道:“兄弟,你拿姊姊当作神啦!”
“这个……”
他不禁也失声了,心想:“如果,林姊姊并不知道呢?”
转念至此,顿时也沉吟不语了。
林湘湘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忽然柳眉一竖,顺手抓起一根竹筷,疾步向船头行去。
秦剑飞怔了一怔,跟她走出内舱,只见林湘湘将那竹筷折一为二,箭似的向右侧水中射去。
同时,她右手五指倏伸,指风直击左舷。
几声惨叫,随着指风,同告而来。
静悄悄的湖面,在沉沉的夜色中,忽然传来几声惨吼,真是有些如同鬼哭,听来叫人心惊胆跳的。
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夹着一丝红光,打那右舷外尺许处冒出。
右舷的附近,则飘起两个黑乎乎的尸体。
林湘湘冷冷一笑,脆喝道:“捞上来!”
四名侍女立即动手,一转眼便将两具尸体捞起。
秦剑飞举目向这两个看来尚未断气的尸体望去,顿时,心中猛震,呆呆的半晌没有作声。
林湘湘冷冷的笑道:“算他们命大,三煞只死其二!”
敢情,这捞上来的两人,乃是铁堡三煞中的周伯超和“化外游乞”金白。
秦剑飞闻言,皱眉道:“林姊姊,这事好奇怪!”
林湘湘道:“什么奇怪?”
秦剑飞道:“金白与周伯超等人有仇,还在岳阳楼上动过手,怎地他们又忽然聚在一起,前来暗算你我呢?”
林湘湘微微一笑道:“兄弟,这就是江湖阴诈之处了!”
秦剑飞心神一震,道:“林姊姊,你说他们结仇之事,都是骗人的么?”
林湘湘道:“可不?兄弟,咱们还是拍开他们的穴道,问上一问,也许可以知道不少秘密也不一定。”
秦剑飞道:“姊姊说得是!”
双手一拍,立即解开了两人被封的穴道。
金白和周伯超两人浑身一震,蓦地睁开了双目。
林湘湘这时冷笑道:“金白,你跟周伯超演的好戏啊,连那四位掌门,都几乎丧生在你们阴谋之下。”
她似乎是忽然想起四位掌门人中毒之事,改口道:“周伯超,你们既然使用那久未露面的魔头的‘夺命神芒’,想必身上一定带有解毒之药了!”
周伯超连眼皮都没有抬,他似是不敢回答。
林湘湘道:“两位如是允许拿出解药,妾身也就不再为难两位如何?”
金白凄然的看了林湘湘一眼,但却未曾说话。
林湘湘低声道:“金白,生死之危,全在你一念之间,青灵宫向来出言必践,你还信不过妾身么?”
金白的脸上,一连不停的在变色。
秦剑飞这时也长叹一声,道:“武林人物,本是讲求个死的明明白白,纵然不曾死得让人万世怀想,至少也要死得轰轰烈烈,像阁下这等丧命,那可真是悲哀得很了。”
金白闻言,不禁发出一声轻叹。
忽然,那周伯超冷笑道:“金化子,你如泄漏什么,只怕比死罪更难受呢!”
突然秦剑飞怒喝一声,却见那周伯超口中狂喷鲜血,摔落湖水之中。
敢情,他在威胁金白,不许说出隐密之时,恼怒了秦剑飞,举手一掌,要了他的老命。
林湘湘一怔,道:“秦兄弟,你这是何苦呢?让他多受些罪不好么?”
秦剑飞道:“这种人活着,只惹人生气!”
那金白眼见周伯超已死,当下吁了一口气,道:“姑娘,那夺命神芒的解药,花子可真的不会带在身上啊!”
林湘湘道:“你没有骗人?”
金白道:“既已落在姑娘手中,穷化子又何必行诈?”
林湘湘道:“妾身不信大概也不成了,不过……”
她顿了一顿音,接道:“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金白道:“姑娘请讲便是!”
林湘湘道:“阁下在丐帮中也是长老的身份,为何竟背叛了凌帮主,替那铁堡中人卖命?”
金白道:“姑娘,想我丐帮中人,个个清风道骨,岂肯与邪魔外道同流合污……”
他话未说完,秦剑飞已怒道:“金白,你说的话等于放屁!”
林湘湘皱眉看了他一眼,只把秦剑飞羞得满面通红。
金白却是长叹道:“小兄弟不必骂人,花子说的是真话,只因花子这么做,乃是奉命行事而作的。”
林湘湘一怔道:“奉命行事?是什么人之命?”
金白道:“乃是帮主之命!”
林湘湘呆了一呆道:“有这等事?”
金白道:“本帮遇上了不幸之事,金白自然只好委曲求全,觍颜事仇了!”
林湘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金长老,那神芒主人是否未死?”
金白道:“这个……”
他沉吟了一阵,终于憾然接道:“姑娘,‘夺命神芒’的主人,‘铁臂苍龙’钟神翁仍在人间。”
林湘湘“哦”了一声,脸色为之大变。
秦剑飞睹状暗道:“想必这钟神翁武功极高的了,否则,林湘湘又怎会如此吃惊?”
一念至此,笑道:“林姊姊,钟神翁是什么人?”
林湘湘道:“铁堡的老主人!”
她忽然目光转向金白道:“金长老,你可是见过钟神翁了?”
金白道:“花子怎能见得到他?”
林湘湘道:“那……你是什么人差来的?”
金白道:“铁堡主人‘金刀’钟远!”
秦剑飞脱口道:“钟远又是什么人?”
金白道:“他是老魔的儿子!”
林湘湘沉吟道:“如此说来,钟远是主事之人了!”
金白道:“不错,不过还有一个人的权力也不小。”
林湘湘道:“什么人?”
金白道:“老魔的大弟子,‘八方修世’瞿通!”
林湘湘摇头道:“这倒是出人意外的很……”
她忽然目光落在秦剑飞身上,接道:“兄弟,眼看武林之中,杀劫又将转剧了!”
秦剑飞呆呆的看了林湘湘半晌道:“林姊姊,小弟突然有一个想法!”
林湘湘笑道:“什么想法?”
秦剑飞道:“姊姊,你我既知武林大劫已兴,何不登高一啸,结合武林有志之事,做上一番降魔卫道的大事?”
林湘湘噗嗤一笑道:“兄弟,就照姊姊这点微末道行怎么成?你不但想得天真,同时也把姊姊抬举得太高了!”
林湘湘话声一落,金白忽然大声道:“姑娘,秦兄弟没有说错,这事倒是大大可行的。”
秦剑飞道:“小弟相信姊姊有此能耐,只要姊姊愿意,小弟不才,决心追随到底,一效驰驱的。”
林湘湘道:“多谢兄弟这份盛意!”
秦剑飞正色道:“小弟意见,姊姊何妨三思?必要时姊姊何不回转雪山一行?只有枯竹老前辈同意,何事又不可迎刃而解呢?”
秦剑飞顿了一下音,又道:“姊姊,这是一桩大事啊!”
林湘湘笑道:“兄弟,姊姊记下便是!”
话音一顿,掉头向金白道:“你此番同来之人,除了三煞以外,还有没有其他人?”
金白道:“姑娘,花子并非与三煞同来,岳阳楼头之战,乃是花子与他们相会之地点!”
林湘湘道:“这么说,你是奉命与他们在此相会的了?”
金白道:“不错!”
林湘湘为之迟疑,皱眉道:“金长老,照你所说,他们派了多少人进入中原,你也是不明白的了?”
金白道:“花子委实不知,不过……”
秦剑飞道:“不过什么?”
金白道:“钟神翁在各大门派之中,早已布下了得力之人,故而中原一切动态,他们是无所不知!”
秦剑飞一听,竟是失声道:“遭了!”
林湘湘一呆道:“什么事糟了?”
秦剑飞道:“林姊姊,咱们今天又做错了一件大事了!”
林湘湘道:“什么事错了?”
秦剑飞道:“那四位掌门人……”
他话未说完,林湘湘已失声道:“不错,兄弟,唉!只怕已经迟了,我们当真不该让‘云中遁客’独力担当啊!”
秦剑飞道:“高老独立难支,兄弟也曾想到过,只因各派尚有子弟相随,必定不会出什么差错,但此刻情势,可就大大不同了!”
林湘湘道:“兄弟,姊姊此刻心神有些不宁,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且等画舫靠岸,姊姊只好先回雪山一行了。”
秦剑飞双眉一扬道:“姊姊,小弟这就去追赶高老如何?”
林湘湘道:“你去暗中保护他们么?”
秦剑飞道:“小弟正有此意!”
林湘湘道:“兄弟,你可得个心些才是!”
秦剑飞看了金白一眼,道:“小弟知道了,这金长老交给姊姊了。”
林湘湘道:“兄弟放心,他的伤势,姊姊会替他治疗的!”
话音一顿,接道:“兄弟,姊姊尚未将要说的话讲完,我们被他们一闹岔开了,真是不巧的很。”
秦剑飞道:“来日方长,眼下还是不让四位掌门人出事才好。”
林湘湘笑道:“兄弟,你何不稍留片刻,让姊姊把其中重要的说出来?”
秦剑飞道:“姊姊,小弟遵命!”
林湘湘柳眉忽聚,秋波中似是蒙上一层冬雾,低声向秦剑飞说道:“兄弟,你……”
秦剑飞一怔道:“姊姊,为何不说?”
林湘湘叹一口气道:“兄弟,你家的玉剑,据说是在钟神翁手中!”
秦剑飞道:“真的么?”
林湘湘道:“大概不假!”
秦剑飞略一沉吟道:“兄弟去过黄山,便转到铁堡一行,林姊姊,还有什么事么?”
林湘湘幽幽一叹道:“还有一件事,兄弟也要记住!”
秦剑飞道:“姊姊请讲!”
林湘湘道:“江湖阴险多诈,兄弟初出江湖,可要时时注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几句话说得虽轻,但感情成份极重,只听得秦剑飞心头狂震,别意离愁,一齐涌上了心头中。
他呆呆的看着林湘湘,久久不能发言。
林湘湘玉面飞红,低声道:“兄弟,你莫要忘了啊!”
秦剑飞俊面也略略发觍,接道:“姊姊深情厚意,小弟记下了!”
林湘湘妩媚的看了他一眼,幽幽道:“秦兄弟,凡事务要小心!”
林湘湘似是有些情不自禁,盯着秦剑飞久久,方始低下头去,又轻轻说道:“你……你也要多多保重啊!”
娇柔的语声,如诉如慕,听在秦剑飞耳中,使他几乎也不想走开,他愣愣地看着她。
两人就这么看了半晌,秦剑飞张了张口,却是没有作声,只见他微一顿足,霍地虎躯暴转,双臂一振,如飞也似的投入湖水之中。
眨眼之间,已然上了湖岸了。
林湘湘妙目中充满了幽怨,芳心中却是不停的念着:“兄弟,你早些回来……”
两颗热泪,终于夺眶而出。
她那美丽的脸上,洋溢着一份爱意,但烟水茫茫,情郎已然走远了。
她的心中在祈祷着……
她的心中在惦念着……
她也希望秦剑飞不会出事,而能平安回来。
沿着滚滚长江,一条梭形快艇,如飞而下。
船头上负手站着一位青衫青年,他脸上充满了焦虑和不安,似乎在找寻什么!
他正是秦剑飞。
由岳阳楼而来,赶到九江,却依然未见“云中遁客”祖孙的踪影。
他知道,前往黄山,最近的走法,是由彭泽起,越过梅岭而入皖境,然后再由祁门歙县入山而去。
秦剑飞舟抵九江,却是仍然未曾打听到一丝消息,心中之急,那还用说。
快艇靠岸以后,秦剑飞立即上岸打听,可是,他在九江城中转了半天,却未曾找出阵点头绪来。
终于,他只好黯然回船。
这时,船家正在做饭,眼见他脸上的神色,以为他病了,连忙问道:“公子,你脸色不好,可是病了?”
秦剑飞茫然道:“没有啊!”
船家不信道:“公子,你脸色好难看呢!”
秦剑飞道:“在下并非生病,只因想找几个人没有找到,心里有些发急!”
船家道:“找人么?不知公子要找什么人?”
秦剑飞道:“这九江城中,不知可有武林人物?”
船家笑道:“小的在这一带走了不下百趟,九江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倒不曾多见!”
秦剑飞叹了口气道:“真想不到,怎会九江城内,连个武林人物皆无呢?”
船家沉吟了一下道:“公子,小的有个亲戚在丐帮中混饭吃,小的去代公子向他问问可好不好?”
秦剑飞在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点了点头。
那船家十分热心,高高兴兴的去了。
秦剑飞只看得暗自苦笑,心想:“自己找不到武林人物,竟是反要求到船家,当真是意外的很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那船家陪了个花子,如飞般赶来。
秦剑飞眼见有个花子同来,心中不禁一动,忖道:“莫非这船家真的把事情办妥了么?”
转眼间,船家和花子已然走来。
那是一个三十左右的乞丐,他急步而来,一眼看到了秦剑飞,便打了个拱手,朗声道:“尊驾可是姓秦?”
秦剑飞一怔道:“不错,区区秦剑飞!”
那中年花子大大吐了口气,道:“果然对了,真是巧得很!”
秦剑飞皱眉道:“这位兄台可是丐帮子弟么?”
中年花子笑道:“区区丐帮九江分堂主持丘仲生,见过秦少侠!”
说着深深一礼。
秦剑飞笑道:“原来是丘兄,失敬了!”
丘仲生道:“秦少侠,可是今天才到的么?”
秦剑飞道:“不错!”
丘仲生道:“兄弟在这儿已候驾三天了!”
秦剑飞一呆道:“丘兄,你等兄弟么?”
丘仲生道:“是啊!在下接得长江分舵送来一信,要兄弟等候秦少侠到达后,交给秦少侠过目。”
秦剑飞道:“什么信?丐帮找我作甚?”
丘仲生道:“据在下所知,这封信乃是抄了十份,分别送在沿江大城,等候少侠过目,不想果然被兄弟在九江等到大侠……”
说话间,已自怀中掏出一封信笺,递给秦剑飞。
秦剑飞心中甚为不解,但口中却道:“有劳丘兄了……”
打开信笺,只见上面写道:“剑飞如晤,四大掌门乃是被恨天教劫走,黄山之行,不必去了,姊姊先回雪山,盼你速速赶来,青灵宫愚姊已扫榻相待……”
下面的署名,乃是“黄衫仙子”四字。
秦剑飞怔了半晌,终于仰天长叹一声,谢过了丘仲生,便令船家回舟逆江而上,直往宜昌进发。
他似乎恨不得插了翅膀,飞到雪山……
由九江乘船直上,打宜昌弃舟登岸,秦剑飞一路上虽没有什么耽搁,但他找到青灵宫时,那已在四位掌门人被劫后的一个月了。
秦剑飞不曾料到,除了自己之外,那雪山的青灵宫中,已是群贤毕集,连他两位师兄,也都被林湘湘专程派人接请来了。
这是秦剑飞抵达青灵宫的第三天,林湘湘的祖父“枯竹子”林涛,亲自在青灵宫大厅欢宴赶来宫中的群豪。
大厅中摆了四席热腾腾的酒菜,灯火辉煌,人声笑语打成一片,气氛甚为热闹。
中间一席,主位上坐的是林湘湘的祖父,白发垂肩的枯竹子。
枯竹子身旁,是一身淡紫长衫,神情洒脱的“紫衣神剑叟”丁友冲,和秃顶白眉,穿着葛衫的“桃花岛”主人梅樵。
秦剑飞挨在两位师兄的旁边。
林湘湘则如小鸟依人般,偎在她祖父身侧。
第二席则是武当长老至慧真人,少林长老智一大师,华山长老司马枫,丐帮长老“赤手屠龙”凌八公,少林经堂明静大师,昆仑刑堂德安大师等人。
第三、四席,坐的皆是各派门下。
酒过三巡,枯竹老人举杯而起,笑向群雄道:“老朽四十年前建造此宫,不过是想遁居深山野谷,渡过此生余年,怎知自从犬子夫妇在二十年前惹恼了五大门派,将老夫六剑一钗七桩信物缴去,方始保全性命归来。
“虽蒙五大门派念在老夫交情,未将他夫妇杀害,但归途之上,他们夫妇却遭了铁堡主人的暗算,回山不足三年,双双伤发身死,使老夫这青灵宫无形已然罩上一层阴影,但老夫自知他们夫妇有着诸多不是,故而未向那铁堡钟神翁理论。
“直到半年前,丁、梅二兄忽然传来他们师尊‘天台野叟’萧老手谕,说是武林大劫已兴,要老夫差人快将六剑一钗收回,免得落入不肖之人手中,在江湖上招摇生事,助长邪魔外道声势,老夫这才叫小孙湘儿出山,取回六剑一钗。
“湘儿年轻气盛,想到她父母之死,前去收回六剑之时,竟不是遵老夫登门索取之言,改用暗中取走方法,终于引出洞庭之会,招来四位掌门人失踪大变,若追根究底,老夫祖孙,果真有大大的责任……”
老人说到此处,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少林长老智一大师合十道:“老施主如此自责,那是过分了!”
武当至慧真人也稽首道:“这些事本是天数,不是老檀樾之过啊!”
枯竹老人白眉微微开朗,笑道:“两位如此坦荡心胸,真使老夫惭愧得很!”
丁友冲忽然笑道:“林兄,今日之会,咱们不用谈过去之事了,兄弟认为,还是商量商量即将来临的事最好!”
梅樵干咳了一声道:“大师兄说的是,林兄既要主持大局,重建武林正义,昔日的是非,又提它作甚?”
枯竹老人沉吟道:“两位老人责备的是,咱们实是不必多谈过去了,只是……”
他忽然话音一顿,看了林湘湘一眼,道:“湘儿虽然取回了六剑,却是未将那支‘七巧金钗’找到,倘是落入尹玉香手中,五大门派岂不见钗如见盟主,受制于这妖女手下么?”
秦剑飞只听得一怔,暗道:“这七巧金钗莫非是武林盟主的信物么?”
一念及此,不禁问道:“老前辈,那七巧金钗是武林盟主的信物么?”
枯竹老人道:“可不是,那金钗乃是老夫八十年前的恩师身为武林盟主‘七巧神君’的信物……”
丁友冲忽然笑道:“小兄弟,那七巧神君古弘前辈,乃是一位武功通玄的高人,武林中在八十年前因他身为盟主,曾经有过五十年太平岁月,盟主的信物即七巧金钗和六剑,那六剑却是每一剑令,只能指调某一门派,而七巧金钗,则能统筹全盘。
“当年枯竹老人的公子林长虹夫妇惹怒了各大门派及一教时,各门派只是将剑令取去,而七巧金钗因不在他们夫妇身上,方始未被五大门派取走,但据林兄所说,则那七巧金钗,似已失落他方不知去向了!”
秦剑飞尚未来得及说起,枯竹老人已道:“可不是?虹儿夫妇下山不久,便将金钗失落了,只怪老夫一时大意,宠爱过甚,才会将这七桩信物交给他们,如今想来,老夫真是罪大!”
秦剑飞心想,这七巧金钗如今已落在我的手中,只是不知他们怎生失落,我何不问明白以后再行告知他们呢?
想念间,却是笑道:“老前辈,那七巧金钗,既是武林盟主信物,不知又怎会失落呢?”
枯竹老人长叹道:“虹儿夫妇告知老夫,那金钗乃是在他们攀登西昆仑绝顶星宿海之后失去的,据他们说,可能是两人一时好奇,宽衣到那星宿海中玩水之时,失落在水中……”
秦剑飞笑道:“原来如此,那就差不多……”
枯竹老人一怔,看了秦剑飞一眼,道:“孩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
秦剑飞探手入怀,取出龙子虚给他的金钗,道:“老前辈,是不是这个?”
枯竹老人瞪大着两眼,失声道:“不错……正是这个!”
秦剑飞将那金钗放在老人面前,笑道:“晚辈偶然得到此钗,不想竟是如此重要之物,老前辈快快收起来吧,”
丁友冲忍不住大声道:“小师弟,你是怎生得到这根金钗的?”
秦剑飞笑道:“大师兄,小弟只是机缘凑巧而已……”
当下把朝云峰中救了“星海三老”中的龙子虚之事,说了一遍。
丁友冲只听得连连大笑,枯竹老人则是叹息不已。
幸那金钗是被龙子虚捡去,如是落在罗文弘等人手中,后果真要不堪设想了。
梅樵笑道:“师弟,看来你的福气真不小啊!”
枯竹老人接道:“孩子,这金钗既是为你所得,老夫也就放心了……”
他忽然将金钗送还秦剑飞,又道:“今后的武林,应是你们年青人的天下,这支金钗,老夫转送你了!”
秦剑飞大吃一惊道:“这怎么敢当……”
少林智一大师忽然朗声道:“小施主、贫僧代表少林,愿将金钗交由小施主保管,本寺将听命钗令行事。”
智一大师这等一说,武当至慧真人,昆仑德安大师和丐帮凌八公,华山司马枫都纷纷附和遵从。
霎那之间,倒似秦剑飞已成了新的盟主一般。
秦剑飞自是不愿接受,推诿了半天,竟是没有结果。
枯竹老人正待说话,丁友冲忽地笑道:“小师弟,你既是不愿意收下,愚兄倒是替你想出了个办法。”
秦剑飞如获救星,笑道:“什么办法?”
丁友冲道:“转赠林姑娘啊!”
秦剑飞大喜道:“是啊!师兄说得是……”
当下又是费了一番唇舌,终于,那支七巧金钗,还是送给了林湘湘。
林湘湘红着脸看了他一眼,心中一阵跳动,这一霎那之间,他们的感情,又是再增进了一层了。
枯竹老人这时意兴大为豪放,笑道:“金钗已得,老夫总算是放下了一桩大事,倒是今后行动,应该何处着手呢?”
凌八公大声道:“林老,花子认为十分简单!”
枯竹老人一怔道:“怎样简单?”
凌八公道:“杀他们一个落花流水便是!”
枯竹老人道:“杀谁呢?”
凌八公道:“钟神翁,尹世才!”
枯竹老人大声道:“尹世才如是他师父天龙子不在,倒是不难除去,至于钟神翁,又岂是那等的不经杀么?”
凌八公道:“经不经杀,那是他们的事,敢不敢杀,才是我们的事啊!”
枯竹老人沉吟道:“打打杀杀,老夫已经没有多大的兴趣了!”
凌八公道:“林兄,你如没兴趣,莫非想挨人家的打么?”
枯竹老人目光一亮,笑道:“老夫岂是挨打之人?不过……”
他略一沉吟,接道:“尹世才父女,不足为惧,他们那太室峰下的恨天教总坛若有动静,少林必然知晓……”
智一大师道:“贫僧有一件事尚未告知老施主!”
枯竹老人一怔道:“什么事?大师请讲!”
智一大师道:“贫僧来此之前,曾听说那恨天教正在筹备两个月后,举行恨天大会,打算在会上一网打尽武林高手,以遂其独霸武林之心!”
至慧真人大惊道:“师兄此话当真?”
智一大师道:“本寺与恨天教近在咫尺,自然不会听错了!”
凌八公却是大笑道:“那可好,趁此机会,咱们来一个大扫荡,一举将恨天教扫平,该是多么方便!”
这位丐帮长老,果是达观得很。
枯竹老人道:“不错,花子此言,算是说对了!”
梅樵这时笑道:“林兄,那钟神翁呢?咱们该得有人去看看!”
枯竹老人道:“钟老儿本人,乃是隐居在长白山天风洞中,老夫曾经去过多次,如是由老夫前往,自是方便容易多了!”
丁友冲道:“林兄要去,自然很好,不但可以除一个武林大害,也可以报了令郎夫妇杀身之仇,只是,林兄总不能一个人去啊!”
枯竹老人笑道:“秦剑飞和湘儿伴我去如何?”
丁友冲大笑道:“当然使得!”
枯竹老人道:“由此前去长白,只怕要走上半个月,这往返之间,老夫也正好可以将几式新近悟出的剑招,融入令师萧老的伏魔剑法中,传给湘儿和秦剑飞,将来即使那天龙子重出,这套剑法也可使他吃上一番败仗哩!”
丁友冲笑道:“师弟,还不快快谢过林兄!”
秦剑飞本想推谢不学枯竹老人剑法,但他忽然发现林湘湘正在含笑以待,顿时站起身来,深深一礼道:“多谢老前辈成全之德!”
枯竹老人乐得呵呵一笑道:“不必了,老夫只是想借你们之手,防备那天龙子未死,谢什么呢?”
语音一顿,仰头干了一杯,接道:“事情就这么决定,老夫和湘儿及秦剑飞同去长白山,丁友冲、梅樵二兄和诸位不妨先去少林,一面监视尹世才,莫许他提前发动,一面也好约集一下各派好手,准备在那恨天教举行大会之时,齐心同力,将那恨天教扫荡,而维武林太平岁月。”
丁友冲笑道:“林兄分派兄弟等遵命便是!”
这一顿酒席,吃到三更方罢!
第二天,便各自分头行事去了。
长白山顶。
水平如镜的天池,在深林掩照之中,风光之美,就像人间仙境般。
这已是大雪封山之日,但天池附近,竟出现了人踪。
他们正是枯竹老人,秦剑飞和林湘湘。
枯竹老人因是来过天风洞,是以对“铁臂苍龙”钟神翁的住处,甚为熟悉,几个人来到了天池的前面。
枯竹老人笑向秦剑飞道:“孩子,天风洞就在天池的北面。”
秦剑飞一怔道:“老前辈,此间山石不坚,怎能凿成如此大的洞府?”
枯竹老人笑道:“孩子,那天风洞眼下已经不是洞,而是一所青石堆造成的古堡了!”
秦剑飞道:“原来如此,那是晚辈料错了!”
枯竹老人道:“天风洞改建古堡,也正是因为数十年前一场地动,将那洞府震塌,钟神翁几乎活埋于山洞中,是以重建之际,就改成古堡了。”
说话间,三人已绕过了天池。
秦剑飞忽然问道:“老前辈,咱们是光明正大的前去拜会,还是暗中的去探访呢?”
枯竹老人笑道:“依你之见呢?”
秦剑飞笑道:“当然是光明正大的拜访了!”
枯竹老人道:“不错,咱们正该光明正大的拜访,如是探不出什么结果,咱们再暗中查访也还不迟。”
林湘湘笑道:“爷爷,那不是有些打草惊蛇么?”
枯竹老人道:“不会,钟神翁与爷爷乃是同时代的人物,他知道爷爷的为人,决不会想到爷爷在明访之后,又要暗察了!”
语音一顿,叹息道:“其实,若非事关武林人物生死,爷爷又怎会作出小人行径来!”
显然,枯竹老人对于必要时还得暗访一事,心中甚是不安。
秦剑飞心中暗道:“武林长者,心胸果然与众不同!”
但他口中却道:“老前辈,咱们这就前去吧!”
枯竹老人道:“不错,老夫就为尔等引路!”
林湘湘笑道:“爷爷,这引路应该是湘儿的事啊!”
枯竹老人道:“不成,天风洞的正门,可比不得青灵宫,等闲人可不易寻到途径呢!”
当先向着对面一处山弯奔去。
远远望去,只见一片木林,挡住了视线。
林湘湘皱眉道:“爷爷,天风洞在哪里啊?”
枯竹老人道:“深林之后便是!”
林湘湘笑道:“怪不得爷爷说找不到呢,原来大风洞是藏在这大的树林后面么?”
转过树林,秦剑飞不禁吃了一惊。
原来这天风堡乃是绕山而建,半在地上,半在山腹之中,只见斜斜的一座山峰之下,不时有山,不时有着房舍,除非知晓这是什么所在之人,当真不会想到这便是天风洞的了。
高大的堡门,在三人身前不远处,那是用四块巨大的青石,再加生铁铸在一起,当真十分结实。
由堡门向后望去,却是不见一间房屋。
枯竹老人大步走到堡门之前,笑道:“这儿算是第一关。”
秦剑飞一怔道:“第一关?莫非,咱们还得硬闯么?”
枯竹老人笑道:“今日大概不必,但日后可不一定!”
林湘湘道:“爷爷,既是叫它第一关,那想必是有人把守了?”
枯竹老人道:“那是自然了,二十年前,爷爷作客此间,守门之人,乃是‘大煞手’张子刚在看守。”
秦剑飞听得呆了一呆道:“这张子刚可是丐帮凌帮主的师叔?”
枯竹老人道:“不错,此人正是丐帮上一任帮主张子方的二弟。”
秦剑飞道:“这真是想不到得很。”
老人笑道:“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
语音一顿,沉声向堡门喝道:“钟神翁,老朋友来了!”
他话音甫落,堡门之内,忽地传来一阵大笑之声。
随着这一阵笑声,堡门已然慢慢的打开。
秦剑飞瞪大两眼,向内望去,足足过了半盏茶时光,才见得那门内的山坡上,走来几人。
敢情,这堡门有着机关控制,可以从远处开启,那几人缓步行来,当先的一位,年纪似在九十出头,颔下白髯过胸,面色却是十分红润。
除了他目光有些森冷,看上去则也甚是慈祥可亲。
白发老人的身旁,站了一位高大的秃顶老叟。
此老身高八尺以上,满脸虬髯纠结,一身紫袍,浓眉环目,神态威猛已极。
秦剑飞打量未已,白发老人已然抱拳道:“林仙翁居然驾临荒山,真叫老朽受宠若惊了!”
枯竹老人大笑道:“钟兄,二十年来不见,越发你的精神烁健,武功精进了!”
原来这白发老人便是“铁臂苍龙”钟神翁。
钟神翁哈哈一笑道:“林兄好说了!”
目光一转,在二个身上一停,接道:“这两位可是林兄的儿孙么?”
枯竹老人笑道:“这丫头是我的孙女,但这位哥儿却不是了!”
枯竹老人话音刚刚一顿,秦剑飞已抱拳道:“晚生雁荡秦剑飞。”
钟神翁闻言,先是一怔,继而大笑道:“老夫知道了,你老弟想必是秦方兄的孙儿了!”
秦剑飞不料钟神翁一眼便瞧出自己的来历,心中也大为钦佩,忙道:“不敢当,老前辈多多指教!”
钟神翁笑道:“英雄出少年,老弟果然气质不凡……”
话音未已,那虬髯老人忽地向枯竹老人道:“林兄,这些年你都在雪山纳福么?老朽五入中原,却未听到过你的消息呢!”
枯竹老人笑道:“人老了,自然就不想出外走动了!”
虬髯老人笑道:“好福气,真叫兄弟羡煞了,唉!兄弟奉了钟兄之命守门,这一守,就守了足足三十个年头,林兄啊,你看兄弟多么可悲?”
枯竹老人大笑道:“张兄有此大才,钟兄理应如此看重。”
敢情这老人正是“大煞手”张子刚。
钟神翁闻言,淡淡一笑道:“林兄,你是想离间老朽跟张兄的交情么?”
枯竹老人道:“不敢!”
张子刚忽然笑道:“林兄,只怕你要失望了!”
他伸手摸了摸青石堡门,感慨接道:“林兄,这石门似与兄弟结下了不解之缘,真要我一旦离去,我还舍不得呢!”
枯竹老人大笑道:“张兄此言,老夫倒是相信,也只有像张兄这等性情中人,才会对一石一木,寄予无限真情……”
张子刚道:“林兄好说了!”
钟神翁笑道:“林兄,兄弟适才之言,乃是说笑,你可别要当真!”
枯竹老人笑道:“彼此,彼此!”
笑声一顿,接道:“钟兄,铁堡方面的事,钟兄还过问多少?”
钟神翁笑道:“全都交给犬子了!”
枯竹老人道:“不见得吧!”
钟神翁皱了皱眉,似是有所辩白,但他迅快的摇了摇头,却是伸手肃客入内道:“林兄和两位请啊!有什么话,咱们入内再谈!”
枯竹老人道:“不错,天风洞即使是龙潭虎穴,老夫也在所不惧,正要入内一游。”
钟神翁闻言,神情似是有些不安,不过,他却并未表露出来。
五人沿着门内斜披,往上走去,进了一处房舍,便是一处松林。
越过松林,眼前又是一片山坡。
林湘湘不禁笑道:“爷爷,这里四通八达,要那堡门何用?”
原来这一带皆山,四周也无围墙,要那堡门,果真是只有当作摆设般。
枯竹老人笑了,低声道:“湘儿,任何人不由堡门,决难入内至此。”
林湘湘道:“怎么会?”
钟神翁笑道:“令祖说得不错,林姑娘,老朽这天风洞中,若是无人引路,他人决难过此一草一木。”
秦剑飞不由得笑道:“为什么?”
钟神翁道:“老夫在四周下了无影之毒!”
林湘湘闻言,便不再说话了。
秦剑飞道:“钟老,这无影之毒很厉害么?”
钟神翁道:“不错,中人身上,不用老朽独门解药,就无法化解的了!”
秦剑飞道:“晚辈不信!”
钟神翁道:“是么?老朽乃是实言……”
秦剑飞忽然笑道:“钟老,晚辈想试一试才信!”
钟神翁一怔道:“不可……”
张子刚两眼一瞪道:“小兄弟,这玩笑可开不得!”
只有枯竹老人甚为平静,笑道:“孩子,你真要试上一试么?”
秦剑飞道:“晚辈正是有心试上一试!”
枯竹老人道:“很好,反正有钟兄在此,虽然你中了毒,他也有解药可以救你,去试试也好啊!”
秦剑飞笑道:“晚辈也这么想……”
语音一发,便自飘身而起,直向那左侧丛草飞去。
张子刚两眼暴睁,失声道:“他用的可是云灵身法么?”
枯竹老人道:“不错!”
钟神翁忽地笑道:“林兄,秦老弟是萧寒的传人?”
枯竹老人道:“也不错!”
钟神翁叹了一口气道:“天台野叟萧兄的大衍归元真炁,乃是万毒不侵的护身秘功,难怪秦老弟胆敢一试了!”
枯竹老人道:“正是如此,否则老夫又岂能令他涉险?”
张子刚大声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秦兄弟这等奇才,真正是武林之福气了!”
钟神翁也道:“林兄,这位老弟的前途,将来很大啊!”
枯竹老人忽然冷冷接道:“钟兄,你有些惧怕了么?”
钟神翁一呆道:“老夫何惧之有?”
枯竹老人道:“阁下的武林霸业啊!”
钟神翁道:“老朽有何霸业可图?林兄笑话了!”
枯竹老人道:“但愿你未作虚言。”
这时秦剑飞已自那布满无影之毒的丛莽中奔回。
他含笑向钟神翁道:“据晚辈所见,这无影之毒果然霸道。”
钟神翁笑道:“秦老弟,你是替老朽脸上贴金了!”
秦剑飞笑道:“真的啊!晚辈用师门所传武功护身,也仅足以自保!”
钟神翁笑道:“老弟这等身手,实是令人可佩得很……”
说话之间,五人已鱼贯的走入一处山腹,枯竹老人笑道:“钟兄,这乃是第二关么?”
钟神翁笑道:“一切未改,自然还是第二关了!”
枯竹老人道:“是否还由秃丐吕平把手?”
钟神翁忽然神色一黯道:“吕平已然死了!”
枯竹老人一呆,道:“秃丐死了么?”
钟神翁道:“他死在恨天教主之手!”
枯竹老人一惊道:“尹世才的女儿来过?她怎么会与你为敌?”
敢情枯竹老人原以为他们乃是一党呢!
钟神翁道:“尹玉香乃是天龙子嫡传,兄弟与天龙子向来有怨,林兄难道忘了么?”
枯竹老人道:“不错,老夫没有忘记……”
语音一顿道:“钟兄,那天龙子没有死么?”
钟神翁长长一叹,道:“这个……老夫尚未打探明白!”